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温简言注视着面前的黑暗，目光微微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缓缓收回准备下楼的脚，一步步退回到了二楼。
【诚信至上】直播间:
“？”
“？？”
“等一下，主播怎么退回二楼了？？”
“不知道啊……他想干嘛？”
直播间里观众们的疑惑并没有影响到温简言。
他抬头环视一圈。
在经历了上次的行政楼之行之后，他对这里已经可以算是很熟了。
顺着楼梯再往上，就是校长室和副校长室所在的位置，从楼梯间内出门左转走不了几步，就是升学办公室的位置。
温简言单手撑在墙壁上，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身子，向着走廊之中望去。
二楼和记忆中区别不大，走廊细长，光线昏暗。
可是，脑袋刚刚探出去，温简言的心跳就慢了半拍。
每间办公室的灯光都亮着。
没错，是每一间。
虽然一楼社团办公室内的灯光也是微微泛着红，但是，二楼学生会办公室内的灯光却红的更加浓郁，一道道红光被涂抹在走廊之中的地面上，看着颇为触目惊心。
不仅仅老师的办公室是亮着灯的，就连远处，其余每一间学生会的办公室也都灯火通明。
“……”
走廊内安静的吓人，温简言几乎能够听到自己血流奔涌的声音。
【诚信至上】直播间:
“好家伙？？全在啊？”
“这大晚上的，还加班呢？你们这个副本的npc是不是多少有点太卷了啊！”
“笑死！”
“主播快走吧，我给你打赏积分，这可是地狱难度了，别想不开啊！”
温简言收回身子，靠在墙上。
在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馒头，用后槽牙啃下一块——已经放了两天，它已经变得干干巴巴，硬的像是石头。
不过幸亏也算是特殊道具，虽然会脱水，但至少不会变质。
温简言扬起脖颈，一脸扭曲地将馒头块咽下。
接下来，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好不容易补起来的san值，随着馒头下肚开始猛跌，熟悉的眩晕感、冰冷感，都再一次齐刷刷地找上门来。
他虽然心疼的在滴血，但动作还是没停。
最后一口馒头下肚，温简言有些站立不稳，他的身形不由自主地晃了晃，急忙用手扶住旁边的墙壁，才稳住了身形。
他抬眼向着右上角扫去一眼。
此刻san值已经回落到了20上下。
虽然还没有到之前他蒙骗老师时的地步，但至少已经很接近了，这次他顶着的又是一个无脸人的壳子，理论上应该是可以成功的。
这个数字已经很危险了，但是对于温简言来说……
他毕竟经历过更糟糕的。
*
“咚咚咚。”
礼貌的，均匀的敲门声响了起来，打破了死寂。
亮着血色灯光的办公室内，老师们齐齐抬起头，向着门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一张张苍白的面孔彼此对视，但却都不知道问题的答案。
一个老师站起身，抬手拉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学生打扮，但却同样气息冰冷的无面人。
老师:“社团的？”
“是的，老师好。”
无面人的态度礼貌，无可指摘。
“怎么上来的？”
老师注视着眼前的社团成员，惨白木然的脸孔之上，冰冷的双眼深处毫无情感，带来一种可怕的压迫感。
对方似乎也被吓了一跳，有些畏缩地往后退了一步:
“是，是我们指导老师带我上来的。”
“他让我来询问一下，为什么要阻挠我们社团在新学年开学第一日招新，”说到这里，无面人似乎也微微硬气了一点，“以往也就罢了，这次这么关键——”
“什么？”学生会指导老师的眉头狠狠皱起，“什么阻挠？”
他们这边根本不清楚什么阻挠招生的事。
“你的指导老师呢？”
老师面无表情问道。
且不说是这次的控诉他们听都没听说过，单单只是擅自进入第二层，就已经是不能容忍的冒犯了。
“我们老师已经去跟副校长汇报这件事了——”
无面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把推开，他踉踉跄跄后退两步，让开了路。
出了办公室后不远几步，就是连通三层楼的楼梯间了。
以往，始终紧闭着的两扇铁门，此刻居然都是敞开着，可以直接从一楼进入二楼，再从二楼走上三楼。
再往上，就是副校长办公室的位置了。
见此情形，老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凶狠起来。
“……什么？”
背后，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们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齐齐地走了过来。
站在门口的那位老师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原本就十分冰冷的办公室，此刻气压更低，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
“他们社团的居然还敢去找副校长打报告？”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走，去楼上看看。”
几个老师阴沉着脸，齐齐走出办公室。
一旁的无脸人有些惶恐地后退，急急忙忙避开。
其中一个老师向着他的方向瞥了一眼，露出有些可惜的神情。
如果不是现在时间宝贵，这个学生又退的太快，光凭他刚刚和自己说话时的态度，就该把他吃掉再说。
真是遗憾。
他收回视线，和其他的老师一起，气势汹汹地向着行政楼三楼走去。
一行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温简言身形一晃。
虽然现在仍旧是无面人的样子，但是，直播间的观众却能够看到，他此刻的面孔是多么苍白。
——不知道是不是san值下降的太快，他刚刚有种非常急迫的、近乎恐怖的危机感，好像下一秒就要步入万丈深渊一般，所以才赶忙急急后退。
温简言惊魂未定地看向几个老师消失的方向。
谢天谢地，最后他还是万幸地逃过一劫。
温简言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浪潮般的疲惫感此刻汹涌而来，由于san值降低，强撑着不敢松懈的神经这才渐渐复苏，刚刚好似游刃有余的伪装被卸的一干二净。
他脱力地靠在墙壁上，脑袋往后一磕，发出小小的、“砰”的一声。
刚刚在楼梯间里，他本来确实是准备提前离开的。
但是，在行动之前，温简言忽然想起了篮球社指导老师在离开前丢下的最后一句话。
“我会去联系学生会那边，把事情搞清楚。”
在响起这句话的瞬间，温简言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一旦社团方和学生会方将矛盾澄清，那么，先前阻挠社团招新、和赢下篮球比赛这两件事，就会被一起被归入“主播”的身上，而学生会那边，是知道哪些主播曾“入侵”过行政楼的。
他们会被精准定位。
更关键的是，从他先前根据黄鼠狼得出的“推测”，以及刚刚在社团招新大会上所观察到的情形，可以得出一个十分糟糕的结论:
社团内的普通成员是食物链的底层，社团高层对他们有着不小的控制权。
而他们刚刚加入了社团。
这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温简言顿时背后发凉，掌心里冒出了一层冷汗。
正因如此，他才决定铤而走险。
否则……傻子才会冒着送死的风险，来满是npc的二楼挑衅呢！
温简言抬起头，向着三楼的方向扫去一眼。
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从破坏双方之间的信任关系。
但是，由于温简言并不清楚他们双方间会如何联络，所以也就无法对症下药，而只能粗糙地挑拨离间一下了。
很显然，他的猜测没有错。
第一，不知是什么原因，对于这个副本之中的npc来说，现在的确是“特殊时期”。
第二，在阶级制度如此分明的副本里，想要让其中一方丧失最基本的判断……没有比搬出更高一个阶级的存在更有效的方法了。
一旦成功，基础信任就会动摇，双方本就存在的矛盾就会被激化，接下来，即便只是最简单不过的交流，也会被埋下怀疑的种子。
这样的话，就算无法立刻排除危险，至少会给他们留下破关的余地。
但无论如何，还是最好离现在这个是非之地远点好。
温简言靠在墙壁上休息了十几秒，虽然身体状况并未恢复多少，但至少也算是喘过了一口气。
他单手撑着墙壁，竭力将自己的身体撑了起来。
视线不经意间向着办公室内扫了进去，然后——
温简言一怔，目光定格在了其中一个角落。
在墙角的桌子上，露出一个红色玩意儿的小脑袋。
从远处看，怎么看怎么熟悉……
！！！
温简言瞳孔紧缩。
等一下，这不就是他先前落在行政楼二楼的招财娃娃吗！！！
它居然被没收到了老师办公室里去了！！
这下，温简言可为难了。
他扭头看看远处死寂一片的走廊，又扭头看看手边漆黑一片、但有招财娃娃的教师办公室，脸上露出了纠结的神情。
是现在就逃之夭夭呢，还是……
温简言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被原本属于自己的道具吸引了过去。
最终，他心一横，牙一咬。
算了，拿了就跑！
温简言鬼鬼祟祟地四周环视一圈，确认没有危险之后，一路小跑冲进办公室里，一把抓起桌子上的招财娃娃——
“铃铃铃！”
在一片死寂的办公室里，那声音响的毫无预兆。
巨大的声音来的突兀，把温简言吓得一个哆嗦，险些左脚绊右脚，栽倒扑地。
“！！！”
他捏着娃娃，一脸惊恐地扭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办公桌子的角落里，躺着一个非常不起眼的黑色座机，只是粗略一看之下，几乎令人以为只是一个没有意义的装饰。
但此刻，这个“装饰”正在铃声大作。
刚刚短短几秒，温简言的心跳就险些飙升到一百八十迈。
妈的！
吓死人了！
不过，幸亏不是那些老师折返回来了，而只是电话铃声而已，不然他作为“小偷”，可真就要被制裁了。
但即便如此，还是快点离开为好，不然这铃声迟早会把更多人引来，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会的其他成员……
“……”
温简言忽然站住了。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缓缓扭头，向着仍在铃声大作的电话座机看去，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诚信至上】直播间:
“？”
“等一下，你想干什么！”
“不要是做我觉得你会做的事吧！”
像是要印证弹幕的猜测一样，温简言收住了离开的步伐，转过身，径直向着仍在响铃的座机走去。
“铃铃铃——”
那刺耳的铃声仍在震响，但却在下一秒戛然而止。
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话筒，将它提了起来。
老师现在不在办公室。
但是，电话那头的人却并不知道。
否则的话，这通电话是不会打过来的。
那么，有谁是又知道如何拨打座机，又同时不清楚老师临时的动向呢？
答案呼之欲出。
温简言将话筒贴在了脸颊边，沉着地等待着。
透过黑色的话筒，在短暂的、滋滋的电流声之后，一个听上去有些失真，但却分外熟悉的声音响起:
“喂？是学生会的老师吗？”
“有些事情我们需要讨论一下。”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温简言原本高悬着的心脏顿时放了下来，他单手捂住话筒，在确保对面听不到的情况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赌对了。
办公室内，血色的灯光无声洒落。
没有脸孔的青年站在空无一人的办公桌前，将话筒置于耳侧，时不时地，他发出短暂的、冷漠而单调的应和声。
“嗯。”
“嗯。”
几十秒之后，电话那头结束了“控诉”。
温简言终于开了口。
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他的声音中带着某种冰冷僵硬的特质，将副本之中npc的说话方式模仿得惟妙惟肖。
“你们那边的诉求我知道了，但是这种污蔑我们并不接受，如果你还有疑问的话，可以去副校长室找我们。”
在抛下这个冷冰冰的，不置可否的话之后，还没有等对面回答，温简言就放下了电话，掐断了这场对话。
【诚信至上】直播间:
“……”
放下电话，刚刚冷漠无情的神情顿时一收，温简言鬼鬼祟祟四下打量一下，然后脚底抹油，立马开溜。
刚刚准备出门，门外的楼梯间内就传来了气势汹汹的脚步声。
“！”温简言猛地一个侧身，躲回了门里。
门外，脚步声回荡着，那声音很重，像是夹杂着暗暗的怒火。
那声音没有在二楼停留，而是径直上了三楼。
【诚信至上】直播间:
“……”
“得，这下两拨npc真的齐聚副校长室了……你怎么这么能啊？”
“但他就不怕在副校长的调解下，两拨人真的和好了吗？”
“怎么说呢，可能性不太大，根据我看这个副本的经验，双方的积怨可不是一丁点的深，就算在副校长面前能维持表面的和平，背地里的暗刺也是不会消失的。”
“更何况，你们没注意到主播之前的行动吗？”
“啊？什么？”
“在打开三楼的门之后，他先上了楼，在楼梯间内仔细观察了一阵子，确认了副校长室的门缝下方没有光才走的。”
“……”
“现在两拨人等会儿都在副校长门口碰到了，这下还顺便把他先前跟二楼老师撒的谎也给圆上了，虽然有点时间差，但双方的行动目的地可都一样。”
“草，主播真他妈的扯谎奇才。”
听着脚步声消失，温简言靠在墙壁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通电话对他来说真是个意外。
但显然是个十分美好的意外。
本来他只是准备在双方之间制造一点小小的矛盾冲突的，但没想到，这通电话的出现让温简言预期的效果被送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温简言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向外张望一阵。
人已经走了。
他急忙窜出办公室。
但是，刚刚准备下楼，温简言又犹豫了。
他扭头看看远处灯火通明的学生会办公室，双眼一眯，浅色的眼珠藏在了睫毛的阴影之下，异光微微闪烁。
虽然现在走也是可以的，但……
送上门的拱火机会，不把握住多少有点亏了啊！
【诚信至上】直播间:
“我觉得他想使坏。”
“我觉得他想使坏。”
“他就是想使坏！！！！”
“砰！”
办公室的门被一脚大力踹开。
血色的灯光下，学生会的成员面无表情地齐齐扭头，向着门口看去。
学生打扮的青年站在门口，被遮挡住五官的脸孔显露出他社团成员的身份。
“上次阻挡我们招新，给我们暗地里使绊子，这次还去跟指导老师打小报告？”
温简言嚣张至极地将之前会议上社团成员的咒骂原样复述:
“狗杂种！”
.w.
请牢记:，.
第
451
章
育英综合大学
第四百五十一章
一楼社团活动室。
橘子糖双手抱臂，靠在墙上，百无聊赖地听着不远处社团成员的讲解。
倒不是她对这事不上心，主要是早在加入社团之前，温简言就将其中的规则猜的七七八八，以至于绝大多数的内容她都不陌生了，只是顺耳听听查漏补缺罢了。
不过，对于其他社团成员而言，却应该是第一次听到。
橘子糖掀起眼皮，懒洋洋地在活动室内扫过一圈。
虽说她对什么心理学只是一知半解，但是，多少也是经历过几十个副本的人了，看大多数人站姿的紧张程度，估计也没有想到——
社团的真正规则，居然是“杀人”。
社团的内部等级，和社员的徽章数量息息相关。
而只有杀人，才能获得徽章。
橘子糖收回视线。
她垂下眼，端详着自己掌心之中纽扣大小的银色徽章。
徽章很冷，不是那种源于材料本身的冷，而是一种极其怪异的阴，即使只是单纯放在掌心之中，都能感受到侵入性的寒凉。
这不是刚刚登记的时候，社团组织者给她的那枚，而是之前在食堂之中，她从尸体之中取得的那枚徽章。
虽然来源不一样，但是，在完成了社团成员的登记过后，这枚徽章的表面也开始变得清晰起来，隐约可以看到那诡异的人脸，以及上面仍然有些模糊的文字。。
可见，能不能“看”到徽章上的文字和图样，与徽章本身无关，反而与观察者的身份是相关的。
光滑的表面反射着头顶微微泛红的灯光，带着一点诡异的气息。
虽然还不清楚那行文字真正代表着什么，但是，即便如此，橘子糖也能敏锐地觉察出一点：
这恐怕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远处，社团的成员仍在讲述着。
他的声音很干瘪，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有种不似人类、反而近似于机械般的腔调，听着令人昏昏欲睡。
“……为了同学们的正常学习生活，请务必保证自己身上至少持有一枚徽章——”
话刚刚说到一半，就被门外突如其来的嘈杂声打断了。
橘子糖抬起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手掌顺势一翻，将掌心里的徽章灵巧收起。
似乎有人在走廊之中狂奔着。
此起彼伏的凌乱脚步声之中，还混杂着听不太清晰的人声，由于距离太远，听不清具体在说些什么，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仍然能够感受到其中不加掩饰的强烈恶意。
“？”
橘子糖脑袋一歪，露出了有点疑惑的神情。
……啊？这也是社团招新的正常流程吗？
温简言好像没提过啊。
活动室内，刚刚负责给他们讲解规则的社团成员似乎也听到了外面嘈杂的声音，此刻，他也停下了讲述，迈步向着活动室的大门走去，似乎想要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是，还没有等他抬手将门拉开，大门就猛地从外面被推开了。
一个无面人闯了进来。
“是，是学生会——”
学生会？！
这个不算陌生的词一出现，无论是社团内的组织者，还是刚刚被招徕的新人，他们全部都紧绷了起来——但显然是出于完全不同的原因。
新人是出于紧张，而其他人则是源于敌意。
“让开。”
组织者冷冷说着，迈开步子，向着大门外走了出去。
至于活动室内的其他社员，他们有的出于警惕和戒备仍旧留在原处，但也有一部分经验比较丰富，胆子比较大的，在稍稍观望一阵之后，也跟着走出了活动室。
而橘子糖显然是后者。
事实上，在门一被推开的瞬间，她就已经饶有兴趣地直起了身子。
而在看到组织者离开时，几乎没有似乎犹豫，橘子糖就直接第一个跟了上去。
这么有意思的事，她怎么可能错过？
不过，一来到走廊之中，橘子糖就立刻意识到了，现在的并事态不一般。
头顶的灯光闪烁，为下方的一切都覆上了一层诡谲的气息。
走廊之中，站着的不仅仅只有社团的成员，还有不少臂戴袖章的学生会成员，同时，两边的门也一扇扇打开，似乎有更多的社团成员听到了外面的响动，从活动室内走了出来。
本就温度不高的空气，此刻变得越发阴冷冰寒，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不祥意味。
走廊之中的气氛极度紧张，犹如站在悬崖边上，有种一触即发的恐怖感。
最前方的学生会成员和社团成员似乎在争执着什么，但是由于距离太远，橘子糖听不太清。
她下意识地上前一步。
下一秒，异变陡生。
最前方的学生会成员不知为何忽然脸色一变，他原本只是苍白僵硬的面孔忽然扭曲起来，嘴巴大张，猩红的嘴角咧开了一个常人无法想象的可怕角度，然后猛地向前一探！
居然一下子就将面前社员的脑袋狠狠咬住！
“……！”
橘子糖步伐一顿。
这件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身后，刚刚成为社团成员的主播们之中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橘子糖的视线仍旧紧紧地盯着前方，眼底的神色闪动。
她记得，在上一学年的最后一天，在行政楼二层，自己就是险些这样被副校长吃下去。
原来，不仅仅是NPC会以主播为食，它们彼此之间也是会互相吞噬的吗？
在脑袋被咬住的一刹那，那个社团成员的身体像是一瞬间失去了力气，仿佛面袋子一样软绵绵地耷拉了下去，皮肤的颜色也开始改变，奇怪的漆黑液体从衣服下方渗出。
湿哒哒的，看上去不像是一个人，反而像是什么本就没有生命的死物。
学生会成员的喉咙蠕动着，只不过只花了几秒的功夫，一个社团成员的身体就消失在了他黑洞般的嘴巴里。
在那瞬间，本就已经积压到顶点的矛盾爆发了。
社团成员从活动室内冲了出去，他们没有五官的面孔之上看不出情绪，但是，一些漆黑的黏液却开始从脸孔渗出渗了出来，在惨白的表面留下一层诡异的、仍在变化的污渍，看着好像是罗夏测试的图形一般。
由于事态已经进展到了主播无法插手的地步，就连橘子糖都被迫连连后退，以免自己被无辜卷入。
她一边后退，一边四下环视，用目光搜寻着什么。
学生会和社团之间的矛盾她早就已经曾听温简言提到过，甚至对此还多多少少出过几分力，所以，对于现在的场面，橘子糖其实并不太惊讶。
但她惊讶的是，事态居然会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但却没有任何人出来控制。
指导老师哪里去了？
如果老师不在的话，是不是意味着——
正当橘子糖四下张望之时，忽然，她感到有谁将自己向后拽了一把。
“！！！”
顿时，橘子糖感觉一阵寒噤从被触碰的地方升起，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样，她眉毛倒竖，凶恶地扭头看去。
一个无面人站在身后，手正捏着自己的肩膀。
橘子糖神情阴沉，正准备给这个胆敢触碰自己的人一个狠狠的教训，但正在这时，从楼梯间内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橘子糖之前想找的，但却没找到的老师露面了。
行政楼的面积并不算大，也只不过只有三层而已，一楼的混乱和嘈杂显然已经十分轻易地传到了最上层，以至于吸引到了老师们的注意。
“这都是在干什么？”
老师的声音不算高，但在眼下如此混乱的情境之下，却好像带着什么惊人的穿透力，令人心下一紧。
一下子，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都给我停下。”另外一个老师也阴沉沉地开口说道。
只不过短短数秒，原本已经濒临失控的场面就立刻被控制了下来，刚刚还十分高涨的恶意和冲突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无论是学生会的成员，还是社团的成员，双方都开始和彼此保持距离，谨慎地后退，走廊之中粘稠的阴气更重，但这次，并没有任何一方的成员再做些什么。
全场死寂。
但事态并未平息。
双方老师从楼梯上走下来，走向自己所带的学生。
隔得很远，橘子糖只隐约听到几句断续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