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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见他起身,我讶然:“就在这雪山上有吗?”

    他点头。

    “带我一起去!”我背上背篓。

    “晚上,很冷。”

    我看着他:“可白天,你能出去吗?你的眼睛不是畏光?”

    “我自己去,便可。”

    “不,我一定要去。”我态度坚决。如果能亲手采到这样稀有美丽的矿物颜料,对于一个画者而言,亦是三生有幸。我不想错过,正如我不想错过他这位缪斯,留下终生遗憾。

    夜间的雪山上真的极冷,尽管临行前,吞赦那林差仆人给我准备了全副的防寒行头,包括不限于加绒皮袍、皮帽、围巾、皮靴、斗篷,裹得像个粽子,可一脚踩进厚厚积雪时,我仍然感到了沁入骨髓的寒冷,走一步就打一个哆嗦。反观吞赦那林,只身着一件单薄华服,却似全然感觉不到冷意,提灯走在我前面,为我挡去了些许迎面而来的寒风。

    走了片刻,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沿着我们下来的石阶望去,月下,这座建在悬崖边的建筑巍然宏伟,通体呈血红色,与粗壮的树藤纠缠着融为一体,远远望去,像一只与巨蟒缠斗致死的古老巨兽,带着不甘的怨念,尸骸葬于这雪山之中。

    一不留神,我脚下一滑,手腕被前边的吞赦那林一把攥住,整个人撞到他怀里:“秦染,从这里摔下去,便是我,也救不了你。”

    背后寒风猎猎,看了一眼身后的万丈深渊,我一阵后怕。

    刚刚离开人工修筑的石阶,沿着陡峭的山坡下行,吞赦那林又挡在前面,我没注意到竟已走到了峭壁外侧,这条挂壁山路很窄,更没有护栏,要是他没拽住我,我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我心跳剧烈,不敢多看身后一眼:“谢,谢谢。”

    “你还要,和我去吗?”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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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焰(温泉戏)

    ◎冰山里的火焰,你采来,送给了谁?◎

    刚刚离开人工修筑的石阶,沿着陡峭的山坡下行,吞赦那林又挡在前面,我没注意到竟已走到了峭壁外侧,这条挂壁山路很窄,更没有护栏,要是他没拽住我,我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我心跳剧烈,不敢多看身后一眼:“谢,谢谢。”

    “你还要,和我去吗?”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当然。”

    我这人胆子不大,但脾气拧得很,断然没有打退堂鼓的习惯。攥着我手腕的冰冷手指紧了一紧,他将我的手挪到了他的腰带上,用上面缀着的一条绿松石挂饰缠了个严实。

    我一愣,瞧着他转身的背影,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吞赦那林,你到底是担心我丢了命不能为你补画了,还是......就是开始紧张我了呀?

    沿着挂壁山路绕着峭壁行进了一段,一个悬空的山洞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这山洞口没有任何人工雕凿的痕迹,是天然形成的,上面挂满了又粗又长的冰棱,巍为壮观。

    听见“扑簌簌”一连串振翅声,我循声望去,看见那只红色头翎的兀鹫飞进了洞内,紧接着许多兀鹫从里飞出来,停落在洞口周围突出峭壁的岩石上,似乎在迎接吞赦那林一般。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兀鹫?

    甫一跟着吞赦那林入内,我便感到浑身一暖,这洞内的温度竟然比外面要高上一些。

    浓郁的禽类气味与腥气钻入鼻腔,我捂住鼻子,借着吞赦那林手里的提灯,环顾四周,便发现了不少鸟巢和拳头大小的鸟蛋,鸟巢四周还有散落零碎的动物骸骨,我才意识到,这悬崖上的山洞兴许是这些高山兀鹫们栖身的巢穴,也想起以前听苏南地区的老人说过,高山兀鹫与其他鸟类不同,会在冬天筑巢繁殖,因为冬天更容易找到死去的动物。

    “这里怎么会这么暖和?”跟着吞赦那林走进山洞深处,我好奇地问他。

    “这雪山,很久以前是座火山。”

    我讶然:“原来如此,怪不得会有火焰石。你以前就来过这儿采石吗?”

    “嗯。”

    “你采石干什么?你又不画画。”

    “送人。”

    我脚步一顿。

    冰山里的火焰,你采来,送给了谁?

    答案,毋庸置疑。

    火焰石.....你也曾在这样寒冷的冬夜,来到这儿采石,捧着自己冰冷外壳下一颗燃烧的心,送给了你的那位心上人吗?身为画者,有你这样的缪斯,他是何其幸运啊。

    我盯着他的背影,心底盘踞的征服欲被这念头灼得露出獠牙,吐出红信,舌间亦蔓延开一片毒液般苦涩辛辣的滋味。

    我不知自己先前在看画时有没有嫉妒,但此刻,却好像是真的有点儿嫉妒了。我定立在那儿,解开了与他腰间挂饰缠着的手腕,用力甩了甩,没好气道:“吞赦那林,我要方便。”

    说罢,我不理会他,便走到旁边,面对山壁解裤腰带。

    定情山洞是吧?我偏要尿在这儿,给你留个戳.....

    我如此满怀恶意地心想着,正撩开斗篷,往下脱裤子,突然感到腹下一凉,垂眸便瞧见一只苍白的手将我裤腰攥住了。

    沉冷的声音自耳后传来:“不许,在这儿尿。”

    我靠.....吞赦那林你!

    “你松手,我走了那么远的路,憋不住了!”妒火咬着喉口,我又气又急又委屈,眼眶都热了,死命掰他的手,“为什么啊,这些兀鹫撒尿拉屎生蛋都行,我一个大活人不能尿在这儿?你再不撒手我尿你手上!”

    腰身被他一只手扣紧,脚尖顿时离了地。

    他提起灯,照亮我脚下:“火焰石,就在这儿。”

    不是这么巧吧?我随便挑了个地要尿尿,就是火焰石的位置?借着灯光,我望见脚下至面前山壁的一整块白色岩石都果真泛着极为瑰丽的紫色荧光细闪,惊愕地睁大了眼。

    “好漂亮......”

    吞赦那林将我往后拖了一步,松开了手。

    我连忙拽住往下掉的裤腰,有些尴尬地系好,半蹲下来,从背篓里取出工具,照着泰乌教我的方法开始开采矿石。

    这就让你瞧瞧我的厉害,什么叫做一锤定乾坤!

    也不知是不是这火焰石比其他的矿石要硬,还是我方法不对,一锤子下去,险些反弹到我脸上,岩石上就留了个浅印。

    又锤了两下,没能锤下来一块,手指还差点被锤到。

    知道吞赦那林在看着,我愈发尴尬了,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准备换成凿子,背篓里却突然伸进来一只手,把那把泰乌塞给我的匕首拿了出来。我一惊,他拿匕首干嘛?抬眸看向吞赦那林,便见他抬起手,将那匕首轻轻往地上一掷。

    “砰”地一声,匕首入石七分。

    伴随着一阵噼啪的龟裂声,这一整块坚硬的火焰岩,就以那把匕首为中心,蔓延开了蛛网一般的裂纹。

    然后,四分五裂开来。

    我张开嘴,呆若木鸡,手里的凿子悬在半空。

    是我见识少,人类能有这么大力气吗?

    怪不得他一只手能把我抱起来.....他一只手足够把我捏碎。

    “秦染。”

    听见他唤我的名字,我才回过神,默默把碎掉的火焰石都扒拉进背篓里,站起身,整个人都是一晃。

    ......好重啊。

    下一刻,背篓一轻,我扭头,见吞赦那林站在身后,显然是他托起了我的背篓,又是一阵尴尬:“我可以。”

    “哗啦”,背篓一重,我一个趔趄,险些向后栽去,又被稳稳托住。

    “你,可以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火光下,我好像瞧见吞赦那林的唇角阴影深了一瞬,冰雕般的脸上似染上一丝暖意。

    他这副模样极是迷人,我却觉得丢脸,负气脱了背篓,往前走了几步,听见他道:“走反了。”

    我望见这洞穴深处似有一片蒸腾的雾气,里边温度更高,心里一动:“吞赦那林,这里边......是不是有温泉?”

    没待他回答,我便朝那雾气走了过去,果然瞧见了一个半月形的天然温泉,心中大喜过望虽然我不得不承认胸口这副“嫁身”是一副艺术品,作为画者我理应珍惜,可一想到它是我作为神妃嫁给了那位尸神主的象征,即便只是场祭祀,并非真嫁,让它保留在身上,我也觉得浑身难受。

    况且,泡澡可以说是我的一大喜好,遇到这雪山里的野温泉,说什么我也不能放过。

    一扭头,见吞赦那林已来到身后,生怕他又阻止我,我“哎”了一声,一把将斗篷掀了,往他头上一扔,趁他猝不及防被我蒙住了脸,三下五除二脱了衣裤,用脚试了试水温,感到刚好合适,便立刻坐了进去。

    “秦,染。”他把斗篷从头上拽下,沉声道。

    我坐在热腾腾的水里,仰起头,惬意地长舒一口气:“这也太爽了吧,吞赦那林,你要不要下来一起泡泡?”

    他抿紧唇,没答话。

    我笑了,朝他掀了捧水:“你身体那么冰,肯定是气血不好,下来泡泡嘛,真的很爽。”

    见吞赦那林不为所动,我撇了撇嘴:“算了,一看你就是个不懂享受的,那我就独享这温泉喽。”

    在温泉里惬意地游了两圈,折腾得有点累了,我才靠着岩壁坐下来,洗了头发和脸,开始清洗胸口的“嫁身”。

    可搓了几道,盛开于皮肤上的红荼蘼丝毫不见褪淡,似乎经水一沁,反而更加艳丽了些。难道是时间未到?还是要用点肥皂或者沐浴液,沐浴油什么的才能洗掉?这又不是刺青,总能褪掉的吧。我安慰着自己,心下却难免有些发慌。

    “你很介意,它留在你身上?”

    突然,一直沉默不语的吞赦那林的声音自我背后传来。

    “废话。”我没回头,继续搓,“我一看它,就想起你们那个尸神主的像,心里瘆得慌。”

    “你怕,他的真容?”

    “那邪门模样,谁不怕?也就你们,把那种.....那种吓人的邪祟当神贡着。”我下意识地回答,那头没了声音,陷入一片死寂。感到气氛不对,我才反应过来,扭头看向他,“我,我没有质疑你们信仰的意思,只是我作为外乡人......”

    一眼瞧见吞赦那林神情森冷,乌云罩顶般的无形气压迫面而来,我咽了口唾沫,不敢继续说了,往水里缩了缩。

    “可这嫁身,洗不掉。”

    “啊?”我一愣,他说什么,洗,洗不掉?

    我不可置信地又搓了搓胸口,小腿处擦过一道凉滑的触感。垂眸一看,我顿时魂飞魄散竟是一条手臂粗细的蛇!

    温泉里怎么会有蛇的!

    见它游上水面,头颈弓起,蓄势待发,我吓得从水里窜起来,退到岸上,眼看那蛇张大嘴朝我咬来,一只苍白的手突然越过我肩头,一把攥住了蛇身。

    “咔擦”一声筋骨折裂的脆响,蛇头软软垂了下来,淌出一线血丝,落到我的小腿上。

    “我早想,提醒你,这里,有温泉蛇。”

    我扭过头,吞赦那林的侧脸近在咫尺我靠在了他怀里,只要稍稍凑近,就能吻到他浓黑卷曲的鬓角。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隐隐散发的古老沉寂的焚香气息,被潮湿的热意一烘,便混合成了一种分外煽惑的荷尔蒙味道。

    砰砰,砰砰砰.....我听见自己的心跳乱了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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