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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宴云何:“上次我总觉得这里少了点什么,现在看确实有被动过的痕迹。”

    隐娘回过神来,进入状态:“你这话可有证据

    ,篡改卷宗可是大事,这说明皇城司出了内贼,是要即刻进行内查的。”

    宴云何缓缓松开手里的卷宗:“……可能是我误会了。”

    隐娘这才松了口气:“你别这么吓人好不好。”

    宴云何站起身:“你今晚要不要来我府中,我厨娘做的点心可是京城一绝。”

    隐娘犹疑地看他:“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宴云何尴尬笑道:“是我娘,我娘总是追问我心上人是谁,我总不可能跟她说,我喜欢的并非姑娘,而是郎君吧。”

    隐娘:“这又与我何干?”

    宴云何:“你只需去我娘亲面前装装样子。”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事成后我还能少了你吗?”

    隐娘动心地看着那银票:“一张不够!”

    宴云何:“你变贪了啊。”

    隐娘痛心说:“你都不知道京城的胭脂水粉有多贵,我要去见你娘亲,总要装扮得好看些吧。”

    宴云何仔细瞧她模样:“确实得打扮得好些,记得不要抹胭脂。”

    “为何不抹胭脂?”隐娘疑惑道。

    宴云何意味深长道:“我怕你到时过于激动,哭花了脸,那就太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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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不仁,则三军不亲。出自《六韬·奇兵》

    第七十五章

    真要说起来,宴云何开始怀疑隐娘,并非是她巧合地出现在慈幼院附近,也不是因为她故意监视虞钦。

    而是从更早的时候,那日在月下他叫隐娘下来饮酒,她对他说的那些话。

    他后来也有查过隐娘,才发现隐娘的过往几乎没有记录,最早的只能追溯到八年前。

    她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又经改头换面的人。

    是的,在皇城司的易容师曾告诉他,有方法能让人永远换张脸,只是那法子残忍,做完必有痕迹。

    宴云何很早就发现,隐娘脸上有这样的痕迹。但他从未过问,只因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对外说的秘密。

    但现在隐娘的秘密,或许跟虞钦有关。

    为何外面会将虞钦谣传得有如恶鬼,说他爱吃人肉,亦是因为当初他有过轰动京城的事迹。

    他曾将一个人凌迟致死,那是名大理寺正,因为贪污一事,由成景帝批准捉拿。

    但不知为何,中途人就被提到了诏狱,叫虞钦一刀刀地凌迟,割了足足三天,人才断了气。

    便是一旁的锦衣卫早已见惯刑罚,但瞧见了这修罗般的场景,被恶心吐的不在少数。

    甚至有人说,早晨过去交接,还看到虞钦满手鲜血,坐在那看不出人样的尸体旁边喝酒。

    最后传成他是配着人肉吃酒,自那以后,他喜好吃人肉的传闻,便愈传愈烈。

    宴云何想,或许正好相反。他这段时间观察虞钦饮食,这人是极不爱吃荤腥的。

    又不注重口腹之欲,对吃食的需求十分淡薄,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执掌诏狱有关。

    至于那大理寺正,是当年接管虞府一案的官员,但也只是一个小角色,基本起不来什么作用。

    谁也不明白,为什么虞钦唯独对这个大理寺正下手了。

    现在宴云何或许知道,这又是为什么了。

    但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今夜过后才会有结果。

    隐娘在入夜后,果然登门拜访永安侯府,还像模像样地带了个婢女和不少见面礼。

    宴夫人听闻今夜有女客来拜访,早已做足准备,一瞧见隐娘,便目露欢喜。

    因为早有嘱咐,所以隐娘对宴夫人的热情,也作出一副腼腆回应的模样。

    宴云何简单地跟宴夫人介绍隐娘:“这是宫中女官,也算是我的同僚。”

    一听是女官,便跟宴云何当初的说法对上,宴夫人眼睛都亮了,稀罕地瞧着隐娘,不住点头。

    宴云何趁热打铁,跟宴夫人说数日后的宴会,他就不出席了,省得他喜欢的人不高兴。

    宴夫人被他拉到一边说话,本就不乐意,眼睛仍望着隐娘所在的会客厅:“知道了,但你老实跟娘说,这姑娘真是你说的那位?”

    “我说的哪位?”宴云何打马虎眼,他可从未承认过隐娘便是自己的心上人,是他娘自己先入为主。

    “就是你之前说过,你心仪……”宴夫人还没说完,宴云何就一把拉住她:“不能让人觉得我们侯府便是这样待客的,娘亲还是随我一同去前厅吧。”

    宴夫人被他拉得几乎小跑起来:“若不是你将我拉来此处,又怎会失礼于人。”

    趁宴夫人与隐娘说话之时,宴云何将宋文拉至一边:“让你去城南买支桃花,买到了吗?”

    城南桃花是他和虞钦的一个约定,只要他差人去买桃花,便是他要见虞钦。

    宋文点头:“说是亥时送到府上。”

    亥时也太晚了,若他到了时间不放人,不仅隐娘起疑,连宴夫人都要说他。

    今晚让这二人相见,最后发现是场误会,也就罢了,但要不是误会,那虞钦便能知道,自己在这世上仍有亲人。

    想到此处,宴云何暗自下了决心,就是绑也要把隐娘绑在侯府,等虞钦过来。

    等他回到会客厅,便见宴夫人握着隐娘的手正在抹眼泪,隐娘则是满眼求助地将他望着。

    “这是怎么了?”宴云何立刻上前问道。

    宴夫人眼眶微红:“是个苦命孩子,自小父亲不在,母亲又过世得早。但你很争气,现在入宫为官,你双亲泉下有知,也会为你高兴的。”

    “这年节将至,你到时若无事,可来我热闹热闹。”宴夫人拍拍她的手,温柔说道。

    隐娘许久没有接触过这样的长辈了,一时间竟觉得宴夫人的眼泪有些烫,烫得心发抖。

    这令她在欺骗宴夫人的愧疚感,猛地增长。

    她甚至开始后悔答应宴云何,她怕宴夫人最后知道事情真相,会对她感到失望。

    宴云何自然也感受到隐娘的动摇,他当即打断这两人的温情脉脉:“该用膳了。”

    宴夫人瞪他一眼,好似已经开始嫌他碍事了。

    宴云何也没想到,宴夫人会这般喜欢隐娘,今日邀隐娘过府,本就是找的借口。

    只是做戏做全套,所以才会变成如今这个局面,进退不得。

    席间宴夫人几乎是对隐娘关怀备至,对宴云何不闻不问。

    宴云何只好自己另起话题:“隐娘上次不是说有个兄长吗?你兄长现如今可在京城?”

    “不、不在。”隐娘有些闪躲道:“我很久前便和阿兄失散了。”

    “是吗,在哪失散的,还有方知州打听不到的消息?”宴云何道。

    隐娘终于嗅到今日这场宴席的不对劲之处,她当即就想起身告辞,却看见宴夫人热切的目光,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食不知味地不知过了多久,好不容易熬到宴席结束,宴云何又对隐娘说:“还未带你去赏过府中后院的景致,时节正逢腊梅盛开,很是赏心悦目。”

    隐娘脸上的笑容都僵了,倒是宴夫人好似会错了意,以为自己不省心的儿子总算开了窍,便面带笑容,叫身边的丫环引着二人去后院赏梅。

    到底是男女有别,不止宴云何,还带上宋文。

    怎知走到一半,宋文便拉着宴夫人的身边丫环,硬是将人带了下去,园中只剩下他们二人。

    宴云何面上终于露出放松神色,一转头便见隐娘满脸警惕地望着他,她若是猫,此刻怕是毛发全竖。

    “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在宴席上问我那些事?”隐娘戒备道。

    宴云何:“不过是随口提一提,你何必紧张。”

    隐娘后退几步:“我得走了。”

    宴云何:“还有几步路便能看到了,就这般心急?”

    隐娘摇了摇头,她转过身,披风至空中晃荡一圈,最后落在身侧。

    她没再继续前行,甚至是僵在原地。

    腊梅后有人至暗中走出,那人白皙的指尖挑开一株腊梅,簌簌雪下,洇湿了半新不旧的裘衣。

    寒夜腊梅正盛,不及他容色三分。

    虞钦立在树下,望着站在雪中的两人。

    隐娘脸色白了,这一回没有严公公,没有宫墙替她遮掩,她本能后退,却被一只手轻轻抵住。

    宴云何的声音至后方传来:“我说了,马上就能看到了。”

    隐娘牙齿微微打颤:“你害我。”

    宴云何不言语,隐娘不肯认虞钦,必有苦衷,他出于私心叫二人相认,亦做好了被隐娘责怪的准备。

    虞钦缓步上前,只低声问了一句:“是阿茵吗?”

    便是改了名,换过脸,重得身份,再活一遭,她也扛不住虞钦用这般小心翼翼的声音喊她。

    许久没人这样叫过她了,她以为她不会再留恋过去。

    然而她错了,她当即转过脸:“你认错人了。”

    虞钦停在数步之遥,没有上前,可他的目光却那么仔仔细细,好似想知道的有很多,却不敢多问。

    隐娘慌张地要离开,却再次被宴云何拉住了胳膊,她咬紧牙关,眼里带泪,恨恨地看着宴云何,还未说话,便听到虞钦说:“淮阳,放开她。”

    宴云何松开了手,隐娘却犹如被钉在原地,不得动弹。

    虞钦低声道:“我上一回在宫里,也见过姑娘。”

    隐娘没说话,虞钦却也不在意:“我曾有一幼妹,名唤白茵,与姑娘很是相似。我托宴大人为我寻找幼妹消息,他许是误会了,才将你带到此处。”

    隐娘仍然背对着他们二人,细瘦的肩膀轻轻颤抖着。

    虞钦望着她的背影,声音逐渐喑哑:“八年前有人告诉我,她已过世,我遍处寻她踪迹不得,只能相信她是真的不在人世。今日见到姑娘,倒似故人归来。”

    隐娘:“既然已经过世,我又怎会是你口中的阿茵?”

    宴云何瞧见虞钦眼眶逐渐泛红,可他仍然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用平稳的语气开口:“我知道姑娘并非阿茵,只是在下有一事想托姑娘帮忙。”

    隐娘好似深吸了一口气:“什么?”

    虞钦垂下浓睫:“姑娘可否扮作阿茵,只需一会,我有些话一直想同她说。”

    隐娘没答话,却也没走,亦不敢回头,生怕那二人察觉不对。

    或许他们早已知道,却谁也没能拆穿她。

    虞钦行了数步,最后克制停下:“是我这个做兄长的无用,没能护住你,你……不必原谅我。”

    隐娘拢在身前的手,几乎要掐出血来。

    她早已泪流满面,却始终没有回头。

    第七十六章

    隐娘将唇咬出了血腥气,半天才哑声道:“我想,若她还活着,想来也不会怪罪兄长。”

    说罢她匆匆离去,形容狼狈,近乎逃离。

    宴云何刚追上数步,就被虞钦一把拽住。

    虞钦指腹冰冷,细察甚至微微颤抖:“不必追了。”

    宴云何回过头来,在发觉情形不对之时,他便后悔了。

    是他过于自作主张,未能考虑到这二人的心情,以至于相认未成,反倒弄巧成拙。

    刚才虞钦那话,便是他听了都觉得胸口一窒。他几乎能猜到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隐娘为救尚在牢中的虞钦,委身了当时参与此案的大理寺正。

    然而虞家涉及的可是谋逆,区区一个大理寺正如何能插手干预。不过是趁火打劫,恶意哄骗。

    虞钦从牢中出来,祖父狱中自尽,幼妹白茵被他所累,而后生死不明。全家上下,最后只剩他一人。

    他那句不必原谅,哪只是对白茵说的,更是对自己说的。

    便是这些年来,虞钦从未原谅过自己,所以他也不奢求隐娘的原谅。

    宴云何按住虞钦的手,用自己的掌心去温热那冰冷的指尖:“这事本就怪不得你,你也算为她报仇了。”

    虞钦目光落在隐娘离开的方向,地上只剩散乱的足印,可窥见离去之人的心境。

    见虞钦怔怔出神,宴云何咬了咬牙,将虞钦拽到了房内。

    往人手中塞了个暖炉,宴云何絮絮叨叨地将这些年,他所知隐娘的大小事,尽数对虞钦说了。

    虞钦听得出神,得知隐娘有本“黄金屋”,便露出笑意:“她自小如此,她娘亲不愿让她管帐,就自己偷偷学着打算盘。”

    “阿茵对四书五经毫无兴趣,在东林书院那会,便时时逃学,祖父很生气,又不敢对她用上家法,罚她抄书,她便求到我面前来,好在我将她的字迹学得不错,也能糊弄祖父。”

    宴云何听着虞钦的叙述,仿佛透过这只言片语,瞧见了那些年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

    若时间只停在那刻,没有发生后来的所有事,该有多好。

    宴云何感觉虞钦的手逐渐回温,好似也从刚才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他不动声色地忪了口气:“今日是我唐突,我不该这么做。”

    虞钦却摇了摇头:“不,我很高兴……能知道她还活着,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这话不似作伪,虞钦仍然双目微红,却瞧着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畅快。

    “那就好。”宴云何一直悬着的心,终究是落在了实处。

    为了叫虞钦更开怀些,他道:“看来这些年我的银两也没白花,她那点私房钱,有一半都是我上供的。早知她是妻妹,就再给多一些了。”

    虞钦哭笑不得:“你莫要胡言。”

    “怎么胡言了,她也知你心仪我,”宴云何想到那夜隐娘说的话,不由安慰他道:“她是真的很挂念你,想来是有苦衷,所以才不敢与你联系。”

    皇城司内部不似锦衣卫,虽皆为官身,可皇城司挑选人才,只看能力,不计过往。

    要入皇城司当亲事官,除了像方知州那样本就出身世家,身有官职的人,还有很大一部分,不乏是三教九流之人。

    为了约束这类人,条约也相当苛刻。

    隐娘该是签了皇城司最严厉的生死契约,自此只是皇城司的亲事官,不再与过去有任何联系。

    虞钦渐渐回神,脸色微变:“她在何处任职?!”

    宴云何不似刚才那般轻易地将隐娘之事全盘托出,而是闭紧了嘴巴。

    虞钦猛地站起身来,宴云何立即将人拦腰抱住:“你要去哪?”

    “去查。”虞钦干脆低落地抛下这两个字,便要掰开宴云何的手。

    “你先等等,你冷静一下。”宴云何慌了。

    虞钦盯着他:“如果只是普通的女官,你不会不敢说。”

    宴云何咬牙:“我只能说她的官职,你便是查,也查不出来。”

    虞钦额露青筋:“是皇城司。”

    宴云何闭上眼,他就知道,只需要给虞钦一点线索,这人就能立即猜出。

    他知道虞钦是成景帝的暗线之时,都这般生气。

    虞钦若是知道自己唯一的亲人进了皇城司,该是何等心情。

    他怕虞钦当夜便杀进皇宫,大逆不道地弑你也知她的能力极强,便是在皇城司,也无人敢小瞧了她。而且她不需要出危险的任务,比你想象得要安全许多。”宴云何语速极快地说道。

    虞钦脸色却瞧着更差:“她不只是亲事官?”

    隐娘身居要职,似这种情报机构,知道得越多,就越难脱身,除非是死。

    冬狩将至,这时不能闹出任何岔子。

    “寒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宴云何面色微凝:“就像我没办法阻止你,你也阻止不了她。”

    虞钦好似一瞬间被抽光了所有气力,他不再挣扎,仿佛明白了什么。

    宴云何:“她是你妹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她的脾性,她又为何这么做。”

    ……

    严公公不疾不徐地殿内引路,隐娘随在身后,面色过于苍白,倒显得那双泛红的眼圈颇为吓人。

    隐娘听严公公说,成景帝已经歇下了,本想离去,哪知不多时有内侍行出,喊她进去。

    成景帝穿着明黄色的中衣,身上简单披着一件外套,并未束发,眉眼还带着倦意。

    瞧见隐娘,便伸出手冲她招了招:“不必行礼。”

    严公公适时退下,隐娘上前数步,而后低下头道:“陛下,兄长他好像发现我身份了。”

    成景帝饮了口浓茶醒神:“你今日不是去了永安侯府?”

    隐娘抿唇:“宴大人只说让我去见见侯夫人,可宴席过后,兄长却在后院等着我。”

    成景帝:“我只问你,可悔了?”

    后悔用另一种身份活着,悔这些年不同亲人相认。

    虽然免了行礼,隐娘却还是再度跪下:“隐娘不悔。”

    “哪怕让你对上虞钦,你也不悔?”成景帝低声道。

    隐娘按在地上的手,微微发抖,手背有数枚滲血指印:“兄长走错路,为仇人卖命。若真到紧要关头,我……

    ”

    说罢,隐娘看到眼前的地毯被湿出了一片痕迹,是她的眼泪,虽泣不成声,但她还是逐字逐句道:“我不会手下留情。”

    这些年她避开京城,远在云洲管辖皇城司情报。虞钦与太后之事,她一开始并不相信,然而随着京城越来越多的消息传来,她逐渐动摇。

    虞钦是唯一的亲人,是她牺牲一切也要救回的人。

    可是虞长恩同样也是,是她的祖父,是她除了娘亲以外最亲近的长辈。

    她能活到今日,只因大仇未报。

    “只是!”隐娘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只是兄长……虽糊涂,却罪不至死。只求陛下看在隐娘这些年为皇城司所做一切,留他一条性命。”

    烛火摇晃,殿内深深,除了隐娘,无人知成景帝究竟给出了怎样的允诺。

    ……

    宋文小心地瞧了瞧门,看到宴云何探出头来。

    “大人,隐姑娘走了,听门房说离开的时候脸上还有泪。夫人已经歇下了,但我想明日她就会来找你算账。”

    宴云何摆摆手:“知道了,让你吩咐后厨做的吃食,可做好了?”

    宋文提起手里的食盒:“做了,特意在高汤里放了参片,特意给虞大人进补用的。”

    宴云何满意点头,他接过宋文手里的食盒,那是一碗素面,只是侯府即便是素面,那汤也是用各种珍馐熬制而成。

    将面推到虞钦面前,宴云何说道:“先用膳吧。”

    虞钦没有动,宴云何皱眉道:“可要我喂你?”

    说罢他真拿起筷子,夹起面条往虞钦嘴里送,虞钦却侧过脸,避开了。

    宴云何有些苦恼,回想起他爹哄他娘时,从来都是做小伏低,任劳任怨。

    但今夜虞钦气的不是他,受着这折磨的却是他。

    虽然只要同虞钦待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是好的。

    “虞寒初,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宴云何故意迟迟不说后半句,如愿地看到虞钦朝他看了一眼,似乎在打量他是否真的在生气。

    宴云何露出笑颜:“我就亲你了。”

    这般不正经,叫虞钦再次转过脸,不再瞧他。

    宴云何站起身,绕到他面前,弯下腰道:“娘子为何不看我?”

    虞钦好像忍无可忍:“宴云何!”

    “诶,娘子有何吩咐。”宴云何应得极快。

    虞钦憋了半天,才说道:“我并非女子。”

    “我知你不是,还有谁能比我更能体会,你到底是不是郎君吗?”

    宴云何认真道:“只是我想与你成亲,想死后与你共葬同陵。我知你做不成我的娘子,也当不成宴云何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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