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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董一啸脑子昏沉,只听得见「讨人欢心」四个大字。意识混沌间,董一啸撩开帘子,向刚才跳舞的胡姬,买下了胡服。

    是该让乌黎学学,如何伺候女子了。

    第162章

    世界七(十)

    烛火熄灭,院中一片漆黑寂静。宝扇已经躺在软榻之上,半梦半醒间听到门外传来响动。整个院落,唯有木门前放置着一盏提灯,烛火昏黄,是用来为晚归的董一啸照明道路。听到门外的动静,宝扇心想,大概是董一啸回来了。即使备有提灯,宝扇仍旧担忧,夜色昏暗中,董一啸看不清道路,会因绊倒在地受伤。

    宝扇披着薄衫,掌心紧握一提竿,竿子末端坠着一盏轻纱制成的灯笼,朝着大门走去。

    还未看清楚董一啸的身影,鼻尖便萦绕着扑鼻的酒意。宝扇加快了步伐,脚步匆匆地赶到董一啸身边。她素白的手掌微扬,轻纱提灯微晃,将董一啸酒意醺然的模样,映照地清清楚楚。

    宝扇的轻呼声中,带着嗔怪,但她本就不擅长发火,连责怪的语气都是软绵绵的,而且转瞬即逝,嗔怪过后便是柔声的关切。

    “厨房里还温着粥,我去盛来一碗,是莲子百合粥,滋补养身呢。”

    闻言,董一啸却拧紧眉峰,连声拒绝:“莲子百合粥,那是女儿家才喝的东西,我不用。”

    宝扇搀扶着董一啸,往寝居走去。董一啸虽然意识混沌,但行走的力气还是有的。

    因而,凭借宝扇单薄的身子,还能帮助一二。

    只是董一啸微睁着双眼,看清楚宝扇要将他引导的方向是寝居,便不肯再向前走去。

    董一啸指着另外一条道路,粗声粗气道:“去柴房!”

    宝扇只能调转方向,带着董一啸去往柴房。

    听到?O?O?@?,乌黎便睁开了眼睛。

    两只异瞳,在月光的映照下,宛如熠熠生辉的宝石,一动不动地看向来人。

    董一啸生的高大,又走在前面,足以遮挡住宝扇全部的身影。

    但乌黎还是望见了那颜色素雅、时时带着清浅香气的衣角。

    被安宁郡主府上的门房,肆意羞辱了一番,使出去的银钱也打了水漂。这如何不让董一啸迁怒到乌黎身上。柴房昏暗无光,唯有皎白的月色,仿佛在房中镀上了银色光辉。

    四周都是堆放的光秃秃的树枝、木棍……

    但如此灰扑扑的景象中,乌黎的双眸越发明亮,宛如上好的珍宝,镶嵌在那张得天独厚的脸蛋上,足以令人神情恍惚。

    但看着这张脸,董一啸丝毫没有心潮起伏,脑海中反反复复回荡着安宁郡主府,门房满是嫌弃的语气。

    “讨人欢心……”

    酒馆中胡姬的舞蹈,倾倒了在场众人。

    那嘈杂的议论声,亦同时在董一啸耳旁回荡。

    “胡姬跳舞,本就是为了讨人欢心。”

    董一啸将怀中的胡姬衣裙,扔到乌黎面前。

    缀满亮片的衣裙,在朦胧月色下,闪烁着晃眼的光芒。

    乌黎盯着面前崭新的胡姬衣裙,目光沉沉,身子没有动作。

    董一啸摸出腰间的长鞭,顾忌到宝扇还在身旁,那长鞭没有打到乌黎身上。而是挥舞到堆砌起来的柴火堆上,噼里啪啦作响,足以起到震慑的效果。

    但乌黎瞥着伸手便能触碰到的舞裙,仍旧没有动作。

    乌黎聪慧,无人特意教导,便能听懂简单的中原话一事,董一啸是知道的。

    因此董一啸手握长鞭,指着地面的衣裙,命令着乌黎:“换上它!”

    听到这句话,乌黎耳尖微动,终于抬起了头。

    看着乌黎平静如水,面容上没有丁点被长鞭震慑的畏惧,董一啸恍惚记忆起。

    如今的乌黎,和他在荒漠中捡到的乌黎,没有丝毫差别。

    即使忍受过荒漠饥渴,蛮力驯养,乌黎从未像其他的奴隶一般,有过俯身屈服。

    董一啸心中怒火更甚,他在乌黎身上耗费的精力与银钱,是其他奴隶不能与之比较的。而因为这双异瞳,无人肯买走乌黎。如今,除非乌黎性情温顺,能甘居人下,才有可能为董一啸换来银钱。可没想到,乌黎竟然是块硬骨头!

    长鞭再次扬起,董一啸这次对准的,不是旁边堆积的树枝,而是乌黎的脊梁。

    董一啸深信,再硬的脊梁骨,在累累伤痕下,也不得不弯腰俯身。

    宝扇绵软的声音,阻止了董一啸挥鞭的举动。

    宝扇美眸微动,轻轻打量着地面上的舞裙,声音弱弱:“这是胡姬的衣董一啸颔首承认,宝扇接着说道:“乌黎是男子,怎么能穿女子服饰。爹若是想让乌黎换上胡人的服装,便取些胡服来。”

    董一啸心道宝扇天真无知,不明白他此举的深意,便沉声解释道:“我要乌黎穿的,正是这胡姬的衣裙。酒馆中,胡姬以异域舞蹈,讨得众人的欢心,赢得满堂喝彩。

    乌黎脊背太直,该是学会穿上胡姬的衣裙,学学胡姬讨人欢心的把戏了。

    这衣裙不脏不臭,是我从胡姬手中买来的,从未有人穿过,乌黎怎么就穿不得?”

    这番话语说得字字清晰,董一啸不知道乌黎能够听懂多少,但总能明白其中的意思。董一啸看着乌黎,朗声道:“我不仅要你穿衣裙,还要你学会讨好。”

    董一啸将黛眉紧蹙的宝扇,拉到身前,出声叮嘱道:“爹在乌黎身上,耗费了太多银钱,却连回本都成了奢望。

    乖女儿,今日,便由你先向这卑贱奴隶讨些利息。”

    宝扇哪里做过这般蛮横的事情,弱声向董一啸诉说着自己的为难。

    “爹,我不成的,不成的……”

    董一啸素来炯炯有神的眼神,突然变得黯淡无光,嘴唇甚至发着颤儿:“爹都是为了生计,宝扇,你向来听话,莫要叫爹为难。”

    自从宝扇记事以来,董一啸从来是强硬的,未曾向谁低过头。

    如今董一啸这番话语,几乎是在央求宝扇,宝扇如何能再出声拒绝。

    “我……不让爹为难。”

    董一啸面容上重新恢复光彩。酒意将董一啸的脸,晕染地通红。但浓郁的酒意,并没有将董一啸变得步伐不稳。

    他步履沉稳地走上前去,三两下扯掉了乌黎的衣衫。

    董一啸转过身,伸手将艳色的衣裙,扔到乌黎怀中。

    他倒是要看看,乌黎是情愿赤着身子,还是退后一步,用胡姬的衣裙来遮掩。

    做完这些,董一啸又低声嘱咐宝扇几句,而后便退出柴房。

    离开柴房,董一啸没走几步,浓郁的酒意,仿佛决堤的河畔,带着磅礴的气势汹涌而来。

    董一啸顺势倒在路边,合拢眼睑,沉沉睡去。

    柴房内。

    在董一啸伸手扯掉乌黎身上的衣裳时,宝扇便面颊绯红地转过身去。

    房门被合拢,蒸腾的热意,在狭窄的柴房中四处飘散。

    宝扇只觉得双脚好似踩在棉花团上,深一脚浅一脚,胸口中心脏跳动如同鼓躁。

    为了掩饰慌乱,宝扇赌俯身去捡起坠落在地面的提灯。

    提灯闪烁着微弱的橘黄色光芒,在宝扇小心的保护下,火苗逐渐从微弱变得清晰。

    宝扇手握提灯转过身来,正看到紧绷着一张脸,往身上套胡姬衣裙的乌黎。

    宝扇身子微颤,手心轻抖,刚刚恢复如常的提灯,瞬间跌落在地面,这次烛火彻底被熄灭。

    董一啸料想的无误。即使乌黎心性再坚定,也无法容忍自己衣不蔽体,尤其是面前有女子在身侧时。

    董一啸离开时,将乌黎的破旧衣衫全部带走,只留下了胡姬的衣裙。

    看着怀中的艳丽衣裙,乌黎只有选择穿上。

    舞裙的粗糙触感,滑过乌黎的腰际。乌黎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在异域时,乌黎见过各式各样的胡姬,自然也观赏过胡姬的舞蹈。

    那时端坐在席位上的乌黎,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等色泽艳丽,为了讨好宾客而设计的舞裙,有朝一日会穿在自己身上。

    乌黎唯一能庆幸的,便是董一啸所言非虚,这衣裙分外崭新,未曾有他人穿过。

    微弱的烛火熄灭,柴房中仅有的光亮,便是朦胧的月光。

    因为手脚均有锁链束缚,乌黎每每动作时,便能带起哗啦啦的响声。

    终于将衣裙穿在了身上,乌黎却没有轻舒一口气。

    他拢着眉峰,看向只堪堪到他膝盖的衣裙。

    胡姬舞蹈时,以衣裙刚刚遮掩脚踝,露出晃眼的白皙为美。

    但这衣裙,到了身形高大的乌黎身上,连双腿都无法尽数包裹。

    乌黎抬眸,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宝扇。

    宝扇身影纤细窈窕,只地面上微微发颤的影子,显现出因为和乌黎同处一室,宝扇心中颇为不安。

    柴房常年堆积着树枝,和容易焚烧的草木。

    即使经常打扫,也难免会将虫蚁带入柴房中。

    从成捆的树枝中,猛然窜出来的黑影,让宝扇心尖轻跳,连连向后退去,但却被冰凉的镣铐阻挡了去路。

    惊恐惧怕之下,宝扇被漆黑的锁链绊倒。

    不幸中的万幸,宝扇并未摔倒在冰凉的地面,而是跌坐在温热的怀里。

    宝扇睁着水汪汪的眼眸,看向乌黎。这样本属于胡姬的衣裙,穿在男子身上,该是显得不伦不类。

    但因为穿衣裙之人,是相貌?i丽的乌黎,原本应该存在的别扭,便变成了莫名的和谐。

    衣裙的颜色再鲜艳,也抵不过乌黎深邃的眼眶中,闪烁着光泽的眼眸。

    衣裙堪堪遮盖住乌黎的大腿,而再往下……

    宝扇慌乱之中,按到的硬邦邦的物件,便是乌黎紧绷的小腿。没有布帛的阻隔,肌肤相亲。宝扇的柔荑轻柔绵软,带着玉石般的温润。而乌黎的肌肉紧绷,处处都是坚硬,寻找不到柔软之处。

    宝扇慌乱地收回手,却正好掠过乌黎长腿上的伤痕。

    旧伤未曾痊愈,便受到春风抚慰,怎能不生出疼痛?

    乌黎收紧手掌,试图将宝扇禁锢在方寸之地。

    “你……故意。”

    第163章

    世界七(十一)

    满屋漆黑中,宝扇的眼眸中透着潋滟水意。因为听到乌黎的质问,宝扇轻轻摇首,鬓发间斜插的鎏金点翠钗已经摇摇欲坠。

    乌黎身形微动,伸手取下了那枚鎏金点翠钗,鸦羽般的鬓发瞬间失去了支撑,如同洋洋洒洒的泼墨,倾泻在宝扇纤细脆弱的肩头。如云青丝,将宝扇的面颊轻遮,那双猫儿似的圆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吓到,怯生生地抬起头,柔唇轻启,在为自己辩解。

    “不是故意……”

    她是无心之举。

    宝扇弱弱地从乌黎怀中退出,可纤细的双腿,还未站直身子,便被冰冷的锁链牵扯,重新坠入黑暗之中。

    绵软的身子,与坚硬的锁链彼此接近,让宝扇心尖发颤。

    柴房中尚且残留着浓郁的酒气,但乌黎分外清楚,他意识清醒,丝毫醉意都无。只鼻尖萦绕着淡雅芬芳,气息清浅,转瞬间便要散去。或许是留恋香气,乌黎鬼事神差地伸出手,将宝扇重新拢在怀里。

    乌黎的身上,还穿着胡姬的衣裙。因为体型与衣裙的样式不相衬,乌黎觉出几分窒然,热意在胸膛处发散,朝着下腹涌去。

    未曾开化,或许是茹毛饮血的蛮人罢。

    此刻,乌黎觉得,自己果真成了未曾开化的蛮人,分明知道宝扇想要逃脱他的束缚。却不肯令宝扇如愿,而且刻意收拢了双臂,将宝扇单薄的脊背,紧紧地靠拢在自己的胸膛上。

    胡姬的衣裙不能完全遮掩身子,大片肌肤外露。更深露重,本应带着淡淡的凉意。但宝扇柔臀所感应到的,却是烈阳般的炙热,令人不容忽视,甚至心悸不止。

    宝扇双眸茫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动作,只能温顺地窝在乌黎怀中,两人之间,仅仅隔着质地粗糙单薄的衣裙。

    美人粉面娇唇,体香馥郁淡雅,如同空谷幽兰般,柔弱地依偎在自己怀里。

    任凭是心性坚定,如同柳下惠者,此情此景,也难免心猿意马。

    乌黎听闻,女儿家浑身都是香的,从头到脚,连纤细柔软的青丝,都带着醉人的香气。

    散乱的发丝,紧贴在宝扇的脸颊,其中一缕青丝,覆着在宝扇的唇瓣之上。

    唇形流畅,唇边微微上扬,仿佛在轻柔地吻着乌发青丝。

    乌黎扬起手臂,牵动锁链发出沉闷的响声。

    听到声音的宝扇,颤着身子向后退去。

    直到柔背与乌黎的胸膛紧密相合,再无缝隙。

    乌黎目光沉沉,盯着那一缕作乱的发丝,眸子中闪过犹豫。

    但终究是伸出手掌,将宝扇唇边的发丝撩开。

    察觉到乌黎的动作,宝扇眼睫轻垂,水眸微闪,似是有心,又像是无意之举。

    宝扇轻轻转身,饱满柔软的朱唇,便轻轻地蹭过乌黎的手背。

    如同浩瀚无垠的草原中,突然洒下一粒火种。

    虽然只是星星点点的光芒,却足以带动燎原之势。

    乌黎原本准备收回的手掌,瞬间僵硬在原地。

    乌黎收拢着宝扇的青丝,沉重的锁链,不时地触碰到宝扇脆弱的脖颈。

    宝扇轻咬下唇,柔软的唇瓣,留下贝齿深陷的痕迹。

    “乌黎,你在做什么?”

    声音如同平常一般娇怯,又夹杂了几分颤意,像是懵懂无知,发出轻声呜咽的小兽,殊不知声音慌乱,越发惹人怜爱。

    乌黎将拢好的青丝握在掌心,又突然松开,如同林间瀑布般,鸦羽般的发丝尽数倾泻在乌黎肌肤外露的手臂上,带起酥麻的痒意。

    宝扇的耳旁,传来乌黎的轻笑声。

    自从见到乌黎以来,宝扇从未见过乌黎的笑,也不曾意识到,这笑声沉闷带着哑意,仿佛潮水退去,撞动岸边的鹅卵石发出的声音。

    又像是轻盈的羽毛,拨动着脆弱的耳垂,让其染上绯红的赤色。

    乌黎垂首,让自己的发丝,与宝扇柔软的青丝交融在一起。

    如墨的漆黑中,分辨不出男子与女子。乌黎一字一句地回答着宝扇的问话。

    “做什么……不是让我……学伺候你……”

    宝扇面颊羞红,忙解释道:“那是爹爹醉酒,胡乱说的话,当不得真的。”

    乌黎坚实有力的手臂,从宝扇纤细的肩膀穿过,轻抚着宝扇的下颌,稍微用力,便迫使怀中的宝扇,正视着自己。

    任凭宝扇如何为董一啸解释,那些话语在进入乌黎耳朵前,便变成了清风,吹向四周,落不到乌黎心中。

    胡姬擅舞,便以热情洋溢的舞乐,取得众人眉目舒展,疲倦尽消。

    但乌黎并不精通舞艺,便不能用舞乐讨人欢心。乌黎思绪微转,暗道:胡姬之舞,是为让众人身子舒展,他不用舞蹈,其他法子也能让宝扇身子发软。

    异瞳中倒映着一张娇艳欲滴的唇瓣,只是紧紧抿着,瞧起来并不舒展。

    乌黎便俯下身子,将朱红唇瓣上的口脂,舔舐的一干二净,尽数吞吃入腹。

    乌黎松开柔唇时,只叫宝扇粉面越娇,眼尾带泪,吐息不稳,轻呼声也变得娇柔无比。

    宝扇眼眸轻闪,满是谴责地看向乌黎。

    但这般的责怪,并不能让男子生出半分愧疚之情。反而会暗自后悔,刚刚还做的不够。口脂褪去,宝扇的唇瓣仍旧鲜艳如初。甚至因为乌黎刚才的举动,唇上的绯红更加浓烈。

    而乌黎的唇边,因为刚才的轻吻,不小心蹭到一些口脂,细长的红痕,蔓延到脸颊处月光透过单薄的窗纸,打在乌黎脸上。

    在银色光辉的笼罩下,乌黎精致的面容,变得如梦似幻。

    而唇边细长的口脂痕迹,为乌黎的面容,增添一份姝丽颜色,衬着胡姬的衣裙,越发显得乌黎模样艳丽,晃人心神。

    而在乌黎怀中的宝扇,素净的脸蛋上,唯一的脂粉,也被乌黎吞吃了去。

    如今脂粉不饰,尽显楚楚可怜的姿态。

    容颜清纯却不显寡淡,瑟瑟发抖的身子,更让人想拥紧,好生欺负一番。

    乌黎握住宝扇的手腕,纤细的腕骨,让他心头恍惚。

    中原人视异域中人为另类,百般排斥,异域之人也是如此。

    在异域民众的口口相传中,中原人奸诈,丝毫没有纯朴良善可言。

    无论是生意往来,或是两国结亲,中原人都被打上了「心怀叵测」的烙印。

    而乌黎觉得,此时此刻,他也被中原人同化,变成了心口不一的骗子……

    他中原话尚且说得断断续续,但却熟稔地用谎话诱导着眼前的美人。

    绵软的手掌,被乌黎牵引着向下,贴在乌黎结实有力的小腿上,疏解他身上的炙热。可只是这样,还尚且不够。小腿被温凉的触感抚慰,越发凸显出其他地方的滚烫热意……

    尽管宝扇弱声求饶,乌黎不肯松手,为自己唐突的行为,寻找着冠冕堂皇的借口。

    “身子发软,便欢喜了……”

    像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话当真,乌黎重新迎上了那朱唇檀口。

    这次的动作,乌黎做的轻了又轻,可宝扇太过柔弱不堪,连这般微小的力气,都让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甚至唇边还有甘泉流出。背负着讨好重任的乌黎,只能「心甘情愿」「忍辱负重」地卷走所有的晶莹。

    身子仿佛化成了水,但即使变成了水,也是被卑贱的奴隶乌黎,拘在怀里,捧在掌心,连一丝一滴都不肯浪费。

    宝扇身子绵软,再没有了抵抗的力气,只能任凭乌黎肆意妄为……

    泠泠作响的溪水,滑过坚硬的山石。经年累月,如此反复,直到山石被柔软的淤泥覆盖,才得以重获自由,朝着远方奔去。

    董一啸是被太阳晒醒的,炙热的日光,将他额头沁出了汗水。

    董一啸睁开眼睛,僵硬的后背提醒着他,昨夜醉酒在青石板上睡了整整一夜。

    董一啸站起身,身上残留着臭烘烘的酒味,让他不禁皱眉。

    董一啸抬脚离开,正准备好生沐浴,洗掉浑身的臭味。

    但昨夜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董一啸脚步僵硬,眉心狂跳。

    他难以想象自己醉酒后做出了什么。旁人醉酒,是脚步虚浮,身形不稳,连说话都含糊不清。

    而董一啸醉酒,则是分辨不出和清醒时的区别,说出的话语清楚明白,足以令人当真。

    董一啸拍了拍隐隐作痛的脑袋,高声骂了一句:“糊涂东西!”

    此话并不是骂旁人,而是责怪董一啸自己。

    董一啸确实想要让乌黎性情变得温和,昨夜乌黎平静无波的神情,也着实惹怒了董一啸。

    把胡姬的衣裙丢给乌黎,刻意折辱乌黎。

    虽然是董一啸醉酒之后做出的,但清醒后,董一啸仍旧觉得无妨。

    只是想起让宝扇与乌黎待在一处,董一啸便心中发虚,只道自己做了荒唐事。

    乌黎身为奴隶,伺候他女儿是应当的,董一啸只是悔恨,没有给宝扇傍身的物件。

    若是那奴隶脾性大,有所谓的傲骨,不肯受中原女子的欺负,将怒火发泄到宝扇身上,可就万万不好了。

    即使乌黎被锁链束缚,也有可能伤了宝扇。

    宝扇的身子骨有多娇弱,董一啸心中最为清楚,宛如捏成的面偶一般,需要精细捧着护着。

    董一啸脚步匆忙,朝着柴房走去,心中想着,若是乌黎真敢伤了宝扇,他便……

    将其卖去做小倌,让人日日践踏于他。

    对于心高气傲的乌黎来说,这比皮肉之苦更加残忍。

    柴房门被推开。

    宝扇刚擦掉眼尾的泪水,轻声唤道:“爹,你来了。”

    董一啸仔细打量着宝扇,只鬓发微乱,面色红润。

    又看了看柴房敞开的窗户,心中疑惑:外头日头正盛,将窗户打开的这么大做什么。

    第164章

    世界七(十二)

    宝扇忙走到董一啸身旁,轻声唤了「爹」,便不再言语。

    董一啸面露狐疑,打量着柴房中的乌黎。柴房门扉大开,屋内的所有都一览无余。乌黎跪坐在双腿上,身着艳色胡姬衣裙,或许是因为衣裙式样太小,胸口衣襟被扯破,露出大片的肌肤来,圆润的裙裾,堪堪遮掩至小腿上侧。乌黎低垂着脑袋,只瞧得见他精致的眉眼。似是察觉到董一啸的打量,乌黎抬起头,深邃的异色瞳孔中,倒映着董一啸同宝扇的身影。

    看到乌黎唇角凌乱不堪的绯红痕迹,已经瞧不出原本的模样。乌黎细长的眼尾,是糜艳的朱砂色。这般?i丽风景,越发让董一啸眉峰紧锁,他不再理会乌黎,而是扯着宝扇的宽袖,走出了柴房。

    门扉被合拢,乌黎耳尖微动,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他可曾欺负了你?”

    回答董一啸的,是宝扇羞恼的轻呼声。

    乌黎轻敛眉峰,脑海中思虑起昨夜的场景。

    他从地面站起身,刚刚身上被遮掩的狼藉混乱,此时尽数显现出来。昨夜绮梦一场,他未曾做出所谓欢好之事。但柔荑与炙热交织在一起,极其荒唐不堪。

    依照部落的传统,乌黎这般的年纪,未曾娶妻的仅仅有十之一二,但大多有宠爱的姬妾。

    乌黎闭上眼睛,宝石般的眼眸,隐藏在单薄的肌肤之下。

    昨夜难以克制的种种,被乌黎归咎于男子本性。

    过去乌黎也有过这般感受,只是那时可以凭借自身耐性压制。却从未有过昨夜无法自拔,泥足深陷的滋味。

    乌黎嗤笑自己:成了卑贱的奴隶,反而起了旖旎的心思。

    在董一啸的追问下,宝扇只做出娇怯模样,轻抚胸口,柔声道:“爹爹昨夜要乌黎换上胡姬衣裙,又……又让我待在柴房中,磨磨乌黎的性子。

    爹爹口中所说的惊惧害怕,自然是有的。

    董一啸果真被宝扇的话语引导,忘记了自己本想要询问的,乌黎可曾唐突行事。

    董一啸低垂着眼睑,细细打量着宝扇,眼眸周围原本白皙如玉。

    如今却泛着淡淡的墨色,一瞧便知是昨夜没睡安稳。

    董一啸忙保证道:“是爹思绪不周,柴房处境简陋,哪里是你该待的地方。饮酒误事,误事啊!”

    宝扇轻轻摇首,并未责怪董一啸,轻声道:“娘亲在世时,便时常规劝,要爹爹少饮酒。爹爹惦念我的安危,我心中明白。只是你我父女相依为命,若是爹爹人事不知。

    纵使有匪人来临,女儿如何求救,也是无济于事的。”

    董一啸深以为然,又赶紧保证,日后最多小酌,定然不豪饮。

    至于柴房中,乌黎身上的胡姬衣裙。董一啸本想找些自己的旧衣裳,拿给乌黎穿。

    但乌黎身量高,这些衣裳拿过去并不合身。

    宝扇得知此事,便从绣品中捡出一件外袍,交到董一啸手中。

    “这是给爹爹做的,是冬日罩在棉袄外面的袍子,尺寸比爹爹平日里的身量要高上许多,拿给乌黎穿,或许是合身的。”

    董一啸看着手中崭新的外袍,语气悠悠道:“当真便宜了那卑贱奴隶,能穿上你亲手做的衣裳。”

    宝扇面露嗔怪:“爹爹莫要胡说,不让乌黎穿衣,难不成让他赤着身子,走在街上。

    旁人不知道乌黎的名讳,定会嗤笑爹爹,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拿不出来。”

    这番话语,让董一啸想起醉酒之时,逼迫乌黎穿胡姬衣裙时的言辞。

    他那时,便是态度强硬,若是乌黎不肯穿戴胡姬衣裙,便要其赤着身子。

    如今仔细想来,董一啸不禁汗然,只当醉酒之人,什么胡言乱语都能说出口。

    董一啸将外袍扔给乌黎,嘴中念念有词道:“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穿上宝扇亲手制的衣裳。”

    闻言,乌黎沉静如水的眼眸,泛起轻微的波澜。

    被质地绵软的外袍包裹着,乌黎紧绷的身子,也不免微微舒展。

    他扬起手臂,看着袖口灰色滚边处绣着的福结,是用来祈求安康的。想起董一啸的话,乌黎眼眸轻闪:这样细致熨帖的外袍,原本是为了哪个男子缝制的。

    总归不是为了地位低微的奴隶。

    董一啸仍旧没有放弃,将乌黎引荐给安宁郡主。

    在董一啸看来,安宁郡主财大气粗,而且喜爱美色。

    若是乌黎得到了安宁郡主的青睐,自己定然能获得一笔不少的银钱。

    宝扇自然想要跟着去,若是任凭董一啸随心行事,将乌黎驯养一番,难免会步入梦中的命运。

    但宝扇心中清楚,她启唇表明,自己要跟着前去,董一啸定然不会允许。

    自从奴肆那次,董一啸在回家的路上,面色便阴沉如水,大有后悔之意。

    宝扇便没有提出要同去之事,只询问了董一啸几时回,家中的婆婆做晚膳时,要不要给董一啸留上一份。

    董一啸此去,要在奴苑好生打探,归家的时辰自然不定。

    若是准备董一啸的膳食,待他回来之时,饭菜定然凉了。热过的膳食,滋味便不甚美妙。

    因此,宝扇明知董一啸的答案,却偏偏要问出口。

    董一啸果然出声拒绝。

    “晚膳做你自己的就好,也不必等我,留一盏灯火便好。”

    宝扇蛾眉轻拢,姣好的面容上闪过纠结神色,缓缓开口道:“爹爹是又要饮酒做乐?”

    “并非如此。”

    宝扇欲言又止,心中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诉说。

    但到柔唇边,只化作了简单的一句话:“爹爹说如此,便如此罢。”

    见宝扇这模样,分明是不相信。董一啸前些日子刚许下承诺,自然不肯在宝扇面前失言。

    可董一啸回家时,定然已经是深夜,他又不能将睡梦中的宝扇喊醒,向她证明一番,自己当真没有饮酒。

    董一啸悠悠叹气,朝着宝扇说道:“贵人们金口玉言,一诺千金。我董一啸的诺言不值银钱,但总归是算数的。

    这样罢,你便跟着我同去奴苑,瞧瞧我是否信守承诺。”

    董一啸说过这些,奴肆那些人确实是不安好心,一双招子仿佛黏在了宝扇身上,让人瞧了不喜。

    但董一啸觉得,有自己在旁边,即使有心怀不轨之人,也不敢做出僭越的事情来。

    “无妨。”

    宝扇这才动身,随着董一啸前去奴苑。

    前往奴苑的路上,宝扇不是与董一啸说上几句话,便是安静地行走,连半个眼神都未分给过乌黎。

    乌黎只觉得平日里佩戴的锁链,今日更沉重了些,周围的空气,也更加窒息憋闷。

    乌黎抬头看着圆日,几片云彩遮掩日头的光线,挡住了大部分灼热。

    乌黎抬手掂了掂镣铐,还是平日里的重量。

    乌黎转身,看向身后缓步行走的宝扇,胸口的沉闷感觉,又一次袭来。

    乌黎终于知道,自己心中的烦躁,究竟来自于何处。

    宝扇待他,不该是这种漠然的神情,这般忽视的姿态令乌黎心中郁郁。

    但宝扇该如何对待他,乌黎说不清楚。

    看守人应该如何对待奴隶,漠然,严厉……似乎什么态度都是应该的。可是想通了这一切,乌黎心中似有若无的烦闷,丝毫没有减少。

    这种烦闷,在段长风满面欣喜地奔向宝扇时,达到最高峰。

    乌黎自然记得段长风。即使乌黎会忘记,身上沉重的锁链也会提醒着他,是谁将这些束缚施加在他身上。

    段长风将镣铐锁上时,面容上的冷硬和警告,乌黎仍旧记忆犹新。

    而如今,段长风仿佛躁动的蝴蝶般,扑向宝扇这朵柔弱的花朵旁边。

    但乌黎分辨不清楚,是段长风让他觉得厌恶,还是段长风讨好宝扇,刻意亲近的举动,让乌黎觉得不耐。

    在家中时,段武已经将董一啸的态度尽数告知段长风。

    段武做马商,有数十年的年头,在为人处世上仿佛人精一般,自然瞧得出自己在提及段长风心悦宝扇时,董一啸态度的敷衍。

    段武自认为段长风样样都好,哪家女子都能配的上,哪里轮到董一啸嫌弃。

    段武知道宝扇模样生的美,性情又柔弱惹人怜爱,与之时常见面的段长风会动心,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看着段长风在宝扇身旁鞍前马后,讨好一般,段武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段武也有自己的担忧,宝扇身子纤细,董一啸又是个精细养女儿的,从不让宝扇做些粗活。

    即使在段长风的软磨硬泡下,能抱得美人归。

    可娶回家后呢,他们一家人还要供着宝扇,宠着宝扇。

    这哪里是娶妻,是迎了一件宝物进家里。

    因此,段武软硬兼施,试图让段长风放弃宝扇。

    城中女子能干者数不胜数,何必缠着一株娇花不放。

    而且这朵娇花,好似对段长风半点儿女情长的心思都无。

    但是段长风若是个能轻易放弃的男子,早就在周围人娶妻生子,其余女子示好的时候,便听从父母之命,娶妻过活了。

    段长风性子执拗,他清楚宝扇柔弱地仿佛易碎的琉璃。

    但是旁人不敢靠近琉璃,担心将琉璃碰着摔着,便顷刻间化作碎片。

    可段长风不怕,他会将琉璃高高供起,精心照顾着。

    在得知董一啸想要去奴苑时,段长风便主动充当引路人。奴苑不同于奴肆,进出更加严格。若是将奴肆比作自由来往的集市,那奴苑便是需要门路,才能进入的阁楼。

    奴苑是管教驯养奴隶的场所,为了防止奴隶逃走,四周的守卫更加森严。

    董一啸做马商许多年,清楚奴苑的用处。

    但董一啸往往将奴隶直接带给奴肆,从未起过驯养的心思。

    这数十年来,竟是一次也没有来过奴苑。

    见到宝扇时,段长风越发庆幸自己来了。他朝着董一啸走来,嘴里喊着「董叔」,眼睛却落在宝扇身上。

    董一啸微微颔首。

    身后的宝扇轻声唤着:“长风哥哥。”

    段长风连忙应声,未曾注意到董一啸紧绷的眉眼,他站在宝扇身侧,与宝扇并肩而行。

    “你怎么来了?”

    话刚说出口,段长风便暗自后悔,这句话好像自己不想见到宝扇一般。

    宝扇眉眼弯弯,柔声道:“爹爹要我来的。”

    第165章

    世界七(十三)

    段长风余光瞥向走在前面的乌黎,漆黑沉重的锁链,已经将乌黎的手腕脚踝,磨出了深色的红痕。见到此等情状,段长风没有丝毫怜悯同情,他犹记得,返还中原的半途中,这卑贱的奴隶,是如何发疯跑进宝扇的住所,让宝扇惊吓地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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