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终于有件事能够击中一直无波无澜的塞纳了。他的神色忽然复杂起来,掺着许多粘稠的几乎谈得上憎恶的情绪,周身的灵力?也随之涌动起来,连带着卷起猎猎作响的风声。
塞纳再不济,好歹是个神明,他甫一发作,乔成玉就察觉到来自强者的威压,压在胸口?,沉闷得好像一块石子,拉着一颗心下坠。
“你想救他们出去,就杀了我?。”他说,召动数不清的叶片,作利刃,朝乔成玉这边铺天盖地地袭来。
乔成玉躲过几招,略微有些心急,手中的剑意散开做阵,把那些数不清的叶片尽数格挡回去。
然而还是有少许划破了她的脸侧和?裸露在外的皮肤,划出小小一个口?子,在往外淌着温热的血。
乔成玉叫自己冷静下来,借着一旁的桌子腾空,踩到几片叶子上,调动出自己全部的灵力?,迎着扑过来的无休止的叶片朝塞纳刺去。
“不要命!”塞纳急急喊了一声,也怕乔成玉这么不怕死的打法真?把自己捅了对穿,令叶片齐齐调转方向,护在自己身前?。
乔成玉自然惜命,但也能猜到塞纳比自己更珍惜,成神很?难,他死了一切都要重来。
杀了他就能出去。她想,又想到江泊淮,弯了唇笑?一下:看来这次江泊淮也没那么聪明。
然而她的笑?却又忽然顿住了。
她的灵力?如同一道细弱的光辉,稍纵即逝。
塞纳马上反应过来,利刃一翻,将乔成玉掀倒在地上。
奇怪!灵力?不是恢复了么?!
乔成玉不明白,只能看到塞纳低着头?,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夜里?无光,只有手上一点灵力?,显得他此?刻阴翳无比。
一道灵力?猛得朝乔成玉袭来。
乔成玉下意识闭眼。
眼前?亮光一闪,刺得乔成玉更睁不开眼睛了。
只能隐约从指缝中看到,一只蝴蝶的残翼。
几瞬过后,她抓紧机会站起来。
塞纳眼珠更绿了,巨大的灵力?刺得他长发飘散,像从地狱出来的修罗。
乔成玉被他吓了一下,手中剑刃发颤。她吞咽了口?口?水,剑尖对着塞纳:“我?会杀了你。”
身侧忽然又有一道脚步,乔成玉抽空回头?看了一眼。
对上神色无奈的江泊淮,他叹了口?气:“就知道你骗我?……”
他话头?又硬生生止住了。因为?对上了乔成玉被划破的脸颊。
一道血痕,就那么静静地挂在上面。
他垂下眼,声音冷下来,上前?一步,握住乔成玉有点发抖的手,剑刃直直地朝塞纳的心口?,不过毫厘之差。
江泊淮手中的剑刃折射出漂亮的光影,他身上也沾了点血,不似从前?般干净。他的样子莫名叫乔成玉不觉得违和?。
似乎是感受到塞纳生命所受的危险,四周忽然爆发出鬼哭狼嚎般的魂叫,在一片业火和?漫天哀嚎中。
乔成玉的手都不免抖了下。
江泊淮握着她的手却平稳,冰凉的温度一如往常,他脸上无波无澜,仿佛天生就不畏杀戮,只是静静地望着离塞纳那么近的那把剑心。
只要一点不同往日的呼吸,就能叫那块皮肉刺开。
霜雪带着的灵力?充盈了乔成玉的手臂和?全身,她感觉自己剑也变得轻飘飘。
江泊淮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
他目光定在剑尖上,有着月光也没有办法照亮的温暖的温度,比塞纳还像地狱的修罗。
声音轻轻的,江泊淮说:“别抖,歪了一剑刺不到心脏,可不会马上死的”
第34章
格桑花
随着?塞纳最后一点神魂碎在了?空气?中,整个世界忽然?剧烈的震撼起来,每一寸空间都随着?撕裂,像高温下的玻璃,缩聚成小片。
乔成玉在撕裂的空间中被人遮挡住了?视线。
江泊淮把?她按在怀里,力气?一开始很大,后面?好像又顾及到她身上?、脸上?细碎的血痕,不敢太?用力,只是轻轻地、又以一种不容许被挣脱的力气?将她牢牢抱住。
他?的身上?霜雪味很重,叫乔成玉觉得?自己好像在雪山上?长途跋涉,知道那雪是最干净最漂亮的,忍不住想抬起头,叫雪花落在自己脸上?。
那么熟悉。
她想,自己竟然?一点也没有发觉。
江泊淮不知道她纷沓的思绪,他?手上?拎着?乔成玉的剑,剑刃上?面?全是血,丧发着?腥臭难闻的气?味。
被强光刺激,叫他?不自觉地眯起了?眼,压下心里说不清楚的烦躁,望着?这个世界破碎。
几瞬过后,这里不复存在,乔成玉和他?又要回到那个世界了?,那个真实的、有其?他?人的世界。
江泊淮静静地垂下眼,难以描述自己什么情绪,却?也知道,塞纳该死,伤了?乔成玉,无论再来一次,两次……一百次,他?都会选择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好吧。他?想,事已至此。接着?调动?身上?灵力,破境出去。
*
祭司的职责就是守护渡灵村的百姓,直到深夜,她也没有休息,跪坐在地,嘴里喃喃着?神祝。
从夜深到日出,仿佛没过多久。
只是忽然?,桌上?的灵灯猛烈闪烁起来,她感受到掌心一片虚无,低头一看,是自己已经透明空荡的手了?。
祭司好像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慢吞吞地直起身,朝村门的方向跪下,却?是磕了?几个头。额前一片通红,她没有管,任由那片疼痛充彻她的大脑。
倒叫她清醒了?一点。
村中的百姓都莫名其?妙地从睡梦中醒来。
阿罗也不知道什么缘故,好像灵魂深处有人正呼喊着?她,叫她挣扎不脱,直到惊醒。
她推开门,撞上?正要外出的娘亲。
娘亲很少出祭司台,见到了?她,手往身后藏了?下,温柔地问她睡好了?么?
阿罗印象中的母亲很少这样温柔同她说话,叫她忽然?就软下心肠,她高高兴兴地回复:“做了?个不怎么样的梦,睡不着?了?!”
“阿罗,去村南帮我?摘一枝花吧。”她说:“最美丽的格桑花。”
阿罗不明所以,重复了?一句:“格桑花?”
祭司点头,看她蹦蹦跳跳地出去,脑海里重复了?一遍阿罗呐呐的那句“格桑花”。
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叫过她了?。
*
乔成玉仿佛置身一片深海之中,有水流从四处源源不断涌过来,掩住她的口鼻,叫她呼吸不得?,挣扎地喘了?几口气?。
而后有一只手拽着?她不断下降的的身体,用一种不可反抗的力气?,将她从深水拉了?上?来。
她终于可以重获新鲜的空气?。
乔成玉猛得?睁眼,就对上?江泊淮静静打?量她的视线。
她下意识躲避了?一下,反应过来,不对,做错事的又不是自己,她心虚什么?!
于是,她强迫自己转过来,大着?胆子问他?:“看什么?”
“没什么。”江泊淮摇摇头,又问她脸疼不疼,身上?还有没有什么难受的地方。
乔成玉这才反应过来,伸手碰了?下脸侧,发现那些伤已经全没了?——也不知道是因为魂魄的伤不会带出现实还是江泊淮悄悄替她治好的。
他?那么厉害,一点点灵力而已,治这点伤不是信手拈来。
想到这里,乔成玉有些说不上?缘由生气?,但更多的好奇,生气?压在底下,不知道该不该发作。
她感受了?下这种情绪,最后决定暂时压下不发,只是抬起眼回答:“不痛了?,你呢,身上?有血,有哪里受伤了?么?”
她眼尖地看到江泊淮衣摆下的血迹。
看来不是魂魄出来就无伤,果然?还是江泊淮的手脚。
她叹了?口气?,有股自己也说不上?的恼怒,发作不出,只好嘟囔一句:“怎么不爱惜自己身体。”
江泊淮想到了?很多,很多他?以为乔成玉会问的,但是她一句也没问,问了?一个无关痛痒的小问题。
于是在脑中演练的所有答案都没用了?,他?回答不了?乔成玉,只能怔怔地看着?她动?作,慢半拍地想现在该怎么办。
乔成玉见他?神色,大概能猜出他在想什么——不得不说,江泊淮只要不作出那副标准的微笑样,还是很好猜的嘛。
“那你说吧。”她坐起身,脚腾在床前晃了几下:“我听着。”
“我?……”终于到江泊淮提前想好的问题了?,他?缓下心思,调整过速的心跳:“我?会一点……”
“一点?”乔成玉抬眼看他?。
江泊淮马上改口:“一点也很厉害了?……”
他?又飞快补充:“比叶竟思厉害。”
真的假的?乔成玉好像被千万彩票砸中——比叶竟思厉害,什么含金量?难不成江泊淮是男主?
不对,男主就不会和她这种早死的恶毒女配成亲了?。
乔成玉想到自己的定位,又叹了?口气?,猜测江泊淮话里几分真几分假,最后没辙似的:“以后能不能别骗我?。”
以前的应该不能算。江泊淮飞快地眨了?几下眼,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好了?,继续说,看来你的灵力还挺厉害的——”她这句话刚落下,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她一抬眼,是叶竟思这个二傻子风风火火地推着?门进来:“你们是不是醒——”
乔成玉眼皮狠狠跳了?跳:“叶竟思!出去——”
*
叶竟思也很冤枉啊。
只是平平无奇的一个早晨,他?一如既往地早起卷王练剑,忽然?感受到了?剑意铮鸣,隐约猜测出是乔成玉他?们出来了?,往隔壁客房跑去。
果然?听到里头的动?静,他?悄悄听了?几耳朵,隐约猜出是先前的事情。
——都是一家人。他?想,聊到江泊淮有灵力这事他?可有的说了?,于是正喜气?洋洋地打?算推开门,同乔成玉好好说一说江泊淮先前的恶劣行径。
不料刚一推开门,就被乔成玉猛得?一喊,勒令自己出去。
什么嘛!我?再也不是爹爹娘亲最心爱的小孩了?!他?气?鼓鼓地想:不聊就不聊,他?们以为自己很想说么!
他?这就去练剑,有招一日把?江泊淮踩在脚底下,让他?也喊自己一声“爹!”
最好乔成玉也要,客客气?气?叫他?“叶竟思大人。”
他?越想越高兴,也不在乎被乔成玉吼了?一下的事,无忧无虑地抱着?剑继续去卷了?。
*
一室安静,乔成玉久久才回神,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完了?,一句话,前面?许多天好感可能白刷。
她麻木地想。
然?后更痛苦地发现。
假如再来一次,她也还是会“客客气?气?”地叫叶竟思滚出去。
因为在她心里,江泊淮瞒着?他?有灵力的事,应当?就是不想叫人知道的,倘若叶竟思知道了?——乔成玉莫名不想让他?知道。
好累,她把?脑袋钻进被子,给江泊淮下逐客令:“我?要自己睡会,你先出去吧——”
江泊淮给人拉了?下被子,把?她的脑袋露出了?大半,满意了?,见她态度坚决,只好答应。
手背悄悄碰了?下她的发顶,他?说:“好吧,蒙着?睡不舒服的。”
乔成玉不知道有没有在听,点了?几下头,没有继续往下钻了?。
很像小猫。江泊淮想,下结论——看来不是所有猫都像塞纳这么讨人厌的,乔成玉就很可爱。
“哦对了?!我?的剑!”乔成玉忽然?想起。
“脏了?。”江泊淮回答她,有些不确定地问:“我?送一把?,新的……可以么?”
似乎怕乔成玉不答应,他?很快补充:“和你之前的差不多,更漂亮。”
有新剑了?!还是不用花自己钱的新剑!乔成玉自然?一百零一八个乐意,点好几下头,眼睛亮闪闪的,把?江泊淮推出去。
江泊淮只好遂她的意出去了?。
外头的太?阳很亮,刺得?眼睛疼。
江泊淮发现,只要没有乔成玉在,他?还是一样讨厌太?阳。
很讨厌。
“江公子!”阿罗摘了?满满一束的格桑花,看到他?,朝他?招招手,跳着?过去,问他?要不要也选一朵格桑花,送给乔成玉。
江泊淮不想要别人摘的送给乔成玉,因此只是问了?她在那里摘的,并没有要她的花。
“江公子要亲自去摘给乔姑娘么?”阿罗眼睛闪闪:“好恩爱!”
江泊淮其?实上?次就想问了?,只是上?次乔成玉在,他?于是低下头,问:“什么叫恩爱。”
阿罗摇头晃脑,一副很懂的样子:“你们这种就叫恩爱——不要以为我?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她四处看看,确定没有旁的人在场,才低声说:“用我?们渡灵村的话说,你的眼睛和魂魄,全在她的身上?啦,这辈子都没有办法收回来,你好喜欢她啊!”
好像一个恶毒的诅咒。江泊淮想,又发觉自己竟然?心跳得?那么快,很兴奋,蛰伏在血液里的情愫要随着?血管,跑去身体里的每一寸地方。
喜欢。
他?想,我?这叫喜欢。
江泊淮原来喜欢乔成玉,想要她永远不离开是喜欢,想叫她离叶竟思远一点是喜欢。
“可是乔成玉不喜欢我?。”他?懊恼地说,漂亮的脸上?难得?有那么生动?的表情,阿罗一下子都有些恍惚。
她说:“啊,这样。”
然?后听到一向不近人情,面?上?一向虚伪笑意的江泊淮苦恼地问:“我?好像没办法叫她喜欢上?我?。”
只有杀了?叶竟思,或许有可能。
可是杀了?他?,乔成玉会难过么?江泊淮也不想乔成玉难过。
喜欢果然?是一个诅咒,他?想,可是却?清醒地看着?自己掉下去,无法抵抗,也根本不想抵抗。
阿罗虽然?才十八岁,但有一双也很恩爱的父母,娘亲和父亲很少见面?。但每一天都好像很开心。
于是她觉得?自己也是很懂爱情的。
手里的格桑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无所谓地说:“没关系,你试着?做做你自己吧,或许有一天,她会喜欢你的。”
第35章
出头
江泊淮一向很讨厌或许,但这次,他想试试。
阿罗自认说了许多很有道理的话,更加觉得?自己长大了,望望手里的格桑花,决定一会给母亲的时候要把这事说给她听。
兴许会夸夸她。她高兴地?想,捧着花朵就往主厅去。
房内静悄悄的,动静很少,阿罗没听到娘亲熟悉的往日低诵,绕了几步,想走到后院。不料一道坚实的屏障将她结结实实地?格住,反弹的威压差点将她整个人掀翻,她跺了几下脚,喊了声:“娘?”
祭司的声音好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她说自己要闭关一段时间,叫阿罗不要担心。
“这么突然。”阿罗手里还?握着格桑花,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它们已经有点焉巴了,她低着头,看着那些漂亮的花,小声说:“你还?没看到我送给你的花呢。”
“一定很漂亮。”祭司立即说。
阿罗放心了,把它们全摆在后院的门前,喜气洋洋地?和母亲说:“那以后我每天都摘一朵拿来?送你。”
祭司久违地?没有说话,她停顿的时间那么长,叫阿罗不知为?什么心慌起来?,又喊了她一声。
她这次应了,声音更低了,好像在压抑什么,只可惜屏障太厚,距离太远,阿罗压根听不出?,只是觉得?心里好像有那么一点点难过?。
“你去看看村中昏迷的人是不是都醒了吧,同那些客人道个别,送她们出?去吧。”不过?几瞬过?去,她又变回了那个不食人间烟火,沉稳而平静的祭司:“你能做好的,对?么?”
阿罗松了口气,忙不迭地?应了声好,又说:“我一定能做好的!”
*
村子里的人都醒了,身体无恙,只是说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阿罗问他们什么梦,他们竟然也说不上来?,她只好作罢,给那些大梦初醒的村民送了好些吃食补品。
阿罗一开始送别乔成玉她们的时候,叶竟思没有马上答应,奇怪地?看了一眼江泊淮,江泊淮面色平静,无波无澜。
于是叶竟思咳了咳,同阿罗说他们还?有点事,先暂留几日。
渡灵村不少孩子出?生后容易夭折,阿罗本就没有什么同龄玩伴,自然舍不得?他们,闻言欢天喜地?地?去和母亲说了。
出?乎意料的,祭司要阿罗请一趟江公子。
叫江泊淮有什么事?乔成玉往他身上看一眼,和他使眼色,叫他有事记得?给自己传音。
江泊淮点头应下,推开那扇厚重的门进?去了。
难不成是因?为?杀了塞纳?要和他们追究?可是是塞纳先对?村民动手的,他们应当?、大抵、可能……也没做错什么吧?
乔成玉脚碾着一块石子,愁苦地?思考。觉得?来?渡灵村这趟实在亏了,叶竟思也没发?生什么大变故,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来?着一趟。
叶竟思打了个哈欠,注意到乔成玉看过?来?的视线,又硬生生止住了:“干嘛?”
乔成玉朝四?周扫了一圈,确定江泊淮还?没那么快出?来?,低声问他:“渡灵村有什么东西是你必须要得?到的么?”
她的神色太正经了,叶竟思仔细思考了一下,不确定地?回答:“没、没吧?”
“那有什么人,是你一定要杀的么?”乔成玉又问。
这话可不能乱说!叶竟思往四?周看了一圈,正色:“当?然也没!”
“那就奇怪了。”乔成玉托着下巴思考,叶竟思在一侧,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乔成玉事情的缘由。
乔成玉既然也知道江泊淮身份,兴许和他一样,被?江泊淮威胁了,他们可以一起团结起来?反抗大魔头!
越想越有道理。叶竟思抬手,拍拍她的肩,想要说什么,结果人刚靠近,就感?受一股寒意,自背后一点点蔓延上来?,要将他整个人冰封进?寒气彻骨的冰块。
他猛一侧头,果然对?上了江泊淮冰冷的视线。
叶竟思:……
他立即往一侧退了半步,想了想,又谨慎地?捂嘴,和大魔王表忠心。
江泊淮懒得?现在找他算账,视线轻微一转,放到阿罗身上,轻微地?点了下头。
叶竟思知道了,这就是要走了的意思,含着泪,在阿罗满眼埋怨,满嘴“善变的男人”的抱怨声中同人提了要离开。
“叶竟思干什么呢!莫名其妙!”阿罗不高兴连带着也不理乔成玉了,她郁闷,也跟江泊淮吐槽。
“对?啊,好奇怪的人。”他顺着乔成玉的话说下去,一双眼睛弯成漂亮的月牙。
乔成玉连着点了好几下头,猝不及防地?被?江泊淮碰了下脖颈。
他的手指冰凉,碰到乔成玉温热的脖颈的时候叫她不自觉地缩了一下,好像贴上了一块捂不热的冰。
她强迫自己不躲开,眨几下眼,问江泊淮怎么了。
是温热的脉搏,跳动的频率同常人无异。
江泊淮垂眼,不自觉想到刚刚祭司说的话。
她说乔成玉定然和他们渡灵村没有半点纠葛。
她说她魂魄均全,就是一个正正常常的人。
江泊淮多智近妖,穷极那么多年,没有遇上不知道的事,乔成玉是唯一一件。
如果可以,江泊淮希望一辈子都不要解开,希望乔成玉就是乔成玉。
“怎么啦?”乔成玉伸手把他的手拉下来?,掌心聚起灵力给他温着,故意一副不高兴的模样:“老实交代!是不是故意冰我的!”
江泊淮的视线对?上她的,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不是。”
他又想,不是也没关系,反正只要江泊淮在,这个秘密永远都可以是秘密,乔成玉永远都可以做乔成玉。
*
离行那天,天气很好,渡灵村多云许多天,总算放晴,艳阳高高挂在天际。
生闷气生了好多天的阿罗还?是出?现了,一路把他们送出?密林,强忍着没有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