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闺女脑子不清醒,总以为孙耀祖是什么好东西,想着嫁去厂长家享福,邱爱英可不会同意,不能看着亲闺女跳入火坑。至于林湘...反正不是自己肚皮里出来的,她嫁过去了,以后自家人都会受到厂长家照拂,也算是她为这个家里做了些贡献。
“妈,我不会嫁给他的。”林湘在这件事上表明态度,可不想和孙耀祖有任何牵扯,更不可能收他的东西,不然以后容易被他倒打一耙,污蔑关系。
“嘿,你这孩子...”邱爱英刚想再劝说林湘几句,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家属院主任大着嗓门叫老林家的。
邱爱英探头出去一看,何主任着急忙慌赶来,舔着干燥的嘴唇道:“老林家的啊,你们家建新被逮了,快去看看吧。”
“什么?”邱爱英这会儿自然顾不上林湘,忙跟着何主任往外去,又问道,“我们家建新怎么会被逮了?”
“说是他聚众打扑克,输了钱不给钱,跟人打起来了!”
......
这一晚,林家就林湘一个人,其他人全去派出所看林建新了,整整齐齐的一家人。
家里难得如此清静,林湘乐得自在,在邱爱英走得匆忙没来得及上锁的橱柜里找出一把挂面,上走廊准备煮面。
挂面在后世不算稀罕,可在这个年代是绝对的稀罕物,很多人家根本吃不起挂面。
林湘从没用过煤炉,后世都是用的燃气灶,她这几天观察过邱爱英的操作,这会儿又站在走廊瞥几眼左右邻居的操作,这便准备打开封的火。
不过她到底没有实际操作过,一阵浓烟呛起才折腾好,等最底下封火的蜂窝煤烧旺了,再用火钳夹上自家一块全新的蜂窝煤,孔对孔地放进煤炉里。
铁锅烧水坐于煤炉上,林湘从纸封的一把挂面中抽出几缕煮进沸水中,看着咕噜咕噜冒泡的热水,听着邻居大妈的寒暄。
“湘湘,今儿吃面啊?”
挂面是细粮,轻易吃不了,林家的邻居偶尔见她们家吃面都是给家里爷们吃的,再不然就是邱爱英和林楚楚,很少能轮到林湘。
不过林湘不说什么,大伙儿也不好多说。
“是。”林湘自然清楚原身太过老实,后妈不给她也不要,几乎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自己穿越过来自然得尽量不亏待自己,挂面不吃白不吃。
细长的挂面煮得发软,盘旋交错在豁牙的海碗中占据满满的空间,再找出邱爱英藏起来的鸡蛋给煎了个溏心蛋卧到细白的面条上,青菜叶烫熟点缀上去,筷子一搅拌,藏在碗底的酱油、猪油、油辣子和葱花纷纷混合均匀,裹在散发着浓浓麦香的苗条上,香气扑鼻。
都说在这个年代吃上挂面堪比吃肉,倒是名不虚传。
吃饱喝足,林湘在闷热的屋里咬着蒲扇睡下,等到深夜突然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伴随着匆忙凌乱的脚步声,开锁的声音,林光明数落儿子林建新的怒骂声也响起。
“你还学人打扑克?马上就要去工作了,别整天游手好闲的。”林光明指望这个唯一的儿子给老林家传宗接代,光宗耀祖,平时再溺爱也是有底线的。
邱爱英和林楚楚只能劝:
“老林啊,建新也是被那些二流子骗去的,你也知道他最老实最乖了。”
“是啊,爸,弟肯定是被骗的。”
林湘躺在床上默默听着,不多时就传来邱爱英尖酸的声音:“湘湘是怎么回事?竟然没做晚饭!”
要是原身,今晚肯定会默默做好晚饭,再将大部分饭菜给家里人留着,等他们深夜回来吃。
可林湘才没这个奉献精神,只装着睡了,压根儿没有吭声。
林光明正是一肚子气的时候,去派出所交罚款保出儿子,骂骂咧咧几句就回屋了,林家又是好一通闹腾。
次日,林建新被一向疼爱他的父亲勒令在家待着:“你少给我往外面跑,也不准跟那些二流子勾勾搭搭地去打牌!过几天,你二姐的工作就让给你,以后给我老实点在厂里工作!”
林建新平日里再皮也看出来今日的林父惹不得,只能撇撇嘴应下。
林建新这么被拘束在家里几日,心情烦闷,总觉得要闷出病来了,而林湘在轧钢厂车间也快热出毛病。
外头烈日当空,车间里高温作业,这日子简直没有活路了。
偏偏这时候,轧钢厂里竟然隐隐有莫名其妙的传闻传开来,林湘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被原身母亲好友刘阿姨给叫到屋里。
“湘湘,你...”刘秋萍原本不大管林湘的事情了,主要是她以前想关心几句已故好友的闺女,林湘并不太买账,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更何况她这个外人也不好插手。
可这几日,她瞧着林湘是有些不一样了,便又多管闲事问上一句。
“你不会真跟孙厂长小儿子好上了吧?”
林湘吓了一跳,她是万万不愿意和孙耀祖扯上关系的,这些日子都是尽量避着:“当然不会。刘阿姨,您怎么这么问?”
“我就说嘛,你应该不至于那么拎不清。”孙厂长小儿子什么德行,她心里还是有数的,别看人家世好,可游手好闲,名声并不好,比他大哥二姐差远了。要真是林湘和孙耀祖好上了,她高低得劝一劝。
“你是不知道,现在厂里有人传你和孙耀祖好上了,都要结婚了!”
“什么?”林湘被这传闻吓了一跳,她当然清楚七十年代的名声有多重要,这可不比后世,一点点谣言都能逼死人的。等转念一想,她也明白了,这事儿十有八九是孙耀祖干的,就想逼自己稀里糊涂地就范,到时候所有人以为自己和他好上了,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这样的手段对原身来说确实麻烦,她性格孤僻,很多时候并不敢寻求帮助。林湘略一思索,愤怒道:“刘阿姨,我听说孙耀祖特别蛮横,还爱打人,我可不会跟他好。不知道是谁在瞎传,要是真闹大了,我名声毁了,以后说亲都困难,难不成要稀里糊涂地嫁给他?”
刘秋萍听见林湘这话终于是放心了,这孩子还没有那么糊涂,便欣慰地拍了拍林湘的手道:“你放心,这事儿我帮你说去,以后谁敢乱传这些糟蹋人的闲话,我肯定撕了他的嘴!”
“谢谢刘阿姨!”林湘一个未婚的小姑娘很难去辟谣,尤其是那些碎嘴的大哥大姐说闲话,她要真较真儿地一一辟谣,兴许还没有效果,让刘阿姨这样的长辈出马便要好得多。
就是孙耀祖虎视眈眈,林湘琢磨着真不能挑挑拣拣了,时间紧迫...
“刘阿姨,那我先回家了,这事儿就麻烦您了。”林湘记着马上就要月初,林家副食本上的糖票她得想办法搞到一两张,给刘阿姨买些谢礼。
“不打紧。”刘秋萍念着林湘早早没了亲妈,多少有些心疼这孩子,尤其是孙耀祖明显是惦记上了林湘,那真是不好办啊,这次的传闻给消除了,保不齐人还盯着林湘,她又问一句,“湘湘,你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你爸和你妈给你张罗没有?”
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姑娘肯定得相看了,偏偏林湘这个家庭情况,难啊。
林湘知道刘阿姨心地好,是实打实地担心自己,便道:“我后妈就想把我嫁给孙耀祖呢,我不愿意,在找媒婆自己相看。”
“你倒是个有主意的!”刘秋萍眼睛一亮,没想到林湘变化颇大,私下竟然这么有主意了,她甚感欣慰,“那我也帮你看着,能找个不错的对象也是好事...”
话这么说着,刘秋萍看着眼前眉眼绮丽的小姑娘,突然想起什么,明明就有现成的啊,又道:“哎,你当年的娃娃亲呢?有联系没有?”
“娃娃亲?”林湘并不知道此事,就是在原身的记忆里也没有这事,“我真的定过娃娃亲吗?”
“那可不!你外公当年给你定的,那时候你妈都还在。”刘秋萍是林湘母亲好友,自然知道这件十多年前的往事。
第005章
第
5
章
刘秋萍同原身母亲关系不错,自然同林湘谈起往事:“当年你外公当过几年兵,后来我和你妈都在厂里工作,那时候我们年纪差不多,也都是刚进厂不久,挺有话聊,你刚出生的时候,她就提起过这事儿,说是生的闺女,正好和你外公同老战友定的娃娃亲合上了,他老战友得了个孙子。”
“那对方是什么人啊?”林湘相亲不太顺利,见到的男同志都不大符合要求,着实有些难受,原身对娃娃亲记忆模糊,估摸也是很小的时候听说过,原身母亲去世后也就没人念叨了,这会儿出来一个知情人,林湘自然得问问清楚。
“这我也不清楚,就当年听你妈提了一嘴。”刘秋萍记得,林湘母亲病逝后一年左右,邱爱英就进门了,她自然也同林家关系淡了。更别提林湘母亲娘家父母后来似乎也死在饥荒年代。
“行,那我回家问问看。”林湘同刘秋萍道别,匆匆回家后在那狭小的房间里翻找着原身的东西。
当初穿越来时她就简单扫过原身的物件,原身在林家处境艰难,不说比不上林建新,就连林楚楚也比不上。
冬雾独家
她全部家当就几件破旧的衣裳裤子,全都打着补丁,没有一件崭新的,面料粗糙不说,都快洗得发白了。另外就是几根黑色头绳,以及两块三毛五的积蓄。
林湘捏着这得来不易又显出几分心酸的两块多钱,随便猜想也能明白,原身工作后的工资应该全数上交了,这么些日子就剩下这点儿钱,日子过得是真的苦。
除此之外,林湘这回仔细翻找,在老旧的木箱子里找出几本原身高中的课本,匆匆翻阅,里面只夹杂了几页做了笔记的纸页,其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刘阿姨说原身外公给她定了娃娃亲,此事应该不假,可是毕竟时隔多年,原身母亲及父母早就去世,这样的娃娃亲亲事也寻不到痕迹,兴许早就无人记得了。
林湘摊着课本坐在狭窄的木板床上,不由得笑话自己,真是走到绝路竟然还开始指望那没影的娃娃亲了。
娃娃亲?那可是封建包办婚姻,直接盲婚哑嫁,比相亲还可怕。
她确实昏头了!
林湘在轧钢厂上工一个星期,转眼就到了八月初,再有一个多星期,街道就要最终确定城市青年下乡的名单,除开自愿报名的,剩下的都是符合条件必须下乡的。
为着这事,林光明和邱爱英再次催促起来:“湘湘,你抓紧把工作让了,再抽时间多和孙耀祖同志处处,跟他一结婚,你也不用下乡了。”
林湘知道林光明封建专制,脾气暴躁,并不允许有人忤逆他的意思,林湘漂亮的杏眼滴溜溜一转,笑道:“行政科小刘这几天请假了,说是她爸生病住院了,等她回来就办。到时候让建新跟我去办手续。”
至于后面半句,她没应,谁要嫁给个好色的家暴男啊。
想到好色,她猛然回忆起一个细小情节。
书里提到过孙耀祖好色至极,还爱爬墙上偷看厂里女职工洗澡。
次日下午,林湘和同事们结伴去澡堂洗澡时,便提议走小路。
“马上快赶上大伙儿去澡堂的高峰期了,我们走近道吧。”
林湘一提议,几个女同志也答应,她们出发得晚了些,转而挑了条小道过去,争取快点到澡堂,抢上位置。
林湘和李大姐并肩走在前面,趁这个机会正好问起卖工作的事:“李大姐,你上回说卖工作的事情,这工作好卖吗?”
“那当然好卖啊!家里有积蓄的就想买个工作避免下乡,就是愿意卖工作的太少了。”李大姐也不是糊涂人,听林湘这么一问,打量她道,“你要卖工作?”
“哦,不是。”林湘自然不敢明说,要是风声传到林光明或者邱爱英耳朵里就坏了,“我有个朋友想卖工作。”
“哟,那感情好啊!我那亲戚就想买,你朋友也别费心找别人了...”
“行,那后面就联系你。”林湘说着话,见到了地方,抬头望着不远处的墙上,低声道,“那墙上怎么有个人?难不成是在偷看女澡堂?”
李大姐顺着林湘的视线瞄了过去,嚯,墙上真的趴着一肥猪!
李大姐气势汹汹,招呼身后几个同事:“哪儿来的色鬼敢偷看女澡堂!不想活了是吧?”
对于这样的行为,女职工们自然是人人痛斥,当下就冲了过去。
三十多岁的大姐们体力不比男人差,平时也是干惯了重活的,直接一个搪瓷盆就把墙上的色狼砸了下来,四五人齐刷刷冲了过去,对着人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嘴上还大声嚷嚷着:“快来抓色鬼!有人偷看女澡堂!快去通知保卫科!”
林湘心里恨得痒痒,也想挤进去踢两脚,谁成想,大姐们气势太凶,手脚并用,她压根儿挤不进去!
最后保卫科的来人,这才“解救”了被揍得嗷嗷叫的孙耀祖,等人一翻面儿露出那张脸,大伙儿懵了。
偷看女澡堂的色鬼竟然是厂长家小儿子!
要是这事儿换做其他什么一心往上爬的人兴许就算了,可一群女职工们不管你是谁儿子,根本不买账,雄赳赳气昂昂就押送着孙耀祖去保卫科,必须让厂里处置,给个说法!
就在大伙儿一片混乱,闹哄哄准备离开讨要说法之际,林湘终于找到机会,半个身子挤进人群,飞快地踢腿踹了还躺在地上的孙耀祖两脚。
听到孙耀祖懵逼地又哎呦两声,到底没忍住,又使劲踢了他一脚。
活该!
孙耀祖被女职工们押送着往厂保卫科去,大伙儿都不是怕事的,况且还是一大群人,就是厂长来了也不好使。
李大姐在厂里干了二十多年,更别提还有在厂里待了三十多年的吴大妈,一群人风风火火,一定要厂长给个说法。
保卫科科长原本想给厂长小儿子走走后门,悄摸给放了也没法,毕竟这一个个女职工气势汹汹,他也惹不起,就怕再劝的话,自己也要被打。
林湘这个七十年代的小菜鸟跟着同事们在保卫科等着,没多久就见到孙厂长急匆匆赶来。
坦白说,孙厂长看着还挺正派,偏偏他小儿子长得肥头大耳的,不知道是不是生活条件太好,给养得太富态了。
孙厂长听职工们七嘴八舌说了经过,冰冷的目光扫一眼还瘫坐在地上的小儿子,怒道:“孙耀祖,你干的好事!”
孙耀祖被一群人稀里糊涂揍了一顿,见到自己的靠山来了,只想着寻求保障:“爸,她们一群娘们揍我,我...哎呦!”
孙耀祖话还没说完,又挨了一脚踹,这回踹他的是他的亲爸!
孙厂长一脚踹到小儿子的心窝上,又环视一群在场众人,郑重道:“各位同志,大家放心,这件事要是调查属实,厂里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待。”
厂长像是不会徇私,大伙儿暂且满意了,你一言我一语细数孙耀祖的恶行,要求坚决打击这种耍流氓的风气,林湘跟着听了听,心情大好地先撤了。
孙耀祖是个色中恶鬼,干的事情没有不下流的,这回被打得鼻青脸肿也算是大快人心。林湘穿越到七十年代,就数这件事最令人开心,这便慢悠悠地往轧钢厂后门去,买了一根小豆冰棍,含在口中凉意阵阵。
冰棍厂在盛夏都会安排职工推着木箱车轱辘上各大国营厂门口卖冰棍,木箱子里垫上一层厚实的旧棉被,里头装着各类冰棍,能减缓冰棍的化冻速度。
这会儿,日头不那么晒,微风习习,林湘吮吸着甜滋滋的冰棍,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可一转头,发现有人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原身继姐林楚楚。
林楚楚见着林湘吃着冰棍的惬意模样,眼中不悦的情绪聚集,看得林湘一阵莫名。
“喂,给我也买一根冰棍。”林楚楚刚从外头回来,热得一脑门汗。
林湘听着她理所当然的压榨命令,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就连一个眼风也没多给林楚楚,转身就往厂里回。
“林湘,你...”林楚楚没想到这个继妹现在对自己这么无视,要知道,以前她可是能随便使唤林湘的,她现在到底是怎么了!竟然还硬气起来了。
窝着一肚子火的林楚楚摸了摸衣兜,今儿一分钱都没带,连个冰棍都吃不了,真是气死个人。
“小姑娘,这是轧钢厂不?”
就在林楚楚心烦气躁时,忽然听得耳畔有烦人的声音,她抬头望去,见着个穿着黑衣黑裤的大娘,身上面料不怎么样,袖口还洗得发白,一双手粗糙发皱,瞧着像是乡下人。
她蹙眉不悦:“你自己不会看哪?那儿不是写着吗?”
门口明明写了字的。
“我不认字儿。跟你打听个事儿,这轧钢厂有没有叫林光明和冯慧玲的?”老大娘接着问道。
林光明?林楚楚惊讶地看向这人,她要找自己继父干吗?再说了,冯慧玲还是继父前头那个媳妇儿呢。
“你谁啊?”林楚楚语气不善,带着几分烦躁追问,“找他们干吗?”
“我是他们亲家,我儿子打小和他们闺女定了娃娃亲,我过来问问这娃娃亲还算数不?”老大娘肩膀上挎着个包袱,语气和善道。
第006章
第
6
章
“娃娃亲?”林楚楚险些惊呼出声,她怎么不知道这事儿!压根儿没听说过,听这人的意思,是继父和前头媳妇儿的闺女林湘和人定过娃娃亲?
她正心烦着,当即蹙眉,准备讥讽一句乡下人来城里寻娃娃亲,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林楚楚自己还没说亲呢,她眼光高,不愿意随便嫁给那些家世不好的男人,这便拖到了现在,就是一向被自己使唤欺压的林湘,她也不希望林湘丢林家的脸。不然以后说出去,自己娘家妹子嫁到下乡去了,多丢人啊。
不过这几日她总觉得林湘脾气硬了,尤其是刚刚还对自己视而不见,那轻蔑无视的眼神令林楚楚浑身难受。
原本要奚落打发走这老大娘的话语便转了弯儿,她笑道:“我就是林家的!大娘,你儿子跟林湘定的娃娃亲吧?她是我妹子,这娃娃亲当然算数啊!你住哪儿呢?林湘肯定得嫁你儿子!”
等林湘嫁到乡下去受苦,天天在地里干活,她倒要看看林湘还能不能神气!
只是自己母亲一门心思要把林湘嫁给孙耀祖,林楚楚可不敢把这老大娘带回家里,不然她妈肯定要把人打发走的。
老大娘没成想随口问路就问上了林家人,忙应道:“我开的介绍信过来,只能在城里两天,现在住在清水巷三十一号我远房亲戚家里。”
“成,我明天带林湘去找你!”
......
林楚楚心中盘算不断,以前的林湘至少听话,不敢顶撞自己,这几日,林湘变了,人更漂亮了不说,小心思也多,林楚楚心头不悦,一定要给她些麻烦,这乡下来的娃娃亲多半是丑陋又没本事的男人,到时候就看林湘怎么办!
这一晚吃过晚饭,林湘躺在硌人的木板床上,听着一张破旧床单之隔的林楚楚翻来覆去,不多时,竟然拉开床单帘子,探过头来:“喂,林湘,你是不是不愿意嫁给孙耀祖?”
林湘不太想搭理她,闭目养神,在闷热还没有空调和风扇的艰苦环境心静自然凉。
“林湘,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林楚楚担心被父母听到,特意压低了声音。
“没听见,睡着了。”林湘翻个身,漫不经心回她。
林楚楚被气个够呛,也不知道林湘怎么成这样了,她冷笑一声,抛出重磅炸弹:“林湘,你别做梦嫁给孙耀祖了,还是老老实实嫁给娃娃亲对象吧,下乡去...”
听到娃娃亲三个字,林湘翻过身,狐疑地看向林楚楚,她是前几天才听楼下原身母亲好友刘阿姨提到娃娃亲的,林楚楚又是从哪儿知道的,而且还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她默了默,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什么娃娃亲对象,你别胡说八道。”
“你都不知道吧!”林楚楚更高兴了,林湘凭什么嫁给厂长小儿子啊,要嫁也只能嫁乡下人去,她忙将今天下午问那老大娘的情况和盘托出,“你外公当年给你定的娃娃亲,就是可惜了,定的是乡下人,你到时候嫁过去啊,还得去地里刨食。”
月色流转,温柔似水,萦绕在侧身的林湘周身,更衬得她白皙的脸颊莹润如玉,看得林楚楚窝火,不过没关系,去地里刨食几个月,早晚让她憔悴不堪!
“就算有娃娃亲,也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人都找不到了。”林湘笃定林楚楚知道了什么,又激她一回。
“谁说找不到人了?”林楚楚嘴角噙着得意的笑意,“你娃娃亲对象姓贺,他娘已经找上门来了,人就在城里呢。明儿你跟我过去,咱们林家可得守信啊,不能出尔反尔!”
娃娃亲对象找上门来了?
林湘着实有些惊讶,毕竟原身是不知道也没见过的,现在想想,林湘猜测原书剧情里,应该也是林楚楚碰见了娃娃亲对象他娘,但是直接将人打发走了,这事儿就没了下文。
可这回,林楚楚也不知是怎么了,兴许更加愤恨自己,一门心思想看好戏让自己嫁到乡下,竟然主动牵线让自己和娃娃亲对象他娘见面?
人从乡下赶来不容易,又有这道机缘在,林湘还是决定去见一见。
毕竟她相亲几回,一个都没看上,万一娃娃亲对象能看得过去呢?
次日,林湘在轧钢厂吃过午饭,面对林楚楚找上来要同她一起去看娃娃亲对象他娘,并不买账。
她大概能猜到林楚楚的心思,想让自己嫁去乡下,可又碍于邱爱英正想方设法撮合自己和孙耀祖,林楚楚并不敢将娃娃亲的事情告诉邱爱英。
“你把地址给我吧,我有空了再去。”
林楚楚没想到林湘还防着自己,她当然想去看热闹啊,甚至想撺掇林湘嫁了:“我带你去!”
“那算了,反正我也对娃娃亲对象没什么兴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林湘轻描淡写地瞥她一眼。
林楚楚快气死了,偏偏自己还真就拿林湘没有办法,最后只能气恼地告诉她地址:“人就住在清水巷三十一号,这可是你外公和你妈定的亲,你有点孝心都该去看看!”
嚯,还道德绑架上了。
林湘打发走林楚楚,念着那个地址确实准备走一趟,不过地址有些熟悉,那不是媒婆张大妈住的院子吗?
......
张大妈是个热心肠,今天一早听说院里邻居家来了个远房亲戚,这便跟人聊上了,尤其是得知这位大姐是来城里寻娃娃亲对象家的,更是起了八卦的心思。
“这十多年前定的娃娃亲,能找着不?”她一边糊着纸盒,一边好奇。
贺大娘坐在一旁的小凳上,也帮亲戚糊着纸盒,顺便回道:“我就是想着来问问,毕竟是定了亲的,要人家不愿意了也行,但是我们家得讲诚信,真不想要包办婚姻就取消了,我也好回去给我儿子张罗婚事。”
张大妈觉得这大姐倒是敞亮,手上动作不停:“你儿子干吗的啊?”
“当兵呢,就是远着。”贺大娘也没去过,说是在啥海岛上。
她这回过来也是惦记儿子这个年纪不能再拖了,可多年前的娃娃亲婚事横着,放一般人身上兴许就算了,毕竟两家已经十多年没联系过,她是个重承诺的人,还是想来问问林家,这娃娃亲作数不。
说着话,她就掏出带过来的娃娃亲婚书以及儿子三年前寄回家的一张照片:“我就带了这俩东西去轧钢厂找林家的。”
张大妈好奇地探头过去,泛黄发旧的婚书上写的名字是,贺鸿远,嗯,应当是当兵的男方,另一个名字,哎,怎么有些眼熟啊。
林湘!
她正在给轧钢厂的林湘张罗对象,感情人就是这大姐儿子的娃娃亲对象?
这真是赶巧了不是!
再一看那张照片,张大妈瞪大了眼珠子看着上面的贺鸿远......
林湘趁着午休时间匆匆赶到清水巷,进二进院后一眼看见了在房檐下糊纸盒的张大妈。
“哎呦,湘湘!”张大妈见着林湘格外激动,立刻小碎步上前去,“你有个娃娃亲对象知道不?人老娘就住我邻居家里,我跟你说,我刚看着照片了,长得可俊了!简直是咱们西丰市最帅的小伙儿,谁都比不过!”
林湘:“...?”
原本还对娃娃亲对象有一丝的期待,这回是彻底没有了。
张大妈口中的帅,令人害怕!
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吗?
第007章
第
7
章
上回相亲的“惨痛”教训历历在目。
林湘仍然记得相亲前,张大妈吹嘘那个相亲对象的英俊与帅气,简直把人夸成西丰市市草了,可是等见了人,林湘深深感受到了审美差异与时代差距。
所以,张大妈的话得反着听!尤其是夸得越狠越可怕!
林湘在心底给这个娃娃亲对象打了×。
不过她这趟过来也得见见那位大娘的,好歹是原身外公与母亲定下的娃娃亲婚事,对方都找上门了,总得说清楚,就是拒绝或者取消婚约什么的也好聚好散吧。
封建包办婚姻要不得!
这头,张大妈还神色激动地冲林湘聊着那位娃娃亲对象模样多俊,人多精神,那头,贺大娘听到动静也从远房亲戚家里走了出来。
当年自己小儿子的娃娃亲是他爷爷定的,说是定的老战友的外孙女,不过那家人在城里住着,贺桂芳也只知道人是轧钢厂的,这事儿距离孩子结婚还太遥远,她也没多放在心上,直到公公的老战友去世,两家便没了什么往来,再到自家公公去世,这就彻底断了联系。
一晃十多年过去,贺大娘一直操心儿子的婚事,贺鸿远年纪轻轻就参军,在战场上英勇,一路提拔得也快,可就是身边没个对象,等他年纪一点点大了,贺大娘就发愁,催了多少回,儿子仗着远在千里之外当兵,只会敷衍两句,压根没有行动,气得贺大娘难得花钱打电话去儿子部队数落他两句。
贺大娘气得牙痒痒:“早知道当年就该直接在村里给你定个媳妇儿!”
偏偏这浑小子讨打,还嬉皮笑脸道:“妈,这可没有早知道,要是您当初定了,直接让人过来,我二话不说就认了。”
听听多气人!就是打着主意知道不可能,才敢这么说的。
贺大娘愁着愁着,却突然想起件陈年往事,小儿子分明是定过娃娃亲的啊!
她在家里四处翻找,险些将屋子掘地三尺,这才终于在一堆废旧杂物中找到了当年写下的娃娃亲婚书,毕竟是近二十年前的东西,早就泛黄发旧得不成样子,就是捏在手里都得当心些,就怕给揉烂了。
贺大娘一向守信守诺,自家是乡下人,比不上城里的,可她得来问问,要是林家人愿意,那这娃娃亲就算数,俩孩子年纪也不小了,直接结婚。
要是林家人不愿意,她也不勉强,婚书作废就是,谁也不耽误谁。
这不,她想起自己有门远房亲戚在西丰市城里,就找大队长开了介绍信进城来了。
昨天在轧钢厂门口见到自称是林家人的年轻姑娘,她已经觉得漂亮,不愧是在城里生活的,比乡下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姑娘细皮嫩肉多了。
可这会儿她眼前出现的林湘,更是惊得她眼珠子都挪不动。
贺桂芳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循声看来的林湘就这么站在屋檐下,俏生生的脸蛋白白嫩嫩的,浓密纤长的睫毛一颤,黑亮的眼眸泛着笑意,樱桃小嘴就这么扬起弧度,真是比天仙还漂亮!
她小时候听说过家里人讲资本家留洋的大小姐,听说个顶个的漂亮,关键是有气质,如今一看,估摸就是这样的。
“贺大娘?”林湘试探着开口。
“哎,你就是林光明和冯慧玲的闺女林湘吧?”贺大娘刚听张妹子介绍了一句,总得自己再确定一回。
“是,我是林湘。”
两人在张大妈门前的房檐下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起了贺家与林家的娃娃亲。
林湘从贺大娘口中得知了来龙去脉,再听贺大娘提到对娃娃亲的态度,心中便升起几分好感。
“毕竟时间太久了,我就是想着看你结婚没,要是没结婚,你们家还愿意不?算数的话就结婚,不算数的话咱们就直接作废了,互相都不耽误。”
不卑不亢,也没有谁占谁便宜的心思,毕竟是老一辈定下的,贺大娘总要求个心安,万一林家人等着,自己儿子先结婚了,倒是罪过。
林湘觉着这大娘敞亮,再一看人脸上始终挂着和善的笑容,说话也动听,当即有些语塞,她还真没想好怎么处理原身这门娃娃亲。
“周大姐,你说说你儿子情况,湘湘你看看照片吧!”一旁给两人倒了两盅凉白开的张大妈端着搪瓷盅过来,兴奋地再次提起照片,“反正我是觉得合适!湘湘模样俏了,周大姐儿子又俊,哎哟喂,这两人要是站一块儿得多般配啊!”
林湘:“...”
怎么感觉张大妈如此兴奋?
贺大娘认可林湘的脸蛋,着实俏,看着就觉得舒坦,她家里三个儿子,这会儿也在心里感叹,怎么就没生个这么漂亮的闺女呢!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气人!尤其是最小的那个!
“林湘丫头,这是我儿子照片,他三年前升副团长的时候拍的,我让他寄了一张回来。”贺大娘将家里唯一一张儿子照片递了过去,接着道,“我再跟你说说我儿子的情况...”
林湘不太好拒绝,伸手接过照片前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是张大妈口中的大帅哥,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结果...
林湘低头一看,见到掌心的两寸照片,微微怔住。
七十年代照相摄影技术并不发达,只有黑白照片,并无色彩,可很多时候,黑白照片也无法遮挡住一个人的帅气与英俊。
照片背景是码头,大片海水沉浮,无边无际,一艘轮船停靠岸边,正在接驳乘客,而岸边码头上站着一名身着海军军装的军人,背对大海,挺拔如松。
周遭人来人往,不少乘客正扛着大包小包登船,纷纷扰扰间,似乎这名军人不受打扰,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前方,透过彼时的相机和此刻的照片,直直望进林湘心中。
在后世,林湘见过不少帅哥,比如电视上那些明星也一抓一把,各个都是身材高大,相貌姣好的。可眼前照片上的男人不一样。
身形颀长,却不显单薄,一身军装被他穿得笔直利落,扣子扣得严严实实,唯一自袖口露出的一小节麦色肌肤手臂上肌肉盘结,彰显着力量与气势。英俊的脸庞瘦削,下颌线锋利似刀砍斧削,处处透着久经沙场的野性与狠厉劲儿,剑眉斜飞,狭长的凤眼微眯,眼眸深邃坚定。
林湘在后世看过那么多帅哥,可这一刻,似乎无人能比得上照片上的军人。
耳畔,贺大娘的声音盘旋,正介绍着贺鸿远的情况:“我儿子贺鸿远十五岁就当兵了,入伍十年,已经二十五了,现在是在海岛上当团长,那边地儿是偏,听不少人说还挺荒的。”
说着说着,贺大娘也没什么心思,人城里姑娘还有正式工作的,怎么可能履行二十年前的娃娃亲,嫁到千里之外的海岛上去随军的?
林湘抬头,惊喜道:“海岛?”
前世,她攒下一笔积蓄就是回了老家海城买房,买的还是海景房。
这会儿看着照片上英俊的男人,再想着他所在的海岛,蓝天白云,海鲜大餐,似乎真挺不错的!
“是啊,说是啥海岛,我也不懂。”贺大娘没抱什么希望,林湘不愿意嫁也是能理解的,她随口道,“这娃娃亲确实是老一辈定的,咱们要是作废的话也就互相说好...”
“贺大娘,我愿意嫁。”林湘脑海中想起前几日相亲的妖魔鬼怪,再考虑到轧钢厂那个折磨人的工作,还要林家个个算计的心思,照片上的男人更加有吸引力了!
贺大娘话还没说完,顿时给惊住了:“真...真的?”
她还从来没想过,自己儿子能娶到这么个漂亮媳妇儿呢!
“就是,这位贺团长会不会有对象了啊?这娃娃亲他愿意吗?”林湘琢磨着这个问题。
贺大娘一摆手:“他就是死活不谈对象呢!你放心,这是他爷爷定的娃娃亲,我们家守信的!他哪能不愿意!”
“好好好,我就说湘湘跟小贺般配吧!”张大妈像是比两边当事人还要激动,甚至已经畅想着未来,“以后结婚了生的娃得多俊多漂亮啊!”
就在西丰市大杂院中三人商谈着娃娃亲婚事时,距离西丰市千里外的浪花岛上,驻守海岛的海军119师二旅旅长家中正热闹吃着饭菜。
一顿丰盛的晚饭结束,一对中年夫妻同几名身着军装的年轻军人寒暄,杨旅长居于上首,其爱人列右侧,目光打量着席间最英俊有为的后生,再略过他的身躯与其左侧的眉眼俏丽的文工团女兵对视一眼。
两人目光相遇,各自颔首。
杨旅长爱人这便微微侧身看向自己丈夫,一个眼神的功夫,杨旅长心有所感,对着下属道:“贺鸿远,一会儿你送孟菁同志回去。”
将最后一口饭菜送入口中的张华峰闻言抬头:“杨旅,我们和孟菁同志也不顺路啊...啊,送女同志回医院是应该的。”
张华峰话说到一半,立刻改口,全因见着杨旅和杨旅爱人眉头一皱,瞬间明白了什么。
今儿个他被贺鸿远拉来吃饭,按理说杨旅只叫了贺鸿远上门,张华峰跟着来蹭饭也就是脸皮厚点无所谓,谁知道到了地方才发现,在座的还有军区医院的护士孟菁。
这会儿他哪里还能不明白,杨旅两口子想安排两人相亲呢,贺鸿远这小子找上自己,他还以为这人是好心带自己去打牙祭,哪成想是挡箭牌。
这贺鸿远真是阴险啊!
想明白这茬,张华峰看好戏般扭头盯着战友,拍了拍他肩膀:“贺团,那一会儿我就自己回宿舍,你记得一定把孟菁同志送回医院啊。”
贺鸿远端坐四方桌前,宽肩窄腰,坐姿挺直,像是伟岸的山脊,屹立坚毅,听到旅长和战友的话,却是起身抬手敬礼,看着恭敬,口中的不满却是满溢:“报告旅长,这是军令吗?”
杨旅被下属一句话到堵回嗓子眼:“休息时间,哪有什么军令?”
“那就恕我不听命令了。”贺鸿远眉眼硬朗,薄唇中吐出的话语更是无情,“我们119师夜里七点应该不至于有任何危险。”
“贺团长!”孟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脸一垮,拎着自己的包就匆匆跑了出去,只扔下一句,“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不需要任何人送,姑父,姑妈,我先走了。”
说罢,倩影迅速消失在大门外,惹得杨旅一拍桌子瞪着贺鸿远这个刺头,“贺鸿远,有你这么油盐不进,对女同志这样无情无义的吗?”
贺鸿远扯了扯唇角,不甚在意:“杨旅,既然是休息时间,我有权不听这样的命令。再说了,我和孟菁同志并不熟识,哪来的情义?”
张华峰跟着贺鸿远离开杨旅家,这顿鸿门宴着实惊心动魄,杨旅两口子的侄女早看上贺鸿远,几番接近不了这个硬邦邦的石头,就找上杨旅爱人劝说,这才用上级的身份邀请贺鸿远上门吃饭,想着亲近亲近。
可谁能料到,贺鸿远这个刺头就连杨旅的面子都不给,吓死个人哪!
“喂,哥们儿,你真是这个。”张华峰冲他竖个大拇指,“对杨旅都敢说这不是军令可以不听,胆儿也太大了!”
贺鸿远不以为意,歪了歪唇角,似笑非笑:“你想听军令?快过去吧,兴许这会儿还能赶上送女同志回去。”
“别别别!”张华峰连连摆手,“人孟菁是看上你了,我哪敢造次啊!”
只是,看着贺鸿远大步流星走进夜色中,丝毫不拿这顿鸿门宴当回事,张华峰啧啧称奇,牛啊,不愧是全军比武第一名,就是有底气!
换做其他人,怕是一句反对的话不敢说的。
不对,其他人哪能拒绝孟菁这个军区医院一枝花哪?也就是贺鸿远眼瞎有病!
这样漂亮的姑娘都看不上,难不成他还想娶个天仙?!
第008章
第
8
章
林湘仔细权衡过这门娃娃亲。
贺大娘儿子贺鸿远是这个时代最稳妥可靠的军人,又前途无量,年纪轻轻就破格提拔为团长,驻守在海岛上。海岛远离西丰市,能避开原身亲爸后妈一家人的算计,以及时时刻刻盯着自己的色狼孙耀祖。
更别提,海岛面朝大海,碧海蓝天,又有富饶的海鲜,鱼虾蟹蛤蜊花甲...应有尽有。
低头再看一眼照片上的男人,剑眉星目,英俊硬朗,比后世的男明星还帅气,林湘确实心动了。
这男人还完美长在她的审美上!
贺大娘见到林湘之前,就是想着来城里问一问,林家人愿意就结婚,不愿意也好聚好散地取消婚约,可等见到林湘,这么漂亮伶俐的丫头不多见,她看一眼就喜欢,心里隐约生出了几分私心,要是她真能嫁给自己小儿子,成了自己儿媳妇儿,真是再好不过。
她这么想着,听着林湘一句愿意,老迈的脸上瞬间笑出褶子:“你真认这门娃娃亲?”
再有私心她也得多说两句:“就是鸿远离得太远了,在什么海岛上,我说着让你们结婚再让你去海岛随军,自己都没脸嘞。”
人好好一个城里姑娘,真要去随军受苦多遭罪啊。
林湘知道贺大娘与其他许多人一样对海岛有‘偏见’,主要是不了解,总以为是什么荒岛呢,毕竟七十年代对海鲜的开发不多,对海景也没那么在意,可林湘知道啊,她来自后世,一向最爱海景,便宽慰贺大娘道:“大娘,我听说海岛上也还不错的,能有很多海里的海鲜吃,像鱼虾螃蟹什么的,不比咱们这里差。”
听听这丫头不怕苦不怕累的话,活脱脱当军嫂的好苗子啊,贺大娘当即就感动了,拉上林湘的手道:“你思想觉悟高!真是个好孩子!那这娃娃亲你愿意就成,是我们家鸿远高攀了!我得上你们家拜访提亲去,商量商量彩礼和...”
“大娘,您千万别上我家去。”林湘忙制止贺大娘,这件事要是让林光明和邱爱英知道了,一定是成不了的,他们二人只想将自己嫁给孙耀祖,以后能从厂长家里牟取好处。
林湘将自己被亲爸和后妈威逼着要让工作给林建新,以及胁迫嫁给厂长儿子的事告诉了贺大娘,贺大娘一听便气势汹汹,愤怒地眉头紧皱。
原本她还以为林湘是林家宝贝闺女,要跟着自己儿子随军吃苦,心头不忍,哪成想,林湘亲妈去世后,林父再娶,林湘成了个小可怜。
又是逼着闺女让工作,又是想算计她嫁给性情暴戾的厂长儿子,哪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啊!
“丫头,你别担心,现在是新社会了,哪能让人这么糟践你!”
林湘看着贺大娘,又想起林光明和邱爱英,真是才见第一面的大娘都比那渣爹后妈好心,她同未来婆婆商量起后面的计划,毕竟贺大娘从乡下过来只开到了两天的介绍信,明天就必须回乡了。
这个中午,大杂院里热闹,林湘终于下定决心。
她去操作卖工作的事情,这几日处理完剩下的事情,贺大娘回去和贺鸿远联系,商量两人的婚事。
午休结束,回到轧钢厂的林湘找上车间的李大姐。
昨儿刚把厂长儿子孙耀祖给逮了,李大姐到这会儿还慷慨激昂,痛斥着这色狼的胆大包天。
该说不说,这时候妇女能顶半边天,就是骂起厂长儿子来也是不怕的,厂里都是铁饭碗,还讲究自由民主,就是厂长做得不对,资历老些的职工也敢指出来,这可远远比后世在资本家压榨下当社畜有底气多了,受了再多委屈都得忍着,想着身上背负的车贷房贷,谁敢不在老板面前伏低做小?
林湘凑过去听了一耳朵,得知孙耀祖被‘大义灭亲’的厂长父亲公事公办,罚了他半年工资,外加停职以及内部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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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惩罚看起来是重的,可林湘总觉得可惜,要是能彻底解决了他才好。
毕竟书中剧情提到,孙耀祖是个大祸害,和原身结婚后家暴,同时仍然在外面勾三搭四,还利用厂长儿子的权势威逼利诱妇女,简直是个人渣。
林湘得知的剧情片段很少,隐约记得原身被家暴致死后,孙家仍然继续风光,直达九十年代末期,全国下岗潮来袭,曾经被视为铁饭碗的各大国营厂亏损不断,濒临破产,职工们下岗的下岗,甚至不少国营厂被变卖,而曾经是西丰市支柱产业的轧钢厂也逐渐走向没落,孙家也由此衰败。
至于孙耀祖,他从头到尾就没干过好事,似乎曾经在厂里做过不少坏事...
八月初的西丰市迎来了最炎热的时节,高温作业车间里热浪阵阵,林湘琢磨着孙耀祖的事情到下工,接班的同事一来,她赶忙脱下工作服,在厂门口买了一瓶北冰洋汽水,透明玻璃瓶身中橙黄的汽水冒着寒气,这可是冰棍巷子里捎带着卖的,冰冰凉凉,简直是夏日消暑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