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今日我有贵客,得换一条路走。”他道。宁芙只能作罢。
密道里幽暗,两人都不语,宁芙只觉越来越暗,步伐也缓缓慢了下来,在原地站了片刻后,宗肆已不见踪影。
她站着不敢动了,这密道中肯定不乏机关,每条路布局也相似,若是走错了路,后果不堪设想。
“世子?”宁芙有些焦急地喊道。
却是无人应答。
宁芙不禁揣测起宗肆的用意,细想今日两人的交谈,是否有透露自己知晓什么宣王府的秘事,以招致他想杀了自己灭口。
在这处理了她,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而宁国公府要是追究,至多也只能找到清天阁。
宁芙犹豫片刻,打算沿着回路摸索,转身后,却撞入男人怀中,她忙后退两步,却不知踩到了什么,一阵凉风从面前划过。
“小心。”
宁芙还未来得及反应,宗肆就抱着她在地上滚了一圈,将她压在身下,一只手却还搂着她的腰。
咫尺之外,是一支箭矢,方才就是这东西飞来时,带起的冷风,是以她会感受到一股凉意。
宁芙看不清宗肆的表情,一时没有言语,只伸手推了推他。
“乱走什么?”宗肆另一只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身子却往下沉了几分,虽在责备她,却无半分责怪的意思。
宁芙咬唇道:“你故意的。”
“故意什么?”宗肆在她耳边轻声问。
故意害她触碰到机关,故意设计好了眼下的情形。
如此环境下,听觉与触觉都被放大了,气息的温热落在耳边,更显几分缱绻意味。
“宗肆!”宁芙的胸脯极速起伏着,只是这却使得两人间距离更近了,这么明显的接触,他却是不动如山,也不避嫌,让她的脸迅速红了。
“那日我推开你,让你等解药,你却缠着我,让我先替你缓缓,眼下却翻脸不认人了?”男人替她理去脸上的碎发,从容反问道,“阿芙查浮罗梦时,难道没查到,浮罗梦这毒,虽会让人失控,却不会让人失忆?”
她确实不是忘了,只是不愿去想。
宁芙正要说话,宗肆替她整理发丝的手指,却抚上了她的嘴唇。
她的脸色变了变。
却说那日,起先是宁芙抱着他,轻轻地哄他吻他,勾他的舌,撒着娇说难受,要他行行好,将他推倒在床上,后来却是两人抱在一处亲的。
直到宁芙伸手去扯他的腰带了,他才伸手拦住了她。
“郎君,给我。”宁芙眼神湿漉漉地看着他,娇声哭求道。
宗肆从未见过女子如此媚态,耳朵都红了,却是不再由着她,浮罗梦并非无解药,两人眼下已是毫无分寸可言,不能一错再错。
“便是我不翻脸,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要委屈世子娶了我?”宁芙的声音不由冷了下来。
宗肆看着她道:“既然是我唐突了你,决定权在你手中。”
他并非敢做不敢当之人。
“我想嫁之人,第一,要真心爱我,不会为了利益抛下我,第二,身边不能再有其他女子,第三,要真心对待国公府,真心拿我父兄外祖母当家人,愿意庇护他们,便是这几点,世子能否做到?”宁芙平静地问。
她却不是白提这三点,她自己能做到,是以希望另一半也能如此。
而宁芙也清楚,宗肆做不到。
宗肆皱起眉,女君对感情的追求,总是过于天真。
世上岂有那么多情情爱爱,无非是过日子,看得顺眼,不排斥,便已是难得。他对她是有几分心思,也有上辈子的几分旧情,可若说深爱,显然算不上。
至于第三点,关系都未到那一步,就更难说了,为了宁国公府牺牲自己的利益,眼下宗肆自然做不到这种程度,锦上添花他愿意帮一把,可同甘共苦就是强人所难了。
宗肆放开了她,淡淡道:“你说的这些,眼下我给不了你保证。”
“所以世子不必对我负责。”宁芙垂眸道,“我也并无这个打算。”
“你以为有几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宗肆轻嘲道。
“总有人能做到。”宁芙却是从不怀疑这点,她上一辈子最爱他时,便能心甘情愿替他去死,也愿意替他守护宣王府,这辈子她也会这样对待她的夫君,总有人同她一样。
“不如你举个例子?”宗肆一针见血的反问道。
宁芙哑口无言,却还是道:“我会找到的。”
宗肆却道:“感情的深浅,得经过相处,眼下你我尚未知根知底,谈爱未免太早。”
宁芙却不信时间久了就能有变化,也知他心里恐怕在嘲笑她的天真,未再同她争辩。
送她上马车时,见她一声未吭,宗肆到底是开口道:“你我的事,等你及笄再来做决定也不迟。何时去你外祖母那,遣人来知会一声。”
宁芙却是未再看他,放下帘子,随之马车疾去。
“我倒怎么晾着我,原是为了谈情说爱。”身后忽有一道声音传来,“不知这是哪家的女君,长得如此貌美。”
宗肆看了他一眼,并不理会他。
“宗肆,对小女君,可得哄着,事事顺着,你这样,人家心里只会怨恨你。”男人倚在门口笑道,“人家小美人,有的是人愿意哄着,还等及笄呢,那时早被人哄了去。”
宗肆却连余光都懒得给他一个:“程霜手中的浮罗梦,出自慕若恒?”
方才宁芙来,两人便是聊到这处。
男人不禁正色道:“孟澈正是从慕若恒手里得到了此物,如此看来,他是乐得见庆国公府转向孟澈,与孟泽私下倒是没什么牵连。”
“这也不代表,他看中孟澈。”宗肆道。
“你说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男人不由纳闷,别的都还好,怕就怕是外族的细作。
“玉芙蓉问世,自然就能知道他的意图。”宗肆倒是从容不迫,“让月娘盯着些。”
“月娘真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便是方才那姑娘,与月娘相比,也要逊色几分,当年如若不是知晓她的本事,恐怕你早收了她了吧?”男人朝他挤眉弄眼道。
“你若打月娘的主意,就不用活了。”宗肆淡淡道。
男人也就不敢再开月娘的玩笑,只心里暗骂宗肆,自己不碰窝边草,也不让别人碰,这般霸道,真是浪费了美人。
……
宁芙去雍州前,陪宁夫人一起,去了红袖阁。
宁夫人打算给康阳长公主挑两身衣物。
“你外祖母,可比我要挑剔,不过你送的,她定然喜欢。”女儿如今要去公主府了,宁夫人是既高兴,又舍不得。
“阿母挑的,外祖母肯定也喜欢。”宁芙道。
“也不知你外祖母如今身子可还好,当年就畏寒。”宁夫人感慨道,她也许久未回去过了。
宁芙笑了笑,“我会照顾好外祖母的。”
话音刚落,她就见宗肆走了下来,一旁跟着月娘,他离开后,月娘却还是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似是不舍。
宁夫人惊讶道:“没想到月娘的恩人,竟是世子。”
宁芙不语。
“也难怪她不肯嫁人。”宁夫人这会儿理解月娘的心思了,找个寻常人嫁了,倒还不如进宣王府当姨娘,若是日后有了孩子,也能争得些许地位。
孩子有出息,就更不必提了,便是庶出,那也远比一般府上嫡出还要好。
月娘也看见了宁夫人,同她寒暄了一阵。
宁芙却是乖巧地站在一侧,始终未说话。
而何时去雍州的,也未同宗肆提。
第47章
未告别
宁芙在去雍州之前,把春学宴上筹集的银钱,都遣人捐去了各个私塾。
读书使人明智,让人知史,也是百姓家难得能出人头地的机会。
此外,宁芙自己也打算自掏腰包,选些笔墨纸砚一同捐过去。
谢茹宜在每年春学宴,都会这么做,是以宁芙与她在书铺碰上时,并无半分惊讶。
“宁妹妹。”谢茹宜有些迟疑地看着她。
“谢姐姐。”宁芙也同她打了招呼。
谢茹宜陪同她挑选了些笔和纸,道:“尽量挑选便宜的,若是值钱,便是分发给了孩子,回去也得被家人变卖了去。”
宁芙点点头。
“那日我若是知晓程妹妹下的是浮罗梦,定然会告诉你。”谢茹宜道,她只是想给程霜一个教训,却没想害宁芙,但不敢拿自己冒险,却也是真的。
“事情既已经过去了,谢姐姐就不必纠结了。”宁芙却道,“眼下程姐姐已经得到了惩罚,我也相安无事,对谢姐姐而言,便是最好的结果。”
谢茹宜瞧着她,只觉她比以往,要疏远了些。
人人都以为她与宁芙,应该水火不容,但她并不讨厌她,女君里,那些唯她马首是瞻的,未必是真喜欢她,而宁芙是女君里,最不爱同女君计较的。
“下月我四弟回京,府上要设宴,宁妹妹可来府上做客。”谢茹宜道。
宁芙却笑道:“我要去我外祖母那,怕是去不了了。”
宁芙之后又去了一趟陆府,问陆夫人有无东西要带给陆行之,雍州离凉州近,不过两个时辰的路程。
陆夫人没什么要带给陆行之,倒是有包袱要给宁芙,“这些是行之托我给四姑娘的,都是些木头,不过我却无什么机会能碰上四姑娘。”
“夫人可去府上做客的,我阿母可喜欢夫人了。”宁芙这说的是实话。
“四姑娘可要照顾好自己,瞧着比前阵子清瘦了些。”陆夫人关切道。
前阵子好不容易养好了些肉,这回中了毒,又瘦了回去,宁芙自己也心疼。
她去雍州一事,也并未隐瞒,也特地同学堂的女君们送了别,宗凝眼下对她的心思就有些复杂了,一时不知她日后算二嫂,还是三嫂。
宗凝又觉得她同三哥,恐怕不太容易,母妃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原本母妃就因为失了谢姐姐这个儿媳,正糟心着呢,眼下要来个宁姐姐,母妃指不定会将错,怪在宁姐姐身上。
不仅学堂里的女君,就连宗铎、孟泽、荣正等一些公子,也都知道了宁芙去了雍州,不过这些都是别人转述的了。
反观这阵子出京忙前忙后的宗肆,却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
“宁妹妹前日便出发去雍州了。”傅嘉卉在他回京后道。
宗肆皱眉道:“没来清天阁?”
“恐怕是没打算来告别。”傅嘉卉斟酌着语气道,实在是不敢说宁芙前些时候,连陆府也去了。
“下去吧。”宗肆神色淡然。
宗肆今日从回府算早的,还赶上了晚膳。
宣王妃如今见他,心里也不是没怨言,好好的谢二姑娘,怎么又到了眼下这般境地,可看儿子晒黑了些的脸庞,到底是心疼,道:“春迎,给三公子取碗筷来。”
“你同茹宜是怎么了?眼下怎成了这般境地。”宣王妃还是忍不住道。
“谢四郎的事,父亲若是帮衬这一次,日后就再拒绝荣府,林府,就得得罪人了。”宗肆道,“宣王府这一路走来不容易,不论是父亲大伯,还是大哥二哥,名声都是自己争来的,自然得爱惜羽毛。”
宣王妃也知这个道理,可心中还是留有余地:“可这同你与茹宜,又有何关系?”
“宣王府帮衬不了庆国公府,却是有人能帮衬上,母妃难不成想阻止水往高处流?”宗肆从容道。
宣王妃蹙眉道:“可眼下你的亲事怎么办?”
“母妃何须操心此事,我自有打算。”宗肆笑了笑,眼底却是半分笑意也无。
宗凝则埋头吃饭,半句话也不提,三哥眼下的情绪,可不对劲。
可偏偏有人,不如她的愿。
宗铎来时,先同宗肆聊了几句正事,又问宗凝道:“宁国公府的四姑娘,去雍州了?”
宗凝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听闻是去康阳长公主那,养身子去了。”
宣王妃道:“她同她那外祖母牵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敬文帝心中最痛恨的,康阳长公主能排进前五,宁国公府送她去雍州,并不是明智之举。”
宗铎不再言语,心里也是默认的。
“二哥如何知道的?”宗凝这是怕三哥误会,是自己同二哥说的。
“与荣正一起时,听荣敏说的,说是与她熟识的,她都特地道了别。”宗铎道。
宗肆扯扯嘴角。
他是唯一给她做足了准备的,平日喝的珠兰香茶,方便照顾她是女侍卫,甚至红袖阁中的衣物,都给她添置了,可她却独独没来跟他道别。
早早回京,也是为了能同她见上一面。
即便是前几日,他也能先赶回来一趟,再出京去办事。
宗肆虽对她只是有些心思,但力所能及之内的,都愿意付出,不论是精力还是钱财。
这其中,便也能得到不少好处了。
可惜小女君眼皮子浅,纠结的却是那爱与不爱。
宗铎看了眼宗肆,道:“还以为你出京需要半余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第48章
雍州城
宗肆还未开口,宗凝便已替他回嘴道:“二哥,你这话真是白问,三哥回来,自然是已将事情处理好了。”
“你二哥同你三哥说话,你为何要多嘴?”宣王妃放下筷子蹙眉道。
宗凝便闭嘴了,只可怜兮兮的看着母妃,又看看宗肆,希望他能替自己说上两句好话。
不过显然宗肆在这事上,没有惯着她的打算,并不言语。
“婶娘,都是自家人,不必那般生分。”宗铎正色道,他与宗凝相处一向如此。
宣王妃也知道自家女儿没有坏心眼,不过被保护得太好了,所有人又愿意捧着她,是以有些娇纵。她叹气道:“在家这般是无事,就怕她出门也改不了这性子。”
宗凝见宣王妃冷着脸,便乖乖低头认了错。
宣王妃脸色稍霁,又对宗肆道:“前几日月娘差人送你送了几套衣物来,刺绣针脚细腻,整个大燕怕是都找不到,做工比这还精细的。你也知晓,她对你的事,向来上心。”
如今亲事没了着落,宣王妃又动起了纳妾的心思,三郎一个适婚公子,身边总得有个女人。
而月娘的好,也是她这些年看在眼里的,体贴细致,又无花花肠子,当年若非……恐怕也就成了。
但眼下也不晚。
“月娘过于貌美,若是她先进了王府,谁还敢嫁给我?”宗肆却是笑了笑。
“少在这唬我。”宣王妃瞪了自家儿子一眼,宗肆要是有心,别说一个月娘,便是有十个月娘,这后宅都不会起事端,更何况他也绝非是宠妾灭妻之辈。
不过宣王妃也不再提纳月娘的事,当初那事,换成是谁,心中都会有芥蒂的。
用完晚膳,宗铎去了宗肆的景华居,兄弟二人见面,自是为了商讨正事。
“这么快有眉目了?”宗铎却是未料到,会有这般快,是以今日见他回来,有些惊讶。
却说宗肆这一回出京,查的却是前雍州刺史,李放身亡一事。李放在一月前刚从雍州调任至儋州,才书信给宣王府,想商讨雍州之乱,就突染疟疾病逝,其中未免也太过蹊跷。
宗肆道:“我还未至儋州,李放的尸身就以被其夫人安置烧了,匆匆下葬,李府又百般阻拦我调查此事,李放的死,恐怕跟雍州那群人脱不开干系。”
“连朝廷命官都敢下杀手,雍州那些狗官真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宗铎不禁皱起眉。
“怕只怕有人在那,当起了地头蛇。”宗肆却道。
康阳长公主虽放权去了雍州,然则势力依旧遍布朝野,常年与宣王府唱反调,背后使绊子的,不少都与康阳是一丘之貉。
这就更别提雍州,恐怕早已全是她的势力。
李放想告雍州的状,其中定然会牵扯到康阳公主府,是以他的死因未必跟康阳无关。
宗铎厌恶道:“康阳无非是仗着晋王手握兵权,才这般作威作福,然则晋王兵力渐衰,待晋王一失势,她也别想有好下场。”
她是敬文帝眼中钉,肉中刺,亦是为了权势坑害朝中命官的佞臣,早晚会被清算,便是诛九族也不为过。
“不如这一次借李放之事,将矛头引到她身上。”宗铎提议道。
宗肆却道:“她心知晋王现状,是以想在晋王垮台前,争得从龙之功,以保她公主府的权势。常年积累的人脉还在,如今还不容小觑,不好轻举妄动。”
宗铎也知这个道理,如若康阳这么好解决,敬文帝也不会一直不动手,还任由她去了雍州。
“康阳一直不肯定下孙女的亲事,恐怕日后有将其嫁给皇储的打算。”若是助了四皇子登基,孙女又成了妃嫔,长公主府的权势可就稳固了。
只是话音刚落,宗铎也没了说下去的兴致,宗肆的脸色同样不太好看,有些阴沉。
两人都想到一块去了,康阳既会考虑孙女带来的价值,未必就不会考虑外孙女的价值,联姻向来是笼络人心与稳固关系的好手段。
宗铎走后,宗肆便去了密室。
“世子,这些已备好的物件,可要差人给宁四姑娘送去雍州?”傅嘉卉不敢在这事上擅自做主。
宗肆沉默半晌,似乎是在权衡利弊,最后淡淡道:“不用。”
情动时,他虽认为娶她也无碍,可冷静下来,便知这绝非易事。哪怕他对宁芙负责,只要她有康阳长公主这个外祖母在,两人最后恐怕还是得反目成仇。
宁四姑娘不追究他那日的越界,对他而言反而是好事,路要是走歪了,拨乱反正可绝非易事。
看她的态度,上一辈子两人也不会是患难与共的夫妻,也许便是因为这些利益纠葛,这辈子何必再走上一世的老路。
傅嘉卉则感慨男子多无情,那日宗肆对宁芙,显然是有些动心的,便是下了广鹤楼,也依旧守在附近,那半日,耳根的红色都未散去。之后几日,对她也对其他女子不同,宗肆何时会给人准备行李,且还多番关切?
眼下还不足一月,他又变成了那冷静自持之人,春水无痕,似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便是他主动跟外人说起,他曾好感于宁四,恐怕也无人相信,只会觉得他是在算计什么。
过了两日,宗肆在密室看到挂着的宁芙所写的那首词,也叫人收了起来。
这却还是在广鹤楼中,花了三千两金子拍来的,这词自然不值三千两黄金,那日他以高价拍下,既是有意给她面子,也是不想孟泽将这诗词拍了去。
“世子若是不想要,将这词送与我吧。”傅嘉卉却是真心喜欢。
宗肆却道:“先放着,等她回来,让她自己来取。”
傅嘉卉就有几分惊讶了,这么看来,世子恐怕还是想看看宁芙最后的态度的,毕竟先前说的也是日后再来决定也不迟。
不过就不知是因为他那日唐突了宁芙,身为男子做出这事就得负责,还是他对宁芙还有几分不舍了。到底如何,只有宗肆自己心里清楚。
六月胡人降使来觐,此番同行的,还有名将耶律拓,对于战败一事,依旧是愤愤不平,只觉上一回宗肆是险胜自己,几番叫嚣着要与他比试。
宗肆虽事先无准备,不过还是拔下一旁侍卫的佩剑,从容道:“耶律将军请。”
“世子还是去取自己的佩剑吧。”耶律拓冷哼道。宗肆或许在谋略上胜于自己,可单打独斗,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无妨,这剑便可。”宗肆道。
耶律道:“世子若是输了,便将月娘给我,如何?”
月娘便是从耶律手中逃出来的,那般的美人,自然能让耶律拓记上好多年,只恨当年怜惜她,并未直接要了她,否则她也不会落入宗肆手中。
宗肆声音凉淡如水:“月娘的事,并非我能做主,你也赢不了我。”
这最后半句,过于风轻云淡和胸有成竹了。
耶律觉得碍眼至极,眯起眼睛,双手握剑,企图一击制敌,一刺直指宗肆咽喉下三寸位置,此处便是中剑,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宗肆横过剑,格挡回去,又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将剑换到左手,便由守势化为攻势,剑势里全是杀招,不知是谁惹他如此不快,他这分明是拿自己撒气呢。
耶律心中大惊,而宗肆神色间却无半分波动。
又过三招,耶律手中的剑便掉到了地上,脸色惨白。
敬文帝瞥了耶律拓一眼,带了几分兴趣问:“月娘是何人?”
宗肆却连余光也未给耶律半分,将剑放回侍卫剑鞘,将月娘的身世,禀明敬文帝。
红袖阁里皇宫并不远。
敬文帝派人将月娘请进宫来,一见便觉惊为天人,如那天上下凡的仙子,不染世俗,未入浮华,身上无一处不美得恰到好处,意味深长笑道:“也难怪琎逐今日,会冲冠一怒为红颜。”
宗肆不动声色的拧了下眉,却未否认。
月娘看了一眼宗肆,红了脸,磕头道:“圣上,世子只是见我可怜,收留了我,我与世子清清白白,并无男女之情。”
敬文帝笑道:“既是琎逐心善,你且安心待在红袖阁讨生活。”这话是说给耶律拓听的,一个战败国的将领,有何资格在大燕指手画脚,敬文帝为了美名不追究这一次,却不代表还能有下一次。
孟泽先前就知晓月娘的主意打不得,早就没了心思,只低头逗弄着那只圆润的白鹦鹉,若要比起来,白鹦鹉的主人,倒更有意思些。
宗肆三招便胜了耶律拓之事,很快便传遍了大燕,一同广为人知的,还有月娘的绝色美貌,英雄救美之事,总能让人津津乐道。
“我看那月娘,怕是世子养的外室。”
“也难怪谢二姑娘与世子的亲事没了着落,怕是忌惮世子身边有这般妾室。”
不过外人虽忌惮月娘貌美,可勇猛的郎君,还是能让女君们前赴后继的,打宗肆主意的女君只多不少,他这般的男子,睡了也不吃亏,更何况他还有权有势。
……
却说宁芙在经过一个月的跋涉之后,终于到了雍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