第118章
但乐悦却立刻垂下眼，退开了。温璨脸上勾起个毫无笑意的堪称可怕的笑容来。
“怎么？叶小姐是不是也要来一句冲着你来？”
“这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和别人无关。”
“那叶小姐打算怎么解决‘我们两个之间的事’呢？”
“你想怎么解决？”少女的眉头微微蹙起来，“你是要我从此不再跟乐悦说一句话？还是不许我看他一眼？或者对所有除了你之外的男人都要如此？”
“……”温璨脸上的笑突然消失了，片刻才轻轻问，“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个无理取闹的傻逼啊？”
“……”少女没有说话，可那双平静凝视的眼睛，却分明就是在说“难道不是吗？”
温璨看了她许久，突然笑了出来。
在场大多数人都认识温璨很多年了，他们看着以往总是高高在上温和遥远仿佛永远不会失态的人，此时疯了一样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夸张，那声音好听，却有濒临癫狂的疯劲儿和狠劲儿。
没有人敢说话。
连曲雾都呆住了。
直到温璨笑够了，轻轻一挥手，呼吸收拢，轻描淡写：“把这里砸了。”
一直透明人一样跟在他身后的费秘书沉默转头，对守在门外的保镖投去一个眼神，他们立刻推门而入。
曲雾脸色一变：“你敢？！”
涂晚等人也终于无法再旁观，纷纷上前劝阻。
“温少爷，这就不必了吧？”
“有什么事好好说。”
“诶诶诶住手啊！”
……
“让他砸。”
少女冰凉微重的声音如一把霜雪覆盖的利刃刺穿了嘈杂慌乱的空气，让所有劝阻的声音都被冻结了。
他们纷纷转头看去，叶空没有表情的看着温璨，自唇齿间又慢慢重复了一遍：“让、他、砸。”
于是在重新修复不到一个月后，“一家报社”又迎来了一次打砸。
而专业私人保镖的杀伤力简直如台风过境，远比上次那些打打闹闹的粉丝们要大得多。
巨大的动静甚至引来了一些路过学生们的注意。
开始有人举起手机在外面拍照，直到连巨大的玻璃窗也被哐一声砸出一条裂纹，那些围观的人才惊叫着溜走了，再也不敢靠近过来。
曲雾的脸色难看至极。
周颂他们全都目瞪口呆。
眼前在废墟中心稳稳坐在轮椅上微微带着笑的温璨已经完全脱离了他们的认知，也脱离了他们的想象。
直到此刻，他们才终于领悟——车祸致残给温璨带来的打击，真的是毁灭性的。
以前那个永远温和永远不会失态的高高在上的温少爷，年纪轻轻就成了偌大集团掌舵人的温先生——是真的已经不复存在了。
台风过境的混乱，与令所有人都变色的巨响里，唯独叶空无动于衷。
因为低烧，她还有些犯晕，但她挡开了曲雾上前搀扶的手，稍稍踉跄半步按住了温璨的轮椅扶手。
砸无可砸，四周的巨响终于逐渐停歇下来。
叶空弯腰再度凑近温璨的脸，盯入他阴暗无底的眼睛，一字一句问：“砸完了，爽了吗？还闹吗？”
“……”
周颂再次露出不忍看的表情，一把按住了脸。
而温璨果然发出了一声快要被气疯的短促的笑：“如果我说不爽，还要闹呢？”
“可我也没有点再让你砸了。”叶空轻声说，“你还要怎么闹呢？”
他们靠得很近，少女因为发烧而比平常更热的呼吸轻轻洒在男人脸上。
他睫毛一动，所有怒意好似都凝结成冰。
片刻后，他说：“那就分手吧。”
几秒落针可闻的安静，所有人都听到了叶空的回答。
“随你。”
轻飘飘的，漫不经心的。
温璨抬眼看她：“婚约也取消，订婚典礼也不必再办了。”
叶空还是一句：“随你。”
温璨终于笑了起来，说了一个字：“好。”
她的手从扶手上滑下来，自然垂落的指尖扫过男人下意识翻开的手掌，再随着直起身而分离——这一两秒的短暂接触被轮椅的扶手挡住，无人看见，他们自已也仿佛毫无所觉。
叶空站起身后，两人便各自转了身。
一个面无表情脸色比黑云压城还可怕，由费秘书推向门外。
一个冷淡从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走过满地狼藉往二楼去。
他们分开得如此平静，却有种永远都不会回头的冷漠决绝。
·
第448章
嗨，我该怎么称呼你
温璨和叶空分手了。
这个消息不到两个小时就传遍了整个玉洲上流社会。
“温璨之前不是为了叶空连他爸他爷爷都能对着干嘛？还从家里搬出来了以示坚决，怎么这就分了？”
“还会复合吗？不是说年后要举行订婚典礼？”
“温璨都发疯了，把叶空那个咖啡店砸成了废墟，而且还是当着她的面，肯定不会复合了。”
“那婚约怎么办？”
“听说已经当面取消了。”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以为他们是真爱呢，一个主动脱离叶家的疯子，一个是为爱叛出温家的阴暗比，多典型的边缘爱情？”
“说是叶空在咖啡店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被温璨当场抓包。”
“胡说，那男的只是普通客人罢了，叶空根本就和他没关系，涂晚他们都能作证。”
“那温璨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毕竟从天之骄子成了残废，无异于从天堂掉进地狱，温璨心理扭曲也是正常的。”
“叶空又有钱又漂亮，性格还那么特别，涂晚他们都乐意跟她一起玩，根本就不缺男人追吧，温璨都成残废了，叶空乐意跟他维持婚约就不错了，他还敢无理取闹，这不是自已找甩？”
“也说不上是叶空甩的他，听说分手是温璨提出的。”
“那就更是自找了，他还当自已是以前那个温总呢？怪不知好歹的。”
“叶空真倒霉，她那样的人，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本来就不该在一个没有未来的残废身上吊死。”
……
-一年前有谁能想到今天吗？我们能在论坛上直呼温璨的大名，还能肆无忌惮瞧不起他？
——
这条帖子一发出来，黄金城论坛很快陷入沉默，然后大家都陷入狂欢。
温璨已经彻底完蛋了。
那座一直压在众二代头顶，永远可望而不可及的大山，终于被粉碎成了漫天尘埃，谁都可以上去踩上一脚。
以前曾无数次被父母用温璨的名头来打压的米虫们是发帖最多的，有人在太平洋的豪华游轮上放鞭炮，有人在不对外开放的私人会所里疯狂蹦迪，还有人在云雾袅绕的别墅里哈哈大笑……
正在外和老朋友见面吃饭的温荣，便是在这样的气氛中得知了这个消息。
在他身后，一桌不知道哪两家的情侣正在狂笑着讨论。
“温璨被叶空甩了。”
“他这不是活该？一个残废还挑三拣四，还玩吃醋那一套？叶空那个疯子能忍得了就怪了。”
“他还当自已是以前那个温少爷呢？温家现在都懒得管他。”
“你还别说，我真想当场看看温少爷的表情，以前那么高高在上，看都懒得看我们一眼的人，居然也会沦落成今天这个样子，无能狂怒砸人家店，想想就丢脸死了，啧啧啧……”
“嘻嘻，看他以后还怎么神气……”
“墙倒众人推，现在温家可是由他爸做主，他又为叶空得罪了他爸，我看以后温家就要落到他一直看不上的温莲手里了。”
“这就叫风水轮流转，我们就等着看他以后看温莲脸色过活的样子吧……”
……
对面的老朋友眼睁睁看着一向温和没脾气的温荣，在后桌的谈话中一点点变了脸色。
老朋友胆战心惊，想叫人去阻止那边的谈话，却被温荣抬手拦住。
他稳稳坐在那里，定定听完了所有对话，最后一张脸简直变得堪称狰狞。
“好。”
威严日益增长的温荣露出一个令人惊悚的扭曲微笑来：“好！”
他抬手招来自已的秘书：“去把他们的手机拿来，我要知道那个对着我儿子大肆谈论大肆贬低的论坛里，到底是个什么让人兴奋爽快的样子！”
·
没到夜里，黄金城论坛上有关温璨的一切负面讨论全都消失了。
有人发帖询问，有人一头雾水，却还有人讳莫如深。
直至那个在秘密别墅里吞云吐雾的二代突然被闯入的警察带走，远在太平洋邮轮上放鞭炮狂欢的少爷被家里一个电话冻结了所有银行卡，消息才终于无形的传开来。
——是温总动手了。
曾经的小温总，如今手握实权的温总。
所有人都以为他代替了原本压在头顶的儿子，还被儿子为一个女人顶撞离家出走，肯定心情微妙且大失所望，所有人都以为，他以及温家对温璨最好的处理，就是视若无物。
可温璨的名声刚刚彻底垮塌不到半天，他就用雷厉风行的行为表了态——温璨依旧是他最重视最宝贵的儿子，谁敢踩温璨一脚，他就把谁的脸踩进土里彻底埋起来。
·
玉洲上流社会暗流涌动。
本来在外会客的温荣紧急回家通知人将温璨带回温家，可温璨常住的别墅却没有人，温荣顿时急了，怕他是想不通干了什么傻事，立刻将人派出去全城找人。
同时还有人在玉山大无人的角落一脚狠狠踹在了乐悦的肚子上，将他直接踹翻。
乐悦在地上蜷缩起来，咬牙切齿地发出疑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他面前的男人蹲下来，撑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心情不好，就是想揍人。”
他怀里的手机在叮当作响，却被他直接挂断无视了。
到处都混乱不堪暗流涌动的夜晚，被砸成一片废墟的咖啡店却迎来了一个浑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客人。
他输入密码，转身锁门，然后跨过一地狼藉的地面，落地无声地上了二楼。
头顶的监控映出他隐约的身影，瘦而颀长，围巾上方露出一双幽暗深邃的眼，抬头看来时平静不起一丝波澜。
他很快收回视线，无声上了楼，绕过屏风，停在了叶空的床前。
少女还在沉睡。
就着昏暗夜色，他在床边俯下身来，用额头轻轻贴住了少女的额头。
高于平常的温度透过贴在一起的皮肤传递过来，让他微微皱起了眉。
叶空迷迷糊糊睁开眼，视线像混乱飘散的云，坠入无边无际的平静湖水里。
两人都没有说话。
片刻后，少女笑起来：“嗨。”
她说：“我刚刚分手的前男友？还是要叫你，我刚刚确定关系的秘密情人？”
男人无声片刻，低头想要亲吻，却被少女侧脸避开。
微凉的嘴唇落在脸上。
她笑着说：“会传染的。”
温璨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把她的脸转过来，用那双深邃安静的眼凝视着她，再一次不容拒绝地吻了下去。
第449章
夜深人静
低烧还在反复，少女的口腔比平日更加滚热，于是愈发觉得男人的唇舌微凉，很舒服。
于是也就那么嘴上抵抗了一句，之后便也不管不顾地张开了嘴唇，还企图反守为攻，可惜今天生病了，体力大大下降，脑子都有些发晕，连带着舌尖也晕晕乎乎的，只能被男人裹挟着为所欲为。
黑暗里两人呼吸交错，急促而隐蔽，把本就黯淡的光线变得更加迷离粘稠。
等到男人终于喘息着抬起头来，叶空已经大脑缺氧头晕眼花了。
她微张着唇，两颊泛红眼神放空地望着黑夜，直到被温璨抬手按了按嘴唇才一点点看向他。
“难受吗？”
他嗓音很低，在夜色里听起来很性感。
“不难受。”叶空很快回答他，“很爽。”
温璨：……
已经习惯她语出惊人的温璨面不改色地轻轻按在她的唇角，“我带了医生过来，就在外面，让她来帮你看看怎么样？”
“不要。”叶空拒绝了，“我每年感冒都这样，昏头半个月就好了。”
“免疫力太低了。”温璨轻声道。
楼下传来轻微的响动，叶空侧了侧头，温璨道：“是我带来的人。”
叶空明白过来：“在打扫？”
温璨点点头，又说：“抱歉，今天有没有吓到你？”
叶空就笑起来，眉眼在极昏暗的夜色里弯弯的：“你发脾气的样子很好看，和我很配。”
“我没有发脾气。”温璨低声说，“我不会对你发脾气的。”
“真的吗？”叶空惊讶道，“话不要说得太满了。”
叶空带着点鼻音，懒洋洋地半闭上眼，“我可是超级擅长惹人生气的，还是你要永远在我面前忍耐呢？可这样岂不显得我很难伺候？”
“不需要忍耐啊。”温璨说。
叶空睁开眼，看见他温柔凝视自已的眼睛：“就像你总说喜欢我的脸一样，我也一看到你的脸，就什么脾气都会消失的。”
叶空愣了一下：“你喜欢我的脸？”
“当然。”男人骨骼修长雅致的手指落到少女的脸上，从眉眼滑到下颌，“我没有想过自已的理想型是什么样子，但第一次在叶家宴会上见到你，我就觉得你长得特别漂亮。”
“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全都是我喜欢的样子，还有画画的手。”他握住了少女搁在身边的手，轻轻捏住微带着薄茧的食指指尖。
“……”习惯了自已主动的叶空在这番慢条斯理还特别真诚的发言下懵了好一会儿，好半晌才道，“你之前还真的只是跟我玩玩？”
温璨微微一顿。
“游戏模式和真实模式完全不同啊。”少女从床上坐起来，和他手指相握，脸对着脸，嘴角弯起弧度，“以前从没听你讲过这么好听的情话。”
温璨笑了笑：“你喜欢听吗？”
“当然。”
“我以后每天都说给你听。”
“要是真心的，编的可没意思。”
“每一句都是真心的。”
“那你之前是怎么忍住不说的？”
“忍住就好了。”温璨说。“我很擅长忍耐。”
叶空注视着他，片刻后把额头抵入他怀里：“能和最喜欢的一张脸在一起——我们是不是世上最幸运的人？”
“是。”温璨用下巴蹭了蹭少女毛茸茸的头顶，“至少对我来说，这是我活了二十几年，遇见过最幸运的事。”
他们都不再说话。
只这样静静依偎了许久，叶空才突然道：“口渴了。”
温璨便又戴上口罩帽子下楼去给她倒水。
喝过水后，温璨跟外面车里等着的私人医生交流了几句，带着退烧贴回来了。
叶空就那样坐在床上，任由他为自已贴上退烧贴，又迷迷瞪瞪地说了句：“想去洗手间。”
她眯着眼下床，刚两腿发软地穿上拖鞋，就被温璨先一步抱起来，走进卫生间放在马桶上。
没等她反应过来，男人已经打开水龙头，转身关门出去了。
叶空：……
昏沉的脑子都清醒了一点。
她望着正在哗啦啦流水的水龙头，心里有点惊奇：这就是真女朋友的待遇吗？
还以为之前“玩玩”时的亲亲抱抱就已经很让人心情愉悦了，没想到“成真”之后还会升级。
真有意思。
她想。
做温璨的女朋友，到底还会拿到些什么体验卡呢？
真让人好奇啊。
·
叶空洗过手，拧开门，看见男人正在不远处的屏风边靠着，不知道在手机上处理什么业务，小小的屏幕光照亮他的脸，轮廓比她笔下画过最帅的男角色还要完美。
听到动静，他收起手机走过来，又把人抱起来走向床边。
叶空搂着他的脖子，嘴角翘了翘，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短促的笑。
温璨瞅她一眼，她便说：“公主抱。”
温璨“嗯”了一声。
叶空晃了晃小腿，在他把自已放下前的最后一秒突然道：“停。”
温璨：……
正要俯身把人放下的温先生身体一顿，垂眼看她：“怎么了？”
叶空就捏了捏他的手臂。
透过衣服感受到正在紧绷的手臂线条，美术人只用一秒就在脑海里勾勒出了性感有力的肌理。
她说：“你久坐轮椅，缺乏锻炼。”
温璨：……
“所以？”他不动声色。
“所以，”叶空拖长调子，“我帮帮你咯。”
“怎么帮？”
叶空支起上身，手臂交叉地环住他脖子，牢牢锁住了：“这么帮。”
温璨：……
他一点点站直身体，就着抱人的姿势，定定看着她露出来的白皙后颈，半晌才道：“我对你想锻炼我没有意见。”
他犹豫一下，还是道：“但你不累吗？”
叶空：……
被他说准了。
保持着这样交颈相拥的姿势，即便全身重量都挂在他身上，却依旧需要叶空费不小的力气。
尤其她还在低烧。
叶空：……
几秒的死寂无言。
叶空终于双臂乏力，忽地松开他的脖子，整个人弹簧毫无预兆地软下去。
温璨眼疾手快抬高手臂，才没让她把脖子和腰给折了。
温璨：……
第450章
好戏将至
望着少女死人一样软在他臂弯里，温璨饶是再有心理准备，也不免觉得心跳加快——紧张的。
他有点想说“你以后能不能别毫无预兆就做这种危险动作？”或者“我要是没反应过来让你受伤了怎么办？”
但看着少女半死不活装死的脸，他还是把话吞回去了。
以后还是多锻炼好了。
温先生这么想着，问她道：“困了吗？”
“一直都困。”
“那就睡吧。”
他以为叶空还要“锻炼”她，也没有要把人放下的意思。
叶空瞧了他一会儿，就笑起来，动了动身体道：“硌得慌，放我下来吧。”
温璨这才默默把人搁下了。
刚要把手收回来，却被少女一把揪住衣领，软绵绵地拉了下去，直到鼻尖相抵。
“陪我睡。”
她说。
温璨：……
定定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温璨才低声说了个“好”字。
最后是隔着被子把人整个抱进怀里的姿势。3938
叶空明显有些不满，可温璨虽然动作温柔，却明显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叶空只好轻轻啧了一声，把脑袋使劲蹭进他怀里，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终于闭上了眼。
对她来说漫长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可温璨却毫无睡意。
他感受着怀里微热的呼吸，心跳一直保持着微微加速却又不算太急的状态。
只是大脑始终清醒。
而他从未觉得失眠的夜晚也会这么让人着迷。
时不时探一探叶空的温度，换一个退烧贴，偶尔再低头看一眼她睡得红红的脸，心脏就好像被气球塞满了，一不小心就要轻飘飘地飘出来。
他的女朋友。
温璨在心里默念这个称呼。
也是他小小的救命恩人。
——就算总要把一切都归还，但单单是能偷到这个相拥而眠的夜晚，他就已经赚大了。
·
叶空醒来的时候窗外正微微亮。
床前空荡荡的，而她被裹在被子里，像个严严实实的茧。
她费了好一番力气才从被子里挣扎出来，又在柜子上看到一个小巧的保温杯。
杯子上贴着便利贴，她凑近一看，是一手漂亮有力的字体。
-喝水，吃早餐。37l
她撇了撇嘴，打开盖子喝水，温度恰到好处，十分解渴。
叶空咕嘟嘟喝光了才起床，在垃圾桶里看到好几个退烧贴。
她蹲下去盯着数了数，居然有七张——他这是隔多久给她换一次？
看来又是整夜没睡。
叶空心里这么想着，起身绕过屏风，果然在桌上看见了保温桶，打开来，里面装着温热的鸡丝粥。
她洗漱后尝了一口，味道一般，也不知道是在哪个饭店买的。
吃完早餐，叶空刚要下楼就听见了开门声。
随后是曲雾一声惊讶的“卧槽”。
她绕过拐角，一眼就明白了她在“卧槽”什么。
昨晚还如同台风过境般满地狼藉的咖啡店，这会儿居然已经焕然一新。
桌椅沙发都被换成新的，碎裂的花瓶一比一复原，连叶空喜欢的花也都埋了回去，甚至还多了几个名贵的品种，就放在叶空常待的收银台上。
昨晚还满是泥土的地板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几乎能照出曲雾惊讶的表情。
听到脚步声她抬头看来：“怎么回事？你找人来弄的？”
“没有啊。”叶空慢吞吞走下去。
“那是谁干的？涂晚他们？”
“不知道，”叶空在吧台前坐下了，撑着脸漫不经心道，“可能是田螺小姐吧。”
“可恶！我还说今天要来核对损失，然后把账单发给温璨呢！”
叶空琢磨了几秒，说：“也不是不行，你随便填个单子给我，我再发给他，看看他会不会赔钱。”
涂晚静了两秒，默默看向她，一言难尽道：“你们昨晚都闹成那样了，没准儿他现在已经把你拉黑了……”
叶空耸耸肩：“好吧，那就没办法了。”
涂晚：……
看着少女无所谓的样子，她心情有点复杂。
一边为温璨居然敢在叶空面前恃宠而骄觉得不屑和生气，一边却又好像有些隐秘的遗憾。
她很清楚叶空一直以来在寻找什么。
原本以为温璨会成为最特别的那个人——哪怕只有稍许，如果他能让叶空开窍，让叶空不再那么孤独而漫无目的的寻找和等待……
可惜……
少女抓着水杯，在吧台前回首，眼眸漆黑明亮，径直看入她眼底：“怎么了？”
“没什么。”
曲雾深吸一口气，收回视线，又露出那种变态的笑容：“只是一想到小空空又回归单身狗行列了，我就忍不住高兴——果然，你还是勉强跟我搭伙过日子吧，我绝对不会像温璨那么不知好歹的。”
叶空：……
少女用一种极其居高临下看愚蠢凡人的眼神从她身上扫过，不屑又怜悯的轻轻哼了一声，收回视线。
·
没人知道那家被砸得稀巴烂的咖啡店是怎么在一夜之间恢复原样的。
但总之无论是曲雾还是叶空都很有钱，也就没人去细究这个问题。
而且很快，就有接连好几件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首先是找了温璨许久的温荣在一次相当重要的会议上接到了电话，终于得知了温璨的下落，随后他就毫无犹豫地立刻延后了这次会议，放了所有股东们的鸽子，亲自去把温璨接回了温氏庄园。
这一番行为可谓是大张旗鼓，恨不得把“温璨还是我唯一的宝贝儿子”的事实昭告天下。
紧接着一天后，温氏集团再度发布消息，以玉洲秦氏为桥梁，温家将正式与南港秦家达成合作。
两边合作项目已定，甚至连合同都已经暗暗签好了。
再两天后，秦家家主与秦老夫人将亲至玉洲，和玉洲的上流社会进行社交往来的消息不胫而走。
据说同时过来的，还有南港商界好些个重要人物。
而如今的温总温荣很快回应了此事，肯定了这些消息的真实性，同时还隐秘的放出消息——会让自已的儿子和南港的上流名媛联姻。
当然，说是联姻，实则是皇帝选妃，他儿子看中哪个就是哪个。
——不过短短几天，黄金城论坛的画风又彻底变了。
原本都在看温璨笑话的人，转而都看起了叶空的笑话。
-再怎么是废人，也终究是温家唯一的嫡子呢，叶空这么个外来的疯丫头是怎么敢甩他的？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第451章
冠冕堂皇
距离温荣的生日只剩下几天的时候，叶空收到了温荣亲自送来的请柬。
彼时各种传言和讨论正纷纷扰扰，她的咖啡店每天都有二代们分批来玩，明里暗里打听那天温璨发疯砸店的场景，还有人企图偷店里的监控被曲雾抓个正着。
就是在这样的热闹之中，温荣送来了宴会请柬。
——当然，他本人没有下车。
代他下来的是温莲。
玻璃门被推开的时候叶空正在画画，卡座里两桌二代们打牌的打牌吹牛的吹牛，直到温莲一声刻意抬高的“叶小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店里才突然安静下来。
叶空在收银台后抬起头，她的感冒还没好彻底，鼻子正堵着两团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