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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隐娘明白了,难怪要喊她下来。

    她便是成景帝的眼睛,有她在,虞钦出现在祁府之中一事,便不会引起成景帝的误会。

    其实她刚才在屋檐上也听到了,祁将军一开始并不想见来者。

    她那时还不知道那人是虞钦,如果祁少连不见,虞钦很有可能一直等下去?

    祁少连驳了太后颜面,这固然不合适,但宴云何亲自出来接人,真的是因为这样做最好吗?

    隐娘收了所有思绪,随在宴云何身后,一同进了屋中。

    屋里只剩下祁少连和赵成安,宴小六已经退下来,气氛从刚才的热烈变得凝滞,全因风雪夜中的不速之客。

    虞钦好似也明白自己的出现,影响了在座诸位的心情,他拱手向祁少连行礼,以示歉意。

    赵成安笑眯眯地在旁边倒了杯酒:“都指挥使大人,既然来了,那定是要喝酒的。”他推过一杯酒到虞钦面前,那浓烈的酒味,连宴云何都闻到了。

    但虞钦仿若毫无所觉,伸手拿起那个杯子一饮而尽,作为赔礼。

    祁少连看着虞钦喝下后面不改色的脸,道了声好,让赵成安搬多一张椅子过来,让虞钦入座。

    说完,祁少连将视线移至隐娘身上,语带打趣道:“阿阳,你带进来的小姑娘是谁,难道这是你不参加京城宴会的理由?”

    隐娘冲祁少连蹲身行礼:“祁将军,我是……”

    她还没想好要给自己找个身份,宴云何便主动道:“方知州的表妹。”

    祁少连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了,是方敬山的儿子。”

    宴云何颔首道:“正是。”

    数人落座后,虞钦数次想要和祁少连单独会谈,皆被祁少连三言两语地糊弄过去。

    到后来,祁少连则是一门心思地问隐娘,今年几岁,家中几口人,可有婚配。

    宴云何无奈道:“师父,你别吓到她了。”

    隐娘低头吃菜,根本不想抬起头来,她甚至已经后悔答应帮宴云何的忙。

    赵成安看看虞钦,又望着搞错对象而不自知的祁少连,低声叹了口气。

    他拍了拍祁少连的肩膀:“师父,你喝多了,要不要去休息?”

    祁少连笑眯眯道:“老了,不中用了,虞大人继续吃,我先下去休息了。”

    虞钦自从落座后,除了那杯烈酒,什么也没动。

    赵成安扶着祁少连起身离开,屋里又空了下来,一片寂静。

    宴云何谁也没看,只伸筷子夹起盘里的菜肴。

    又过了片刻,虞钦主动站起身,他仿佛才意识到不该继续留在这里,于是他低声道:“叨扰了。”

    说罢,他轻轻地看了宴云何一眼。

    宴云何头也不抬,只扬声道:“陈叔,送客。”

    第五十章

    席间一片寂静,隐娘手一抖,筷中的食物落入盘中。

    她飞快地看向宴云何,又强忍住扭头瞧虞钦的冲动,她怕她只需再看多一回,便会瞒不下去。

    陈叔应声而入,客气地对虞钦说:“虞大人,这边请。”

    虞钦缓慢地收回目光,转身随着陈叔离开。

    门一关一合,隐娘咬着下唇,迟疑地说:“虽说是为了不得罪太后,才让指挥使大人进来,但该给他的难堪却是一样都没落下。”

    先在门外久等,入府后,也没人愿意听他说半句话。

    开场便是劝饮烈酒的下马威,更别提整个宴席,虞钦数次开口,都会被“巧合”地中断。

    祁少连刚才连番追问她的事情,也未必是真想撮合她跟宴云何,只是闲话家长里短,家宴不谈公事,无形中让虞钦一个外人自觉格格不入,知难而退。

    道理她都明白,祁少连不愿同太后爪牙有所来往才合情合理,她都清楚。

    可是……她就是感到难过。

    虞钦从进屋后,那身裘衣都湿透了,在座却没有任何人发现。

    这样冷的天气,当年在牢里受得那些旧伤,是否会因为寒冷而疼痛?

    “吃力不讨好的事,太后只使唤虞大人,可能他自己也不愿做这样的事,你们又何必如此。”隐娘眼眶有些发烫,低声说道。

    宴云何愣了愣,他没想到隐娘竟会帮虞钦说话。

    隐娘话音刚落,便感觉到宴云何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充满深究,满是怀疑。

    “你和虞大人是旧识?”宴云何问道。

    隐娘开始后悔自己的多言,明明知道这人究竟有多机敏,她一反常态地为虞钦说话,实在令人不解。

    不过隐娘早已找好借口:“家中受过虞公一点恩惠,看在虞公份上,还是不忍他的孙子面临这种境地。”

    当年受过虞长恩帮助之人,数不胜数,上到朝堂官员,下到平民百姓。

    虞公之大义,为人所动容。

    可惜虞长恩过世后,虞家便也彻底地败了。

    宴云何深而重的目光,久久地停在隐娘身上,仿佛是把利刃,要将眼前这个认识许久的女子彻底剖开,看个分明。

    “真是如此,还是说……虞钦本就与你有来往。”宴云何意味深长道。

    隐娘慌忙抬头:“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跟他有来往,你不能怀疑我的忠心!”

    宴云何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你何必着急,跟虞大人有来往,不代表着你就背叛了陛下。”

    隐娘松了口气,认真道:“我远在云洲,这些年每次入京都由陛下传诏,哪有这个功夫。”

    “这段时日我和虞大人虚与委蛇,陛下便疑心我另有心思,虽然某种程度上我能理解。”宴云何顺势说道,他也想把自己的想法跟成景帝说说。

    便是没办法当面顶撞陛下,通过隐娘传达也不错。

    “只是如果我真想投奔太后,就不会一心一意查走私案,还费劲心思得罪原来的神机营提督姜正。”

    “我在黑屿乱山险些遇害,陛下也是知道的。太后恨我入骨,我又怎会站到她那边去。”

    宴云何越说越觉得荒唐:“陛下向来聪明,怎就因为一个虞钦便疑了我。”

    “是真的担心我跟虞钦走得太近,会背叛他,还是因为……”宴云何将手中酒杯重重往桌上一叩:“虞钦身上有我不能知道的事?”

    隐娘看着那酒杯落下,浑身一抖,像被盯上的小动物般,毛发都要炸开了。

    她和宴云何认识这些年,对方从来未用这样的气势压迫她。

    但那一瞬间的压迫感却在数秒后,缓缓散去。

    宴云何给自己斟了杯酒,赵成安从大同带回来的,辛辣过喉,后劲十足,正是虞钦刚刚饮的那一杯。

    宴云何从刚才开始,亦是一筷未动。

    空腹时饮酒,胃必然会因为刺激的酒精而隐隐作痛。

    可他却不为所动地饮下烈酒后,将酒杯粗暴地抛掷桌上。那圆润的杯子滚了一圈,碎在地面,四分五裂。

    伴随着那声碎响,宴云何敛尽了所有情绪,他又像从前那般对隐娘平静道:“抱歉,是我失态了。”

    无论如何,他也不该在这里单独逼问隐娘,并非君子所为。

    隐娘望着那碎掉的杯子,忽然觉得宴云何也像这个杯子。

    刚才那一刹那的失态,是宴云何透露出来真实的自我,就像他始终穿戴在身的盔甲,终于有了薄弱,逐渐支离破碎。

    隐娘叹了口气:“我并不清楚虞大人的事,要是你真想知道,可去皇城司处调取档案,上面记载得清清楚楚。”

    “档案并未记载虞钦入宫后的行径。”宴云何说道。

    隐娘有些诧异道:“怎会如此?”

    宴云何见她的惊讶不似作伪,挑眉道:“约莫是担心皇城司在宫中设下眼线,有窥伺帝踪之嫌。”

    隐娘想也不想地反驳:“整个皇城司都是陛下的,这怎会是理由。陛下连后宫的妃子都要监视,又为何单独抹去了虞大人的痕迹。”

    说完后,又觉得自己透露得太多,隐娘有点懊恼。

    却不承想,宴云何接着赞同道:“确实,我后来也调去过其他人入宫的记录,并不像虞大人的那份卷宗。”

    这一点,多亏了方知州对他不设防,给了他调取卷宗的令牌。

    他不敢贸然调取他人卷宗,怕引起怀疑,只好将赵祥的卷宗再次找出来细看。

    好在赵祥身为工部侍郎,也有数次因河堤工程被召入宫中,上面记载详细,连赵祥在宫中饮过多少次茶水,都有记录。

    如果没有特殊的理由,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有人不想让虞钦的行踪透露出去,所以抹掉了皇城司的记录。

    这样手段通天之人,只有陛下。

    二便是丑闻。

    虞钦和太后的丑闻,毕竟涉及天家,多有忌讳。

    哪怕京城盛传,但万不可留下真实记载。

    成景帝可以用任何舆论来攻击太后,都不能用这等丑闻。

    实在有辱颜面,且会累及成景帝自己的名声。

    属实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昏招。

    成景帝有可能是因为第二种可能,才有了第一步。但如果不是因为后者,那成景帝所作所为,便很引人深思。

    其实到现在宴云何都不认为,虞钦是为了活命才投靠了太后。他不像这种人,想要活下去自然是无罪。

    想要活得舒心自在,不受限制,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才是最难。

    次日早朝,游良好奇地问宴云何:“今日虞美人怎么没来上朝?”

    虞钦原本所站的位置,已经站着其他武官。

    偌大朝堂,多虞钦不多,少了……好似也无关紧要。

    游良打量他的表情:“你也不知道?”

    “还能因为什么不上朝,告病了吧。”宴云何说道。

    游良奇怪皱眉:“你怎么看着漠不关心的样子。”

    宴云何直视前方:“他与我本就对立,我为何要关心自己的死敌。”

    游良诧异至极,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在他看来,前阵子宴云何还为人神魂颠倒,今日怎么就成了立场分明的死敌了。

    男人都是这般善变吗?

    游良若有所思道:“虞美人既然病了,我作为昔日同窗,还是要上门探望一二的。都病得起不来床,想来很严重。”

    宴云何警告地望他一眼:“别给你爹找事。”

    游良耸耸肩膀:“我是为我爹好,说不定跟虞钦打好关系,锦衣卫搜罗百官情报的时候,还能放我爹一马,别记他的那点丑事。”

    宴云何丢下一句:“随你。”

    游良说到做到,下朝后他便去买了岳来楼有名的粥,又专门去先帝御赐的小菜馆购入数坛,双手满满地来到了虞府。

    他不等老仆通报,便挤开了对方,大大咧咧地往里走。

    一边走一边大声喊:“虞大人,我来看你啦!”

    迅速地寻到了虞钦的卧室,游良推门而入,恰逢虞钦从床上起身。

    漆黑的头发披满一身,瞧着脆弱又苍白,连皱眉的模样,都如此赏心悦目。

    虞钦看向游良,没有立刻动怒,而是下意识地望着游良身后。

    游良身后只有老仆急匆匆追上来的脸:“这位大人,你怎么能硬闯呢!”

    说罢老仆一手按住了游良的肩膀,对方一如前几次躲开他手那般,用一种灵活到不可思议的身法,从他手里躲了出去。

    “老人家,别再动我啦,不然我就要生气了。”游良开朗地笑道,但语气中的威胁,却不似作伪。

    说罢游良转身迈步朝虞钦走去,一步步逼至床前,弯腰仔细看虞钦脸色:“这是真病了?”

    虞钦不言,只是依旧望着游良身后。

    游良把粥随意往旁边一搁:“别看了,他不会来。”

    虞钦这才收回目光:“谁让你过来的?”

    游良撑着下巴,无辜地望着他:“就不能是单纯地来看你吗,我们好歹也是同僚。”

    虞钦靠在床上,冰冷地注视游良。好像从刚才开始,他本就不佳的心情,一下变得极坏。

    游良弯着眼道:“这不是怕你感情用事,坏了大计吗。”

    第五十一章

    “何来的感情用事。”虞钦语调缓慢,带着几分虚弱:“又谈何大计,我什么时候说过会加入你们?”

    说罢,虞钦目露讽刺:“加入你们的下场,不过是变成下一个吴王罢了。”

    游良不赞同道:“是吴王自作孽,又怎能怪我们。”

    说罢游良爽朗一笑,好似不谙世事的贵公子。

    他其实长得很显小,难得的是眼睛也生得好,看不出半点算计,干净纯粹。

    虞钦冷漠打量,难怪宴云何这般信任这个好友,那人从以前开始,就是只个看外表的。

    游良抱起双臂:“你以为我想来拉拢你?还不是被人吩咐。”

    “你说的那些陈年旧事,我自己都能查到。要真想要拉拢我,就让背后之人现身。”虞钦沉声道。

    游良的身后的人,他动用了锦衣卫的力量都没有查出丝毫。

    如果不是游良在胡说八道,那便是这人筹谋已久,在京城隐藏甚深,深到避开了锦衣卫和皇城司的眼线,布下天罗地网。

    如果是当年先太子府中之人,又有谁能做到这般地步。

    游良不解道:“分明你与我们都有着同一个目的,为什么就是不能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虞钦毫不客气道:“藏头露尾,不值得信。”

    “确实,如果我是你也不会轻易相信。”游良摸了摸下巴:“但是虞大人,在仇人面前摇尾乞怜,被人玩弄的感觉就这么好,好到你念念不忘,竟然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就算我们再不可信,也不会比你现在的选择更糟。”

    他的字字句句,皆是往虞钦心上扎刀。

    游良靠近虞钦,声音充满怜悯:“东宫谋逆案或许你早已查清,那么这件事你是否知道呢?”

    虞钦不悦他的故弄玄虚,没有作声。

    游良也不介意:“就当我们再送你一份见面礼。”

    “虞长恩不是外人所知的那般,死于狱中自尽。”

    游良看着虞钦震颤的瞳孔,一瞬间变化的神情,轻声道:“你的祖父是凄惨地被人折磨至死,然而直到死之前,他都不愿说出一句污蔑东宫的话。”

    “你猜猜看,当时审讯他的人,会是谁呢。”

    ……

    宫中,隐娘坐在成景帝命人搬来的椅子上,汇报宴云何这些时日的行程。

    成景帝手里慢条斯理地拨开一个橘子,取出一瓣放进唇里。

    听到虞钦出现在祁少连府外时,也没露出丝毫情绪变化。

    反而是听见宴云何同隐娘说的那番话时,才低笑出声:“这是借着你冲朕发脾气呢。”

    隐娘犹豫再三,还是道:“宴大人说得也没错,他要是真有其他心思,何必跟太后作对。”

    成景帝将剩下的橘子,放到了隐娘手中。

    隐娘乖乖接过,吃了一瓣,被甜得牙都疼了。

    她始终无法理解成景帝为何能吃下这么甜的东西,这人是没有味觉吗?

    成景帝慢声道:“朕不缺忠心的人,只缺有用之才。淮阳战功赫赫,治理军中贪污也颇有成果。只是我对他的期望,远不止于神机营。”

    这是隐娘第一次听到成景帝对宴云何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

    不过紧接着,成景帝语气一转:“感情用事者,最易出纰漏。”

    隐娘心头紧悬,她好似听懂了成景帝的潜台词。

    成景帝轻声叹气:“多少年才出一个祁少连,朕等不及了。”

    “所以朕为他备了一个磨刀石,若是效果不错,寒芒出鞘之日,便是淮阳重获新生之时。”

    隐娘听得似懂非懂,成景帝也没解释,而是将一颗新的橘子放到了她手里:“兄长虽好,但白茵已经死了。”

    “从前便只有朕护得住你,现在也一样。”成景帝不紧不慢道。

    隐娘握紧了手里的橘子:“谢陛下赏赐。”

    ……

    宴云何坐在方府里,看着手里的在摘抄下来的供词:“吴王真是这么说的?”

    方知州沉重点头:“他现在到处攀咬,恨不得将所有人都拖下水,尤其是……还提到了当年东宫谋逆案。”

    宴云何眼神渐冷:“都说了什么?”

    “吴王说太后和陛下都是当年陷害东宫的始作俑者,太子佑仪就是被这二人合谋害死,罪魁祸首稳坐朝堂,他是为先太子报仇,是替天行道。”方知州说道。

    宴云何用将那张纸用内力震得粉碎:“那时陛下才几岁,真是胡言乱语!”

    方知州没有说话,宴云何同样陷入沉默。

    他们都知道,还是十岁的成景帝或许不能做到,但抚育成景帝的人,是位至四妃之一的德妃,确实很有可能会跟当时的姜后联手。

    吴王所言,或许真有其事。

    只是在成景帝登基后不过几年,德妃就已病逝。

    事情都过去多年,连成景帝想要翻案都如此艰难。

    要是成景帝知道,被自己视作亲母的德妃,当年也有可能也参与了谋害东宫,心中会作何感想?

    不过这也不是宴云何该关心的事,他即刻站起身:“让我去会一会吴王,我倒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疯了。”

    方知州露出了为难的神情:“自从他开始胡言乱语,陛下就不许任何人入内,连士兵都只能在外看守。”

    宴云何不解道:“陛下这么做不是更加落人口实?”

    见方知州面色有些微妙,宴云何问:“陛下还做了什么?”

    “还断了水和粮。”方知州道。

    宴云何神色微变:“多久了?”

    方知州:“将近两日。”

    成景帝难道是想要活活饿死吴王,在对方说了这种话的情况下?成景帝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怒极攻心,还是另有缘由?!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了重点:“现在牢里除了吴王,一个人都没有?”

    方知州颔首,宴云何猛地站起身:“不好!”

    天牢。

    这里向来只关押朝廷重犯,按理说王爷犯罪,最严重莫过于圈禁宗人府,终其一生不可出。

    吴王有想过,事情败露自己有可能会死,但成景帝不会杀他,也杀不了他。

    小皇帝连自己的位置都坐不稳,哪还敢碰他?

    吴王进来的第一日时,还这般想着。可是当身边的守卫离开,再也没有饭食进来时,他却感到了害怕。

    他好像被遗忘在了这里,要被活生生耗死。

    吴王喉咙哑了,声音也气若游丝:“有没有人,快来人啊,你们这群蠢货,要是本王死了,你们才是真没活路了!”

    但很快,他连喊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时响起了一道脚步声,吴王欣喜地扑了过去,他将手直直地伸出栏杆:“水,快给我水!”

    一道清凉的液体倒在了他的手上,吴王手接不住太多,撒了大半,但他也不在乎,仔仔细细舔着手上剩余的水。

    但是只有一点水,根本缓解不了他的干渴。

    他再次将手伸了出去,这一回那人却没有再倒给他。

    后知后觉地,吴王发现了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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