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李志伟在甲板上给林海散烟,听到鸣笛声叼着根烟走到船舱边上,敲了敲门,“老大,船来了。”霍霆在此之前就睁开了眼,起身穿裤子,套衬衣,搭外套,动作行云流水,等刚系上衬衣上最后一颗纽扣的时候。
听到身后的大床上传来了一声女孩软绵绵的询问,“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霍霆走到床边,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落吻,将从她肩头上滑落的薄被盖好,“乖乖的,再睡会儿,我出去一趟就回来。”
男人的声音温柔的像是灼热的春泉。
田馨迷瞪着眼,哪里都酸,双臂软乎乎地搭上他的脖颈,有股子磨人劲儿,“那你带上我不行吗?”
货船上不止有货。
可霍霆又拗不过她的娇嗔,像只半熟的妖,无辜又无害。
女孩眼里全是浓情蜜意,跟真的离不开他,非得缠上她似的。
他垂眸看了看她此刻半露半遮的样子,喑哑着声,“你穿成这样哪里行。”
田馨睡意尽去,“我现在起来换衣服,你肯带我去就好。”
男人望着她嘴角一抹得逞的笑意,他淡笑无声。
分明清醒得很,就等着他松口。
田馨坐起来随便套了条裙子,夜晚风大,她又裹了件披肩,比霍霆还积极地拉开门,“我们走吧。”
李志伟就候在船舱门口,他听着里面没动静,刚想曲起手指想再敲门问问,就看到田馨将门推开了,霍霆则跟在她身后。
“老大,田小姐还没睡啊?”李志伟忙问。
霍霆瞥了他一眼,“她跟我们一起上船。”
“啊这...”李志伟当然不可思议,“真要带田小姐去点货?”
霍霆没应,却想起另外一件事,“志伟。”
这个称呼可不妙,李志伟挺起的腰板瞬间矮了一截,低眉顺目的,“诶,老大。”
霍霆低头磕出根烟,流氓头子的痞性乍现,伸手捏捏他的肩膀,李志伟立刻将兜里的打火机掏出来给霍霆燃上。
听自己老大斜咬着烟道,“馊主意不少,但偶尔也有那么一两个好主意。”
李志伟透过门缝看到了打开的衣柜门,心里门瞬间清儿。
他给点阳光就灿烂了,笑意掩不住,“老大高兴就行。”
货轮徐徐靠近,掀起汹涌海浪。
从上面放下来铁制的衔接板,用来上人。
海风越刮越猛烈,游艇轻微摇晃,田馨撑着围栏,底下是黑漆漆的摇晃的海面,白天还不觉得什么,到了夜晚像是吞噬人的黑洞。
上次跳海的记忆涌现,田馨记得海水是透骨的冷,扎进去如同扎进了针堆里。
她趴在围栏上捂嘴干呕两声,身体轻摇。
微颤的肩头在这时搭上了一只有力的宽大手掌,男人将她单臂拥入怀中,“别低头看,会晕。”
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像是清新剂,驱散了她的不适,她躲进他的皮衣里,紧紧环上男人健硕的腰,像是找到了庇护所。
从货船下来了十几个马仔,他们簇拥驻守在霍霆四周,上了货船,撑开一把把黑色的防弹伞,黑头目在海上出行比在陆地上更加危险。
直到到了货船上,田馨观察了四周,比起周贤藏身得那艘货船,这辆更大也更干净,每一层都有四到五个保镖举着望远镜来回巡逻。
霍霆走到了仓库门口,抬手一撩,黑色皮衣从肩头褪下,李志伟在霍霆身后接着。
大伙都没成想,自己头目的怀里还有一个人,还是个女人,身材娇小,怯生生地缩在男人的怀里,那双灵气十足的双眸却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这是哪个?”
有个小弟憋不住问。
“我爱人。”
霍霆威慑力十足地出声,落在田馨后背的大手却温柔地拍了拍她,在她耳边细语,“别怕,都是自己人。”
“原来是嫂子啊!”
刚刚发问的那个小弟明显兴奋起来了。
李志伟立马上前踹了一脚小弟的小腿骨。
周围的马仔们个个面面相觑,下一刻,弯腰鞠躬九十度,齐齐出声,“嫂子好!”
田馨耳膜一震,在男人的怀里身形一颤。
她哪里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架势。
霍霆冷声厉止,“都小声点,别吓着人了。”
马仔们随即立刻噤声不语。
李志伟低声吩咐了什么,门口只留了四个人,他上前将仓库门推开,其他人跟着一起进去了。
仓库里只有两盏晃着的白炽灯,然后一箱箱的货箱被打开,一一清点,最多的是枪支弹药,还有一些旁的东西,被包裹得严实。
田馨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
点货点到一半,她松开了霍霆,仓库里除了这些走私的东西还有一些生鲜鱼虾,冻货和活物都有。
海腥味很冲,她待一会儿就觉得闷,“想出去透口气。”
霍霆应了,轻抬下巴,将靠近他身边的一个马仔支给田馨,“看好她。”
田馨从仓库里走出来在甲板的栏杆边上深呼吸了两口气,转过身就看到另一侧某个船舱的门缝里往外淌水。
“那里是漏水了吗?”她问身边的马仔。
哪知这个马仔张开了自己的嘴,他没有舌头,说不出话,只能摆手,跟游艇上的哑婆一样是个哑巴。
田馨自己往那里走,还没靠近那个船舱门,黑夜里辨不清颜色的水渍就蔓延到了她的脚下。
她抬脚一看,黏糊糊的,哪里是水,分明是殷红的血液。
第122章
为你改变,你不高兴?
田馨愣在原地,船舱吱呀呀地打开。
她先看到的是莫利山的半张脸,上面有飙溅的血迹,他带着胶皮手套,手里端着一个狗盆,正往里面抓了一把碎肉,然后搁在地上。
一只拴着狗链的凶狠黑贝,嘴边的毛发一缕一缕的,沾着血迹,
将头埋在狗盆里呜鸣着狼吞虎咽地吃肉。
田馨身边的马仔挡在了她的前面,摇着头,摆动着手,那意思很明显让她不要进去。
这动静让房间里面的莫利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从门缝处望了出去,那冷冰冰的视线跟田馨注视着田馨。
他又往狗盆里舔了一把碎肉,“这有什么不能让她看的,人都被带上货轮了,算一条船上的人。”
马仔没有舌头但是耳朵不聋。
莫利山是霍霆身边最得力的杀手,地位在帮派里当然举足轻重,他只得侧开身。
田馨往前走了几步,莫利山在这个时候取下胶皮手套,将船舱的门拉开到了最大。
站在田馨这个位置,里面几乎一览无余。
她只看了一眼,立即蹲下身,捂住嘴,只觉得今天吃进嘴里的东西在胃里翻覆,恶心至极。
狗盆的碎肉里有几根人的手指头。
而在莫利山的身后,有个血肉模糊的人跪在地上,他的嘴里塞着一颗铁球,嘴角淌着黏腻血液,左手被挂一条铁链挂住,他的右手不是没被挂,而是已经被生生截下。
人已经痛得晕死,嘴唇乌白。
黑就是充斥着暴力血腥的。
田馨虽然一直都知道,但是真的看到这一幕,还是冲击着她的神经。
莫利山从旁边拿了块干净的手帕擦了两下手,靠在船舱门边,神情冷漠,“就这点承受力,何必跟着上货轮。”
田馨捂着胸口看了眼莫利山,她觉得他就是故意刺激她的。
可他明明对小雯不这样。
那副慈父的面孔下,是染血的刽子手。
房间里挂着的人或许是被疼醒了,他睁开肿胀乌青的眼皮,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己的右手被一只狗啃食。
最绝望莫过于此。
他发出惊恐害怕地呜咽声,牵拉着铁链在墙壁上发出震响。
莫利山听得很不耐烦,转过身去,摸了摸黑贝的狗头,“背叛组织剁手喂狗,尸沉公海,这是铁律,给条子做卧底,你今天活不了。”
那个人死命地用舌头和牙齿顶着嘴里的铁球,他的下巴发出一声脆响,铁球竟然被他吐了出来。
他说话含糊不清,“这是哪里...这是哪里...”
紧接着他又哭着喊,“活不了了...杀了我...干脆杀了我...”
莫利山的手一顿,他看向了田馨,“田小姐,我记得你练过枪。”
田馨瞪着双眼,略带惊恐望着莫利山。
她自以为承受力够强,所以跟着霍霆上货轮,她想知道男人的世界里到底有什么,到底都什么样。
田馨深吸一口气,“练过。”
莫利山走出来,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一把手枪,塞进了她冰冷的手心,“他反正都要死,不想被虐杀,你了结了他,既成全了他,你也当试练了。”
“我...我不敢...”
田馨没杀过人,沾着血污的枪她拿着发抖怎么都举不起来。
莫利山冷笑,“我们在北省另一个码头的货物被条子扣下了,他的女人,为他杀个叛徒都不敢吗?”
“可是...”田馨望着莫利山,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田馨纠结片刻,缓缓端起枪,对准了那个被吊起来的男人...
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她半闭一只眼瞄准,轻轻扣动扳机...
甲板上脚步声凌乱。
“阿山,疯了吗!”
霍霆震怒的声音在田馨的身后响起,他咬字森森,逼慑幽冷的光冷凝着莫利山。
男人的肩头披着皮大衣,疾步走过来,迅速夺过田馨的枪支,合上保险栓。
田馨望着霍霆,她内心其实极度挣扎。
挣扎得眼眶含泪,“淮炀...我可以为你...”
霍霆眼里阴郁滔天,他盯着她,打断她的话,怒火未散,煞气寒冽,“教你学枪是为防身,不是为了杀人,更不必为了我,手上一旦沾了血,就回不了头了。”
李志伟拉着莫利山着急问,“阿山,你这是干什么啊?你这样挑唆田小姐到底为哪样嘛。”
莫利山依旧冷着张脸,“他变了,你没发现吗?”
李志伟不明白,“老大哪里就变了?”
手枪的枪口被霍霆指向了莫利山。
李志伟更急了,恨不得跳脚,“老大,你又是为哪样嘛。”
霍霆胸膛起伏两下,随即将手枪的弹夹卸下,枪身也被丢在了甲板上。
田馨手里的枪被夺走了,她的手指都在抖,听着霍霆的话,她深深喘息了一口气。
男人将她揽进怀里,迈步打算离开。
莫利山冷着眉眼,踩在血泊里出声,“老大,她如果不能成为我们,你敢保证有一天你不会为了她想全身而退?可你应该清楚代价有多大。”
他笃定出声,“根本就不可能有全身而退的那一天。”
霍霆顿住了脚步,他的心口为了这句话狠狠一颤。
却沉默不语,迈步进了货轮的休息舱里。
田馨手里捧着一杯温水,她已经缓过神来了。
只是男人靠在窗口上抽烟,下颌线紧绷着,面色并不好看。
她坐在船舱窗户边上,神情认真,“淮炀,我刚刚其实不怕,我可以为你杀叛徒。”
“荒唐。”他嘴里的烟雾翻滚。
田馨抿了口温水,“为你改变,你不高兴?”
“不高兴。”男人应得直白。
为他变坏,对田馨来说太残忍。
女孩那张姣好的小脸上似乎带着几丝疑惑,但她没有再问。
年纪太小,心思不定,爱上一个人巴不得飞蛾扑火,将自己焚成灰烬也甘愿。
太赤忱,让他心尖瑟瑟。
男人从船舱望出去,这海面漫无止境的黑暗,从没有一刻让他觉得竟有些煎熬。
第123章
拉钩,盖章
为防止田馨再到处乱走,用于休息室的船舱里门外被安排了八个马仔守门。
点货结束都快凌晨,天边亮起了鱼肚白。
霍霆人驻足在休息室的舱门外抖抖衬衣,他在货仓里待得太久,只觉身上隐约也染上了一股鱼腥味儿。
“老大,嫂子没出门。”一旁的马仔恭敬出声。
霍霆应了声,等到几阵冷风穿过,味儿都散尽了,他才推门走了进去。
田馨卧在休息室里的沙发上睡着了,搭在她身上的是他脱下来的皮大衣。
她倦意浓浓连枕在自己的手臂上,从皮大衣尾端露出来的一双交叠着的洁白双足。
女孩睡在这样的天光里,脸上半沐着晨曦,像某种金黄色的果实,覆着一层薄薄的绒毛,底下藏着甜软的、可口的软肉。
身影清清寂寂的,她适合在这样的光亮里。
霍霆取来一个靠枕,小心地将其垫在了女孩的脑袋下,不然她一睡醒,指定脖子酸,手臂也酸。
哪怕动作很小,还是弄醒了田馨,她一张小脸倦意浓浓,微颤着睫毛,睁开眼看着矮着身在沙发边上的男人。
“淮炀...”
“弄醒你了?”
霍霆手上动作未停,还是一手托着她的头,另一只手将软乎的枕头塞到了她的脑袋下面。
田馨盯他盯得入迷,男人的眉骨深刻,俊得嚣张耀眼,衬衣解了两颗扣子,可以隐约看到他胸膛上欢爱留下的指痕。
她微蹙着眉头,还是将前半夜郁在心里的那句话吐了出来,“为什么为你改变,你不高兴?”
男人默然,听着女孩继续说,“我的家庭支离破碎,我的父亲不见踪影,母亲是个偏心至极的人,我甚至还找了律师一张状纸让我哥下了牢狱,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人生吗?
开枪为我的男人杀个叛徒,我为什么不能做?”
霍霆抬眼看她,将她贴在水润嘴唇上的发丝捻开,“小九,你年纪还小,虽然家庭破碎,但还有在深耕的学识,志同道合的朋友,真正要做的事不是跟我挣扎沉沦在黑暗中,你该只为你自己。”
田馨不乐意了,她坐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你要我只为自己?”
大衣从她身上滑落,霍霆耐心地将衣服披到她的肩膀上,“你想要任何助力,我都可以帮你。”
田馨眉眼娇冷,“我只为自己的话,那谁还会爱上你这个黑社会头子,满身都是血腥气的臭土匪!我如果真的只想为自己谋出路,我早就该威胁举报你,收集铁证,或者卷走你的大笔钱,远走高飞,那时候我跑得比谁都快!”
女孩仰着脖子瞪着他。
面对这样的控诉撒泼,男人一点怒气也没有,头一次见有人到黑老大的面前来威胁算计,他朗声轻笑,“小九如果真的想,那我也心甘情愿。”
“你疯了吗?我才不会这么无情无义。”田馨拧着眉,她看不懂他。
男人淡淡道,“如果真的有那天,我宁愿你无情无义。”
李志伟来敲了敲休息室的门,“老大,我们可以回了。”
田馨心里的不快还没散,听到说可以回游艇,她也不想在货轮上待了,霍霆不知道被刺激到了哪根神经,说的每一句话她都抿不明白。
她率先从沙发上坐起来,用力拉开门,拍在墙壁上发出一声脆响,门口站着的李志伟和八个马仔都面色沉沉地望着田馨身后的霍霆。
那眼神仿佛在问,嫂子发这么大的火,这是怎么了?
霍霆却只盯着鞋子都没穿,就愤愤而走的女孩,那双踩在冰冷甲板上的脚丫,他弯腰提起在地面上放着的女士帆布鞋,紧跟上去。
路过自己的下属时,顾及面子冷声道,“越惯越骄纵。”
但是脚步生风,跟得很紧。
田馨才从货轮走下来到了游艇上,她的帆布鞋就被跟上来的男人丢在她的面前,他的表情有些冷,“小九,置气也不该不穿鞋,扎到脚怎么办?”
“你都不想要我了,你还管我穿不穿鞋?”
她一脚将脚边的鞋子踢开。
恋爱这方面,女生的脑子会因为一句听不懂的话而衍生出无数个负面的意思,她品了半天,话里话外,都觉得霍霆的意思千言万语就只汇成了这个意思。
男人没应话。
莫名的,长长的,令人心慌的一阵寂静。
田馨将踢翻的帆布鞋又用脚丫踢正,她低头,咬着唇,又缓缓抬起头看向了霍霆。
他一贯淡漠的瞳仁里冷意刺骨,音调深沉,“小九有些话不能轻易说出口,一次也不行知道吗?”
田馨又垂下头,她嘟囔,“哪句话啊?”
霍霆郑重其事出声,“只许你不要我,我绝不会不要你。”
他蹲下身,将女孩光着的脚底的尘屑抹了两下,塞进了鞋里,又为她系好了鞋带。
然后才站起身。
田馨心里的那点不郁此刻都散尽了,刚刚气得不行,其实心里都没有讨厌,只有绵绵的爱意。
现在更是搞得她又想哭又想笑的。
女孩在清晨游艇甲板吹拂过来和煦的春风中,伸出自己的小手指举到男人的眼前,“你说的,此生只许我负你,不许你负我。”
男人很认真地应了声嗯。
田馨的另外一只手将霍霆垂在裤缝的手举起来,“你不会这个吗?”
她掰直了他微曲的小手指,跟她的小手指勾连在一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等等...还要盖章。”
男人冷凝阴沉的神色也散了,女孩身上是浑然天成的灵气,眼眸乌亮,前一刻还怒气冲冲,这一刻就春风化雨般就消解了。
变脸变得真快。
任由田馨又掰直他的大拇指,跟她的拇指相对,盖了章。
她贴近了他,环住他的腰,贴他硬实的胸膛轻声嘟囔道,“淮炀,好饿,我们中午不能不吃生鲜和海蛇了吗?我想吃家禽,想吃牛排可以吗?”
又仰头望着倒映着男人棱角刚毅的脸。
霍霆在她的额上落下炽热一吻,“你想吃什么都行。”
第124章
贝壳与玩偶
周末就两天,田馨在周六上船,周天的下午游艇就会返航回码头。
林海又不知道从哪里去捡了更多漂亮的贝壳,泡在一个水盆里,献宝一样端给了田馨,“姐姐,你看,这是我新捡的,漂亮吗?”
田馨放掉了手里海钓的鱼竿,她对钓鱼这种一站就是一下午还钓不上一条鱼的活动一点兴趣缺缺。
倒是霍霆和李志伟,还要加上莫利山,对海钓的乐趣那是相当大,三个男人带着遮阳帽和墨镜站在船头举着鱼竿,一动不动的。
而田馨此刻全被林海手里那盆颜色斑斓的贝壳吸引了过去。
“林海,你的眼光真好,每一枚都好漂亮。”
田馨还提议,用白色的麻绳将这一枚枚贝壳都打孔穿起来,穿成一串一串的贝壳项链。
林海笑着应,“好啊,姐姐,我去帮你找工具。”
等到林海在游艇里翻翻找找全了工具之后,他们两个就坐在甲板上穿贝壳项链。
田馨特意点了点船上的人头,计算了一下要串多少条。
林海在帮田馨给贝壳打上小孔,田馨负责穿线。
忙活了一下午,串出了六条贝壳项链。
她将其中一条颜色搭配最好看的给了林海,“这条戴在你的脖子上肯定最好看。”
也当她上次还林海送得贝壳了,林海挂在脖子上喜不自禁,少年心性,跑到了驾驶舱里要给自己的师傅炫耀一下。
田馨给哑婆也做了一条,亲手递给了她。
哑婆其实一直都坐在阴暗处看着她和林海,此刻虽然说不出话,但是却带着笑意接过,她知道田馨听不懂手语,只能连连鞠躬,表示感谢。
田馨把最相像的两条戴在她和霍霆的脖子上,在太阳七彩绚丽的贝壳被折射出绚烂的色彩,在这碧蓝无垠的大海上戴是很合适的度假风。
男人戴更合适,让他显得不那么张扬嚣张,有几分纨绔公子哥的风流和稚趣。
李志伟凑过来,“田小姐,人人都有,怎么我没有?这样我可是会闹的。”
田馨被他逗笑,也递给他一条。
李志伟忙挂脖子上,笑呵呵地望着霍霆,“老大,嫂子果然心灵手巧。”
霍霆勾了勾唇,没应话。
田馨的手里就剩最后一条,她走到了莫利山的身边,他在嚼烟叶,冰块一样的脸,目光只盯着自己落在水面是那个的浮漂。
“这条贝壳项链给你。”
田馨将其挂在了莫利山身旁的栏杆上。
莫利山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似乎对这些小玩意一点兴趣都没有。
田馨补充道,“给你,但不是给你编的,是给小雯,听说她读得寄宿学校,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带她来过海边。”
莫利山嚼烟叶的动作一顿,“带她来过,暑假我也会带她去旅游。”
他的目光落在了田馨挂在栏杆上被海风吹得发出清脆响声的贝壳项链上,也补了一句,“但没有带她捡过贝壳。”
田馨和莫利山一向没有什么话说。
想到昨晚他用那些血腥可怖的场面刺激吓唬她,她实在对这个男人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等她一走,莫利山却伸手将那条贝壳项链收进了自己裤子口袋里。
临近傍晚,游艇才到了码头。
一上岸,接送的几辆黑车就停在码头外的林道上。
前面两辆奔驰车开道,田馨和霍霆坐在中间那一辆的黑色迈巴赫上,回市区要一个小时,到京财附近的公寓小区的楼下时天就已经黑了。
三辆豪车陆续停在了小区门口,在夜色的掩护下,也不算扎眼。
车门被带着白手套的司机拉开,霍霆下车靠着车门燃了根烟,英气笔挺,“小九,我今晚得回别墅,不跟你上去了。”
田馨这两天玩得疲累,其实也蔫头耷脑的,但此刻又舍不得霍霆,在他的怀里黏黏糊糊的就是分不开,“真不陪我上去吗?”
霍霆听出撒娇,低头蹭蹭她的脸颊,吻她,热热的气息跟她交错缠绵在一起,过了会儿,又抽离,眼里像被点了墨,“小九,再不上去,我就不想你回去了。”
感觉到男人身体的变化。
灼烧着她。
田馨知道霍霆言出必行,可她明天还有早课。
这时间一晃又快期末了,翘课逃课不是田馨的风格。
她没有多想,“蹬蹬蹬”地就进了单元楼去摁电梯。
楼层一到达,田馨嘴角的笑意还没有落在,正在包里翻钥匙呢,却看到房门口处坐着一个睡着的人。
许是那人也听到了动静,跟田馨一对视。
田馨微皱起眉头,“妈,你怎么在这里?”
朱红瑛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走到了田馨的面前,双目含泪,“馨馨,你哥哥上个星期被拘起来了,我每天都去拘留所给他送衣服,到了周五跟我说他被送去戒毒所。”
田馨往后退了两步,“你今天要是来找我兴师问罪,那就请回吧,我不会放过田宥桦。”
朱红瑛忙摆手,“馨馨,妈没有这个意思,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我也有细细想过,你说得对,我这些年对你是有诸多亏欠的,我偏爱儿子胜过爱女儿。
我来这里找了你两天,你都没回来,你放心,不是来打扰你的,就是来跟你说一声,妈打算回小县城几个星期,把家里的那套房子卖了,到京市来租房子,然后找份工作。”
她边说边抹眼泪,将自己手里提着的一个口袋敞开,“你的上一套房子我退租了,有个东西是你的,你忘记拿了。”
朱红瑛从口袋里将那只灰扑扑的兔子玩偶递给了田馨,上面有几处脱线的地方有用针线缝补的痕迹。
田馨伸手接过,她垂眸,“只是这样?”
“是啊,馨馨这只太旧了,等妈回老家如果那家玩具店还开着,我给你买只新的,那我就先走了。”
朱红瑛说完,刚好看到电梯那边开门了,她便走了进去。
田馨手里捏着玩偶,说不清什么滋味,酸酸涩涩的。
周四的时候,田馨去快递站取了一些最近网购的包裹回公寓里拆。
霍霆在沙发上看经济类的报纸,女孩坐在地毯上用小刀划开一个又一个的包裹。
直到有一个包裹是从南方小县城寄来的。
她拆出一个崭新的兔子玩偶。
上面还有张贺卡,写着,“馨馨,这么多年了,妈妈欠你声对不起。”
田馨的眼眶里还是猝不及防地笼上了一层薄雾。
第125章
酒醉
大二下学期的期末考一过,暑假将至。
霍霆让李志伟开车来接田馨,让她在考试后的最后一天将公寓里的行李收拾收拾,暑假搬到别墅里去住。
田馨其实能收拾的东西少,男人几乎给她在两边都置办了一套,但还是有一些随身的东西她需要带走,东西才收到一半。
门铃就被摁响了,田馨拉开门竟然是哭得梨花带雨的许一萌。
“一萌,你怎么啦?”田馨还没来得及问出个什么名堂来。
就见许一萌上前将田馨一把子搂住,在她的肩窝啜泣得更加大声,许一萌的性子是乐天派,凡事她都能往好处想,没心没肺,有时候做事甚至虎得吓人。
可内里呢,其实也脆弱敏感。
田馨伸手拍了拍许一萌的后背帮她顺了气,“一萌你先进来,别光哭,能不能先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
许一萌吸了吸鼻涕,跟着田馨进了房间里,她坐在沙发上神情伤心得不行,肩头一颤一颤的。
田馨在餐桌上给许一萌倒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你先平复一下心情。”
“我平复不了...小馨,我...我跟夏明朗分手了...”
许一萌这句话一讲出来,又猛猛将手里这杯水都灌进了肚子里,然后变成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
田馨不理解,“你和夏学长不是挺好吗?”
这学期期末,算上王小斌,他们四个跟去年一样在图书馆相同的位置上备考,甚至在昨天的时候,夏明朗还跟往常一样送许一萌回女生宿舍。
“小馨,你不知道...早在期末之前,我们去酒店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他手机里弹出来一个对话框,点进去一看,发现他跟一个女生一直交流频繁,事事都会跟她报备,甚至我们的事他都会分享过去...”
许一萌说到这里,情绪有些控制不住了,“我一直都知道他夏明朗跟我不是一类人,他的家庭背景跟我天壤之别,我也一直惴惴不安,所以我当时根本不敢问。
直到今天他去学生会拿材料,背包放在我这里,他的手机没有密码锁,我控制不住看了一眼,那个女生马上回国了...让他明天就会去接机...他说好。”
田馨抽出两张纸巾帮许一萌擦了擦眼泪,“然后呢?这件事你找他求证过吗?也许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呢?”
许一萌望着田馨,一副破碎的模样,“小馨,万一不是呢,我翻过那个女生的朋友圈,她在国外旅游,照片很漂亮,家庭条件怎么也比我这个县城的女孩好,我要是夏明朗我也选她。”
“一萌,会不会是你想多呀,我觉得夏主席不是这样的人。”
田馨也不是没有接触过夏明朗,她觉得总体来说他对许一萌平日还是挺上心的。
许一萌咬着嘴唇,伸手将沙发上一个抱枕拿过来抱在怀里,她倒是不哭了,只是脸上泪痕未干,埋在枕头里,“真的吗?可我...可我就没有这样的自信去问他...”
“你没有自信是因为你总觉得你跟他差距很大,所以一直在给自己下心锚,觉得你们不般配罢了。”
田馨开解道,“我看不如你现在就打电话去问清楚,要真是你想的那样,你就立刻认赔买单离场。”
话音刚落,李志伟的电话打到了田馨的手机上。
他在那头也不敢催,只是询问,“田小姐,你这边大概还有多久下楼呢?”
田馨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许一萌魂不守舍的样子,“李哥,我看我今天就不回别墅了,你明天来接我吧,我朋友出了点事,我陪陪她。”
“也行,大学生才考完试嘛,那我就跟老大说一声,接送的时候田小姐再跟我讲。”
“好的。”
田馨这边挂了电话,那边她就看到许一萌从自己书包里掏出电话来,划开屏幕,找到通讯里夏明朗的备注,她的手指在上面悬停片刻。
最后还是将屏幕灭了,往沙发上一倒,“小馨,不如你把我灌醉算了,不然我根本不敢问。”
田馨轻叹口气,“要不然我帮你问问?”
“这个主意好!”许一萌突然从沙发坐起来。
“真要我帮你问?”
“不是,把自己灌醉就能不去想这件事了。”
“啊?”
丽海酒吧。
跟至真园隔街相望。
虽然只是隔了一条街,但是其消费群体大不相同。
酒吧年轻人居多,寻欢作乐的不少。
可会所就不一样了。
田馨虽然已经快半年没有在至真园工作了,但是工作群没退,听说现在的至真园都是预约制,大老板直接跟高层说了只接待在京市有权优势的人,要供就供真正的大佛。
七点开场,凌晨谢幕。
一晚上砸几十万上百万的多了去了。
还有新规矩,结账得用现金点钞,点钞机三天坏掉五六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