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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都这么湿了,还没反应。”秦一隅坏心眼地又塞了一根,“喝了多少啊。”

    水声在房间里蔓延开来,一声声叠得很快、很重。南乙脑子发胀,几乎没办法思考了,快感冲过身体,却怎么都到不了顶端。

    “够了。”他抓住秦一隅的手臂,强行抽了出来,自己则扶住那根晃着的阴茎。

    “哎,还没戴呢。”秦一隅拿手抵了一下南乙的小腹,可根本不管用。

    “我干你,不用戴。”南乙低头怼了几下。

    “你疯了,胡说什么……”

    顶端忽然就对上那一处柔软又湿滑的凹陷,很快陷进去,两人同时抽了口气,南乙尤为明显,像是喘不上气似的。

    他感觉自己被劈开了,很痛,又涨极了,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但这样还不够。他不甘心,于是摁着秦一隅的胯骨,咬着嘴唇,再往里坐,直到再也不能更深了。

    于是他们彻底嵌合在一起。

    “疼吗?”秦一隅靠过去吻他额头的汗,“小疯子。”

    南乙却回道:“我把你吃掉了。”

    艰涩的甬道被撑得极满,几乎没办法动了,南乙试着扶住他的胯骨起来,却比想象中艰难。但很快,他就熟悉了这感觉,仿佛找到什么诀窍似的,上下动着。

    秦一隅就这样盯着他们交媾的地方,看着那块软肉被带出来又塞进去,忍不住向上顶了一下,但很快就被南乙掐住了脖子。

    “不许动…”

    南乙动得愈发快起来,膝盖跪得发红,额头上的一滴汗顺着滑落到咽下,像一滴泪一样。

    秦一隅忽然间很心疼,知道这些天他已经被逼到极点,紧绷的神经早就濒临崩溃,他需要发泄,需要做点什么让自己走出该死的情绪漩涡。

    他靠过去,吻掉了南乙眼角的汗水,拱着他的鼻梁,两个人的呼吸都被欲望染透,又热又急,混在一起。

    “主人,你好厉害。”

    他吻上南乙的耳朵,随着他的节奏喘息着,“好会干不行了……”

    南乙忽然间动作一顿,有些受不了似的,躲开他的吻,反过来张嘴咬住秦一隅的脸颊,不太重,像磨牙似的,在他脸上又啃又咬,一路到下颌骨。

    “我喜欢你干我。”秦一隅的手撩开南乙的衣摆。他很喜欢在上床时盯着南乙的小腹看。或许是因为体脂率太低,他的小腹就是腹肌和薄薄一层皮,上面还绷着几条青筋,腹肌用力收紧的时候就会浮现出来。

    每次捅得狠了,就能看到他的腹肌跟着一动一动的,青筋也越来越明显。南乙不爱叫,也不怎么撒娇,这就是他情欲最外化的表现了。

    “好漂亮。”秦一隅简直被他迷晕了,“你怎么这么漂亮?嗯?”

    听了这话,南乙明显有些失了分寸,一下子捅得太深,忽然就闷哼了一声,浑身像是过了层电,忽地瘫软,手扶着秦一隅的腿,身子超后仰去,也下意识夹住了膝盖。

    他浑身打着颤,腰实在太薄,一往后仰,那根硕大的东西就直接戳上了他的肚皮,隔着绞紧的肌肉,几乎能看到一小块凸起。

    秦一隅试着顶了一下,谁知南乙跟着抖了抖,咬得更紧。

    “等一下…”他甚至伸出一只手,试图摁着他的腿抽出来。

    “还等什么?”秦一隅抬起手,用牙齿咬开了扣,挣开南乙给的束缚,直接抓住他的两只手,强行让他坐好,然后狠狠地顶上去,一下比一下重。

    南乙几乎没能控制住自己,叫了出来,但很快,仅存的意识让他咬住了自己下唇。

    “怕被听到?没关系的。”秦一隅愈发狠心,乱七八糟地撞着,“录到了他们也不敢播出来的。”

    他故意刺激南乙:“播出来也没事啊,直接出柜吧,嗯?”

    “出柜……”南乙有些失神,又挣开他的手,俯身过来,“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秦一隅不喜欢听着话,用力地抓着那两团臀肉,撞得啪啪作响,“全世界都知道你把我干了,还不给我个名分?”

    “你……”

    “主人,”秦一隅腾出一只手,撸了几下南乙身前的性器,“干我很爽吧,喝这么烂醉,都把自己干硬了。”

    南乙仿佛想伸手捂住他的嘴,可因为秦一隅顶得太用力,晃得厉害,手伸过去却不小心拍到了他的脸。

    两个人都懵了一下,尤其是秦一隅。他连着眨了好几下眼,却感觉更爽了。

    他抱紧了南乙的后腰,揉着腰窝,人也凑上去,“再打一下,快点儿。”

    “疯子……”南乙骂他,“你脑子不正常。”

    “快啊……”

    没讨到这个打,秦一隅的嘴被南乙堵住了,两个人的身子在一个节奏里晃着,连接吻都不太平,牙齿磕在唇钉上,秦一隅头皮都麻了麻,舌头和阴茎一起狠狠捅进去,粗暴得令南乙压不住呻吟。

    能把一个平时连话都懒得说的人操到呻吟,这也太刺激了。秦一隅感觉自己快昏了头,感觉南乙也快化了,怎么会这么软,怎么热,舒服得要死了。

    可下一秒,南乙却抬起手,他似乎太热了,脱掉了上衣,但手仍旧没放下来。就在颠簸之中,他费力地解开了脖子上拨片项链的扣头,将它摘了下来。

    “这都不想要了?”秦一隅语气越轻,动得就越狠,“你不要我了?”

    谁知下一刻,近乎失神的南乙竟将那个小小的银链子对准了他颈间的“项圈”,眯着眼嗔怪似的骂他:“轻点,我对不上了……”

    废了不少功夫,他才终于对上,银色的链子穿过一个小缝,落下来,南乙又将它的尾端扣了回来。

    那项链被他套在了手上。南乙拽了拽,秦一隅的脖子便跟着被拽了过来。

    真成了项圈了。

    “你是我的。”他痴痴地笑了笑,“怎么会不要你……”

    秦一隅很想看清是什么做的,可低下头也只能看见一点儿,于是他干脆直接把人给抱了起来。

    南乙懵了,只觉得天旋地转,可手还是没松开,紧紧攥着拨片项链:“去哪儿……”

    “照照镜子。”

    秦一隅走过去的工夫还捅了他好几下,弄得南乙感觉差点儿要射了,可秦一隅像是故意似的,抽了出来,一阵眩晕之后,他双脚终于落了地,被秦一隅压在了洗手台前

    啪的一声,秦一隅开了浴室灯,在暖光下,他眯着眼对着镜子,看清了颈间的东西,却愣住了。

    居然是用贝斯弦做的chokcer。

    三股琴弦纠缠在一起,禁了他的脖颈,分毫不差地环起脖颈上那一行为南乙刺下的纹身。

    秦一隅的心跳得快极了,他想象过很多种,却怎么都没想过是这样的,竟然是用贝斯弦做的。

    他俯身,拢住南乙的头发,亲吻他的后颈和耳侧:“这是你给我的礼物吗?贝斯手。”

    说着,他把南乙推到墙上,挽起他的一条腿,挤进去,左手抓着他的胯骨,“是你做的?哪把琴的弦啊?”

    南乙被他顶得半天说不出话,感觉自己好像漏水了似的,有什么往腿上淌。

    “说啊。”

    他甚至将那个在自己胸口晃荡着的吉他拨片塞回南乙手里。

    “第一把……你见过,我去你住的地方,弹的那把……”

    “第一把。”秦一隅重复着这几个字,笑着去吻他,“我好喜欢,你可以一直圈住我,我是你的。”

    他凿得实在太狠太快,南乙的脑子都空白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酒精和情欲的双重交织下,他开始说胡话,口齿不清,一会儿是“杀了我”,一会儿又是“救我”。

    秦一隅把他翻过来,从背后挤进去,臀肉和胯骨撞得啪啪作响:“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杀了你?”

    他舔吻着南乙凸起的蝴蝶谷,又靠到耳边,咬他的耳垂,手则绕过去用力摁着南乙的小腹:“干也不能干死啊,你觉得能吗?”

    南乙已经站不住了,又被他这样一弄,眼睛都酸了,好像要流出眼泪来。疯了吗?他居然会被操到掉眼泪,简直天方夜谭。

    “再、再快点……”

    “这么厉害啊。”秦一隅的速度明显变得更快了,几乎要怼到最深处似的,“不会坏吗?”

    南乙无力地摇了摇头,左手的手指快要嵌到他肩背里,但右手仍旧勾着那根拨片项链,拽着他的脖子。

    他口齿不清说这什么,秦一隅花了几秒才听懂。

    “坏了……算了……”

    这种自毁倾向令秦一隅有些难过,他抱紧了眼前的人,吻他快伸出来的舌头,反复地说着“我爱你”。

    很突然地,他感觉下面狠狠地绞紧了,南乙在他怀里筛糠似的打颤,抖得厉害,整个人都好像失了力似的,往下滑,被秦一隅捞起来。

    可他并没有射出来。

    秦一隅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有些懵,“怎么了宝宝?难受吗?”

    南乙在他怀里轻轻摇头,“射了…”

    “没有啊。”秦一隅小声嘟囔,又把人抱回床上,给他喂了点儿水,没太久,南乙似乎缓过来些许。

    “还没完呢……他推到了秦一隅,又一次跨上来,下面一塌糊涂,很轻松就进去了。”

    “你……我怕你身体……”秦一隅没说完,就被南乙用吻堵住了嘴,接了个缠绵的吻之后,他送开来,眼神湿漉漉的,靠在他肩上问:“我没力气了,你来吧。”

    本来就是我来啊。秦一隅有些无奈。

    “像刚刚那样快?行吗?”南乙说,“或者再快点儿。”

    “可以啊。”秦一隅吻着他的脸,“会不会太久了?你需要睡觉。”

    “还要再久一点。”南乙吻着他的鼻尖,双眼泛红,“我睡不着的,我想要你一直、一直做,好不好?”

    秦一隅心重重地跳了跳。

    “好啊。”他哄着怀里的人,“宝宝,我陪着你。”

    南乙喘得厉害,伏在他耳边,口齿不清地念着什么,秦一隅泡在快感之中,也有些失魂,听觉变得没那么灵敏。

    过了好久,才忽然意识到。他叫的是自己的小名。

    “久久。”

    “久久,我爱你。”

    “不要离开我。”

    秦一隅甚至不敢那么用力了,很害怕他就这样碎在自己怀中。

    “不离开你,相信我。”

    他的腰太细了,两手抱住还能叠在他背后,明明很高的个子,面对面抱起来却很轻易。这个人就这样在他怀里,求他把自己捣碎,弄坏,好像这样就能忘掉一切似的。

    可他真的能忘掉吗?

    这次他总算是射了出来,全弄在秦一隅上衣上了。他脱了衣服,抱着南乙,一边干他,一边听他说胡话。

    “秦一隅……我把陈韫他爸和他杀了,你把你爸杀了……我们别搞他妈的破乐队了,就到处流浪,行吗?”

    “行啊。”秦一隅低低地笑,“逃哪儿去呢?”

    南乙好像不需要思考似的,像喝醉的人呕吐似的,直接将这些话吐了出来。

    “逃到哪儿算哪儿……没钱了就在外面卖唱,你拿着吉他,我背着我的贝斯,扔个帽子在地上让他们往里面扔钢蹦儿,就算有人指着我的鼻子问,为什么你的吉他没声儿,我也不揍他……给钱就行。”

    秦一隅又笑了,像是怕打断似的,动作都放缓了些。

    “那我揍他,敢说我们小乙的吉他没声儿,都该死。”

    “别,会招警察的……”南乙大口吸着气,喘着,继续说,“攒够钱了,我们就继续逃……俄罗斯怎么样?或者西伯利亚……天寒地冻的地方呆着人比较糊涂,一糊涂,就想不起这些烂事儿了……”

    秦一隅发现他哭了,很安静地掉着眼泪,不知道是因为难过,还是因为舒服。他知道南乙不喜欢被发现,所以假装没看到,吻了个干净。

    “要是哪天,被警察抓到了呢?”

    “抓到?”他吸了吸鼻子,在秦一隅怀里痴痴地笑了,“那我们就自杀吧,你不喜欢坐牢,我知道,我可以坐牢,但和你一起死在雪地里更好。”

    秦一隅感觉自己也要哭了,于是他用笑掩盖过去:“南乙,你是真的有点疯的。果然只有疯子会喜欢疯子。”

    “是啊,是的。”南乙也在混乱中吻了他的眼睛,靠近他,在颠簸中小声地问,射进来吧。

    “好啊。”秦一隅嘴上这么说,可并没有这么做,他把南乙压在身子底下狠狠地凿了许多下后,抽了出来,打在他还在收缩的小腹上。

    “骗子…”南乙摸着自己的肚子,“你是骗子。”

    “为什么要去西伯利亚?好冷的地方……”秦一隅把人捞进怀里,轻轻拍他的后背。

    南乙的声音变得很低:“谁让你总说我长得像狼?”

    “我最近……老梦见西伯利亚的雪地,还有针叶林,感觉自己就应该在那儿活着,或者死掉,但是你呢?你不会在那儿,你又不是狼……”

    他觉得奏一隅应该出没在阳光充沛的大草原,和他在一起,只会冻死。

    “我不是你的猎物吗?你都盯了我这么多年了。”秦一隅摸着他的眉钉,“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狮子?还是狐狸,管他的,什么都,总之你在哪片森林,就给我个圈地儿,把我养在那儿吧。”

    南乙听了,竟然笑了,捧起秦一隅的脸,眼神软极了。

    “我怕我养不活你。”

    秦一隅低下头,拱了拱他的鼻梁,最后还是没忍住。

    一滴眼泪落在南乙的下睫毛,滑落到嘴角。

    “小乙,我很好养的,接吻就能活。”

    第88章

    崭新纪念

    醒来时,南乙头疼得厉害。

    他没立刻睁开眼,第一反应是伸出手,摸了摸身旁,发现空空如也后,才猛然清醒,坐了起来。

    身上酸疼,到处都是,已经找不到具体的痛点了,好在挺干爽。他被换了干净的睡衣,睡在了秦一隅的床上,但他人并不在,洗手间看上去也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沉的一次,比服用药物好像还奏效。

    房间很黑,天还没亮,昨晚的记忆海水般往脑子里灌,从秦一隅说过的每一句话,到他最后的胡言乱语。

    为什么不断片儿啊……他弯下腰,埋头在被子上。

    不应该喝那么多的,还把秦一隅绑起来了,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说了那么多奇怪的疯话……

    人去哪儿了?该不会听他说什么杀人自杀的鬼话,被吓到了吧?

    喝醉了才会这样的……

    在脑中拉扯了半天,南乙还是决定面对现实,于是打开台灯。

    灯光亮起的瞬间,找手机的他忽然瞥见什么。

    一张折叠的小卡片,被放在一旁的空枕头上。

    这卡片的红黑配色和吉他形状的模切工艺令他感觉熟悉。

    这不是……之前无序角落第一场正式演出的邀请函吗?

    卡片的正面还印着无序角落的手写英文名,是秦一隅的字迹。

    他不知道这是秦一隅什么时候,又是从哪儿翻出来的,又为什么把这个放在床上。

    疑惑之下,他随手翻开来,发现里面写了几行字,笔走龙蛇,带着筋骨,和他画的画简直判若两人。

    但奇怪的是,这和他现在的字体也有些不同,张扬得多。

    [诚挚地邀请小幽灵同学(没错,我知道你一直在跟踪我,这是我给你起的外号)参加本吉他手的第一场live!拿着这张特殊邀请函从后门进来就可以避开安检(ps:不要穿校服,不然就算学长想让你进来也很难办的)

    地址:梦岛livehouse]

    看到地址下面的时间,南乙彻底愣住了。

    [演出时间:2020年7月31日,晚上6点30分(提前一小时到,不要迟到哦)

    时隔四年半,这几行字迹已经泛黄,甚至褪色,而他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原来有这样一张卡片的存在。

    他后知后觉感应到一种轻微的、抽丝剥茧的痛,但却没办法给这种感觉一种定义。只能细细凝神,将这短短几行字读了又读。这是一个即将在十八岁生日那天实现人生梦想的大男孩发出的邀请,可南乙看过去,每个字都写着错过。

    过了许久,卡片被合上,又翻过来,南乙这才发现,原来背面还写了字。

    这才是现在的秦一隅的笔迹,沉稳了一些,字字有顿笔,藏着锋芒。

    内容只有些许不同。

    [诚挚地邀请小幽灵同学(贝斯手兼主唱兼我本人的男友)参加本吉他手复出的第一场live!拿着这张特殊邀请函乘坐电梯到顶楼后右转楼梯间上到天台,请避开摄像头(ps:要多穿一点哦,外面超级冷的

    )

    地址:CB大楼天台

    演出时间:2024年12月31日上午6点30分(不用提前到,我会一直等你的)]

    秒钟一下一下往前跳,时间才刚过5点。

    秦一隅看了眼时间,赶紧把大纸箱拆开,拽出里面的懒人沙发,是他半夜轻手轻脚从卧室搬出来的。

    不仅如此,他还挂了一圈金色的星星灯。

    找了个可以看到外面、又有水泥横梁遮挡的地方,他把沙发抱过去摆好,正调整着位置,就忽然听见安全通道的大门传来吱呀一声。

    隔着小半个天台,两个人都愣了愣。

    “你怎么来这么早?”秦一隅有些惊讶,但声音压得很低,被发现之后难得地有些局促。

    还没布置好呢。

    南乙就站在门口,没有动。他穿着长长的白色羽绒服,围了条深灰色围巾,黑色冷帽压得很低。明明很帅,可不知道为什么,在秦一隅眼里就是很可爱。

    他走过去,拉起南乙的手,关好了门拴好门栓,伸出双手拥抱了他。

    “是不舒服吗?醒这么早。”

    南乙摇头,低声说:“我看到这个了。”

    他拿出那张卡片,又说:“很冷,不想让你等太久。”

    秦一隅心软软的,隔着冷帽亲了亲南乙的额头,把他拉到沙发前,拍了拍蓬松的沙发,对他说:“你坐这儿。”

    看他坐下之后,秦一隅蹲下来,拿来毛毯披在南乙身上。

    “这样会冷吗?”

    南乙一本正经说:“学长,我很热。”

    秦一隅愣了一秒,笑了,眉眼弯弯,头发毛茸茸的,很像他高中时的样子。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又凑过去,本意是让南乙亲他。

    但经过昨晚之后,南乙产生了误解,伸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脸。

    秦一隅睁大了眼睛。

    南乙也有些讶异:“你不是这个意思吗?”

    秦一隅摸着自己的脸:“也、也行?”

    南乙还攥着那张吉他形状的卡片,顿了顿,问道:“这个,是你什么时候打算给我的?”

    “我记得是5月写的……”他回忆了一下,“啊,想起来了,是5月20号,因为那天还有人给我告白来着,就在那个我们常待的自习室门口。”

    听到这儿,南乙忍不住挑了下眉。

    “这不重要,跟我表白的人多了去了,幼儿园拍大合照就有小女孩儿把脑袋靠我肩膀上呢。”秦一隅笑嘻嘻说完,拉着他两只手晃了晃,继续道,“我拒绝完之后,把卡片放到你总坐的那个座位的抽屉里了。”

    秦一隅总坐在玉兰花树开得最好的那扇窗旁边,南乙习惯性坐他后两排,不至于太近,也不会太远。

    “但是,你后来一直没有去。”秦一隅眼神有些失落,“高考前,清完书,我又去了一趟那个自习室,那儿被锁了,我还去找教室管理科的老师套近乎,拿了钥匙,开了门进去。”

    他说着,手指弹了弹那张卡片,“这玩意儿居然还躺在抽屉里,没人要。”

    南乙立刻解释:“我那时候已经转学了……”

    “我知道。”秦一隅摸了摸他的头,“当时是有点想不通的,那可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给别人惊喜还碰壁的,太不可思议了,我甚至想,该不会真的是幽灵吧,没准儿我真有什么异于常人的体质,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南乙很浅地笑了一下,很快,遗憾就重新浮上来。

    “所以你把它收走了。”

    “当然了,没人拿,我也舍不得丢,就夹在课外书里带回家了。还好一直留着那本书,前段时间去周淮家,把它找出来了。”

    他笑着:“我很少能保管一件东西超过四年的,还是这么小这么不起眼的东西,幸好还在。”

    他说着,眼睛亮亮的,“物归原主了。”

    秦一隅有时候想,自己的人生如果能量化,大概全是由波峰和波谷组成的曲线,高光很多,缺憾更多,全都无法复制,也弥补不了,他早就习惯了。

    可在这其中,竟然有一个小小的谷底能得以填补。

    原来他的人生也有失而复得的时候。

    “谢谢你邀请我。”

    南乙俯下身,主动亲吻了秦一隅的嘴唇。

    “不用谢,我当时就是想揭穿你。”秦一隅掐了他的脸,“吓唬吓唬你。”

    他撑着沙发,亲了亲南乙的鼻尖,然后起身,来到之前已经布好的、隔沙发三米左右的椅子前,清了清嗓子。

    “欢迎南乙同学前来参加我的复出live!现在观众到齐,吉他手也准备好了,我们开始吧。”

    他从椅子背后的琴包里拿出一把白色的反手木吉他,坐了下来。

    不知为何,明明十几岁起就开始弹琴,大大小小的演出也不计其数,可就算站在音乐节的现场,面对上万人,秦一隅也没有像现在这么忐忑过。

    “不行,我好紧张,你快对我说加油。”

    南乙点头:“加油。”

    “好的小幽灵。”秦一隅取下手套,抱好琴。

    天还没亮,天幕呈现出浓得像墨的深蓝,他们处在这片近郊的至高点,白色工厂、灰色高速公路,公路上不灭的连绵路灯,在寒风中呼呼转着的发电风车,层峦叠嶂的黑色山脉,一切都是那么宁静。

    可他却仿佛回到了那个燥热的夏天,黑漆漆的livehouse,站在台上的他背着吉他,面对台下几百号观众,他想的却是,自己特别邀请的观众不会来了,那个总跟着他的小孩儿,湿漉漉的小幽灵。从那一晚起,他走向一个声色犬马、万众瞩目的璀璨大道,却失去了自己的影子。

    还好命运是个圆圈。

    “我反手才练没多久,可能弹得不会太好。”

    南乙有些讶异,他没想到一向自信到认为全人类都应该喜欢他的秦一隅,也有这样的时候。

    “你是最棒的吉他手。”他沉声说。

    秦一隅笑了:“这我知道。”

    他说着,低下头,拨了拨弦,低声说:“这首歌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写的,我想过填词,但觉得不太合适,所以还是保持原样。”

    南乙有些疑惑,秦一隅极少cover别人的歌,基本上都是自己写,这种“复出”的重要时刻,他怎么会选其他人写的歌。

    但很快,当吉他声出现时,他就意识到什么,一边听着,一边又觉得不可能,一定是自己搞错。

    直到秦一隅的轻声哼唱出现。连没有作词的部分,都用一模一样的“嗒啦啦啦”替代。

    南乙不自觉蹙起了眉,他很想看清,视野却越来越朦胧,环绕的星星灯散发出的光辉不断延伸、拉长,将黑暗吞噬。这里变成被阳光浸透的冬日书房。

    爱和音乐真是可怕,居然能让他重新见到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的人。

    “你出生那夜,北京下了雪。”

    “我忽然了解生命的盈缺。”

    某个瞬间,眼前的恋人和逝去的亲人重叠,他仿佛也回到了孩提时期,长大一些了,还缠着有拖延症的舅舅,问他什么时候把这首歌写完。

    [时间长着呢,我肯定会写完的,哎呀你就别催啦,小不点。]

    舅舅,其实我们真的没那么多时间。

    但是没关系,我原谅你的食言,也原谅你的拖延。

    就像你写的,生命总有盈缺。

    你离开之后,出现了一个很爱很爱我的人。他弹了这首不被其他任何人知道的歌。

    从这个瞬间开始,南乙走出了痛苦而美好的梦境,也悄悄别过脸,拭去了眼泪。因为秦一隅的声音实在太特别,和任何人都不一样。这是他听过无数遍的音色,陪他捱过无数个夜晚。

    他第一次这样温柔地弹唱一首歌。

    没有舞台,没有设计好的灯光,穿着朴素的黑色外套,手指缠着创可贴,脖子上戴着他亲手编织的贝斯弦choker,下面还吊着他自己的拨片项链,随着他弹琴的动作,那颗小小的、红色的外置心脏也微微晃动。

    明明天赋异禀,随便弹弹也是别人扒谱都学不来的solo,现在却返璞归真,没有加花,不带修饰地弹唱着这首歌。

    南乙人生中收到的第一首为他而写的歌。

    “柔软的小怪物,快坐上我的肩膀。”

    “别哭泣,别迷惘。”

    唱到最后一句时,秦一隅终于抬起头,和南乙对视。他的眼睛也变得湿漉漉了,小动物似的。

    “你有宝石般的双眼,金灿灿的心脏。”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尾韵消失在空中,记忆的闸门关闭,天际线浮现出浅浅的蓝色,夜色在这首歌里融化了。

    秦一隅将琴放下,也站了起来,掌心还在出汗,脸上有很明显的忐忑,但下一秒,南乙就朝他走来,抱住了他。

    他们都有很多话要说,却又同时梗在喉咙。

    就这样沉默地相拥许久,秦一隅听见南乙在他怀中说“谢谢”,于是他摸了摸他的后背,也回了一句“谢谢”。

    “以后我们一起把这首歌写完,好吗?”他问南乙。

    “嗯。”

    南乙点了点头。

    “本来……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新年惊喜,想在跨年夜那晚,转零点的第一时间,弹给你听,但是……”秦一隅有些犹豫,还是避开了敏感词,“我看到那起新闻,知道了具体的日期之后,就改到今天早上。”

    南乙抬起头,问:“为什么?”

    “因为我想让你从今天的第一秒开始感觉幸福,一点点都好,我也想让你以后想起12月31日,不要只是舅舅离开你的日子,也是秦一隅重新开始弹吉他的那一天。”

    秦一隅眼里含着湿润的光,“我也是你很重要的人,所以你以后会记得的,对吗?”

    南乙望着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会记住的。”

    他并不奢求用一首歌彻底覆盖所有伤痛,但只要南乙爱他,只要他够努力,波谷总有一天会填满。

    “你听哭了没?”他抱着南乙问。

    “没有。”南乙面不改色地否认。

    “真的没有?”秦一隅很震惊,“我都快给我自己唱哭了,舅舅要是在估计也得陪我哭。”

    “你本来就很爱哭。”南乙说完,又补充道,“那是我舅舅。”

    “都一样,咱俩谁跟谁啊。”秦一隅搂着他,“下回带你去见咱妈,她肯定特喜欢你,可惜爱你在心口难开了。”

    “你能不能别总讲这种地狱笑话。”南乙有些无奈。

    “好,不讲了,吉他手秦一隅的复出演出到此结束。”

    他笑着拍了一下手,“现在我们要在被发现之前把这里复原。”

    “观众现在还要帮你打工是吗?”南乙笑着问。

    “你可不是我的观众这么简单。”秦一隅用食指挑了挑脖子上的choker,“你是我的主人。”

    “胡说什么呢。”南乙实在不想被他勾起昨晚不堪的记忆,抓住吊在他胸前拨片,转移注意力,“这个还我。”

    可秦一隅不上当:“没胡说啊,这不是你给我的新年礼物吗?你也提前送了。”

    南乙很意外:“你怎么知道?”

    谁知秦一隅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片,非常得意地双手捏着展示,并且复述出上面的文字:“新年快乐,不知道尺寸合不合适,随便做的。”

    他还故意把最后几个字重复了一遍:“随便做的~”

    “还给我,谁让你拿的?”南乙伸手去夺。

    秦一隅却敏捷地举高,没让他抓到。

    “你自己喝醉了把房间翻了个遍,把这个拿出来了,盒子和贺卡还扔在地上。”他搂住南乙,“你怎么这么可爱,还用第一把琴的琴弦,小狼崽儿。”

    听到这个称呼,南乙又一次想到昨晚的胡话。他从秦一隅怀里挣脱,背对着开始拆除挂着的灯。

    “不好意思了?”昨晚明明那么猛。

    “你昨天答应我的事,不能忘了。”南乙仍旧背对着,说。

    “什么事儿?”秦一隅其实知道了,但还是装傻。果不其然,南乙转了过来,抓住那个拨片项链,也拽住了他的脖子。

    “你答应了不擅自参与进来。”

    看他表情这么认真,秦一隅也没办法,只能点头:“好,记得,我答应你。”

    南乙这才松开手,可又听到他问。

    “那你可以告诉我计划吗?”

    “不可以。”

    “那我可以问个问题吗?有一点我很好奇,也很担心,你如果不告诉我,我会焦虑得睡不着觉。”

    他最近确实很焦虑,南乙想,他都重新开始梦游了。

    秦一隅走到他身边,直截了当地问:“你不会拿自己当诱饵,对不对?”

    南乙转过脸,忽然笑了:“为什么会这么想?”

    “有点复杂。“

    秦一隅长话短说:“我之前和异苔乐队的经纪人碰过面,他提到过一件小事,我这几天总想起来。”

    “什么事?”南乙惊讶于他竟然连舅舅之前乐队的经纪人都摸到了,这人太可怕了。

    “他说,以前总有豪车出现在异苔的排练室楼下。加上网上有传言,说阿丘和诚弘集团董事长有暧昧关系,之前我还不明白你为什么总盯着阿丘看,现在我想明白了。南乙,你舅舅当时是不是也被他盯上过?”

    南乙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他。

    秦一隅就怕他打算以身犯险:“要真是这样,你参加这个比赛,也一定会被注意到,你这长相,想钓他太容易了!”

    南乙听他说完,笑了一下,转头去拆灯。金色的灯光将他的侧脸勾勒得漂亮极了,令人移不开视线。

    “坦白讲,我有过这样的打算……”

    秦一隅一下子就急了:“绝对不行!”

    “只是小时候这么想过。以前还想长大了要当他的司机,直接载着他冲到悬崖底下,很傻吧?”

    他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的,可秦一隅听了只觉得心疼。从小到大,南乙都在和自己的恨意周旋,所以才这么早熟。

    南乙转过头,看着他说:“陈善弘有一个很变态的爱好。他很喜欢受害者的亲属,之前的好几个情人,共同点不只是会唱歌会弹琴,他们的亲人、朋友,往往都受到过陈善弘的迫害。”

    秦一隅简直无法理解:“难不成,他有利马综合症?”

    南乙笑了:“哪有这么正常,他只是喜欢通过征服和占有受害者来证明自己的魅力,是不是很恶心?”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舅舅查的。好几任都是,有一个我印象很深刻,是被陈善弘逼到跳楼的员工的弟弟,会弹钢琴,跟了他没多久,也自杀了。”

    秦一隅忽然明白,为什么南乙一点都不害怕成为公众人物,不害怕陈善弘得知他就是当年那个车祸受害人的家属之一。

    “所以你不怕他知道你是谁,对他而言,这反而是你吸引他的地方。”

    可秦一隅还是觉得非常危险:“但他有权有势,还有反社会人格,你不害怕他发现你要报复吗?”

    南乙却笑了,“发现了又怎么样?他只会想,一个刚满18岁的小孩儿,能做什么?”

    越是有权有势的人,越是自大,在他们眼中,像他这样一个刚成年的普通男大学生,跟一只蚂蚁没区别,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这也是为什么蒋甜也好,陈韫也好,都对他没有任何防备心。

    他说完,牵起秦一隅的手:“你放心,我早就过了为了报复宁愿牺牲自己的时候了,而且那种靠肉体上位再反咬一口的计划根本成功不了,看他之前的几任情人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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