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长长的语音背景里能听出他在的地方比较嘈杂,他解释了为什么延期的原因,说是在他打算回鹤城时,突然知道爷爷病情,于是又折返了。解释完后又和他道歉,担心他生气,担心他心情不好。
事业上顺风顺水,在外被人追着捧着,恭恭敬敬喊司总的人,在喜欢的人面前身段低得不像话。
手指滑动间,裴君泽看着一条条消息,只觉得胸口闷闷的,以前的他好像没怎么注意过这个,司谦在他面前实在是有些太小心翼翼了。
——[别道歉,我没生气。]
想了想,又觉得这句话是不是看上去太生硬了,于是裴君泽挑挑拣拣后,补了一个表情过去。
那边消息也回得很快,司谦的声音已经好了些,但还是挺失落的,和裴君泽说大概得两个多星期的样子才能回国…
——“真想你啊,君泽。”
——[嗯,知道了。]
*
裴君泽站在雨中回复完消息,这才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没一会儿拿着一袋子伞出现在另一栋教学楼附近:
等伞的舍友等候多时,正在屋檐外翘首以待,一眼看到的裴君泽后,其中一位连忙冲他招手:“爹!!我在这儿!!在这儿!”
裴君泽走过去把伞递给那位,并反应极快的躲开了对方的热情拥抱:“别过来…”
舍友:“啧…好无情啊!”
裴君泽没理会那位,将袋子中另外一把伞递给后面安静点的周康,对方接过以后,目光落在裴君泽身上的外套。
“新买的?之前没见你穿过这件啊。”周康上下打量了一下,“嗯,还挺适合你的。”
裴君泽这才瞥到身上的外套。
其实之前就隐隐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这会儿倒突然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有点眼熟了。
似乎…司谦也有一件同款?
他总喜欢搞这种暗戳戳的小动作,一样的衣服,一样的配饰,搞这种成双成对的东西能改变什么吗?
裴君泽在心里说了一声幼稚,但手上还是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同时也算回答着舍友的问题:“…嗯,朋友送的。”
*
下雨并没有影响裴君泽的生活,他依旧上课下课,时不时同司谦联系,他发消息就回,打电话就接。
司谦一直有关注鹤市的天气,知道那几天降温降得厉害,也知道他们学校好多人都感冒了,格外关心。
每天聊着聊着,时不时要冒出来一句床上的棉被加了吗,今天外套穿了吗,出门带伞了吗等等之类的话。
裴君泽有时也会和他难得的开开玩笑,说他像个唠叨的老妈子,当然也会关心他爷爷的身体情况如何…
只要司谦不突然煞风景的开始和裴君泽表白示爱,说些裴君泽在短时间没根本接不住的话,他其实都是能很正常的和他进行友好交流的。
就这么过了两天的样子,原本说两个星期多回国的司谦突然又改时间了,说过下星期就回来。
“因为我太想你了。”他这样和裴君泽解释,“想马上就见到你。”
裴君泽:“………”
司谦:“君泽…我发现你有点变了。”
重生这几天,这已经不是裴君泽第一次听到这个说辞了。
几个舍友说他变了,但哪变了,也说不出缘由。社团里的社员说他变了,不怎么爱参与社团活动了。
包括专业课的老师也语重心长的说他变了,变得比之前更稳重些了,还说他看起来没以前那么急躁了,让他继续保持…
那司谦又觉得他哪里变了呢?
裴君泽心里有些忐忑,面上却不露分毫,谨慎的把这个问题又抛了回去:“哦,怎么突然这么说?”
司谦
回答的倒是很干脆:
“嗯,怎么说呢,我以前给你打发消息打电话,你都不怎么回,要我给你打好几个电话才会接…但这两天的你的回复比之前加起来还要多。就算偶尔有几次回慢了,也会在后面告诉我你刚才都是去干什么了…还有还有,之前打电话那次也是…”
裴君泽:“…………”
第10章
野心勃勃恐同攻重生以后10
那天司谦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裴君泽重生以后不同于以前的行为。
说的都是一些很小的细节,那些不算什么的,毕竟裴君泽上辈子已经和司谦在一起了好几年了。
当然也记得他吃饭的忌口,记得他穿衣的尺码,记得他平时将药物放哪…一起吃饭时,只用看一眼他的眼色,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回消息快更是不算什么,打电话那次也只是忘记挂了,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被说的好像多了不得一样…
明明就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压根不值得他用那样赞叹的口吻夸耀一遍又一遍。
*
“君泽,我太高兴了。”
裴君泽:“…………”
司谦说那些话话的时候,语气是轻松愉悦,甚至带一点点激动的颤音,但裴君泽的心情却是无比复杂,胸口愈发觉得沉闷。
他不理解,就因为这点事,值得那么高兴吗?
裴君泽甚至试图揣摩司谦的心理,猜测是以前整天倒贴冷脸习惯了,这会儿突然得到一点好脸色,所以才这么高兴?
说到底还是以前的裴君泽对他太冷淡了,太避之不及了,所以哪怕只是一点点微小的变化,都足够让他如此兴奋。
司谦说到最后,甚至还提到了一些别的事:“对了,君泽,前两天我让任叔带你去看的那套房子,你看得怎么样啊?”
*
下雨那天,司谦不仅让任叔接他吃饭,给他带了衣服,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任叔带他去看某个地方看房子。
这也是他前一天口中的礼物。
但那天裴君泽只从任叔那里拿了钥匙后,就让他先去接他的女儿了,最后…他也并没有去看。
不过话说回来了,他不需要去看,他上辈子不仅看过,还住过了。
裴君泽记得房子离他们学校非常近,整体是一套非常宽敞的四居室,南北通透,还有一个视野很好的大阳台,室内采光非常不错。
不止这些细节,房子周围有几个商场,哪些医院,现在乃至以后通哪条地铁,包括小型菜市场他都知道。
甚至在未来房价疯长的那段时间,这里翻了几倍他也都记得。
*
上辈子的他有点虚荣,被分配到环境不太好的老校区宿舍后,就一直不想住在宿舍,一心想搬出去住。
但鹤大怎么也算名校,周围的住宅小区不可能便宜,无论十几年前还是十几年后,价格都比周围贵。
他也没直接要,就隐约提起了一句,那会儿心里想的无非只是司谦能帮他租一套,真没想到他会直接送。
“君泽,你看的怎么样?”
司谦大抵也以为他是为了那个房的事,这几天才对他稍微主动了一点,于是他自己也跟着趁热打铁:
“本来之前就想和你说的,就是装修拖了一段时间…如果早一点,我就能自己带你去了。”
“位置我看了,离你学校近,这样你上下课方便,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回国就陪你去办过户手续?”
虽然明确规定手续必须得本人亲自到场,但以司谦的身份,他完全可以叫人代理。
不过他不打算这样做…毕竟他真正的目的,本来就是想多和裴君泽相处相处的。
他忍不住开始幻想以后的同居生活:“君泽,到时候我来找你也更方便了,你还没吃过我做过的饭吧?哈哈哈哈说起来,我还没有做过饭呢…”
裴君泽:“……………”
听筒那边只能听到隐约的雨声以及裴君泽的呼吸声,他并没有讲话,一直安安静静的听着。
*
“君泽,你怎么不说话啊?”
“君泽?”
大抵因为看不到表情,司谦就只能通过语气来判断他的心情,而裴君泽一声不吭,他就有些慌了。
开始想是不是君泽对房子不满意?还是自己之前说了什么让他生气的话,让他误会了什么?
司谦左思右想,只能想到一个可能:“你是不是生气啦?我没说一定要和你同居啊,偶尔来找你一次…”
司谦试图和他商量频率,从一周四次降到三次,又说两次也行,他一步步妥协,裴君泽却越来越心烦了。
房子不是他花钱买的吗?为什么会担心自己不高兴?自己的情绪对他来说有那么重要?
明明他的厌恶表现得如此明显,是个人都知道知难而退吧?司谦却依旧还能没事人一样贴上来…
又是倒贴又是陪笑脸,结果追了大半年,愣是没得到裴君泽一个好脸色,这也太…太犯贱了吧。
裴君泽叹了口气: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没有那么容易生气,你在我面前也不用这样…”说着顿了顿,“你想来就来呗,那本来就是你出的钱…”
对面沉默了大约五六秒后,裴君泽清晰听到司谦吞咽口水的声音,以及他略带颤音的询问:“那我…那我到时候可以也留下来过夜吗?”
裴君泽这辈子的心态已经平和多了,但看着手机里的转账信息,一时依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很明显,司谦清楚他们间的关系是建立在利益上的,所以担心君泽跑了,才会通过金钱来维系两人之间的关系。
这大概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法子了吧?很难表述清楚他那时的心情,但他听到了自己的回答。
“…可以啊,随便你。”
*
老实说,等那场雨停了,裴君泽账户里多出来的钱足够买套房了。
而有了足够的启动资金后,后面想做的事情自然也更加简单起来。
虽然重生后的裴君泽并没有像上辈子那么旺盛的野心,但这并不代表他就真的什么都不做了。
舍友看不懂裴君泽在电脑上的操作是在做什么,裴君泽也不会多么好心的和谁解释,只是每天睡前默默看一眼自己的不断增加的小金库,像个吝啬的守财奴一样。
“………”
这次明明能够靠着自己从宿舍里出来,可那天他还是接过了任叔手中的钥匙。就这事,裴君泽也想不通。
大抵是网上的交流不同于见面的缘故,只要不去刻意想对面的性别,心里的排斥感也没那么强…
总之那天后,裴君泽和司谦之间的联系愈发频繁。慢慢的,他回复的内容和字数肉眼可见的一点点增加。
有时估算着时差,他会在司谦那边饭点时主动给他发消息问候,或者彼此互相告知正在在做什么…
倒还真像一对关系不错的友人。
一个星期的雨季就这么在你来我往的聊天中悄然流逝,在司谦回国的前一晚,他们第一次打着电话睡觉了。
真的挺幼稚的,从一开始天南海北的聊东聊西,到后面彼此都不再说话了,只是安静听着对方的呼吸声。
“君泽,我想听听你说说话。”
“说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我就是想听你声音…”
裴君泽绞尽脑汁讲了几个学校和宿舍楼里的趣事,看他听的津津有味,又挑着捡着说了些军训的事儿。
“…哈哈哈哈感觉好有趣啊。”
司谦都没在国内读大学,校园体验当然不同,也更加没参加过什么军训,他听起来似乎还有点向往。
“军训听着好有意思啊,我要是那时候认识你就好了…”他顿了顿,“不对,我应该在你还没到鹤城时,认识你就好了…”
这话刚说完,对面的声音又觉得不合适,觉得还是更早一点好…
裴君泽耐心的听着,在听到司谦越说越小时还笑出了声:“那完了,我小时候长得可不好看啊,六岁前又矮又瘦,村里人都说我像个小猴子…”
司谦反驳的非常快:
“小猴子也很可爱啊。”
裴君泽:“………”
“真的,如果是君泽的话,什么样我都喜欢。我不开玩笑。”听筒里的声音为了证明自己话语的真实性,说的那叫一个斩钉截铁。
裴君泽:“………”
*
后面又说了好些,裴君泽已经忘记了。只记得当听筒的呼吸声顺着耳麦传递到耳道时,有那么一瞬间,就好像司谦真的在耳边呼吸一样。
时间越来越晚,裴君泽这边已经是深夜,因为担心吵到其他睡觉的舍友,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而司谦那边因为存在时差的关系,应该还是白天的,但他为了提前倒时差,于是也和裴君泽一样躺在床上酝酿睡意。
“君泽,我好喜欢你啊…”
“嗯,我…我知道…”
两边都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最后还是司谦出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沉默:“……算了,不逼你了。”
听筒那边传来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我明天就回来了…”
“嗯。”
“国内快十二点了吧,你是不是已经困了。”
“嗯。”
在这样问了好几个无关的问题后,司谦猝不及防换了一个问题。
“这两天你有没有想我啊?”
“嗯。”
裴君泽话音刚落,微微发烫的电话那边传来司谦得逞的笑声,他似乎觉得自己成功套到了裴君泽的话。
但裴君泽的反应能力挺快的,他是真听清楚了问题才回答的,不过他并没有解释的打算。
第11章
野心勃勃恐同攻重生以后11
那天司谦说了不知道多少遍很想他,说想快点见到裴君泽之类的话。
裴君泽则躺在宿舍的床上,闭着眼睛,嗓音有些半睡半醒的慵懒:
“和家人待着不好吗?你不是说你爷爷对还你挺好的嘛,你可以多待两天的,不用这么着急回来…”
如果是其他人用这种说教的语气和司谦说话,他早就生气了,但对裴君泽的话,司谦一向是会听的:
“…可是我真的很想你呀,这两天听不到你的声音,我都睡不着…”
*
裴君泽沉默了。
他突然想起上辈子在司谦死亡以后,他曾经去整理司谦的个人物品时,在小箱子里发现了好几个款式不一的mp3,里面存储了大量音频。
他当时还阴谋论的揣测,保管得这么严实,会不会是关于他的证据?结果听了才知道里面不是什么证据,全是他自己的声音。
有和司谦打电话时录的,也有见面时交谈录的,都是一些没意义的废话,甚至还有他睡觉的呼吸声?
当时的裴君泽很好奇录这个干嘛,有什么用,现在突然就有些明白那些声音的用途了。
他似乎有分离焦虑的倾向。
*
“君泽,能不挂电话吗?”那天晚上的最后,听筒里传来一道略带希翼的请求,“你不想说话的话,就放在一旁也行。”
“……好。”
那晚本来裴君泽还想说国际长途话费有点贵,但想了想,他的话费好像也是司谦在交,便闭上了嘴。
后来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也忘了,反正第二天起来时,手机烫的吓人,但他睡得非常香甜。
床下的几个舍友意味深长的对他笑了好久,像未开化的猴子一样,哦个不停,一句接一句的问裴君泽现在进展到哪里了。
有问他是不是要出去约会的,还有问他什么时候带出来看看的。
裴君泽一时语塞,罕见的有些慌乱,最后还是周康喊了一句:“一个个都不上课吗?还窝在宿舍里…”
语毕,终于散开了。
*
司谦回国那天是周四,前一天夜里鹤城还在下雨,第二天起来时,雨已经停了,还久违的出了太阳。
不知是不是之前连续一周的雨,天空的颜色似乎都比平时蓝上几分,校园里随处可见不少学生在晒太阳。
周四的课不多不少,上午两节,下午一节,而收到司谦落地的消息时,裴君泽正在学校外的小吃街。
更加详细一点,他正站在一处卖梅干菜烧饼的小摊前,排队等待着自己的烧饼。
这家小摊子的烧饼味道很好,且每天只在固定时间段营业,无论工作日还是寻常,生意都很好。
裴君泽记得自己都等了十几分钟了,面前都还有十五六个人等着呢。
他低头看了看手机的消息,想了想,又抬头嘱咐老板:“老板,麻烦再帮我加一份,谢谢。”
*
裴君泽觉得司谦过来怎么也得一个多小时吧?但没想到他会来的那么快,也二十来分钟的样子就到了。
而那会儿他自己那份都才刚拿到不久,至于而给他给司谦要的那份,老板说还在锅里,还没好。
于是刚下飞机,一刻没歇,就飞速赶过来的司谦,听到裴君泽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的饼还没好。”裴君泽指了指累得满头大汗的煎饼摊主,“要不再等一等?就几分钟,快了。”
然后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从里面抽出来一张新的递给他,示意他擦一擦额头上的汗。
这时又对他说的第二句话:
“嗯,拿着。”
*
裴君泽当时打心底里并不认为司谦这种家世和出身会吃这种廉价的路边摊。
毕竟以前的他吃东西都可讲究了,尤其在他还患有哮喘的前提下,他好多东西都是不能吃的。
但事实就是司谦真吃了。
甚至还借着裴君泽的手,在大庭广众之下,正正好好不偏不倚的按照他之前咬过的印子咬了一口。
裴君泽一直都不明白司谦为什么一定要吃他咬过的食物或者饮料,这种奇怪的怪癖让他很难理解。
后来过去很久以后,网络越来越发达,裴君泽不记得哪天被推送了一条内容,说现实中大部分人很难接受吃他人剩下的食物,会觉得很脏很恶心…
这种行为一般会出现很亲密,关系极好极好的热恋情侣中,或者有这个苗头的暧昧期…
但还有一种可能,这是一种试探行为,毕竟这本质上算一种间接接吻行为,是一种隐秘的欲.望表达。
所以…因为司谦是想和他亲近,想和他接吻,而这种强烈的情感无处释放,于是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
说实话,哪怕在看完那篇文章后,裴君泽还是无法理解。
不过不理解归不理解,在经过上辈子那么多年的相处以后,裴君泽也已经习惯司谦有这么一个怪癖了。
*
“味道是挺不错的。”
司谦这样说,笑得眼睛眯起来,看着裴君泽的眼里带着浓厚到无法遮掩的情意…
单单只是看着裴君泽沾了一点点酥脆饼屑的唇角,司谦的喉咙莫名干渴起来,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大脑,连带着声音也有些暗哑。
“君泽…终于见到你了。”
说话时,司谦目不转睛望着他的眼神热切极了,假使不是在大街上,裴君泽估摸着他应该会紧紧贴上来。
而仿佛为了印证裴君泽的猜想一般,司谦当真往裴君泽的方向走了两步。
往他的同时,手也几乎下意识的抬起,大抵是想和裴君泽牵手,但又似乎想到这是在大街上,旁边还有那么多人,于是又缓缓放下了。
“…我感觉好久都没见你了。”
裴君泽:“………”
这话说的,两人明明也就一个星期没见而已,但司谦的语气说的好像好几年没见一样…
裴君泽没吭声,脚下主动让司谦靠近了一步,两人的肩膀抵着,垂下的手背自然也无意识碰到了。
裴君泽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两声,又移开了视线看向别处:“…嗯,你几点下的飞机?”
那会儿周围的人特别多,也很嘈杂,但司谦依旧还是精准的捕捉到了裴君泽的声音,并一五一十的回答着问题,无非就是为了早点见到他…
“君泽…”
手背和手指上有温热的触觉传来,裴君泽知道司谦在做什么,无非就是偷偷摸他的手嘛。
就在他心机这么想的时候,司谦突然抬手,动作很快的摸了一下他的唇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裴君泽:“……嗯?”
他就这么当着裴君泽的面把裴君泽之前不小心沾到唇边的碎屑吃了。
裴君泽:“…………”
说真的,他完全是懵的。
就在后者不知做何反应时,幸好他之前叫的另一份烧饼好了,适时打破了他的尴尬。
“这谁的?”
“哎,是我的我的…”
*
裴君泽仗着身高优势和手臂长的优点,硬是在一堆食客里精准的从摊主手里接过了那份热乎乎的油纸袋。
“喏,走了。”
*
之前下了那么久的雨,这会儿终于放晴了,可不少人可憋坏了,因此那天出门上街的人本来就特别多…
而那条巷子又是小吃街入口,人流量就更多了,不仅有周边的食客,还有许多附近的学生。
之前司谦过来时,几乎就是在一声声“让一让”“让一让”中挤过来的,现在两人想从人群中出去同样也得挤出去。
司谦亦步亦趋跟在裴君泽身后,一开始只是紧紧抓着手臂,在拥挤的过程中,不知不觉中又变成了牵手。
“麻烦前面的让一让,谢谢。麻烦让一让,谢谢。”
裴君泽每说一句让一让都会在后面跟一句谢谢,可能因为他的礼貌,也可能因为他人长得好看,总之…他俩倒是很快就挤了出去。
也就短短的二十来米的路,等两人出来时,额头上都沁出来一层薄薄的汗,互相对视中一起笑出了声。
那会儿两个人的手依旧还牵着。
司谦的余光黏着在一旁的青年身上,对方那头浅金发在阳光下格外晃眼,仿佛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司谦只看一眼,心跳便不受控的震颤,真的…太喜欢他了。
在这之前,司谦一直都觉得自己以后如果喜欢上谁,那一定需要很多很多理由,一定因为那个人有什么过人之处才会喜欢。
可遇到裴君泽以后,他才知道,喜欢这种东西是最没有道理可讲的。
没办法,喜欢就是喜欢。
哪怕之前他在心里为自己的另一半定制了无数个详细的规则,但等真的遇到那个人,曾经的原则和规则通通被抛之脑后。
他无法自拔的被裴君泽吸引,
从第一面开始…
身旁的青年开口询问着待会儿去哪儿,司谦对于目的地也没什么特别想去的,他绝对去哪里都行,反正两个人能待一起就行…
“都可以,看你。”
司谦看着身旁似乎依旧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在牵手的青年:
“君泽,你呢,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之前在宿舍待了一个星期了吧?”
司谦一边循循善诱的提着建议,一边在心里默默想着——发现得慢一点吧,或者这条路再长一点吧。
手心的温热触觉从皮肤渗透进皮肉,又一路蔓延到心脏,暖得如同被温水浸泡一般。
第12章
野心勃勃恐同攻重生以后12
关于当时两人牵着手的事,彼时的裴君泽是真没注意到。
一直得在那天结束后的晚上,在他躺在床上回想时,才会后知后觉的想起,原来白天时居然和司谦牵着手逛街了好一会儿,手臂的鸡皮疙瘩这才姗姗来迟…
那时的裴君泽的确真没注意,但不代表一旁的司谦也没注意到。
后者心里知道裴君泽不喜欢在外面和他太亲近,但又实在舍不得主动放开,于是那会儿便小心观察他的脸色…
当时的裴君泽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嗯?你总看我做什么?是我脸上沾到什么东西了?”
“……没。”彼时的司谦舔了舔嘴唇,努力把自己黏在裴君泽的唇上的视线扯回来:“没什么…”
*
他俩就这么一路牵着手慢悠悠的走着,互相聊着一些有的没的,在大约走出去一百来米的时候,裴君泽的电话突然响了。
因为闲的那只手正拎着一个烧饼袋子,实在没空,于是他便很自然松开了牵着司谦的这只。
接电话前,裴君泽看了一眼司谦,对他露出一个略歉意的笑,到一边去接电话了。
给他打电话的是社团的成员,哦不应该是前社团,他的退社申请在两天前就已经通过了。
前社团成员找他也没别的事,下午有聚餐活动,问他参加不。裴君泽没有犹豫,直接婉言拒绝了。
“啊,这样啊,真是不凑巧,我这边也有事,下午可能没时间。嗯嗯好,那,那你们玩得开心…”
*
什么聚餐活动,无外乎就是想找个积极买单的冤大头呗。
在小地方长大的裴君泽在上大学前,连社团和学生会是什么都不知道,开学就被几个学长热情忽悠了。
年轻的他越缺乏什么,越是下意识想显摆什么,因为太好面子,也为了和他们打好关系,每次聚餐都是他默默的主动买单…
很长一段时间他把时间虚耗在了参加社团,混圈子,广结人脉上。实际上…那时的他压根也不知道怎么分辨哪些有用,哪些没用…
在没认识司谦前,他甚至还偷偷借了钱,搞得自己入不敷出,现在想想,那时候的他脑子是真进水了。
“嗯,这样啊,那真是可惜…嗯,先不说了,我们现在在外面…”
看他接完电话后,司谦这才走近:“君泽,谁呀?我刚才好像听到了女生的声音…”
耳朵还挺灵…
“我就问问,是你同学吗?”
*
能听出来司谦在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不像质问,但上辈子养成的习惯还是让裴君泽一五一十给说清楚了。
就是一个社团其他部门的成员,平时没什么交集,打电话是因为他们要聚餐,问问他有没有空而已。
说完后,裴君泽又补充了一句:“不熟,连名字都不记得。”
司谦脸色这才逐渐放松下来,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补充了一句:“这样啊,其实我也不是那种喜欢吃醋的人…”
——你他妈不是个屁。
他始终都记得上辈子有回出去吃饭,一位女服务生在上菜时,不小心踩到了什么,就在对方脚底打滑差点摔倒时,一旁的裴君泽眼疾手快扶了一下。
就那一下,司谦酸了好几天,甚至以后连那家餐厅都不去了…就这,这叫不爱吃醋?
这句呼之欲出的话都到嘴边了,裴君泽还是咽了下去:“…哦,是吗?”
面对裴君泽的反问,司谦明显有些心虚了,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嗯,可能会有一点点吧。”
裴君泽并不反驳,笑而不语。
*
那天两人在小吃街随便吃了午饭,忘记当时具体闲聊了一些什么就,只记得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学校附近的那套新房附近。
既然都到了这里,也不过顺路的事儿,自然要去看看的。
哪怕也是这辈子裴君泽第一次来清水苑,但并不妨碍他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单元楼,熟练的按下了楼层。
钥匙在裴君泽身上,门自然也是他打开的,反而是房子真正的出资人却像个客人一样跟在裴君泽身后。
“君泽,怎么样?还喜欢吗?”
司谦亦步亦趋的跟在裴君泽身后,像个等待老师检查作业的小学生一样,期待着裴君泽的反馈。
裴君泽叹了口气,想说点什么又咽下去了。有些话真不该他来说,尤其在他是既得利益者的情况下,说出来反而显得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嗯,你布置的很好。”
他对上司谦期待的目光笑了笑,有些僵硬的抬手回握住了司谦几次试图牵手的手,倒嘴边的谢谢最后还是换成了,“…我很喜欢。”
青年听他这么说,眼神果然噌的一下更亮了:“你喜欢就好…”
他开始絮絮叨叨说着现在装修得差不多了,虽然看着还有些空荡,再等一段时间,等剩下的定制家具到了,他找人收拾收拾,到时候就可以搬进去了。
说完后,他用一种求夸奖的眼神看着他:“君泽,你觉得怎么样?”
他是真的很在意裴君泽的评价。
后者只是跟着随口肯定了一句可以,他挺喜欢的。就只是短短几个字而已,就让司谦更开心了,像用心做的作业被老师表扬了的小学生。
“真的吗!你喜欢就太好了…”
*
因为那天下午还有一节课的关系,那天裴君泽并没和司谦在新房待多久,很快又回到学校继续上课了。
司谦依旧坚持要开车送他去学校,在路上的时候,还顺便还小心的打听了他周六周日有没有什么事。
“…嗯,没什么事啊。”
副驾驶的裴君泽瞥见司谦一眼,几乎已经猜到司谦下一句想说什么了,但还是问了一句怎么了。
“那之前,君泽答应我的…你还记得吗。你说等你有空的时候,会尝试和我约会试试的…”
果不其然,司谦再一次提到了之前答应好的约会计划,眼里满是期待。
这其实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提这个了,只不过之前的几次都被裴君泽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搪塞过去了。
什么社团有事,什么那天课很多,什么学校临时安排有课外活动,什么要做出去帮同学做兼职,甚至于,他还装过病…
以至于这次司谦问的时候,心里下意识以为裴君泽依旧会说些别的的,结果他只是嗯了一声。
“嗯。”裴君泽的嗓音清冷温润,语气无比的平静,“可以啊,你想怎么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