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啊。</p>

    她季家已无一活口了。</p>

    季欢颜靠到床榻上。</p>

    “自然是对她心怀愧疚之人才会来祭拜她。听你说得言之凿凿，你似乎很了解这个‘妖后’的事？”</p>

    “谁会不知道妖后的事啊？”</p>

    连翘喃喃：“这些年举国上下都传遍了，原来曾经妖后季欢颜竟做过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p>

    “哦？说说。”</p>

    提起这个，连翘可来了兴致，她坐直了身子。</p>

    “姑娘你可知道，为何陛下子嗣稀少？年长的两个皇子小小年纪就被送去就藩？这都是因着季欢颜的嫉妒！自她被封为皇后，生下了七皇子，便不许别的皇妃有孕了。”</p>

    “凡是有了身孕的，都被她以各种手段残害毒杀，活着的皇子们怕啊，就只能去就藩了。”</p>

    季欢颜嗤笑：“说得她这样大的本事，那皇帝就不管？任由她残害后妃？”</p>

    连翘：“季家势大，陛下也一时没办法，再有便是陛下实在情重。季欢颜骄奢淫逸、残害忠良，丝毫没有国母风范，她做下那么多坏事，多少朝臣请旨陛下废了季欢颜后位，陛下一直都因为情义不肯。”</p>

    她摇头叹息：“可怜陛下情深义重，季欢颜却对不起陛下与城王暗通款曲，还企图伙同季家谋反逼宫。若不是天佑陛下，还真让奸人当道了。”</p>

    说着话，她神神秘秘压低声音。</p>

    “据说季欢颜那个死了的儿子七皇子，是与城王的私生子呢！”</p>

    “咔嚓！”</p>

    季欢颜手里的杯子被捏碎。</p>

    连翘吓了一跳，忙去扒开她的手：“姑娘你小心些，被扎伤了手可怎么办！”</p>

    “这话你是听谁说的。”</p>

    连翘一楞，抬头时才发现，自家姑娘眼神幽冷布满杀气，毫无表情的脸上更是一片森寒。</p>

    “什么？”</p>

    “季欢颜儿子是城王私生子这事，你是听谁说的。”</p>

    季欢颜又重复了一遍。</p>

    连翘：“是听裴家下人说的，奴婢在裴家大厨房拿饭时，正碰到她们在说这事，据说因为太辛密没人知道呢，若不是咱们家贵妃娘娘在宫里，怕是裴家也不会知道。”</p>

    裴陶苏。</p>

    果然是你。</p>

    季欢颜手指一点点收紧，任由碎瓷扎破她的手。</p>

    鲜血滴滴落下。</p>

    犹如她眼中的怨恨和不甘。</p>

    “哎哟我的姑娘您快松手啊！”</p>

    连翘尖叫。</p>

    季欢颜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翻涌的恨意和情绪，她幽幽道：“连翘，帮我准备个东西。”</p>

    “是，姑娘您说。”</p>

    “我要一个弓，能射杀人的弓。”</p>

    连翘又被吓到了，小心翼翼试探：“姑娘要弓，是想……想做什么？”</p>

    季欢颜看她一眼：“放心，我不杀人。”</p>

    被看穿心思的连翘尴尬挠挠头：“瞧姑娘说的，您这性子怎会杀人呢？平时连杀鸡都不敢看呢，您等着，奴婢这就去给您准备！”</p>

    季欢颜不语。</p>

    曾经的裴旖可能不会。</p>

    现在的‘裴旖’却会。</p>

    连翘这一走便是一下午不见人影儿，郎中都来看过诊了她还没回来，直到夜幕降临，季欢颜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p>

    她挣扎着下床，忍痛拖着身体出去找人。</p>

    “我的婢女呢？”</p>

    她抓住路过的一个婆子问道：“她人在哪？”</p>

    婆子看了她一眼，笑道：“大姑娘别着急，你那个婢女实在没有规矩，她这会儿正在学规矩呢。”</p>

    学规矩？</p>

    裴家的规矩可真多啊。</p>

    她冷了脸：“在哪。”</p>

    婆子：“我劝大姑娘还是别管了，教好了规矩自然会送她回来的，你身子不好还是回去歇着吧。”</p>

    季欢颜不跟她废话。</p>

    一把抓住她的衣领抵到墙上，用毫无感情的眸子盯住她：“我问你，在，哪。”</p>

    她气势如虹。</p>

    尽管语气淡漠轻忽，却叫人压力倍增，毕竟是曾经杀伐果决之人，这气势怎会是没见过世面的婆子受得住的？</p>

    婆子立刻腿软了，指了指南边方向：“就，就在那边猪棚那里。”</p>

    季欢颜甩开她拔腿就走。</p>

    她到猪棚那儿时，正看见几个婆子压住连翘，想要把她往猪棚里推。</p>

    连翘被堵住嘴拼命挣扎着。</p>

    季欢颜眼眸骤冷。</p>

    猪是杂食动物，它们是连人都会吃的。</p>

    这几个婆子明显是要弄死连翘。</p>

    她疾步上前，抬脚狠狠踹向离自己最近的婆子，那婆子一时没防备，整个人滚进了猪棚。</p>

    “哎哟喂，我的娘哟，谁踹的老娘？！”</p>

    余下婆子们被吓了一跳。</p>

    回首一看是季欢颜，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讥讽道：“大姑娘这是干什么，我们好心给你管教婢女，你怎么还动手呢？”</p>

    “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p>

    “啪！”</p>

    季欢颜根本不和她们废话。</p>

    扬手就是一巴掌甩到说话人脸上。</p>

    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机会，抬脚把她也踹进了猪棚，回头以平静又肃杀的眼神看向其他几人。</p>

    “你们是什么东西，也配管教本姑娘身边的大丫鬟。”</p>

    她肃然而立。</p>

    瘦弱的肩膀玉兰花瓣似的，褴褛衣衫更给她平添一丝凄惨，可饶是这样，周身气势却如冷剑凌厉。</p>

    叫人不敢忽视。</p>

    那几个婆子一时被压住了。</p>

    不敢吭声。</p>

    “谁允许你们这么做的！”</p>

    滂沱气势随着这话扑面而来，几个婆子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就跪到了地上。</p>

    不及她们说话。</p>

    一个中年男人从斜里走出来。</p>

    “大姑娘息怒，刘管事已经知道这事了，特派了奴才来处理，大姑娘受委屈了。”</p>

    他笑盈盈的。</p>

    不过语气随意，显然是没把季欢颜放在眼里。</p>

    季欢颜回头望过去。</p>

    “怎么处理。”</p>

    男人仍旧笑眯眯：“罚她们月例银子，再打几个板子，大姑娘以为如何？”</p>

    “可。”</p>

    季欢颜不会为了这事费心思。</p>

    她拉起连翘，解开她身上绳子后带着人便走。</p>

    连翘受了惊吓，心里又感动，走出去好远才问道：“大姑娘怎么不趁机立威，以后叫她们不敢再欺负您。”</p>

    “在这里立威做什么？”</p>

    季欢颜淡淡道：“待我好了便回裴府，这里的人都不会再见了。”</p>

    连翘一惊：“有人要来接姑娘了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