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傅二郎,这些东西我可以交给傅候,也可以交给傅夫人。”沐旬鹤道,“以傅候的性子,二郎应该知道你会是什么下场吧?”傅澄当然知道,他那位父亲从前太穷,所以对钱看得很重,从前身份太卑微,所以对女人的服从也看得很重,如果被父亲知道这些,娘亲就完了,他这个过去一直受偏爱的儿子估计也要变成过街老鼠。
傅澄拿着这些东西,眼睛看着沐桑桑,摇了摇头:“妹妹好狠的心。你想让我做什么?”
沐桑桑别过脸去没有回答,沐旬鹤从傅澄手里拿过文簿,道:“我要你站出来作证,证实是傅晚将白云川的布防图交给了乌拔乃力,之后,乌拔乃力又将乌剌的布防图交给了傅守义。”
傅澄吃了一惊——他们知道的真多!
他收起了轻佻的态度,转身向外,道:“你们找错人了。”
赵恒突然开了口:“李钦在我手上。”
李钦,他还活着?!
傅澄站住脚,想了想才道:“有李钦又能如何?他什么也不知道,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找错人了。”
这些事只有傅晚获准参与,他只是根据事后父亲的反应才隐约推测出了一些,没想到他们居然也知道了。
耳边传来赵恒冷淡的声音:“李钦手里有封信,傅守义给乌拔乃力的。”
傅澄抬了眉,似笑非笑:“不可能有信。”
以父亲的谨慎,绝不可能留下笔迹信件这种东西,他们在诈他。
“我说有,就一定有。”赵恒道。
傅澄瞥了他一眼:“安王该不会想伪造信件吧?”
赵恒不置可否。
傅澄知道,这次遇到了棘手的人,赵恒跟守规矩的沐家人不一样,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若是不能一击得中干掉赵恒,他肯定会让傅家死无葬身之地。
傅澄决定先退一步,静观其变。他拖了把椅子坐下,开口说道:“假如你说的是真的,我也没法子给你做证,因为我自始至终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论罪诛族的时候,可不会特地去查证你究竟知道不知道。”沐桑桑蓦地插了一句。
傅澄笑了起来,看着她幽幽地说:“妹妹越来越狠心了。”
沐家出事以后,她还真是变了不少,从前只是花,现在花下面还藏了利剑。
“二郎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沐旬鹤开口说道,“是跟着傅家一起死,还是替我们作证保全自己,都在你一念之间。当然,即便二郎不肯作证,有李钦和那些物证,依旧能指证傅守义的罪过。”
“既如此,你们把李钦交出去不就行了,何必来找我?”傅澄反问道。
“你出面更可信,仅此而已。”沐桑桑说道,“即便你不出面,我们依旧能做到。但对于你就不一样了,你作证,能活,不做证,就跟着一起死。傅二郎,你怎么选?”
毫无疑问,他们在诈他。他们手里的东西应该缺了一环,他是能补上那一环的人。
傅澄放松身体,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看准了她:“好妹妹,我是不是应该多谢你给我指了一条生路?”
沐桑桑又有了那种如芒刺在背般的不安感觉,她缩回阴影里,没有再说话。
赵恒冷了脸,紧走两步站在她身边,看向了傅澄道:“不合作也罢,本王并不在乎。”
沐旬鹤拿起文簿,道:“那么,我就把这些交给傅夫人吧,她应该知道怎么用最好。”
傅澄垂目不语,傅夫人当然会对他们母子赶尽杀绝。是保全自己,不管傅家的死活?还是舍弃自己,尽力保住傅家?不过,以赵恒的做派,既然敢让他知道这事,他如果不答应,恐怕是没法活着走出这里。
傅澄幽幽地笑了起来,问道:“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保你们母子不死。”赵恒淡淡说道。
“账簿上有的东西你都能留着。”沐旬鹤道,“足够让你们母子衣食无忧。”
傅澄抬眉,看向赵恒:“安王殿下,我还想求个出身。”
他还年轻,大好的前途,不能因为傅家倒霉就得跟着全部葬送了。安王明摆着要反,他得抓紧这条线,为自己寻个出路。
赵恒淡淡道:“本王只看本事。”
“不会让殿下失望。”傅澄笑道,论心机论能力,他都不会输给任何人,他有这个自信,“殿下需要我做什么?”
“弄到傅守义的私章,还有傅晚的指印。”赵恒道。
没有这些,那些物证的可信度就大大降低。
傅澄站起身来:“好,明天我交给殿下。”
他慢慢走到门口,突然又站住了,看向阴影中的沐桑桑:“好妹妹,你该不会以为是我父亲做了这个局吧?”
沐桑桑疑惑地看他,傅澄幽幽一笑:“妹妹好好想想,谁最想除掉沐家?”
沐桑桑脑中嗡地一声响,是赵启。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结束~
第49章
沐桑桑猛地捂住了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冲到窗前干呕起来。
是他,竟然是他!
她一直以为他只是忌惮沐家,只是借着这次机会想除掉沐家,难道是他策划了一切?好一个皇帝,好一个温柔多情的九哥!
心脏仿佛被什么刺穿,一阵一阵的抽疼,沐桑桑在极端的痛苦中紧紧抓着窗棂,不让自己跌倒。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她一直没想到,为什么她这么蠢!
一只大手轻轻抚上她的背心,熟悉的幽凉感觉缓解着她郁积的痛苦,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赵恒,泪水顿时模糊了眼睛。
都怪自己,若不是她当初遇见赵启,若不是她跟赵启要好,太后怎么会选他,家人怎么会信他,他又怎么会找到机会害他们——都是她的错!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看沐旬鹤,又看看赵恒,他们的表情都太平静,她模模糊糊地想,他们肯定都知道了,只有她这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还曾幻想都能挽回!
“不哭了。”赵恒声音极低地在她耳边安慰着,“不哭了。”
该死的赵启,他要杀了他,让他偿还对她做过的一切!
沐桑桑哽咽着看向沐旬鹤:“二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沐旬鹤面色凝重地走过来,试图从赵恒手中接过她,但赵恒只是不放手,沐旬鹤便没再坚持,道:“从我被调去永昌时,就开始疑心。”
这个局太大,已经远远超出傅守义或者吴邕可以运作的范畴。乌剌、西疆、朝廷、内宫,所有的力量都被调动起来,一齐来对付沐家,只可能是皇帝在背后操纵。
最初战败的消息传来时,他还以为皇帝只是顺水推舟想拉下沐家,等皇帝支开他突然第二次提审父亲,太后又被确认是中毒,他便知道,皇帝绝不只是推了一把那么简单。
沐桑桑哭出了声:“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一旦明白是赵启在幕后推动,那些她疑惑不解的环节顿时理清了。赵启与乌拔乃力做了交易,他给了乌拔乃力白云川的布防图,这样乌拔乃力才能打败父亲,得到争取王位的资本,而赵启则借着败仗的机会,拿下沐家。
作为交换,乌拔乃力给了赵启乌剌的布防图。这样傅守义才能轻松地打败乌拔拓思,得到上位的资本,赵启才能顺理成章地让傅守义接管沐家的兵权,而乌拔乃力也能用这场败仗为口实,打倒乌拔拓思这个阻挡他继承王位的最大对手。
边疆战士的性命,沐家一家人的清白和性命,不过是皇帝走向大权独揽的路上的绊脚石。他玩弄他们在股掌之中,可她竟然那么蠢,竟然还以为只要嫁给他,他就会因为爱她而放过沐家!
沐桑桑痛哭失声。
沐旬鹤叹口气,他早就知道不能告诉她。以她的性子,果然把过错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痛苦不堪。
却在此时,傅澄笑了起来:“好妹妹,你这样哭,是能把皇帝哭死,还是能把国公哭出死牢来?”
“闭嘴!”赵恒怒声叱道。
傅澄果然闭了嘴,斜斜靠在椅背上,笑吟吟地看着沐桑桑。她落泪的样子很美,但是,不值得。
沐桑桑被这一问,灵台突然清明。
是啊,哭又能怎么样!她在这里哭,赵启就能得到报应吗?
她擦掉了眼泪。既然已经知道仇人是谁,那么,去斗去厮杀,去拼一个你死我活才是正理,他们武将人家没有那么多弯弯绕,他们的信条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从这一刻起,与赵启的所有过往都不会再牵绊她,他是仇敌,也只能是仇敌。
看来她已经想通了。傅澄摇摇头,笑道:“那么,我走了。”
他再次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房间里安静下来,许久,沐桑桑问道:“什么时候动手?”
先前她只是想洗清家人的冤屈,但如今,她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她要让赵启付出代价。
“殿下的意思呢?”沐旬鹤不由自主看向赵恒。
“快了。”赵恒目光悠远,“等我的消息。”
公主府外。
凌嫣绷着脸跳下马,气冲冲地往里走,她刚刚去安国公府找沐桑桑理论,谁知等了半天,沐桑桑一直没有回府,现在她又饿又烦躁,憋了一肚子火气回家,准备吃了饭继续去闹。
树后突然钻出来一个人,风帽盖着大半边脸,声音低哑地叫她:“县主。”
凌嫣停住脚步,定睛看时,那人把风帽掀起一点点,于是她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傅晚。
凌嫣一脸鄙夷:“你来做什么?你不是被陛下罚禁足了吗?”
“我是被沐桑桑陷害的,我没有罪,陛下知道真相后已经放我出来了。”傅晚脸色平静,“县主,我特地来告诉你一个消息,太后与安王已经决定,送你去乌剌和亲。”
凌嫣脱口说道:“他们敢!”
“是沐桑桑弄的鬼。”傅晚道,“县主几次当众说出她干的那些丑事,她早已经恨上了你,如今太后和安王都向着她,又见县主无依无靠,所以选了县主去和亲。县主,你要趁着消息还没有公开赶紧想个法子才好,我在西疆时听说,乌拔乃力性子放荡,不但有四五个侧妃,家中还有许多歌妓舞姬,县主是金枝玉叶,怎么能够嫁这种人?”
凌嫣咬着牙,转身就跑:“我这就去找沐桑桑!”
“县主且慢!”傅晚紧走几步拦住了她,“县主,沐桑桑岂是讲理的人?你仔细想想,哪次不是她仗着陛下宠爱,太后偏袒,一次次欺侮你?而且我还知道,也是因为她不满县主,所以……”
她吞吞吐吐不肯说,凌嫣等不及,峨眉一挑:“所以什么?”
“所以不让沐乘风答应跟公主府的亲事。”傅晚道,“这些都是她私底下告诉我的,她说县主老跟她作对,还说县主蛮横不讲理,配不上沐乘风,沐家就是因为她的话才没答应这桩亲事。”
“混账!”凌嫣涨红了脸,“她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这么编排我?我这就找她去!”
“县主,沐桑桑性子狡诈,最擅长装可怜,我就是这么着了她的道,被她坑害了。你若是直接去找她,她肯定不承认,说不定还反咬一口,到时候她再装装可怜,陛下肯定又会相信她。”傅晚走近一步,压低了声音,“县主,沐桑桑害了我,我也恨她,我有个法子能让她身败名裂,说不定县主和亲的事也能破解。”
凌嫣皱了眉,问道:“什么法子?”
傅晚凑在她耳边,低声嘀咕了一阵子。
凌嫣听着听着,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问道:“你确定能行得通?”
“我不敢说一定能行,但是县主,眼下还有更好的法子吗?”傅晚道。
“好,我姑且信你一回。”凌嫣瞪她一眼,“要是你敢泄露出去,我绝不放过你!”
“县主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傅晚福了一福,重新盖好风帽,钻进树后的轿子很快离开。
凌嫣迈步走进大门。她绝不要去和亲,如果必须有人倒霉的话,就让别人倒霉去吧!
沐桑桑回到家中时,凌嫣的请帖正好进门,邀她明天去潮音阁茶楼见面,沐桑桑丢下没有理会,那个送帖子来的管事娘子忙上前道:“姑娘,我家县主交代了,让姑娘明天务必去一趟,她要当面给姑娘道歉。”
道歉?沐桑桑疑惑地拿起请帖又看了一眼,从这上面的语气丝毫看不出有道歉的意思,而且,她认识凌嫣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听说过她给人道歉。
“去吧。”赵恒低声说道,“看看她有什么花招。”
为着和亲人选的事公主府一直不安分,原本他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但眼下,他倒想看看凌嫣要干什么。
“好。”
沐桑桑点头答应,跟着拿过笔,在请帖上写下“依约相会”,交给了管事娘子。
凌嫣这么一折腾,她也有些好奇了。
入夜后,国公府慢慢安静下来,沐桑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不能入睡。
赵恒说会安排人盯着傅澄,但她还是不放心,她认识傅澄太久,从来都知道他阴险狡诈,不择手段。将他们的谋划告诉傅澄,让傅澄亲手推傅家人走上绝路,真的能行吗?
窗子外突然传来两声响,小声而有节律,沐桑桑吃了一惊,连忙坐起身来,跟着听见第二次响。
是他,一定是他。当初在都护府衙,他就是这样敲她的窗,叫她相见。
沐桑桑忙跳下窗去开了窗,赵恒的脸出现在眼前,他轻声说:“我不放心,来看看你。”
她今天那样伤心,他怕她此时还躲在房里悄悄地哭。
说话时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她的脚,黯淡的月光下,她柳黄色寝衣的下摆垂在脚面上,娇小的足在丝绢中半遮半掩,在往上些,是纤细的脚踝,映着月色,莹白如玉。
她又忘记穿鞋了。
赵恒突然想起那夜在宫中为她穿鞋的情形,掌心仿佛残留着她柔腻肌肤的触感,让他暗自销魂。
是几时起,他的自制力变得这样差了?赵恒暗自吃惊。
她却浑然没发现他的异样,娇声说道:“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傅澄。”
“桑桑。”
赵恒低低地叫了声她的名字,跟着抬起窗扇,涌身跳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就问你们期不期待接下来的……
第50章
沐桑桑一连退后了几步。
她的卧房并算不很小,然而赵恒一进来,空间瞬间变得拥挤极了,他高大的身躯把这个小巧精致的香闺变成了一个小孩的玩具,而他强烈的男性气息又让空气瞬间变得暧昧,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赵恒很快追过来,站在离她极近的地方,声音喑哑:“怎么又不穿鞋?”
下一息,他俯身下去想要抱了她去穿鞋,然而她比他更快,几乎是一溜烟就跑去床前,飞快地捡起地上的绣鞋,慌慌张张地说道:“我马上穿。”
赵恒看着她,没有说话。这个小东西,大约是猜到了他的意图,竟抢先一步下手。
绣鞋拿在手中,沐桑桑怯怯地从床边挪开,挪到旁边的绣墩上坐下,急急地开始穿鞋。
他的目光有些别样的意味,她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本能地察觉到危险。
越是着急想快些,却越是快不起来。她胡乱套上一只,脚踝却被握住了,赵恒半蹲在她身边,低声说道:“我来。”
那只墨绿色的绣鞋拿在手里,只不过比他的手掌长了一点点,尖尖翘翘的鞋头上绣着鹦鹉衔桃,又缀着几粒小珍珠,精致可爱得像一个玩具,赵恒的指腹抚摸着光滑的锦缎鞋面,心中异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沐桑桑抽回了脚,涨红着脸说:“我自己来。”
可赵恒很快又握了回去,他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膝上,专注地为她套上那只鞋,声音轻得像耳语:“怎么也不着袜?会着凉的。”
他个头高,即便蹲在她面前,却还是能与她平视,沐桑桑一颗心狂跳起来,现在的他很不一样,很危险。
鞋早已穿好,大手握着娇小的足,久久不舍得移开。赵恒抬眼看她,她紧张不敢看他,眼睛红红。赵恒有些不忍,转开目光,却恰好看见她海天霞色的床帐上绣着几颗梅子,娇黄的果,深绿的叶,于是他想起昨夜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既然喜欢梅子,为什么要叫做桑桑?
就在这时,他听见她急急地说道:“我一直担心,怕傅澄转头又告诉傅二……守义,傅澄他不是守承诺的人。”
赵恒知道她是故意说起这些,好化解眼前太过暧昧的气氛。他垂下眼帘,拿起膝上那只小巧的纤足轻轻放在地上,控制着跳荡的心神,说道:“他身边有人盯着,如果情形不对,会立刻下手除掉他。”
“这样就好。”沐桑桑一旦自由,连忙站起身走到窗前,与他保持安全距离,“我一直在想,凌嫣是真的要给我道歉吗?”
“我猜不会。”赵恒很快跟了过来,“她以为太后和我是故意把她定成和亲人选,心中十分怀恨,明天我跟着你,若有什么不对,我来应付。”
“好。”沐桑桑答应了一声。
她见他越来越近,心里说不出的慌张,今天的他太不一样,她本能地觉得应该躲着他点。于是她搜肠刮肚地想要说些郑重的话题,好打断越来越诡异的气氛,却在此时,听见他问道:“你怕我?”
“没,没有。”她下意识地否认。
“不是怕我,”赵恒贴近了来,长臂一舒,将她圈进了怀里,“那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他说话时低着头,离她的脸很近,她能感觉到他比平时沉重的呼吸,忙低下头别过脸,下一息,他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修长的指腹摩挲着她柔细的肌肤,声音低得像呢喃:“不要怕。”
他的手有些粗糙,拇指与食指的关节处长着一层薄薄的茧子,这是经常拉弓握剑的人才有的手。沐桑桑意外地感觉到了一丝亲近,他也是武人,她的亲人都是武人,她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沙场留下的印痕反而能让她安心。
于是她大着胆子头抬头看了他一眼,他黑沉沉的眸子也正看着她,目光专注而灼热,她连忙低了头不敢再看,他却捧住她的脸,迫得她不得不抬起头对着他,在她懵懂的时候,他突然凑近了,吻了下来。
电光石火之间,沐桑桑只来得及伸手挡在嘴唇上面,于是那个吻落在她手背上,凉凉的,痒痒的,而且这种前所未有的怪异的痒很快遍布她的周身,连心底也是痒的。
喉咙里逸出一声无意识的低吟,四肢有些软,心也有些软,她需要靠在他胸前,才能不滑下去。
赵恒拉开了她的手,带着幽凉急迫的气息,再次逼近了。
“别。”沐桑桑徒劳地抵抗,“别。”
她是真的有些怕了。一切都太快,让人来不及细想。
然而他不肯听她的,他抓了她的手,让她无法阻挡,她便急急地用另一只手去挡,很快,那只手也被他握住,他将她的两只手都送到背后,只用一只手便抓牢了,固定在腰间,她没法子抵抗,便慌张地扭开脸,但是很快,他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面对着她。
他的黑眸似燃烧着火焰,牢牢地看着她,声音喑哑:“不要怕。”
她动弹不得,只得惊慌地睁着眼睛,看着他越来越低的唇。
那幽凉的唇终于落在她的唇上,带着急切,带着索取与压迫,将属于他的气息传递给她。
沐桑桑战栗起来,纤细的腰被迫仰下去,形成一个无力的弧度。
他开始只是轻轻的触碰,像蜻蜓点水一般,然而很快,他沉溺其中,忘了所有,天底下只剩下她,还有她花瓣一样柔软的唇。
意识瞬间消失,沐桑桑化成了一汪水,淌在他怀中,无处不可怜。
当他想要进一步掠夺时,她却猛然惊醒,努力将脸颊藏在了他脖颈边,喘息着说:“别。”
“桑桑。”赵恒低低地叫着她的名字,“你抬起头。”
可她只是躲在那里,怎么都不肯再让他亲到,赵恒失去了耐心,伸手再去扳她的脸,她却颤声说道:“疼。”
赵恒觉得应该不会疼,毕竟他那么小心,掌握着分寸,可是她说疼,他便有点犹豫,一时不确定还要不要继续。
“手也疼。”沐桑桑察觉到了他的犹豫,忙忙地说,“很疼。”
于是赵恒慢慢地放开了对她的钳制,她觉得那股无法抵抗的力道终于消失时,连忙抽出手挣开他,跑去了门边。
她想要打开门逃出去,手放在门闩上,却又迟迟下不定决心。
往哪里跑?反正他总会找到她,而她又不想被别人看见。
赵恒很快追了过来,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
情急之下,沐桑桑举起手臂向着他,颤声给他看自己的手腕:“你看,真的很疼,都红了。”
赵恒垂目一看,她淡白色寝衣的袖口滑了下去,露出白嫩的手臂,像刚出水的藕节,润滑细长,细细的手腕处肌肤娇嫩,白底子上有几条红痕,那是他留下的指印。
原来她这么娇,即便他已经很小心了,还是弄疼了她。
但他却又不舍得放弃这从未体验过的愉悦,于是他低低声说道:“你不要拦着我,就不会疼了。”
沐桑桑的脸上火烧火燎起来。不要拦着他,难道要由着他为所欲为?
她紧张地咬着嘴唇思索着对策,他的手很快抚上她的唇,细细摩挲:“别咬,咬破了更疼。”
他手指所到之处,都带起新一波的颤栗,沐桑桑越来越站不住,差点要放弃抵抗,让自己倒在他怀里,与他一起沉沦。
于是赵恒趁机又凑近了,原本幽凉的气息变得灼热,向着她的唇,压了下来。
沐桑桑在最后一丝清明中抬起手挡在面前,无力地说道:“这只手也疼。”
下一息,他的唇落在了手腕上,耐心厮磨。
沐桑桑低呼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原来只是亲吻这里,也会让人晕眩。是因为他的吻,还是因为是他?
赵恒在亲吻的间隙中抬头看她,她目光迷离,清艳的容颜染了一层粉红,透出一丝从未有过的妩媚风情。赵恒的心漏跳了一拍,下意识地问她:“还疼吗?”
而她已经忘记了回答,只是像喝醉了一般,眼睛红红地看着他。
于是赵恒又转向另一只手腕,奇怪的是,那些痕迹并没有消失,反而多出了些许。
沐桑桑迷迷糊糊地想,原来亲吻并不能让痕迹消失啊,那他还吻着不放做什么?
赵恒却突然放开了她。
他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再这样纠缠下去,他就会忍不住要了她。
沐桑桑软软地靠在门上,久久回不过神来。抬眼看时,他已经退回到窗边,看着外面弯弯细细的上弦月,紊乱的呼吸慢慢平缓下来。
许久,他走来扶起她,轻声道:“还疼吗?”
“不疼了。”沐桑桑怔怔地答道,目光移向手腕,才发现除了原本的指痕之外,不知什么时候又多出了星星点点的红痕。
“明天我带些药膏来,薄薄地涂上一层,很快就好了。”赵恒轻轻将她寝衣的袖子放下来,盖住了手腕上暧昧的痕迹。
“睡吧,很晚了。”他低声说道。
沐桑桑的脸又红了起来,难道他不走吗?那她怎么睡。
她踌躇着犹豫着,不敢开口问他,他却也不主动说,任由她胡思乱想了一阵,然后,他突然抱起了她。
沐桑桑的心几乎要跳出腔子,颤声问他:“你做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抱着她送去床上,脱下她的绣鞋,再将她放好了躺下,拉过丝被给她盖上。
“你睡吧。”赵恒说道。
“你呢?”沐桑桑鼓足勇气问他。
“我在这里看着你。”赵恒在绣墩上坐下,目光幽暗。
作者有话要说:重大进展,嘿嘿
第51章
沐桑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一开始她不敢闭眼,只是背着身窝在床的最里面,卧房里一丁点动静都没有,她不敢回头,心里却越来越紧张,额上渐渐有了薄薄的汗意。
后来,她悄悄地转了身,偷偷去看他,才发现他竟然一直都在看着她,眸色深深。
她就像做坏事被当场抓到的小孩,慌乱地又转回去,却听他问道:“还没睡着?”
沐桑桑胡乱说道:“有点热。”
细细的凉风很快送了过来,赵恒拿起她床头的团扇,轻轻给她扇着,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身上总是比我热了很多。”
沐桑桑脸上一红,若不是肌肤相接,他又怎么知道她比他热。
却突然又想到,她并不是很抗拒他的亲近,大约是因为他身上总是幽凉,纾解了她的热度吧。
轻柔的凉风习习而来,惬意又舒适,沐桑桑闭上了眼睛,起初只是想掩饰自己的慌乱,慢慢地,思绪开始飘忽,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赵恒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她睡着了,他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等沐桑桑醒来时,窗外已经显出了早晨的青白色,床头放着团扇,除了她,卧房里再没有第二个人。
赵恒不知是什么时候走的。
沐桑桑怔忪着坐起来,掠了掠肩上披散的头发,在这时,寝衣宽大的袖子滑下来,露出了手腕,她看到了几点暧昧的红色。
昨夜的一切突然闪回眼前,沐桑桑低呼一声,捂住了脸。
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想她再也不要见他了,至少今天不要见他了,再见他她肯定会羞死。
然而他很快又来了,说要陪她一起去赴凌嫣的约会,早早地坐在府中等她。
她不得不跟他见面,但她却不敢看他,只得缩在角落的阴影里,低着头一言不发。
可每次只要她一抬头,却总能迎上他的目光,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开过,也许是心虚,她总觉得他看着的地方是她的唇,于是脸上红晕更深,越发窘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这情形太古怪,到后来连沐旬鹤都觉得有些不对劲,皱着眉头看看她又看看赵恒,心里头猜测不已。
赵恒主动打破了这尴尬的场景,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到时候我在间壁房间守着你。”
她急急地站起来,跟在他身后,却又不敢跟得太近,赵恒于是停下来,牵住她的手拉得她靠到近前,压低了声音问她:“还疼吗?”
她胡乱地摇头,下一息,手心里被塞进了一个小盒子,他说:“用簪子挑一些薄薄涂上一层,就不会留下痕迹。”
他其实有些不想让她涂,那些痕迹在的话,更让他愉悦,但他又舍不得。
沐桑桑红了脸,昨夜那些画面,那些气息和痕迹,甚至连他身体的温度都在一瞬间闪回心上,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袭击了她,腿又有些软,她努力稳住自己,用力点头,却连话也说不出来。
今晚让侍女睡在卧房里值夜吧,他要是再这么老在夜里闯进来,可真是不行啊。
轿子在潮音阁前停下时,赵恒已经不知去向,沐桑桑搭着侍女的手下轿,很快有公主府的侍女迎出来,殷勤说道:“沐姑娘,县主在三楼雅阁等你。”
沐桑桑跟着侍者来到雅阁,四下打量了一番,不觉微微皱起了眉。
这间屋子一面临着热闹的大街,能听见外面的喧嚣声,另一面的房门又朝向人来人往的楼梯口,无论如何称不上安静,全不符合京城贵女们会面时安静秀雅的要求,凌嫣选在这里见面,不能不让人多想。
“来了。”凌嫣绷着脸把面前的茶盏推到她面前,硬邦邦地说道:“吃茶。”
沐桑桑不准备与她过多纠缠,便道:“县主如果有话就请直接说吧。”
凌嫣拿起自己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问道:“是不是你告诉太后和安王,让我去和亲?”
沐桑桑淡淡说道:“县主高看我了,国家大事,岂有我能插嘴的地方?”
凌嫣哼了一声,道:“我不信,你总是想害我!除非你给我发个誓,你要是敢在背后害我,就让你不得好死!”
沐桑桑站起身来,冷冷说道:“县主死活让人请了我来,还说要给我道歉,所以我才来赴约,若县主只管这样胡缠,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告辞。”
她转身就走,凌嫣脱口道:“沐桑桑,你现在倒是越来越硬气了!”
沐桑桑没有理会,也许她以前太好性子,不过以后,不会了。
凌嫣见她这样,越发窝火,但想到今天的目的,却也只能站起来道:“你等等!”
她咬着牙,举起了自己的茶盏,道:“过去的事你我都有做的不妥当的地方,但我母亲非逼着我给你陪不是,沐桑桑,我听母亲的话,今天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从前的事就此揭过,以后我不去惹你,你也休要害我!”
沐桑桑回身看了看桌上的茶盏,道:“我从未害过你,不过,我也希望从前的事就此揭过。”
“那你喝了这杯茶,就当我们做了约定。”凌嫣盯着她,紧张地说。
所以,问题是在茶水里吗?沐桑桑看了眼那盏茶,汤色清澈,却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她直觉不能喝,于是道:“既然已经做出约定,你我各自不食言就行,何必非要喝?县主,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她起身向外走,凌嫣很快追过来,一手拿着自己的茶盏,一手拿着另一盏,急急说道:“你不喝茶,那就是根本没有诚意!你喝了这杯,我才信你。”
“你信与不信,与我何干?又不是我偏想要跟你要和好。”沐桑桑笑了笑,“乐陵县主,再会。”
凌嫣急了,使劲把那盏茶向她面前一推,厉声道:“你必须喝!”
沐桑桑瞟了眼茶杯,微微一笑:“县主,你这么着急,莫非茶里有什么古怪?”
凌嫣黑了脸,呼一下将两杯茶全泼在了她裙子上,夏天的丝裙单薄,一下子湿了一大片。
沐桑桑连忙裹起裙子,凌嫣却叫侍女:“开门,带她换衣服去!”
下一息,门突然被从外面踢开,赵恒欺身闪进来,拉过沐桑桑圈在怀里,跟着飞快地解下外袍给她披上。
凌嫣惊诧到了极点,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赵恒冷冷道:“动手。”
房梁上兜头倒下一桶水,不偏不倚倒在凌嫣头上,将她从头到脚浇了个湿透。凌嫣尖叫起来,被水模糊的视线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朦朦胧胧觉得那两个人都从眼前消失了,但雅阁的房门还大开着。
她大声叫喊侍女去关门,但没人回应,她急急忙忙跑过去想要关门,身后却忽然一阵大力将她推出门外,直直地扑向刚刚走上楼梯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世界瞬间静止了,凌嫣怔了半晌才尖叫起来,那个冷不防被她撞进怀里的男人抬手捂住耳朵,皱着眉头说道:“你把本王的衣服弄湿,本王还没训斥,你只管乱叫什么?”
是乌拔乃力。
傅晚告诉她乌拔乃力今天会到潮音阁听曲,她特地选了这个房间,准备用茶水迷倒沐桑桑,送到乌拔乃力身边,这样沐桑桑就不得不去和亲。可沐桑桑不肯喝茶,她临时改了主意,泼她一身水,这样等乌拔乃力来的时候,看见她衣衫不整,也算能达到目的。
她自以为算的周全,可现在,竟然是她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全身湿透地扑进了乌拔乃力的怀里。
她穿的衣服也不厚,被这一桶水浇在身上,衣服都打湿了紧紧贴着身体,曲线毕露,与没穿也没什么两样。
凌嫣双手环抱自己,怔怔地站着,看着四周的男人们露骨的眼神,听着耳边越来越多的议论声和嘲笑声,失魂落魄。
就在此时,她失神的目光却突然瞥见了对面窗口闪过一张熟悉的面孔,凌嫣尖叫着骂了起来:“沐桑桑你不得好死,你敢这么害我,我杀了你!”
楼梯对面,沐桑桑叹口气关上窗,道:“虽然她很可厌,但,一个年轻女儿家,一辈子就这么毁了,又觉得她也很可怜。”
“你想一想她就是打算这么对你,就不会觉得她可怜了。”赵恒揽她入怀,轻声道,“你心肠太软,但是对敌人,经常心软一下就会万劫不复。”
沐桑桑若有所思。如果是她落到这个地步,凌嫣会觉得她可怜吗?多半不会。甚至还会四处宣扬,再把她往深渊里推一把。
他说得对,对敌人心软,就是让自己万劫不复。
沐桑桑裹紧身上的袍,轻声道:“走吧。”
她当先走出去,赵恒很快跟上来,伴着她一道走向楼梯。外面乱成一团,公主府的人、乌剌的人,还有看热闹的吵在一起,凌嫣已经被带回了房间,茶楼里还能听见她的哭闹咒骂,但沐桑桑不再觉得不安,凌嫣筹划了这事,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她自作自受,旁人都救不得。
翌日一早皇帝宣布,册封凌嫣为乐陵公主,和亲乌剌。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桑心,昨天写了那么重要的进展,还被锁了几个小时,结果你们都不说话,也不夸我,呜呜呜,我要哭了!
第52章
一天后,赵启在专用来接待外国使节的大同殿开国宴,招待乌剌使团,庆贺两国结成姻亲。
盛大的宴会将持续将近两个时辰,安国公府离皇宫很近,沐桑桑晚上乘凉的时候遥遥听见大同殿的方向传来连绵不绝的礼炮声,想起从前在宫中参加宴会的情形,只觉得恍如隔世。
以往这些时候,国公府众人总是场中最受人瞩目的,沐家的儿郎个个英俊,女儿身份尊崇,走到哪里都会引得少年少女们赞叹称羡,但是今年,沐家遭遇巨变,几个哥哥四下分散,她也彻底与赵启决裂,所以这次,只有母亲受太后之邀进宫,她和沐旬鹤都留在家里。
沐桑桑拿着团扇坐在廊下,眼下已经八月,入夜后暑热褪尽,天气凉爽,十分适宜乘凉。偶尔蚊蚋飞过来,她便晃晃团扇赶走,悠闲惬意。
几只萤火虫从灯光照不到地方飞过来,不偏不倚的,恰好停在窗下的睡莲缸上,也许是从佛堂过来的吧?他说过的,那边的流萤最多。
等沐桑桑反应过来这个他是谁的时候,脸颊不觉又热起来。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这么自然地把赵恒的一切都融进了自己的生活呢?
自从她让侍女在卧房值夜后,他夜里就没有再来过,这让她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些说不出的惆怅,但理智告诉她,决不能让他再来了,太危险。
“桑儿,”沐旬鹤匆匆走来,站在灯笼的影子里说道,“我得出去一趟,傅澄那边有事。”
沐桑桑起身送别,嘱咐道:“二哥路上小心。”
“你一个人在家,诸事留神些,不要出门。”沐旬鹤也嘱咐道。
沐旬鹤走后不久,青釭出现了,躬身说道:“沐姑娘,安王府那边临时有事叫属下回去,请问姑娘方便吗?”
沐桑桑也没想太多,点头道:“你去吧。”
青釭走后,周围又恢复了平静,沐桑桑很快觉得,似乎有些太安静了,让人不安。
就在此时,院外传来一阵喧嚷声,紧跟着院门被推开了,赵启带着一身冷厉快步走进来,阴沉着声音道:“桑桑。”
沐桑桑大吃一惊,连忙站起身来,定定神才福身行礼,道:“陛下。”
院外传来刀剑撞击的声音,沐桑桑不知道是谁在打斗,心头一阵阵紧张。此时赵启应该在宫中主持国宴,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想干什么?母亲和哥哥都不在,青釭也回去了,万一他动起手来,该怎么办?
“跟我回去。”赵启阴恻恻地走到跟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他满脸焦躁,再不是从前温润秀雅的模样,他下手也很重,再不是以前含情脉脉的男子。沐桑桑觉得胳膊像被铁钳制住了一样,她忍着疼痛挣了一下没有挣开,急急说道:“陛下请自重!我与你已经解除婚约,非礼勿行!”
赵启的脸色变得铁青,咬牙启齿地说:“你以为朕不知道,赵恒天天往你跟前跑,你怎么不对他说非礼勿行?”
沐桑桑脱口说道:“那是我情愿!”
赵启大怒,厉声道:“跟朕就是你不情愿?沐桑桑,你好大的胆子!”
他带着怒意,带着锥心的妒忌之情,还有蚀骨的相思,用力将她拽进怀中:“走!”
“放开我!”沐桑桑激烈地挣扎推搡着,手臂被攥的生疼,但是她顾不得,只是用尽最大的力气踢打着,想尽办法挣脱。
赵启被她踢了几脚,他头一次看见她有这么疯狂的一面,这让他惊讶,也让他痛心。她变了,那个让他爱不释手的娇娇女消失了,她越来越像沐家人,更像太后。
赵启在沉默中反拧了她的手,在沐桑桑的痛呼声中,赵启猛一下将她抱起,大步流星地向外走。
“放开我!”沐桑桑愤怒到了极点,“赵启,你无耻!”
赵启依旧不说话,只管抱着她继续走。
他们很快跨出院门,沐桑桑发现整个院子已经被羽林卫包围,夜卫和沐家的卫队正与羽林卫缠斗在一起,但赵启有备而来,人数上占了优势,一时半会儿难以决出胜负。
沐桑桑在情急之中大声说道:“去找安王!”
很快有夜卫离开战圈,飞掠着出了院墙,赵启愤怒到了极点,低吼道:“你以为赵恒能拦住朕?”
“难道不是?”沐桑桑冷笑起来,“你不怕他,为什么专拣他不在的时候动手?”
“胡说!”赵启怒喝起来,“朕什么时候怕过他?”
“不怕你就放我下来,等他回来!”沐桑桑立刻说道。
赵启阴恻恻地笑了:“好妹妹,你别想了,跟朕回去吧,你这辈子只能是朕的人。”
他不再跟她争吵,只是抱紧她快步向外走去,沐桑桑横下了心,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被他带走,哪怕激怒他被他杀了,也绝不跟他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