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且不讨论学习的事,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三年将会很幸福。二楼尽头有道长廊,直接通向另一栋楼,看见不少学生在外走动,每个隔间外都有标牌:高一(6)班,高一(7)班。
担心打扰其他人,她退回长廊,发现这里有条暗道,里面还有两间教室。
好奇心驱使她踏入,隔间里是各种杂物堆积,应该很久没有收拾过,还能看到里面灰尘纷飞。只是封闭的环境让这里布满阴影,竟有点诡异。
准备退回去时听见最里面房间传来的声音。
“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瞧你那怂样,以为你躲在那我们就找不到了吗?”
“嘶,还想抓我?我对你不客气了啊。”
心跳变得愈发快速,时予沐经历得少,但平时接收到的各种教育告诉她,这绝对不是正常的行为。
有四个字在她脑海里跳出来……校园暴力?
脑袋里瞬间闪过无数种应对方案,她应该过去制止,但里面都是男生的声音,有好几个,她没有足够的把握,如果连自己都被伤害了应该怎么办。不敢贸然行动的话,就只能去喊老师过来。
慌忙往后退,刚想转身,“叮”,通道内感应灯自动点亮。
“谁在外面?”房间内男生瞬间警惕。
同时传来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有人过来?”
“完蛋,要是被发现我们就死定了。”
“我出去看看。”
时予沐吓到眼眶都湿了,撒腿想跑,但门后的人影已经出现。
有束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她,为首是个较为壮实的男生,他将门推开一条缝,阴影下的表情很凶,后面有人问了句“有人没”,也跟着出来,他戴着副黑框眼镜,颇有来者不善的气场,同时将隔间的门关上,应该在掩饰什么。
“谁啊?”瘦一点的男生问道。
“不知道,莫名其妙的。”另一个男生对着她喊道,“喂,你过来这里干嘛?”
时予沐摇头,下意识往后退。
“……没说话,是个哑巴?”
“管他呢,她应该看见了,要不要拉她过来?”
是在警告她,明显是在干坏事。
她怕极了,余光看了看四周,这里位置偏僻,还是监控盲区,在这里做什么事都不会被发现。
顾不得那么多,她往后退几步,撒腿往外跑。
“喂——”里头的人想追上去。
又被某个室内醇厚的音色制止:“行了,别吓着她。”
“但是。”说话的人反应过来,赶紧对着慌乱那个身影喊,“喂,你别说出去啊。”
没听见回应,那个人估计已经跑远,这边几人对视,卸下提防的表情竟显得有点憨:“她咋了?”
“不知道,没穿校服,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另一人回应。
“我怕她告状。”胖胖的男生说。
回到室内,注意力瞬间被分散,“啊陈叙浮你是怎么让这只猫在你怀里这么乖的!”
……
时予沐浑身都是汗,站在办公楼里大喘气,她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个地方那么有安全感。
不远处长辈们还在感受学校的一草一木,她拐进洗手间用水冲了把脸,调整过后才往那走。
“学校氛围分为竞赛班、特长班以及平行班,时同学新班级在平行6班,如果后面有意向转去其他班级的话可以跟班主任申请。”负责人还在说。
她已经无心听这些,随同长辈走下楼梯,站在人来人往的校道。
一路上都在思考应该怎么跟他们说看到的那件事。
“喵!”陡然有只小猫从她脚下窜过去。
再次被吓到,下意识往下看了眼,小猫腿上缠着绷带,似乎受了伤。
“学校里怎么有猫?”负责人疑惑地说,刚反应过来猫已经跑远了。
她的眼神还跟着小猫的方向移动,阳光下,刻在阴影里的几个身影浮现。为首两个人停下脚步远远看着她,站姿吊儿郎当,仿佛以此警告她。
他们身后还有另一个男生,穿着黑色T恤,本应该整齐穿上的校服被他随意披在肩上,姿态散漫。兴许发现异样,他随之顿住,瞥向她。
压迫感那般强,时予沐紧咬着唇,终是什么都没敢说。
回去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担心自己一时的选择会影响那个被欺负的同学,可是她更怕自己会惹祸上身。曾经脑海里幻想过当英雄拯救世界,但当发生时才发现自己原来连制止的勇气都没有。
将自己锁在房间里默默流泪,难受了好长时间,才擦干坐在客厅,试图与父母商量。
“妈咪,之前的学校不能上了吗?”
“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学校已经停课了,大家有条件转学的当然都转了。”孔秋娴说,他们就这么一个女儿,在她身上花了很大心思,这次为了她转校的事情,他们找了很多人脉,还咨询过专业机构才定下来,好在结果非常满意。
时予沐说:“那其他学校呢?我能不能去其他学校看看?”
“学费都交了,校服什么的也都在你房间里,哪里还有考虑其他学校的机会?晚上你赶紧收拾东西,明天要开始住宿了。”
见她闷闷不乐的,孔秋娴试图理解她:“宝贝儿,你是不是怪我们没有提前跟你商量?”
原来他们还知道啊,转校的事情是他们决定后通知她的,选学校时没人问过她的意见。
知道她们是为了她好,但为什么不能先问问她呢。
“算了,没事。”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耷拉着脸,回房间独自消化坏情绪。
……
不美好的新学期从五点半的闹钟开始,房间内光线很弱,窗帘外的天刚亮,在本该深度睡眠的时候却被尖锐的铃声吵醒。
时予沐烦躁得掐断,翻了个身将自己埋进被子里继续睡觉。
不过十分钟,时邵阳已经过来敲门喊她起床。
早餐很简单,两碗从昨晚定时煮下的粥,再另外煎了颗蛋,加上酱油、榨菜,怕她在学校会饿,还多带了包吐司。
吃过饭,背上空空的书包坐上前往牢笼的车。她家离学校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今天到学校后才能办理住宿,她人先去,晚上时邵阳还会将她的行李带到学校,折腾得要命。
车上边补觉,脑袋里不停环绕:慢点开,最好因为迟到不让她进校园,或者突然来场台风,让她打道回府。
“沐沐,到了。”
睁开眼,现实依旧那么残酷,天气也是。
有接应的老师带她去班里,路上简单为她说明情况,她的教室在东区的四楼,寝室在611,是八人间,校园卡是临时的,里面刚充了500块钱,在学校的一切消费都靠它,还专门强调临时校园卡不能弄丢,不然很麻烦。
接应老师将她送到班主任面前,一位看起来较为年轻的男老师,叫葛元循,穿着成熟的格子衫,就是头发有点稀疏。
这个时间刚结束早读,走廊里有不少前去洗手间的学生,他们成群结队走着,偶尔投来好奇的视线。班里也有人靠在窗台张望,将一手消息传递给其他人。
“咱班来了个转校生。”后排的人最聒噪,已经讨论起来。
“看起来好文静啊,好像有点眼熟。”
“是昨天看见那个?”
与此同时,葛元循推开后门,时予沐的座位就在这。她谨慎的眼神在班里绕了一圈,最后落在离她最近的几个人上。
她记忆力算不上好,但这几个人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是昨天在‘霸凌’学生的人。
“班里座位刚换,没有空位了,你先在最后面坐着,两周后会重新调整。”葛元循告诉她。
“老师……”时予沐轻唤,但余光里几束目光直勾勾,让她只能硬着头皮说:“谢谢老师。”
葛元循看出她的急促,知道她初来乍到不习惯,便交代:“班长,多照顾新同学。”
坐在时予沐前面的男同学用鼻音应了声,她一看,脸色更差了。
竟然还是班长。
班里开着空调,后门自然是要关上的,隔绝了室内外,忽然有种被恶魔堵在角落的既视感。
前面那具结实的身体仿佛听见什么笑话:“陈叙浮,老葛让你对新同学好点。”
他同桌则说:“你什么时候看他对女生好过?”
“不是得看在老师的面子上客气客气吗?”
“……”
一句一句话在时予沐听来都带着刺,好像是对她的警告——如果她敢将事情说出去,他们绝对不会因为她是女生而放过她。
将新拿到的课本在课桌上高高叠起,腰弯得很低,埋在保护墙里。
好在这个早上没出什么事。
晖中早上五节课,第二节课后是大课间,教学楼下会开放好几个窗口售卖点心,时予沐不知道这些事,彼时她趴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休息。
隐隐约约闻到很浓的食物香味,应该有人在吃什么油炸物,伴随塑料袋嘶啦嘶啦,她本就肚子空空,这么一来愣是被饿醒。
皱眉抬头,手臂麻得不像话,她赶紧放下来调整,再一偏头,桌上的纸张被空调风口吹落,“哈秋……”她打了个喷嚏,不知道是谁将风向对准她,冷得要命。
强撑着不舒服弯腰拾起纸张,发现上面多了个大大的鞋印——这么一会功夫就有人踩到她的东西还不道歉。
单手将纸揉成团,用力丢进垃圾桶,以此发泄自己的烦躁。
直到第五节下课她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了,迅速收拾东西去食堂,又在站起身的同时看见前面几个问题少年站起来,这一瞬脑海又闪过很多画面。
她惹不起,能躲着还是得躲。
立刻弯腰,假意寻找东西,摸索着摸索着又坐了回去。
门口,冯铠东揽着孙测的肩膀,奇怪得回头看了看最后面慌乱的人。
走到楼梯口,他问:“我们有那么可怕吗?为什么她一看到我们就露出惊悚的表情?”
“没准是心虚,我死死盯了她一整个早上,她就没放松过。”孙测说。
……总算知道源头来自哪里了。
冯铠东说:“可能昨天吓到她了?”
“我们也没干什么吧,就是怕她转头出卖我们。”孙测想了想,“话说,我们是不是得去阻拦她?”
孙测这个人吧,外表看着有点凶,但性格憨憨的不讨人嫌,还有个缺点,说话巨夸张,就像被施了魔法的放大镜。上次冯铠东打球擦破皮,派他去药店买药,结果从他嘴里形容出来的伤势跟要截肢似的,校医差点准备打120。
毕竟能跟他玩到一起,冯铠东好不到哪去,一拍大腿慷慨激昂:“是啊,这两天我总觉得不太安心,至少得跟她聊聊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她手上握着的可是我们的命脉。”孙测郑重点点头,“陈叙浮你有什么建议?”
被提及的少年插兜,他的性格与这两人截然不同,要说他是怎么跟他们玩在一起的,那得追溯到军训前的第一次碰面,冯铠东与孙测说:“这个人死装死装的,我赌他内里很闷骚。”结果是当着当事人的面说的,手指直直指向他。
被抓包的瞬间三个人都很尴尬,冯铠东迅速跪滑,为他揉揉肩锤锤手臂道歉说没恶意。他们之间情感纯粹,互不在意,就这么熟悉起来。
他素日话少,只在某些时候精确又尖锐地插刀:“建议你少看点动漫。”
“……跟动漫有什么关系?”孙测满脸疑惑。
“是让你们别那么中二。”
楼梯口传来女声,孟绾从他们身边穿过,回头看热闹似的看了眼,扶着栏杆快步下楼。
“……”
第3章
“好坚强的孩子。”
这种天气完全不想在室外逗留,她凭借昨天逛校园的印象,去往离教学楼最近的食堂,恰好赶上人最多的时候,队伍几乎排到门口。
晖中食堂待遇很好,品类从快餐到面食到日料什么都有,其中有几个窗口已经供应完关闭了,排得最长的队伍是麻辣烫。
人总是默认最多人的地方质量最高,恰好她有的是时间排队,便走到最后面开始漫长的等待。
结果快到她时窗口隔板落下,旁边喇叭喊着:麻辣烫已经售完,请同学们到其他窗口排队。
前面几个同学不满,但只能认,时予沐暗道倒霉,随便买了份盖饭。
食堂的桌子没有固定座位,她端着盘子过去坐下,才发现筷子需要到旁边的机器上取。机器没有按钮,也没任何提示,只有一块透明玻璃隔着,她试图将玻璃取下来,但捣鼓好久都没如愿。
这个年纪的人大都在意颜面,本就是独自一人,被看见就会被贴上‘不合群’的标签,现在又在这种小事上卡住,仿佛已经能听见那些看着她的人口中吐槽着‘没见过世面’。
无助又难堪,她往后退了一步,刚转身,肩膀忽然被拍了拍。
“同学。”有人唤她,同时手掌放在机器上感应,餐具才自动掉下来。
“谢谢。”时予沐感激地说。
“没事,我第一天过来也不会用。”那人笑了笑。
想起这件事还是觉得尴尬,她回到位置上几乎埋头快速将饭三两口扒拉完,恨不得从这个学校消失。
这次她专门坐在凳子上观察,吃饱后的餐盘需要回收,不用自己清洗,但是要放在窗口,纸巾要单独拿出来扔垃圾桶,剩下的食物倒在回收桶里。
小学跟初中的她都是走读生,第一次接触这套流程。
只是没有人告诉她,什么都要自己研究,如果有个朋友陪一陪她就好了。
拎着书包离开,身边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都有人陪伴,周围充斥着欢声笑语,只有她一个人孤独得要命。
她还没安顿好住宿的事情,中午只能在班里休息,这个时间的教学楼几乎没有人,偶尔有人经过还是笑声居多。
小心翼翼掏出手机,放在课桌底下摆弄。
一眼看见孔秋娴的信息:【怎么样?还习惯吗?】
时予沐心想不习惯又能怎样,又不是能退学,她根本不喜欢这个学校,为什么非要她在这里学习?
想到这,她怨气颇深,摁灭手机屏幕,不想回复。
又打了个喷嚏,心情的压抑让她只想好好睡一觉。趴在桌子上睡得晕晕乎乎,隐约感受到旁边有人经过,撩眸看了眼。
前桌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达教室,他的校服随意披在椅背,长长的袖子落在她这边,当事人应该没发现,悠闲倚靠着把玩手机,光明正大的。
视线移到屏幕,他在玩德州扑克,界面出现大大的‘all
in’标识,进行得似乎很激烈。
不愧是问题少年,玩的游戏也这么不正经。
时予沐想爬起来看看时间,但身体好累,眼睛一闭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一阵扣击声敲醒的,抬头对上前桌那张精致的脸,视线再往旁边移,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
前桌一句话没说,回头,她赶紧爬起来,找到这节课的课本。
正式上课第一日,班里学生大多朝气蓬勃,下午会比早晨更活跃,体现在每个课间。
老师前脚刚离开,后排已经炸开了锅,有人相约去洗手间,有人趴在窗前眺望远方。
孙测拿了本书在手里转动,手臂一挎,对陈叙浮道:“下午老地方?”
“去校外吧。”陈叙浮说。
“校外人太多了不方便,昨天那地方就挺好的。”
“还去?不怕被发现?”
“不至于吧,没人会过去。”想起什么,孙测转头看向最后新来的那个人。
只见她闭着眼睛捂住耳朵,嘴里似乎默念:“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
“……”孙测不明所以,再说,“算了就校外吧,先把他抓过去。”
“嗯。”
上课铃声拯救了时予沐。
更无心听课,坐在她斜前方都是高个子的同学,将她挡得严严实实,再加上她近视,带来的眼镜还是两年前配的,最近她度数上涨得很厉害,根本看不清黑板上的内容。
更何况每次抬头都会看见那几具身体,让她条件反射地发怵。
熬到这节下课,她终于有勇气站在办公室内。
试着说:“老师,我想申请换座位,可以吗?”
“怎么了?”葛元循毕竟年轻,更能搭起与学生沟通的桥梁,尽可能做到耐心温柔。
“我坐在最后面看不见黑板,而且。”她握了握拳,总算有勇气说,“我不想坐在那几位同学旁边。”
“为什么?”葛元循扶了扶眼镜。
时予沐心情复杂得很,她害怕与那群少年犯有瓜葛,但更害怕受到欺负的学生会一直被欺负,所以即使她再害怕也得说出来:“老师,我昨天看见他们在那边,有类似校园暴力的行为。”
“什么?”旁边还有几位教师看过来。
“你说清楚,是陈叙浮、孙测、冯铠东这三位同学是吗?被欺负的学生你知道是谁吗?”
“我没看清楚,所以不敢确定,但是他们的态度很凶,说的话也很不对劲。”时予沐声音都在发抖。
“这样吧,我会立刻去调查这件事,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不是会这么对待同学的人,所以你不用太紧张。”葛元循缓和她的情绪,“至于座位的事情,我得问一下前排的同学有没有人愿意跟你换,需要一点时间,所以委屈你先坐在现在的位置上可以吗?有什么问题你随时跟我说。”
时予沐点点头,听见铃声敲响的声音,转身回教室。
身后还能依稀听到办公室里的声音:
“这才刚开学,他们已经犯了多少事了?迟到、不穿校服、熄灯后还在寝室打闹,现在还出了这种事。”
“亏得你还能同意陈叙浮当班长,我看这班风迟早要被他败坏。”
“他不是这样的孩子,我去调查清楚。”最后一句是葛元循说的。
外面的天还是那么热,但她却嗅到些夹缝中的清凉,让她放松。
但好像从这里开始,她碰到的事情都很糟糕。
开学第一日时间过得很慢,不停在心里倒计时,总到熬到放学。
转校生要做的事情有一堆,放学后没来得及吃饭,就得先去收拾寝室。
家长不能进入寝室区,所以时邵阳把她的行李放在楼下的门卫处,交代她自己搬。
住宿东西并不少,床上用品、洗漱用品、衣服,大概一算要跑好几趟才能搬完。
这种天气过于燥热,她拉着重物走到电梯口已经满头大汗,这里没有风扇,排队的人很多,她感觉自己就是个火炉,不断往外散发热气。
好容易上了电梯,站在六楼寝室区,看着路标找到611,敲了敲门,进入。
都说高中生活除了在教学楼就是在寝室,因此宿舍关系非常重要,时予沐来之前想过在寝室内应该能找到朋友,态度更显得积极些。
将东西放下,主动介绍自己:“你们好呀,我是新来的,住在2号铺。”
但是。
无人理她。
寝室内只有几个人在,都坐在自己的床铺里,只有一个人在阳台洗衣服,看了她一眼,又收回做自己的事。
她抿唇,拉着东西找到2号铺位置,有个人坐在这,看见她时才起身,露出背后堆成山的空间。这里之前是空床铺,大家以为没人住,便把这当成储物柜。
“这些应该放在哪里?”她小声问。
“找个空位置就行。”对床的人说。
“哦,好。”她照做,寝室内只有两个储物格,里面全被摆满,连过道也堆着东西,很难再挤出另外的位置。
她艰难地挪动,又有另一个人过来将她刚放好的东西收走,落在手里拍了拍,口中“啧”了声,似乎是在对她擅自挪用她东西表示不满。
很莫名其妙,也很委屈。
时予沐闭口不言,废了很大的精力才将床铺清空,她的手已经因为搬重物而微微发抖。
累得想喝口水,扯了扯脖子,才发现原本挂在身上的校园卡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扯掉。
心里后怕,赶紧在周围翻找,她出现过的位置都没有,走廊沿途也没看到。
一路顺着刚才来时的路寻找,动作慌乱神色集中,她在新学期的一切显得那么倒霉——校园卡不见了。
依稀记得早晨身边的老师提醒她不能弄丢,临时校园卡只有一份,丢了的话只能等两周后正式校园卡下来后才能使用,里面的钱找不回来不说,在这段时间内学校的一切都消费不了。
餐食、饮品、甚至连洗澡的热水也不能用。
情绪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但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连难受的时间都没有,重返寝室,将脏得要命的床板擦干净,铺上带过来的床垫被子,最后把要穿的衣服整理好。
晖中6点45开始晚修,她忙完这些时已经6点半,这个点去教室恰好,但她咬咬牙,转身进浴室将臭烘烘的身体洗干净。
洗一半熄了灯,不慎将水打翻洒在衣服上,还只能仓促收拾,带着湿了大半的校服往教学楼方向狂奔。
在高中里学到的第一个知识,叫祸不单行——而是四五六七八九结伴行。
她迟到了,路上被巡逻的主任扣下,从眼镜里射出的尖锐的光打量她:“这位同学,你知不知道现在已经是上课时间了?”
时予沐头埋得很低,咬着唇,眼泪已经快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