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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现下变得矫情的就成了宴云何了,他一动不动,牢牢躺在原位:“你为何不像在缘来客栈那回,自己找个地方睡呢?”

    缘来客栈便是他们在床上打架时,把床搞塌的那间客栈。

    最后虞钦是在哪睡的,他不清楚,但总有地方解决。

    椅子、房梁,甚至是地上,都可以过夜。

    虞钦将刀鞘压在床沿:“都是男子,我为何要去旁处睡?”

    宴云何动也不动:“我不喜欢同人一张床。”

    虞钦的刀已出鞘,言简意赅道:“让开。”

    就差没让宴云何出去,就这还是看在对方付钱的份上,若不然虞钦大概率会让宴云何直接滚出房间。

    宴云何不情不愿地嘟囔着,屁股终于挪了挪,活像一个被强取豪夺的良家男,将自己躺得温暖的位置,让给了虞钦。

    虞钦和衣躺下,怀里抱着他那把刀,合上双眼。

    宴云何刚抬起手,蠢蠢欲动地往虞钦脖子处试探,便听虞钦说:“明日知县要为他父亲办六十大寿,还是尽早歇息吧。”

    “你是如何知道的?”宴云何惊道。

    虞钦在此地难道也有内线,他都还没及时打听到的事情,虞钦这便查到了?

    他本也打算去知县府中探个究竟,若是青衣帮与知县有来往,说不定就有账本可查。

    只是他还没想好该找什么机会潜入,六十大寿来往宾客众多,倒是一个好下手的时机。

    “可有拿到请帖?”宴云何问。

    虞钦仍然闭着眼,这下却不回答了。

    宴云何观他全身,不像藏有请帖模样。忽然灵机一动,他翻身跃过虞钦,光脚下床来到那挂起的裘衣前,手探进去仔细一摸,果然摸出了请帖。

    只是上面的名字是陌生的,约莫虞钦是从何人手中抢来的,也不知他们明天赴宴是否会露馅。

    不过既然虞钦能拿到请帖,必然不会让人拆穿身份,虽身为对手时很麻烦,但短暂地拥有同一个目标时,虞钦又非常令人放心。

    宴云何将请帖放回原位,又摸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方方正正,像纸包一样的物体,宴云何完全没有这是在乱翻的自觉,主要是虞钦没有下床阻他,便是不惧他查探。

    拿出那纸包,竟然是包糕点。离得近了,点心的香气便闻得愈发清楚。

    浅淡甜香,让饮过酒的宴云何有些馋,且味道很是熟悉。

    宴云何吃过最美味的桃花酥,是东林书院外的一家点心铺,店面不大,名气不小,每日点心只有一百份,便是宴云何也不是时时能抢到的。

    云洲这地方说繁华也不算繁华,怎会有如此美味的点心。

    “虞大人,可否尝一块你的点心。”宴云何提着那点心,来到床前厚颜无耻道。

    虞钦这才睁开眼:“不行。”

    这般小气,宴云何撇嘴:“我都把床让给你,为何不能把点心分我。”

    虞钦侧过身,发如瀑布倾了一枕,透出一种难言暧昧:“宴大人的意思是,只需点心便能睡你的床?”

    事是这么个事,说着这么就变了味。

    不过调戏了虞钦一回,今晚都被接二两三地报复几回了。

    宴云何破罐破摔,拆开包装,将那小巧的点心塞进口中:“若是旁人,便是再来十车点心我也是不肯的。但是虞大人嘛,睡你还是我占了便宜。”

    他故意以粗俗的用语,将这事变得更加下流,他倒要看看,是虞钦先受不住,还是他先收手。

    果然虞钦面色微沉,却没说出任何的反驳的话,约莫是不屑与他这等下流之人争辩。

    宴云何将一包点心吃了大半,漱口过后才爬上了床。

    他抬手挥出一道罡风,烛光灭去,室内陷入昏暗。

    目不能视后,嗅觉反倒清晰起来。虞钦身上那若隐若现的气息,随着每一次呼吸起伏,充斥鼻腔,涌进胸口。

    宴云何只觉口中那残余的桃花酥甜意,在此刻涌了上来,充斥在唇齿。

    他轻轻抬起手,指尖触到一抹冰凉,是虞钦的头发。

    发丝柔软地缠绕在指尖时,完全看不出主人的坏脾气。

    宴云何握着那缕发心想着,虞钦不是沐浴过了吗,为何身上还有着桃花香。

    桃花长得好看,香气却很清淡,就像虞钦。

    这是这十年来,他们离得最近的一次,亦是最平和的时候,哪怕他知道天亮以后,他们依然会是敌人,只是现在……

    宴云何闭上眼,悄悄地松开了那缕发。

    温柔乡,美人梦,他若足够清醒,便不该沉沦。

    第十九章

    翌日,虞钦将两张人皮面具递给他,宴云何才知为何虞钦不惧被人揭穿。

    他扫了眼请帖上的名字,约莫是一对兄弟,叫周昀与周行。暗中记下名字后,打算让内线给他查一查。

    若虞钦没有杀人灭口,这对兄弟必然同虞钦有联系。

    哪知他不过多看了几眼请帖,虞钦就在一旁道:“不用浪费时间查探,因为根本就没有这两个人。”

    宴云何被拆穿了,还要嘴硬:“我有说什么吗?”

    同时他心中还生出了警惕,只因虞钦过于厉害,只是这段时间的相处,竟然就能通过他细微的表情变化,揣摩出他的心思。

    难怪能这么快就爬上锦衣卫都指挥使的位置,太后敢任命他在这么重要的位置,相当于对外宣告虞钦是其亲信。

    太后姜拟能屹立朝堂这么久,除却她身后的姜家树大根深,本人也不简单。

    当年在谋逆案后,虞长恩狱中自尽,朝野震动,百姓哀痛不已,一时间朝廷声名狼藉,连当时身为皇后的姜拟也一度被打为妖后。

    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亦是为了挽回名声,姜拟出手保下了虞钦。

    斩草要除根,便是虞钦当下活了下来,再过三年五载,等事情平息过后再被处理,也是同样的效果。

    大家都这么猜测,哪能想到虞钦再次现于人前,已经任职锦衣卫,且手段极其狠辣,骇人听闻,在短时间内迅速地升迁。

    高处不胜寒,站得越高,摔得越惨,宴云何只觉得姜太后玩得好一手捧杀。

    便是将虞钦保下后过几年再杀,也防不住可能有人拿此事作文章。

    后宫不得参政,如今成景帝已经长大,越发不可控制,若是太后再传出残害忠良之后的流言,说不定成景帝便会以此逼迫她交出手中的权力。

    可这个把柄,得是虞钦还是忠良之后。

    要是这个忠良之后,已经臭名昭著,恶贯满盈了呢?

    若是他死了,满朝文武,坊间百姓,无不拍手称快呢?

    宴云何都能看得出来的事情,他不信虞钦瞧不出来。

    现在虞钦正是在刀尖上行走,步步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坠下,便是万劫不复。

    虞钦瞧着聪明,实际愚蠢透顶,宴云何看着镜子里戴上人皮面具的自己,心想道。

    周昀和周行是一对从龙门来的商贾,同知县的祖上沾了点姻亲关系,现在过来参加大寿,周昀是兄长,门口给礼金与请帖的,都是兄长为先。

    宴云何将丰厚的礼金递给门口侍从时,脸上笑容满面,实则低声对虞钦道:“这笔钱可会记在账上?”

    虞钦戴上面具后,外貌变得平平无奇,那深而美的双眸,依然将寡淡的脸庞增色不少。

    “家中钱财皆归兄长掌管,这礼金自然是兄长来出。”虞钦道。

    宴云何奇道:“贤弟竟然知道花为兄的钱了,看来这段时间我们确实亲近不少。”

    一边打趣,他的目光飞速地扫过知县府的结构,在脑海中与早上虞钦拿给他的房屋分布图一一对上。

    “兄长财大气粗,吃穿用度样样都挑好的来,便是同人喝酒,也选的一掷千金的春宵阁。”虞钦梭巡着府中护卫数量,排除了暗处藏有高手的可能性:“这点礼金与兄长的日常花销比起来,亦是大巫见小巫。”

    宴云何听后似笑非笑:“春宵阁姐儿虽好,都不如为兄昨夜枕边之人。”

    虞钦缓慢地收回目光:“色字头上一把刀,兄长且要当心了。”

    前方引路的侍从只觉得这对兄弟关系不好,希望一会别在宴会上闹起来,影响了寿宴。

    云洲知县魏知理声望不错,宾客盈门,光是应付客人敬酒都忙不过来,更不会注意他们这种小角色。

    宴会过半,宴云何同虞钦对视一眼后,宴云何抬手招来仆从,令其引自己前去出恭。

    半路上,他将仆从敲晕,藏在假山之后,换上对方的衣服,迅速地潜到了书房所在的位置。

    待到了书房的位置,便看到虞钦已经站在那处,还是原来的衣裳。

    他扫了宴云何身上并不合身的衣服,以及那被窄小的上衣绷得鼓囊囊的胸部。

    在感受到对方沉默的瞬间,宴云何就觉得自己换装的行为有些蠢。

    时间紧急,二人不再多言,潜入书房。

    来之前,他并不抱有太大希望,就算魏知理真有账簿,也不会放在谁都能找到的地方。

    果然翻了许久,一无所获。

    宴云何沿着墙壁仔细摸索,依然没有查出有暗格的存在。

    就在这时书房里进了人,宴云何耳朵灵敏,察觉后一把将虞钦拽到了书架侧方的暗处。

    那地方本就狭小,更何况两个大男人身量不小,一时间距离极近,鼻息可闻。

    这下宴云何才发现,虞钦瞧着弱不禁风,实则并不比他矮,甚至隐隐高上些许。

    身高向来傲人的宴大人,一时间眉心紧皱,大受打击。

    然而他的脸色却传达出了另一个意思,虞钦侧过脸,避开了宴云何几乎碰到他脸颊的鼻尖。

    宴云何感受到了对方的避让,不悦地想,这人什么意思,嫌弃他不成?

    反骨的宴大人故意往虞钦的方向挤,本来虞钦背抵住墙面,已是退无可退,宴云何上前一步,二人的胸口便紧紧贴在一块。

    这下连呼吸起伏,胸膛到腰腹,都通过相贴部位,感受得一清二楚。

    宴云何能感受到虞钦身体的僵硬,他看着对方露出些许惊慌的眼神,心中那股试图作祟的心思愈发活跃。

    他越靠越近,故意在虞钦耳边吹了口气。

    轻佻的行径让虞钦身体狠狠一震,宴云何不说话,只牙关轻合,在虞钦耳边发出一声轻响,作势要咬。

    虞钦警告地望着宴云何,宴云何毫不退缩地回望。

    就在暗处两人剑拔弩张之时,进来书房之人开口了:“大人这是何意,上报朝廷招来钦差,就不怕我们所做之事暴露,大人也无法独善其身?”

    宴云何的动作一停,没敢真咬上虞钦的耳垂。

    魏知理的声音响起:“你们青衣帮做的事,与我何干。”

    那人道:“收了我们这么多金银财宝,现在倒想撇得干净,世上哪有这般好事!”

    “莫要胡乱攀扯,本官为官清廉,何时同你们有过交易。”魏知理道。

    男人冷笑道:“是啊,你是没有亲自和我们有过交易,可世上哪有天衣无缝的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说罢那人要走,魏知理却不紧不慢道:“劝你不要乱来,我记得你帮里的人没少在云洲娶妻生子,现在能护住他们的只有我,你若是乖乖死在钦差手里,他们还有一线生路。”

    那人的呼吸声猛地变得粗重,显然被魏知理捏住了软肋。

    不多时,在那人摔门而去后,魏知理也出了书房。

    宴云何仔细回忆着刚才那男人的声音,他记性极好,见过一次的人,听过一次的声音都会有印象。

    只是从庞杂的记忆中提取出有用的信息,一时间还需要点时间。

    然而他思考的过程,落在虞钦眼里,便是得寸进尺。

    正想着在哪听过这道声音之时,宴云何感觉到肩上一痛,他被虞钦一招擒拿拧住了胳膊,两人姿势对换,脑袋撞在了墙上,闷闷作痛。

    胳膊被扭到身后,脸颊贴着粗糙的墙面,宴云何忍痛笑道:“虞大人,正事要紧。”

    虞钦声音很轻:“原来宴大人也知道……正事要紧啊。”

    最后几个字被他念得慢极,若不是语气过于阴森,听起来还是缠绵的语调。

    宴云何正想为自己分辨一二,就感觉手臂被更粗暴地扭过,后颈也能感觉到那轻轻拂过的湿润鼻息。

    “虞大人,莫不是想咬我一口。”他扬了扬眉,语气暧昧道:“可是宴上的酒喝多了,酒后乱性了不成?”

    下一瞬,紧扣住他胳膊的手松开,压着他的身躯也远离而去。

    宴云何反手抹了把后颈,上面除了鼻息留下来的温热,什么也没有。

    很可惜。

    第二十章

    感受着黑暗中虞钦那略微急促的呼吸,不知是恼的,还是臊的。

    宴云何笑了笑,主动道:“看来账本不在这里,魏知理这老狐狸,想来轻易不会让我们抓到把柄。”

    虞钦默了默,知道宴云何提起正事,就是想转移话题,是想将刚才过于暧昧的氛围粉饰太平。

    宴云何还怕虞钦不配合他,但显然是他多虑了,虞大人只会比他更热衷于公事。

    虞钦问他:“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不如直接去开平?”

    “青衣帮应该不是普通山匪,如果只是贪图云洲商户那点货物钱,魏知理不必大费周章绕这么大一圈。”宴云何摇头道。

    说得难听点,官老爷想要富商的钱有很多比这个简单的方法,何必与这些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合作。

    宴云何其实心里隐隐有了个念头,但是若他猜测的为真,那就不只是云洲的事了,这背后隐藏之事,会惊动整个京城。

    “既然魏知理这边找不到线索,那只能从另一头查起了。”宴云何道。

    他刚刚已经想起了同魏知理说话的那道声音,究竟在哪听过了。

    宴云何无声地笑了笑:“走吧,得找一找我们的好大哥了。”

    ……

    陈青疾步出了魏府,他本是憨厚长相,平日里笑脸迎人,街坊邻居都对他印象很好。

    就是第一次见的人,也觉得他只是个老实汉子。

    他回到住处,他的娘子张蓉正大着肚子,坐在门边,借着一点油灯缝着衣裳。

    孩子马上要出生了,她想趁这点时间多缝几件。

    陈青上前接过了张蓉手中针线活:“不是不让你干这些吗,给你买的那个丫环又去哪了?”

    张蓉将衣裳夺回自己手中,瞪了他一眼:“那小丫头手艺还没我好。”

    陈青被张蓉一瞪,气势也弱了下来:“这不是怕你眼睛熬坏了吗。”

    张蓉扯了扯陈青汗湿的衣裳:“家里靠你拼了命才攒下来一点钱,得为孩子留着。”

    陈青无奈地笑了,他向来也是说不过妻子的。

    用过饭后,陈青忙着去见兄弟,只来得及摸了摸张蓉的肚子。

    孩子五个月大了,已经会踢人。他摸着妻子的肚皮,心中浮现些许柔软。

    在出门后不久,陈青面色一变,加快了步伐。

    直到在离家很远后,他才停在暗巷之中,转身道:“不知是哪位英雄好汉,费尽心思地跟了在下一路?”

    陈青行走江湖,自然习得武术,只是跟着他的人显然武功造诣比他要高,从他进出家门,再步出长街,这才察觉了被人跟踪。

    想到被人尾随到了家中,陈青的面色愈发阴沉。

    有人从暗处步出,露出英俊眉眼,染着漫不经心的笑意:“陈大哥,没想到在这又遇见你了。”

    陈青看着眼前这人,他们曾在缘来客栈偶遇过,对方说要来云洲找妹子,而他清楚知道这都是借口。

    神机营提督,皇帝派来云洲剿匪的钦差,宴云何。

    永安侯的独生子,在云洲哪来的妹子。

    “小兄弟,可有找到你妹子?”陈青问道。

    宴云何颔首道:“找到了,平安无事。”

    陈青望了望他身后:“那位同你一起的朋友呢?”

    “闹翻了,他想去开平,我想留在云洲。”宴云何摊手:“现下无处可去,陈大哥能否收留我一晚?”

    陈青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也不清楚宴云何到底知道多少。

    他露出热情地笑容,上前揽过宴云何的肩膀:“这还不简单,大哥带你去吃肉喝酒,不醉不归。”

    两人凑在一起说笑,好似根本没发现当下情形有多古怪。

    陈青本就和兄弟们约了在酒楼见面,他贸然带了个人来,等在酒楼的二位面面相觑。

    但他们共事多年,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陈青的意思。

    无须陈青多说,添了料的酒便递到了宴云何嘴边。这位从京城来的钦差,竟也毫不防备,一口饮尽。

    等宴云何咽下酒后,陈青汗湿后襟。

    大概他们谁也没想到,放倒宴云何竟然这般容易。

    待宴云何趴在桌上,昏迷过去后,陈青叫着另外两个兄弟把人搬到了床上后,三人去了隔间。

    周然压低声音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怎么把他也带来了!”

    陈青抹了把额头的汗水,他亦是骑虎难下:“他必定发现了不对,路上甩开了咱们的跟踪,现在到了云洲反而送上门来。”

    许虎性格急躁:“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脸,只能杀了。”

    周然向来是青衣帮的智囊,最恨这三弟行事鲁莽:“这可是朝廷钦差,你想被满门抄斩不成?!”

    许虎不悦道:“等钦差带兵过来,发现咱们做的事情,一样是满门抄斩!倒不如先杀了他争取时间,咱们好收拾行囊跑路。”

    周然不再搭理他,只转头问陈青:“跟那边联系上了吗,消息已经断了有一个多月了。京里来的那批货还没说该怎么处理,一直压在寨里,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陈青面色严肃:“我去了趟京城,之前联络的地点已经人去楼空了。”

    周然咬牙:“看来咱们这是被放弃了,那边难道是想把所有事都推到咱们头上不成!”

    说罢,周然猛地怒视许虎:“要不是你上次运输粗心大意,摔开了箱子,让里面的东西现在人前,现在那边也不必这么急于杀人灭口!”

    许虎不服气道:“是魏知理那蠢货胆大包天,黑吃黑不成,故意上报朝廷引来官兵,关我那次失误什么事!”

    “再说了,箱子里那些货的味道这么重,就算不开箱子,只是不是个死人都能闻得出来那是什么东西!”许虎粗着嗓子道。

    周然:“你!”

    “够了!”陈青打断了他们的话语,面色忽明忽暗,最后咬牙道:“你们回去把库里还剩的钱能分的都分了,让兄弟们带着老婆孩子,能跑的就跑。这段时间都低调些,找个地方藏起来。”

    周然脸色微变:“大哥,你想做什么!”

    陈青那老实的面孔微微扭曲,他望向宴云何所在的方向,露出几分狠戾:“他不仁,我不义!”

    ……

    虞钦拿着兵部的调兵旗牌走入巷中,直至街边灯笼照亮拉长的影子,完全被黑暗吞没。

    不知何时,他身边轻盈地落下了一名锦衣卫。

    对方向他行礼后,才低声道:“指挥使大人,何时动手?”

    虞钦看了眼手里的令牌,想到宴云何交给他时,那毫无防备的模样。

    “快了。”他眼睫微垂:“时机即将成熟。”

    而手中的旗牌,便是最好的证明。

    第二十一章

    陈青推开隔间的门,走到了床前。宴云何仍然像他们离开前那般躺着,双眸紧闭,浑身酒气。

    他满脸凝重,缓缓抬手,拿起腰间的长刀。

    周然随在他身后,目露隐忍:“大哥,不再考虑一下吗?”

    陈青握着刀鞘的手背泛起青筋:“我总要为兄弟们谋一条生路。”

    旋即他把刀卸了,扔到了地上,发出沉重一声,而后对周然道:“二弟,把解药给我。”

    周然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瓷瓶,陈青拔开塞子,正要递到宴云何鼻尖,就见本该昏迷不醒的钦差大人,猛地睁开了眼。

    陈青差点没握住手中的解药,吓得猛地后退。

    宴云何慢悠悠撑起了身体,看着站在床前的三人,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恭喜你们作出了正确选择。”

    许虎惊慌道:“大哥,那酒我真的……”

    陈青横了他一眼:“闭嘴。”

    宴云何屈起右腿,掌心搭于膝上,姿势很是懒散,活脱一个纨绔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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