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风风火火闯九州啊!」他低喘了声,勉强调匀呼吸,睁开眼望我。
「听着似是叛军曲,可别唱了。多事之秋,被人听到了要提你脑袋。」
嘶,《好汉歌》可不就是叛军曲嘛。?
我忙捂上嘴,跑去牢门边张望,瞧外头没人,我又兴冲冲地坐回他面前。
活的,会说话!
「哥你渴不?喝水不?」
「要不你喝口酒,喝酒也能止疼的。」
他望我半天,轻轻吐出一口气,又闭上眼,变回那副不说不动的尸体样子。
那哪儿行?好不容易开口说话了。
我趁热打铁,喜滋滋地把他摇起来,拿枕头垫高他的腿。
「你不能老躺着,这地方湿气重,躺着躺着就风湿骨痛关节炎了。坐起来咱们说会话。」
「你是不是喜欢听歌?是不是我美妙的歌喉给你昏昏沉沉的世界注入了一束光?」
「早说啊,我这曲库,不消千八百,五百首总是有的。」
我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从八十年代老情歌,一路唱到港风经典,又从流行曲唱到儿歌。
国歌没敢唱,怕头一句亮嗓就招来几个魁梧大汉给我摁地上。
我给他唱了半天的歌,掏空脑子里的曲库,唱到嗓子干哑唇焦口燥,终于诱得他多说了几句话。
他问:「这是何处的民谣?」
我唱:「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
他思忖:「倒是听不出口音。你上过官学?」
我唱:「小呀么小二郎,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
他问:「……你是太子府上的戏子?歌姬?」
这话不好答,我寻思我还不清楚他身份,不能暴露我的来历呐。
我掐了个兰花指,捏起嗓子:「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情字难落寞她唱须以血来和,戏幕起戏幕落谁是客。」
他面无表情望着我。
我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满心期待地回视他。
他又叹口气,捂着双耳面壁去了。
?
夸我啊!!!
为本牢房歌王鼓掌喝彩啊!
哎,唯一的观众不捧场。
我脸有点烧,羞耻得想挠墙。
7
在我美妙的歌喉感染下,他慢慢敞开心扉,乐意与我搭几句话。
不敞开也没办法,我俩拢共只有两个枕头两条被子。
一条被子铺底下当床垫,一条被子盖肚子防着凉。
「哎,哥你不过来睡么?」
他一人蜷在墙边躺着,面朝墙壁,躲我好似躲瘟神。
「我不觉冷,你自己用罢。」
我摸摸他手心温度。
「忽悠谁呢你?手跟冰块似的,别看你是年轻小伙子,在这阴冷潮湿的地方,气血循环很快会变差的。」
我连拖带拽把他拉到床垫上,拿被子把他裹住。
「别想着什么男女大防,你又轻薄不了我。就你现在这样的,我一拳能打八个。」
他哽了一下,默默把这句话消化了。
牢房静谧,什么都不好,唯独是个睡觉的好地方。
我拽起他两边衣角,堵上他的耳朵,打趣道:「这耳塞可有用了,不把耳朵眼堵上,会有蟑螂爬进去。」
这大少爷怕是没听过这么惊悚的事,露出惊惶神色。
我心满意足地盖上被子睡了。
大约是睡熟后翻了身,把衣角拽掉了,还是被哀嚎声吵了醒。
我下意识地扭头看他,他平静地枕着手臂,呼吸轻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