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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下一刻,湿漉漉的浓密黑发掠过我的脸庞,扫过颈间,激起成片痒意。吞赦那林栖身而下,把我捞抱起来,俯首于我肩头。然后,比这溪水还要冰冷,却比花瓣更柔软的物事落在了我的伤处。

    值了。

    我脑中冒出这一念,就昏了过去。

    “阿染......”

    朦朦胧胧间,熟悉温柔的声音在轻唤。一只湿漉漉的手在抚摸我的脸颊。

    我下意识捉住那只手,触到一串凉润的手链。表面有些粗糙,棱角不平,是矿物颜料的颗粒我亲手打磨的。这触感熟悉得很,我习惯性地捻在指间一粒粒拨弄着,懒懒睁开了眼。

    “你醒了?”明洛的脸悬在我上方,凝视着我,眼底盈着能溺死人的温柔,他的发丝面庞都是湿的,像条刚出浴的人鱼。他低下头,亲吻我的眼角,“阿染,跟我结婚好不好”

    “你怎么又提这个了?我不是跟你说过我的答案吗?”我不耐烦地懒懒回他。

    我不会和任何人结婚,永远不会接受这样的束缚,何况他是我的缪斯,我们要是结婚了,这段关系一定会因为柴米酱醋茶而变质,走向俗不可耐的结局。隔着湿透的衣衫,我安抚意味地摸了摸他的的背,却触到了格外冰凉的肌体。

    “你,怎么这么冷?”

    双手被突然紧扣,拉到头顶,是个颇为强势的姿势。

    “阿染,我要你.....”

    明洛一向顺着我宠我,他知道我这人从小到大被众星捧月惯了,在一段关系中要做绝对的主宰,也清楚我对于画者和缪斯之间的关系的个人执念这二者之间,精神上的融合便已足够,接吻已是情欲最纯粹最极致的表达,再近一步,发展到□□关系,便俗了,变质了,所以即便他很想和我上床,也从不强求,从没像现在这样过,我一愣:“阿洛?”

    “阿染,我好冷,我心冷.....”明洛眼神仍然温柔,语气却骤然变了,周围的空气也似骤降了数十度,令我犹如置身冰窖。四周也暗了下来,我这才注意到,我并不在自己的房间里,而是在一个黑暗狭长的四方形空间里。就像是......一副棺椁。

    “明,明洛,我们这是在哪儿?”

    “我才离开一年.....你就喜欢上别人了?”

    “离,离开?”

    我打了个激灵,盯着眼前明洛俊秀而熟悉的面孔。

    离开......对,明洛,不是已经死了吗?

    “阿染......”明洛喃喃唤我,脸色渐渐变得惨白,然后像被水泡久了一般开始肿胀,鲜血从他的眼眶、鼻子、耳里渗出来,他张开嘴,几条小鱼从齿间钻出来,和着血淌到我脸上,“我从很高的地方掉进海里,海水好冷,鱼吃我的肉,我好怕,好想你.....好想你可以来陪我......可你怎么喜欢上了别人?”

    “放,放开我!”我大叫起来,挣扎着,那些小鱼却钻进我的衣间,紧贴着皮肤四处蠕动,沿着胸口往腹部钻去。

    “阿染,我爱你,成了婚,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突然,“哧”地一声,什么东西刺破了我的胸膛。

    我垂眸看去,那是一朵艳红如血的荼蘼花。

    一只苍白而修长的手从花心探出,一把掐住了明洛的脖子。

    “他是,我的奴。尔等区区残魂,也敢犯我?”

    我惊醒过来,浑身冷汗涔涔。

    脑子里一片混沌,想不起梦见了什么,我睁开眼,阴影覆着一只眼睛,另一只眼亦视线模糊,只见树影摇曳,似有火光。

    冰凉浓稠的液体一滴滴渗入唇间,甜腥,散发着一股不知名的诱人幽香,勾得我口水疯狂分泌。

    我本能地吞咽起来,体内灼疼感渐渐褪去,视线亦慢慢清晰起来,方看清,悬在我脸上方的,是一只手指修长的手。

    我顺着那手抬眼看去,一惊,坐起身来。

    “吞赦那林,你干嘛?”我想捉住他的手查看腕部伤口,他却已先一步将手收回,并捋下了袖子。

    “这是,我族的疗伤法门。”他道。

    【??作者有话说】

    预告早了抱歉哈,明天才是我们小狐狸染开始千方百计的勾(作)引(死)倒追大美人姜丝的戏码哈哈哈

    12

    ?

    勾引

    ◎以色惑人也是下乘,但我现在就是要试试做引他出伊甸园的蛇。◎

    我顺着那手抬眼看去,一惊,坐起身来。

    “吞赦那林,你干嘛?”我想捉住他的手查看腕部伤口,他却已先一步将手收回,并捋下了袖子。

    “这是,我族的疗伤法门。”他道。

    “什么偏方要用人血解毒?你往后别信这些胡说八道,要相信现代医学。”我皱起眉,却又忍不住咽了下混着血的口水。

    “胡说八道?”他点了下头,眉头微扬,“那你,可好些了?”

    我一愣,不得不承认,之前体内的灼烧感确实没了。我身上披着吞赦那林的袍子,拉开一点,我朝右边肩头望去,能清楚的看见箭伤处覆了一层血红的糊状物,散发着一股甜腥味。

    “你帮我上过药了......”我心间浮起复杂暧昧的情绪,侧眸看向身旁的他,“吞赦那林,这药里不会也混着你的血吧?”

    “你为我舍命,我自当,赐血救你。”吞赦那林伸出手,将一根枯枝扔进我们所坐的岩石前方的篝火堆里。

    ......赐血?什么用词啊?我忍俊不禁,目光逗留于他侧脸上。

    灼灼火光染上他苍白的皮肤,暖意却仿佛无法渗透分毫,像被百尺冰层隔绝,我升起一股冲动想做那捧着火焰,窥探这冰层下封锁的神秘魂灵的勇者,教他为我燃烧、熔化。

    如此,他才会真正成为我的缪斯。

    我能征服他吗?

    这人看似难以接近,可对我一个刚认识的男人又是摸脸,又是吮血疗伤的,要说是个直的,我还真不大信。

    该不会,他要找那个心上人,也是个男的?我回味着他抚摸我脸颊的动作,又想起他那句关于我脸的话,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我还碰巧和他那个心上人,有几分相像吧?

    若真是如此,现在他心上人又找不着,我岂不是有机会?

    想起他送我的脚镯,我心一跳,将裤管拉起来了一点,把那对脚镯露了出来,脚往前伸了伸,盯着他,笑了:“对了.....吞赦那林,这个,是你送我的吧?你.....送我这个做什么啊?”

    吞赦那林的脸微微一侧,虽隔着蒙眼布,我却似乎能感到他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脚腕上。

    从来明洛总夸我的脚好看,尤其是脚腕线条很性感,比女人还要秀气,所以特别喜欢亲手串佛珠给我做脚链,可我一直觉得脚链这种东西有束缚的寓意,这是我最忌讳的,所以他送的那些,我一次也没戴过,但吞赦那林.....既然我要追他,先戴着也无妨。

    何况我们才刚认识,他又一怒之下把我甩那么远,送我这个,一定不会是束缚我的意思,以后等追到手,再取下来便是了。

    “这是,我族的,护身符。”良久,他才答。

    “这样啊,谢谢。”我心下一暖,冲他笑了,“你人真好。”

    他未答话,脸却微侧过去,视线仿佛还逗留在我的脚上。

    我知道这或许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象,以色惑人也是下乘,但我现在就是要试试做引他出伊甸园的蛇。

    吞赦那林也会觉得我的脚腕好看吗?

    他这样冷冷清清的人.....也会对谁生出欲念吗?

    这么想着,我大着胆子,捉住了他的手腕:“让我瞧瞧你的伤。”

    吞赦那林像是猝不及防,微微一僵,被我把手腕翻了过来。

    这一看之下,我便吃了一惊。他手腕上有道看起来很深的豁口,已经不再渗血,可伤口就那么裂着,边缘泛黑,伤口内部也呈现出一种很深的紫黑色,就像是中毒了一样。

    “你是不是也染上那箭毒了?”我紧张起来,慌忙从岩石起身,半跪下来,用手舀了溪水给他清洗伤口,想起昏迷前他的举动,又把嘴凑到他伤处用力吮吸,想把毒血吸出来。

    可吸了半天,却是什么也没吸出来,就好像吞赦那林刚才喂我喝的,是他这副冰冷身体里仅存的最后一滴血似的。

    可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是不是毒液造成肌肉组织坏死?这得上医院才行.....

    我抬起头,刚想说什么,嘴唇却被什么忽然碰到。

    我定在那里,盯着悬于我唇前的手指,呼吸凝固。目光顺着他的手背往上爬去,攀上他的面庞。

    因他蒙着双眼,嘴唇亦无波动,我委实瞧不出他的情绪来,内心却方寸大乱这是无心误触,还是在撩我?

    心像兔子窜上嗓子眼,我喉结滚动,咽了一下,勉强拴着理智:“吞赦那林,这毒很严重,我们得去医院。”

    “不必。”他收回手指,“我天生体质有异,并非中毒。”

    “真的?”我感到不可思议,却想到他体温极低,确实与正常人不同,凝血功能有问题倒也说得通。中毒的人,也不会像他这般,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

    但不是中毒的话......

    你也不说一声,就瞧着我火急火燎的给你吸半天血啊?

    我扬起眉梢,盯着他:“你故意的?吞赦那林,你耍我玩呢?”

    吞赦那林端坐岩石上,宛如一尊神祇俯瞰在神坛下胡闹的小儿,薄唇微启:“是你太冲动,我拦不住。”

    好,这都是我的问题了。我抿紧了唇,心慌意乱,一时无言以对。这人若是无心倒还好,要是有意撩我,那可便是个高手中的高手,我若想钓他,说不定会被他反钓得团团转。

    不.....应当是我多想了,山野里长大的人,哪懂这些套路?

    “沙沙”,突然,有草叶被踩踏的声音传来,我心一凛,一把将吞赦那林从岩石上拽下来,将他护在岩石与身躯之间,本以为是那个“古曼哥”去而复返,可抬眼望去,我便瞪大了眼,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头庞然的白狼正自林间快步奔来。

    这比出现的是那些人还可怕。

    我吓得语无伦次,脑子都麻了:“吞赦那林,有,有狼。快,快上树!你先跑,我去引开它......”

    “不必怕。它,不会吃你。”

    “是你养的?”我吃了一惊,一垂眸,才察觉自己与吞赦那林贴得如此之近。

    他被我压得只能倚靠着岩石,双腿分开,而我正跪在他腿间,只要稍一前倾......便能和他吻上。我的目光再次落到他唇上,可想到这人虽遮着眼,却并不是瞎子,我便局促起来。

    “抱歉,我以为是,是坏人。我只是,想保护你。”

    他静了一瞬。

    “保护我?你,不怕我?”

    我一愣,笑了:“我为什么要怕你?你有什么好怕的?”

    吞赦那林却不答。

    长得这么好看,还这么心善,我怕他什么.....他这话,难道,是因为他在那赦族中的地位不同寻常,族民们都怕他吗?

    我这么猜测着,对他愈发好奇起来。过去的数年里,我似乎从未对谁产生过这样强烈的兴趣,就连对明洛也不曾有。不单单只是他令我重新燃起了作画的冲动,或许,还因为过去为我的皮相和才华神魂颠倒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了,我从未遇见过他这样的.....令我感到难以掌控、捉摸不透的人。

    他完完全全的勾起了我的征服欲。

    “吞赦那林,你可真神秘。”我盯着他,“我有机会了解你的故事,画你,画出你的思想与梦境吗?”

    他的眉心微微皱起,黑布后的双眼似乎盯着我看了片刻,才出声:“你没有,资格。”

    我一愕,像试着攀爬雪山的人一脚踩空,从未有过的失落与不甘袭来几时有谁用这种态度对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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