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刚才拉开滑门走出来,皮肤暴露在冷空气中的刹那,真是汗毛倒竖,然而一走进这水里,立刻全身全部伪装和负担都被卸去一样,又是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迎接那种蒸腾的热气进入身体里来。【注1】G.O:
即Gentle
anizer的缩写,指度假村为游客服务的接待人员,能在运动、活动、娱乐和进餐中作为朋友与玩伴,与客人融为一体。
☆、第43章
第
43
章
第43章
原来要放下所有尘世烦恼,
迷醉温柔乡一点也不难。
你可能只需要一场雪,一池温泉热汤。
怡江抬手把头发绾得更高,
又闻了闻自己,
好像并没有什么刺鼻的气味,
往身上泼了点热水,才把脖子以下全部沉入水下。
孩子们睡着了,现在的时间全都供她自己支配。
天空早就黑下来,雪下了又停,据说夜里还有大雪,
这时已经开始飘起雪花。
极暖的享受与极寒的环境并存,
反差大到让人觉得不真实,难怪像童话世界。
要是可以永远都这样就好了,
她这样想着。
身体被热水推挤,
渐渐适应了在水中的飘飘然,
雪也下大了。她闭上眼睛,想再消受几分钟就起身的,哪知道身旁突然有人入水,
波澜把她硬生生推醒。
“你……”她瞪大眼睛看着赤身站在她跟前的丛嘉佑,
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也不多话,把手里的热毛巾递给她,然后固执的朝她扬起脸。
之前被她一记勾拳打出的淤青还没消呢,现在又多了一条伤疤,
他可介意了,
要她敷一敷才能好。
怡江拿着毛巾僵直不动,
他就拉过她的手硬摁在自己脸上。
“我不是生你的气。”他突然没头没脑地说,“我是气我自己。”
昨晚的事,太让人无地自容了。对一个女人,尤其是他想要爱护的女人做出禽兽一样的举动,他第一个不能原谅自己。
怡江对他过长的反射弧已经习惯了,但现在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吧?
两个人挨得极端近,浸在水下的身体几乎能碰到彼此。她的手被他握在手里,他也不乱动,只有掌心在她手背轻轻抚娑着,仿佛怕她会冷。
这样的温情,再大的怒火都被摁灭了。
雪花倏倏落下,落在她眼睫上,视线被冰晶模糊,有种似真似幻的效果,让她看不清眼前人。
其实丛嘉佑也一样,雾里看花似的,都不敢相信兜兜转转一大圈,他们还能这样靠近。
他拉着她的手,她的胳膊不得不露出水面,雪风吹过,冻得她往回缩。
他察觉了,再用点力拉住她,她再缩,他再拉……反复两次,她恼了,正要发作,他已经倾身过来吻住她,手臂从水里绕过来环住她的肩膀,把她抵在身后的池壁上。
这个吻其实很轻,甚至带了点小心翼翼,每一下厮磨、每一下**都仿佛叩问——可以吗?这样好不好?
温柔乡,英雄冢,他不是英雄,怡江也不是,因此对这样的柔情显然没有还手之力。
他怕她冷,怕坚硬的石壁硌着她的后背不舒服,怀抱笼着她还不算,要借着水的浮力让她无限贴近自己,用体温熨暖她。
身体在水下交缠,袅袅雾气和温水的包裹免去了面对面时可能会有的尴尬。怡江不知不觉也变得大胆起来,舌头被他追得无处可逃,干脆反守为攻。
那样灵巧的撩拨,让丛嘉佑喉咙间发出唔唔的闷响,不得不结束这个深吻,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她看。
“怎么了?”
怡江脸色潮红,眼神游离,以为是自己难得主动一回却做得不好。
丛嘉佑其实满心都在控诉她犯规。他猜她根本不了解自己这时有多诱人,一个小动作,甚至一个表情都能让男人丢盔弃甲。
感情哪有公平可言,在这种时候,男人愿为她生为她死,还有熊熊的嫉妒心——她没有跟别人这样过吧?
不管是他大哥,还是梁伍,都没有领略过她这样的美吧?
雪越下越大了,她看他愣着不动,忍不住抬手拂去他眉毛上的雪,手滑下来碰到他的脸颊,冰冰凉的,轻轻抚娑一阵,凑上前吻了他的嘴角。
她也想这样亲他,早就想了。
这大概是她这辈子最豪迈大胆的举动。
如果一定要为自己活一次,爱他是粉身碎骨也想要达成的愿望。
丛嘉佑怔愣片刻,直到她的手臂也缠住他的脖子,他才重新回吻她,凶猛百倍,□□高涨,好像要把她拆吞入腹,至死方休。
雪花在夜空狂烈起舞,月光在雪地上静静燃烧,相爱的人翻滚跌宕,终至平静依偎。
丛嘉佑仍把呼吸埋在她的颈窝,一边轻轻磨蹭,一边叫她名字:“许怡江……”
他刚才会不会叫得太大声?时间会太短吗,还是太长?她有没有不舒服,如果舒服的话……什么时候可以再来一次?
总觉得这时候想这些好丢脸,可他控制不了自己,恨不得时间就此停住。
怡江还能感觉到身体深处的异样,趴在池边,又羞又悔,偏这家伙还手脚不老实,大有想要再来的架势。
幕天席地,成何体统?
激情燃烧的时候不觉得,一停下来两个人都烧得面上红红。
他又耍赖不肯回隔壁去睡,一定要跟她和两个孩子挤床。怡江硬把他推出门去,他又趁机困住她索吻,亲够了才放言:“我半夜还要溜进来的。”
“你敢。”
“有什么不敢。”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你到底怎么进来的?”
“刚才怎么进来,等会儿就怎么进来呗!”
闹够了,才又抱着她温存一阵:“行了,明天再想办法,你昨晚就没睡好,今天一定要睡个好觉,明天还要教你滑雪呢!”
“嗯。”她又忍不住抬手摸摸他脸上的伤和黑眼圈,“你也是。”
啊,不想走了!丛嘉佑咬牙抱紧怡江,心里把大哥丛嘉茂先骂了一百遍。
要不是他,他们哪里会有这么多的波折,而且还要带着他的两个孩子出来旅行!
星辰和大海第二天发觉二叔看他们的眼神充满了哀怨。
好像有些什么事不一样了呢!
最明显的就是……二叔悄悄拉妈妈的手。
滑雪场有4500米超长雪道,十一条吊椅和箱式缆车,看着被皑皑白雪覆盖的青松从两边缓缓退后,怡江紧张得手心出汗,连两个孩子兴奋的惊叹和喊叫都听不入耳。
丛嘉佑其实也不敢动,他的手紧握着她的,上缆车时拉她一把就这样了,他没松开,她也没有挣扎。
他很怕自己一动,她又抽走了。
“你很怕高?”他还是忍不住问。
“没有,还好。”
“那你放松一点,”他凑得极近咬她耳朵,“两个小家伙早就发现我们的秘密了。”
怡江一惊,星辰和大海转过来:“牵手手,牵手手……”
“看吧。”
“……”
孩子们真是优秀,早知道他昨晚就应该赖着不走,想想真是巨亏。
家庭滑雪课程有专门的教练,全都非常nice,极有耐心,但丛嘉佑作为少年时就年年滑阿尔卑斯山的选手不需要教练指导,也不准教练去指导怡江。
教教两个小的就可以了,怡江是他的。
星辰和大海表示怀疑:“二叔真的会滑雪吗?”
“对啊,会不会教坏妈妈?”
“啧,你们怎么这么小瞧我啊!等我滑一圈给你们看看。”
初级雪道不能满足他的表演欲,他挑了红色的中间道,调整好雪板,扬手道:“看好了啊!
出场气势很足,谁知中途受人干扰,技术动作变形冲进雪堆。
星辰和大海哈哈大笑,怡江忍了又忍才说:“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都怪刚才那家伙不长眼!”他从雪堆里爬起来,瞥她一眼,“你要笑就笑吧,憋得那么辛苦。”
怡江抿唇微微颤动肩膀,他趁机把手搭她肩上,又说悄悄话:“说起来也要怪你。”
“怪我?又关我什么事?”
“昨晚害得我腿软,你说是因为谁。”
怡江推他一把,他还没站稳又朝后整个儿栽进雪堆里。
星辰和大海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觉得二叔这杂技比小美她妈妈变的魔术还要好看。
丛嘉佑把两个小坏蛋赶去跟着小朋友团一起玩,他来手把手教怡江滑雪。
其实他根本不在乎她能不能学会,就算她不会滑,他拿个板子拖着她在雪地上玩也乐趣无穷,关键就在于这个“手把手”的过程,真是想想都开心。
出发前给她买的衣服和手套都刚刚好,其他装备雪场都有租的,只有护脸的脖套他漏买了,又租不到,他就把自己用的取下来给她戴上。
怡江一开始还不懂这个派什么用场,上了雪道第一次提起速度滑了一段才知道,雪风吹在脸上果然是刀割一样疼,多亏有这个脖套帮她挡一挡。
他在身后拢住她:“呐,手要这样握,用力的方向是这样……学着控制重心保持平衡,万一摔倒就往两边。”
滑雪先学摔,初学者之痛。他当然知道,给她戴了护膝护肘,还教来教去不肯放手。
怡江是个好学生,被他占便宜也顶多给他一记肘击,笑够闹够了,才说:“你让我自己试一试。”
刹车技巧和摔跤技巧各讲了八百遍,他还是不放心,亦步亦趋地跟着,稍微离远一点就大喊:“许怡江!”
她本来不紧张的,被他一喊就摔屁股蹲儿。好在北海道的雪蓬松绵密,摔得多也不痛,但他就是紧张,喊得周围滑雪的人都纷纷侧目。
最后没办法,怡江只能由他扶着先在雪道上行走找找感觉。他看到人家有小孩子坐在雪板上慢慢往下蹭,眼睛一亮,说:“要不我也这样拉着你玩吧?”
怡江白他一眼:“那不是成狗拉雪橇了吗?”
“管他呢,好玩儿就行了。”
不不不,全雪场的人都知道她叫许怡江了,她不要面子的啊?
她拉住他,好言好语道:“我想去萤火虫商业街。”
“现在?”
“是啊,小朋友他们等会儿也要到那儿去的,我们晚饭不如就去那里吃?”
“好啊,听你的。”
“听说那里也可以滑雪进出,你能滑吗?”
“当然可以,我都不能滑那就没几个人能滑了。”刚才摔倒那是意外!
怡江笑:“那我们走吧,我可以走房顶上的通道跟你同步到达。”
主要那边人少,可以不用那么丢脸。
要分开走啊……丛嘉佑不乐意了,把手伸出来:“牵着。”
“你几岁了?”
“三岁。”
“……你好呀,丛三岁。”
终究还是十指紧扣一路走近萤火虫街,他拉下雪镜,朝她挥挥手,示意她先走,他在下面雪道跟着她。
她开始走得很慢,一直回头看他,走出好远才见他蓝色的身影逐渐靠近,姿态流畅优雅,速度又快,果然还是很帅的。
他一直控制速度陪着她走,没有手牵手,但也是实实在在陪伴的感觉,怡江心里涨得满满的,恨不得这段弯弯曲曲的通道永远没有尽头,他们就这样互相作伴,永远走下去。
他的速度最后还是超过她,炫技一样从她眼前冲过去。怡江走到约好的商店门口,下来却没看到他,又往下找了找,蓦地发现他用的滑雪板插在雪地里。
她感觉整个人像失重一样往下坠,深一脚浅一脚跑过去,果然看到他被雪堆埋得只剩一个脑袋在外面,急得大声叫他:“嘉佑!”
他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像完全失去了意识一样。怡江不知道他伤在哪里,不敢随便动他,急得正要起身去找人,却听到他含糊地呻、吟了一声。
☆、第44章
第
44
章
第44章
“你怎么样?”她连忙蹲下来,
拂去他脸上的雪沫,“摔伤了吗,哪里疼?”
丛嘉佑睁开眼睛眨了眨,
清明一片,没有任何痛楚:“你刚才叫我什么?”
怡江怔了一下,已经反应过来:“你是装的?”
“唔……”
她气得抓起一把雪撒他脸上,
起身就走。
丛嘉佑眼明手快扑倒她,顾不上满脸雪,勾唇笑道:“滑雪很耗体力的,
我就滑累了休息一下,是你自己以为我摔倒了呀!”
怡江捶他胸口:“你技术那么差,谁知道真摔还是假摔?”
“喂,
你说谁技术差?!”
是说滑雪,还是别的什么……技术?
撇开男人脆弱又膨胀的虚荣心,他还是不依不饶,
“你刚才叫我什么,再叫一声来听听。”
“什么叫什么,你不想再吃我拳头的话就赶紧起来!”
“我吃啊,
别的地方也想吃。”
怡江被他气笑了:“丛嘉佑……”
“哎!”他应得很干脆,沉下声音哄她,“很好,
再把那个丛字去掉就更好,
要不干脆叫我亲爱的?或者叫宝宝?”
他看人家热恋中的男女都是这么叫的。
还宝宝呢,
怡江想到一叫宝宝家里三个人应声的场景就好笑:“你让我起来,
不然我动手了。”
“你动手吧,我有秘密武器不怕你。”
“什么秘密武器?”
他俯身就一吻。
怡江大窘:“大庭广众的!”
“怕什么,又没人看见……喂,你别跑啊!我滑雪板还没拿呢,许怡江!”
两人一个跑一个追,丛嘉佑对这样的游戏乐此不疲,追上了就讨赏,抱抱或者亲亲,反正他从开了荤那天起就一直像个泰迪一样粘着怡江,连教她滑雪都趁机在身后蹭啊蹭。
雪地里假装摔倒要她心疼的戏码更是不知上演了多少遍,最后连星辰和大海都摸出了规律,一看他倒进雪堆就大喊:“妈妈,二叔又摔了,要你亲亲才能起来。”
怡江没好气地说:“你们揉雪团砸他也能起来的。”
“哇,真的耶!”
丛嘉佑衣服领子里都被两个小家伙砸得灌满雪,一大两小干脆对攻打起了雪仗。最后怡江也加入进来,当然是跟星辰大海站在同一战线,一起把他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打完雪仗又堆了雪人,住的别墅门口堆起了四个,用黑色和红色的纸做了眼睛嘴巴和表情。
怡江看了看隔壁丛嘉佑住的那间别墅门前空空如也,很寂寞的样子,就也堆了一个小的放在那里。
夜里两个孩子都睡了,丛嘉佑抱着怡江泡在与卧室一墙之隔的室内温泉池,努力克制着不让动作有太大的起伏,餍足后还不舍地在她后颈亲了又亲,问她:“累不累?”
“我说累的话,你是不是就乖乖回你那边去了?”
摇头,抱紧。
她抚着他手臂:“你也太粘人了,不怕星辰大海他们吃醋?”
“他们巴不得我跟你好呢,怎么会吃醋。”
怡江不作声了,他捏住她下巴:“又在胡思乱想?”
“没有。”
“那你在想什么?”
她把脸贴在他胸口,手臂也抱紧他:“我在想,如果时间可以过得慢一点就好了。”
尤其这样快乐的时光,如果能永远停住该多好。
半夜他仍回隔壁别墅去睡,刚过去又在庭院里叫她。
他蹲在隔断庭院的山石处朝她招手,等怡江走近才指给她看:“像不像你?”
他偷拿了她的帽子和围巾,给他门口那一个雪人戴上,眼睛换了两个桃心形的纸片,两颊还有娇羞红晕。
“这是小江江,晚上她陪我睡。”他对自己的胡闹还颇为得意,又弯下腰凑过来,“不过终究比不上本人,要亲一下作为补偿。”
这些天来怡江的脸皮也已经磨起两丈厚,知道越不满足他越不罢休,四下看看,已是万籁俱静,没人看得到,她才把唇奉上,远看一定像在偷亲一块石头。
可是又那么甜啊,想要速战速决的,却像被蜜糖黏住般欲罢不能。
他的手也隔着竹制的围栏抵住她的,指尖交缠在一处,过了好久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他说。
“嗯,。”
“你先进去。”
“不要,你先进。”
两人像两个煲电话粥到最后谁都不肯先挂电话的中学生,最后还是怡江妥协,先折回房间关上玻璃门。
他等她进去了才转身,又忍不住蹲下来看看那个很像她的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