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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5

    我和赵思则的婚事定了下来。

    李墨白趁我外出,寻了机会找我说话。

    「前世你害死惊鹊已付出代价,我们两清。今生只要你不伤害惊鹊,安分守己,我不会再对付你们南家。

    赵思则虽非良配,配你却绰绰有余。你忘了我,跟他好好过日子,那些个歹毒的心思都收起来,别再想着为难惊鹊。

    你揭穿她有孕,让她难堪的事,我看在你归还她身契的面子上,不同你计较,但往后你若仍死性不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高高在上,面容狠厉,眼底寒意如冷箭,和他前世同我撕破脸皮后一模一样。

    但那时的他身穿蜀锦,脚登玉靴,腰上挂着价值连城的玉佩,头上随便用来簪发的都是稀有的象牙簪。

    而不是现在一身洗得发白的天青色长衫,身上一件贵重的物品都没有。

    一个人的威严和气势有一半是靠外表堆砌而成的。

    他像一个无能的狂暴者,丝毫没有意识到,现在的他,一无所有,根本没有和我谈判的资本。

    我静静看着他:「不两清。」

    他叹气,叫我的闺名:「锦屏,你这又是何必?我喜欢的从来不是你这种骄纵又不学无术的女子。惊鹊都跟我说了,你的才名都是她和鸣蝉替你打下来的。

    想来前世你也早知道我和惊鹊的事,却为了嫁给我故意将错就错,又逼死了她。罢了,不提了,你已经做了我十年的妻,该知足了。」

    他果然眼盲心瞎。

    前世惊鹊不仅冒充我的身份,还偷偷抄下我作的诗词。

    我抚的琴,我作的画,甚至我和长兄下棋留下的残局,她都套用到自己身上。

    李墨白受她蒙骗不知她真实身份,相信她是才女情有可原。

    但真相大白,却依旧被她三言两语牵着鼻子走,难道不是蠢吗?

    「李墨白,」我盯着他的眼睛,面若寒霜,「我爹我娘我嫂嫂和侄子,四条人命,不是你说两清就能两清的。」

    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

    十年期间怀孕四次,四次流产,终至终身不能有孕。

    这桩桩件件,他竟然说两清?

    我讥讽一笑:「李墨白,你我,不死不休。」

    6

    我爹必然是不喜欢李墨白的,但我仍旧火上浇油:「此子心机深沉,品行有碍,求娶我身边的丫鬟,明明可以低调行事,偏要大张旗鼓闹得人尽皆知。

    人人都以为他是求娶相府小姐,结果最后却是娶的小姐身边的丫鬟。如果没有思则,恐怕我会沦为全端京的笑话。

    他是当今钦点的状元,行事不该如此无状,但偏偏这么做了,女儿怀疑他已投靠爹爹政敌,爹爹你要当心。」

    我爹听进去了。

    差不多的话,我又和太子说了一遍,用抱怨、疑惑的语气,太子立刻就对李墨白印象不好了。

    太子是赵思则的表兄,我们也算相熟。

    知道我和赵思则定亲,他很高兴:「你应当感谢李墨白,若不是他,思则也不会赶着来提亲。」

    又道:「思则,你要什么?我送你一件礼物做贺礼。」

    赵思则很不客气:「你在京郊的温泉庄子。」

    太子震惊他的不要脸:「你知道这个庄子值多钱?」

    他不好意思地说:「锦屏怕冷。」

    是的,我怕冷。李墨白也知道我怕冷,所以他选了我最怕的方式送我去死。

    7

    李墨白和惊鹊的婚事定在六月末,很急,但没办法,晚了肚子就藏不住了。

    前世他和我的婚礼有多热闹,今生他和惊鹊的婚礼就有多冷清。

    新科状元本应炙手可热,但大家都知道他得罪了相爷,没人愿意为了一个不知前途的小子和相爷作对。

    再者,状元本应进翰林院任职,但不知何故,榜眼和探花都授了职,唯有李墨白,上头什么诏令都没发下来。

    他们的婚礼在李家租的一进院子举行,地方不大,但李墨白下了血本,请了外头的红白班子做菜,五两银子一席,摆了十桌,还借了邻居的地方。

    结果一个官员都没来,邻里倒是坐了两桌。

    听说李墨白的脸从头黑到了尾。

    他觉得是我爹从中作梗,趁我去首饰铺子买首饰的时候又蹲到了我——夫妻十年,他实在是了解我。

    「你以为前世我能做到高位靠的是你爹吗?」他愤愤说,「太子赏识我,乃因我们政见一致,兴趣相投,因我有真才实干,能助他治理国家。」

    他嘲笑我:「无知妇人,眼界狭窄,以为这样就能阻挡我?」

    前世他有我爹举荐,靠着一篇策论得到太子赏识。我爹手把手带他,他又肯吃苦,很快崭露头角。

    他有句话说得对,他的确是有真才实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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