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41章

    于是,宝扇便软性子地同意了六皇子的要求。

    不曾想,六皇子半分莲花胎记都未看到,他此时正因容昭太子的肃然面容,垂着脑袋,瞧着心情沮丧。

    而全部的旖旎风光,都被最不该看到的人看见了。

    宝扇怯生生地抬起眼眸,却发现,容昭太子仍旧将视线落在她身上,未曾离开。

    她仿佛受惊的小兽,慌乱地隐藏自己。

    六皇子眉峰紧皱,暗道容昭太子来的真不是时候,分明只差一点点,他便能……

    若是六皇子此时抬起头,便能注意到,他的兄长,有君子美名的容昭太子,正用一种晦暗不明的目光,审视着他的未婚妻子。

    那种目光,是男子看女子的目光,锋芒毕露,丝毫不遮掩。

    容昭太子神色微凝,将视线收回。他转身朝向六皇子,声音冷冷:“成亲之前,便过分亲昵,这便是你的规矩。”

    六皇子脑袋垂的越发深了,他虽然喜欢胡闹,但却很是识时务。

    在容昭太子真正动怒时,定然不要反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毕竟,他这位兄长,可是比父皇要可怕多了。

    见六皇子模样如同萎靡的禾苗般,满脸颓丧,容昭太子不再训斥,挥手让他们离开。

    闻言,六皇子面容上是压抑不住的欢喜,他伸手想要拉着宝扇离开。

    容昭太子扬眉,目光锐利:“孤有话同你说。”

    宝扇脸色越发惨白,受惊的可怜样子,让六皇子看了便心疼,他轻声哄着宝扇:“太子就与你说几句话,莫要害怕,我在一旁等着你。”

    宝扇听着这番话,心中充盈着酸甜的滋味,她强行忍耐着内心的恐惧,朝着六皇子露出温柔的笑容。

    容昭太子冷眼旁观两人的眉目传情,依依不舍。

    直到亭阁中,只剩下宝扇与容昭太子两人时。

    容昭太子抬脚走到宝扇身旁,声音冷清:“男女授受不亲,你本应恪守。”

    宝扇慌张地抬起头,浓密纤长的眼睫,不安地颤动着,她急切地解释道:“不是殿下想的那样。真语……六皇子是我未来的夫婿,与普通的男子不同……”

    在容昭太子幽深的眼眸注视下,宝扇声音越发细弱:“……而且,六皇子向我允诺过,他只是看看,不会做逾矩的事情……”

    漠然的嗤笑声音,在空气中响起。即使容昭太子什么都未说出口,宝扇仍旧脸色涨红,觉得无地自容。

    “如此拙劣的说辞,你竟能相信。”

    容昭太子心中嗤笑,六皇子说要瞧瞧,不做其他事情,宝扇便轻易地相信了。

    可衣衫半褪,含羞带怯的美人站在面前,六皇子怎么能把持住。

    六皇子若是使了蛮力,这亭阁周围都是皇宫中人,便是听到宝扇的求救,也会无动于衷。

    到时木已成舟,宝扇便成了旁人眼中,自轻自贱的女子,她还能这般轻信六皇子吗?

    宝扇扭紧了手中的帕子,柔软的唇瓣咬的紧紧的,不肯说话。

    容昭太子敛眉:“以为孤冤枉了真语?”

    宝扇抬起泛着酸意的眼眸,澄澈的水光盈满了眼眶,她轻轻摇头:“殿下言之有理……”

    只是这般冷冰冰的姿态,着实让人心中难以接受。

    清浅的泪珠,扑簌簌地从眼眶中滚落,宝扇眼圈周围泛着红意,仿佛是一只受到欺凌的兔子,眼巴巴地看着主人,祈求着主人的怜爱。

    容昭太子拧眉看着,掌心微动,只是还未等他伸出手,等候在不远处的六皇子,便脚步匆匆地赶到宝扇面前,又是轻声细哄,又是「心肝肉」地唤着,两只手并不空闲,接过帕子为宝扇擦拭眼泪。

    两人彼此靠近,倒是显得站立在一旁的容昭太子,像是个恶人。

    容昭太子抬脚离开,身后是绵软的泣声涟涟,与耐心的轻哄声。

    夜至三更,更深露重。

    微风吹过,依靠在门槛上的大太监打了个寒噤。

    浓重的困意,让大太监睡意惺忪,他站直身子,朝着殿内看去,烛光摇曳,长身玉立的人影,仍旧手持书卷,未曾入睡。

    大太监拍拍脸颊,使自己的意识更加清醒。他走到容昭太子面前,温声劝告道:“殿下,该就寝了,身子为重。”

    容昭太子看向窗外,夜色如同墨团,漆黑幽深。他将书卷放回桌上,褪下外袍就寝。殿内烛火熄灭,大太监这才松了口气。

    容昭太子躺在床榻上,合拢眼睑,睡意很快如潮水般涌来。容昭太子很少做梦,俗语有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因为他无所求,便不曾有梦。

    只是今夜有所不同,原本白茫茫的梦境,却突然有了光彩。

    发现自己站在熟悉的亭阁前,容昭太子眉峰紧蹙,再看到亭子里站着的柔弱身影时,他很快便意识到,自己是在梦中。

    即使意识混沌,容昭太子也能清醒地分辨出,现实与幻境的区别。

    与白日里不同,亭子里只有宝扇一人,不见六皇子的身影。

    宝扇背对着容昭太子,纤细的身子轻颤,仿佛在低声抽泣。

    容昭太子抬脚向着亭子走去,细弱绵软的声音,逐渐落入耳中,容昭太子心中越发确信,宝扇是在哭泣。

    他身形站定在宝扇面前,语气冷冷:“不许再哭。”

    白日里已经哭泣了许久,连眼睛都哭的绯红一片。

    容昭太子管不得现实中的宝扇,但对于梦中的宝扇,他不作丝毫犹豫,冷声责备。

    呜咽的声音停下。

    宝扇抬起头,瓷白的脸颊上,尽是不正常的潮红颜色。她衣襟半扯,柔软白皙令人?樯瘛S氚兹绽锏谋ι炔煌?,她并不费心去遮掩外露的无边春色。而是故意侧身,连半敞的衣襟,弄得越发松松垮垮。

    宝扇的眼尾带着惑人的绯红,满是缱绻缠绵,她柔软的唇瓣,仿佛掺了毒的红果,明知其有毒。却不能抵挡诱惑,只能放任自己沦陷其中。

    容昭太子面容冷凝,任凭面前的美人,将殷红如血的唇,印在他的面颊上。

    那样一只脆弱不堪的手掌,容昭太子只要稍微用力,便能轻巧地折断。

    可偏偏是这样的绵软柔荑,牵引着容昭太子的手臂,环绕在宝扇不盈一握的腰肢上,教导他如何细细摩挲,怎么疼爱怜惜这副身子。

    容昭太子垂首,将白日里匆匆一?鹊娜崛砜丛谘劾铮?他记性极佳,将模样形状色泽通通记忆在心中,不曾有分毫遗漏。

    可怜懵懂无知的宝扇,还以为自己慌乱的遮掩,便能阻挡住窥探,当真是蠢笨至极。

    看着无边春色,容昭太子心中无丝毫波澜,宛如提线木偶般,任凭宝扇引导着去探索寻求。

    宝扇忽然停下了手,扬起泛着红晕的脸颊,看着容昭太子,柔声中带着几分委屈:“你……是不是讨厌我……”

    容昭太子身子微怔,这样的语气,宝扇向来只会向六皇子用。

    而面对他时,宝扇便是一副战战兢兢,惶恐不安的姿态,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要将她吃掉一般害怕。

    原本的波澜不惊,顿时肆意地翻滚起惊涛骇浪。

    容昭太子手臂收紧,宛如炙热的烙铁般,抚在宝扇的腰肢,将她紧紧贴在自己的怀里。

    宝扇怯怯地看着容昭太子,触碰到他赤红的双眼时,心中慌乱不已,连连向后退去。

    她想要逃走,挣脱,却是无处可退。

    屋外,夜色寂静。

    圆月皎白如玉,散发着温润的银色光泽,月亮至高至洁,却又像蓬松的棉花,绵软柔腻。

    容昭太子眼中见月亮,伸手碰月亮。

    夜色微凉。

    宽松的衣襟越发散开,白皙被炙热的手掌触碰,泛起淡淡的粉色。

    容昭太子依偎在宝扇耳旁,面容上的冷峻尽数散去,只剩下混沌的意识,和意乱情迷。

    六皇子的惊呼声响起,带着浓烈的怒火:“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梦境苏醒,一切的温香软玉,都化为虚幻。

    窗外已然大亮,容昭太子躺在床榻上,眼眸漆黑幽深,分外清明。

    他虚虚的握了握掌心,那里空空如也,没有什么月亮,也没有柔软白皙。

    身上的炙热未曾散去,与清浅的凉意交织在一起,是令人无法忽视的窘迫。

    大太监推开门,容昭太子将锦被盖在身上,语气发冷:“滚。”

    门被匆匆合拢,大太监心有余悸,再不敢出声询问,心中不知道为何容昭太子会突然发怒。

    第123章

    世界五(二十五)

    再于皇宫中遇到六皇子与宝扇时,容昭太子总是神色冷淡,对着六皇子微微颔首示意,而连半分余光都未曾分给宝扇。

    修长俊逸的身影逐渐远去,宝扇眉心微蹙,贝齿轻咬着下唇,她向身旁的六皇子轻声询问道:“殿下是不是很讨厌我……”

    宝扇虽然性子软弱,对容昭太子有几分畏惧。但被人明晃晃嫌弃的滋味,并不算好受。何况,容昭太子是六皇子的兄长,日后也是宝扇的兄长。宝扇惧怕他冷淡漠然的态度,但容昭太子在民间多有美名,宝扇心中不免多有敬仰。宝扇细腻白皙的鼻尖上,浸着淡淡的薄红色,她泫然欲泣的模样,令六皇子心生怜惜。

    六皇子目光灼灼,视线落到了宝扇的柔唇处。

    “你是我的正妃,我欢喜你便足够了。太子态度漠然,我便将他的那一份喜欢,加倍补偿给你,好也不好?”

    这般亲昵的话语,听得宝扇面颊绯红,她羞怯地垂下脑袋,小巧柔弱的下颌却被细长的手指抬起。

    宝扇与六皇子四目相对,两人皆是心跳如同鼓躁。周围的空气,逐渐变得炙热焦灼,宝扇心中慌乱不安,她侧首避开六皇子的注视。

    但六皇子却丝毫没有收敛,反而俯身朝着宝扇靠近。

    不,不可以,不行的……

    宝扇心乱如麻,若是未成亲前,六皇子便要了自己,那传到旁人口中,她便成了不安分守己的狐媚子。

    众人目光轻视,厉声责备她自轻自贱……

    宝扇鼓起勇气,两只手臂抵在六皇子身前,阻挡了他的进一步靠近。

    她这般绵软的力气,怎么能抵抗得了健壮的男子。

    只是六皇子见此情状,自然明白了宝扇的抗拒。

    六皇子虽然想亲近宝扇,但这是他未来的正妃,他应该呵护爱惜,而非肆意妄为,只顾得上自己快活。

    因此六皇子停下伸出的手臂,他热烈急促的吐息,渐渐趋于平稳。六皇子后退几步,与宝扇拉开距离。

    旖旎的氛围,转瞬间烟消云散。

    杨柳河畔,容昭太子与姚淳如相伴而行,两人之间保持着疏远的距离。

    倘若是普通的男女,这样的距离可谓是恪守本分。

    只是姚淳如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如此这般则显得过于生疏。

    姚淳如对容昭太子有意,情愿舍弃了大家闺秀的规矩体统,主动向容昭太子靠近。

    见状,容昭太子停下脚步,声音淡淡。

    “姚小姐,这般不合规矩。”

    姚淳如神色微怔,只能讷讷地颔首。她眼底满是落寞,容昭太子这般守规矩,是对她的看重,她理应欢喜。

    可比起敬重,她更想要容昭太子的亲近。

    模样秀丽的宫女,手呈精致的瓷碟,将可口的糕点奉至两人面前。

    宫女低声与容昭太子言语了几句,姚淳如顿时觉得心中酸涩。

    她拿起瓷碟中的桂花糕,只咬了一口,觉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便囫囵吞枣地咽下。

    姚淳如抬首,悄悄注视着容昭太子的面容。

    他周身的气度,都在透露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而这样俊逸斐然的男子,便是她姚淳如的夫婿。

    容昭太子拒绝了侧妃侍妾,这就意味着,姚淳如嫁给太子以后,后宅中便只有她一位女主人。

    只是想起刚才那宫女的秀丽面容,姚淳如神色微黯。

    皇宫中美人如云,若是有人费劲心机,容昭太子又如何能次次拒绝。

    姚淳如清楚,自己应该维持着大家闺秀的风度,这样才能让容昭太子满意。只是她垂首瞧着碗碟中,被咬了一口便丢弃的桂花糕,心中的郁气如何也驱散不开。

    姚淳如终于忍不住开口:“宫中众多女子,殿下可曾有上心的?”

    容昭太子敛眉看她,薄唇微启:“有又如何?”

    姚淳如心头猛跳,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是哪家贵女,或是哪位伺候的宫女?殿下若是欢喜,待你我成亲之后,便将她抬进府中……”

    容昭太子神色冷淡,黑黢黢的眸子看向姚淳如,那样深邃幽深的眼眸。

    仿佛将姚淳如的所有试探和打量都能看透。

    说出名讳后,姚淳如是真心实意地将人迎入府中,还是想要斩草除根,彻底斩断她与容昭太子之间所有的阻隔。

    容昭太子声音微凉:“你竟如此宽宏大量,实在难能可贵。”

    说罢,容昭太子便起身离开。

    姚淳如思绪微松,她庆幸于容昭太子没有说出具体的名字,这意味着他并没有中意的女子。

    但刚才容昭太子,只用了寥寥数语,便调动了姚淳如的心绪,得知了她的心口不一。

    姚淳如面容纠结,不知道自己今日此举,到底是对是错。

    对于姚淳如,容昭太子是满意的。毕竟姚淳如家世好,容貌可。容昭太子总要娶一个太子妃的,和其他贵女相比,姚淳如是最为合适的太子妃人选。

    姚淳如出言试探,可见其盛传的温柔端庄,有所虚言。

    可即使如此,容昭太子也不得不承认,她仍旧是个合格的太子妃。

    有足够的家室地位,容貌尚可,懂一些手段,不会轻易被下人蒙骗……

    容昭太子的行事全然倚仗理性为之,没有半分感情驱使。

    即使在挑选要陪伴终身的太子妃时,也是如此。

    只是人非草木,若是姚淳如嫁入皇宫,经年累月的陪伴下,容昭太子或能有所动容。

    夜幕降临。

    容昭太子走到一湾清湖面前。明月皎洁,姿态柔美。天空有月,湖中亦有月。如霜雪般朦胧的月光,让容昭太子思绪浮动,想起了世间另外的月亮。

    宛如上等的羊脂白玉,色泽温润,通体柔软。

    容昭太子想起了宝扇,这实属不该。将未来弟妻的旖旎风光,记忆在心中,实非君子所为。

    清湖中倒映着修长的身影,容昭太子瞧着湖泊中的自己,与平时一般无二,但他却皱紧眉头,对自己不齿。

    容昭,你这般不堪模样,可当真令人憎恶。

    容昭太子清楚自己对于宝扇的心思,是因为谷欠念作祟,并非是什么情根深种。

    他见识多了对自己使心机耍手段的女子。而宝扇不同,他与六皇子站在一处,宝扇只会将全部的心神都放在六皇子身上,不会分给他分毫。

    容昭太子本以为,自己没有过嫉妒的心思。

    只是宝扇与六皇子目光相对,郎情妾意时,他心中有几分郁郁。

    容昭太子心道:他不爱宝扇,只是厌恶被人冷落的滋味。

    他不钟情宝扇,只是落入俗套,被美色所惑,一时心思浮动不稳。

    清除杂念有许多种法子,容昭太子都已经尝试过,如今只剩下最后一种。

    若是能到了,便会觉得不过尔尔,不再惦念。

    皂靴轻点,将锋利的石子踢进清湖中。波澜乍起,泛起层层涟漪。湖泊里容昭太子的身影,已经变得影影绰绰,看不清晰。

    自从那日,宝扇与六皇子险些逾越雷池,两人便不再见面。

    这等提议六皇子初时是不允的,只是宝扇软了身子,轻声央求,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同意了。

    但六皇子以自己受了委屈为名,要宝扇待在宫中小住。

    六皇子身为皇子之尊,本可以不同意自己的要求,可他却退让了,宝扇心中发软,又怎么能拒绝六皇子的要求。

    于是,两人同住在皇宫中,却不曾见面,只以书信往来。

    六皇子会将写好的书信、近日里得到的小玩意,包裹在帕子中,隔着高墙抛到宝扇住的院子里。

    宝扇亦会屏退宫女,小心翼翼地拆开帕子。

    金灿灿的饴糖,宝扇咬了一小口,滋味甜腻。

    即使没有见到六皇子的面,宝扇也能想象的到,六皇子是如何缠着宫中御厨,姿态定然是比这甜腻的饴糖还要缠人,这才让御厨同意做这些民间小吃。

    宝扇将剩下的饴糖,重新用帕子包好,塞到自己的箱笼里。

    艳阳高照。

    宝扇捡起地面的帕子,里面是一封书信。

    宝扇将书信打开,信上写的竟是诗词。

    不通文墨的六皇子,到底写了什么样的诗词,这着实令宝扇好奇。

    她细细读下去,美眸轻颤,面颊染上两团红晕。

    露骨的令人面红耳赤。

    宝扇羞愤至极,想要将这首不堪的诗词撕破。却又心中不舍,毕竟这是六皇子亲手所写,他……应该是用了许多心血罢。宝扇美眸轻垂,犹豫片刻后,还是准备将诗词妥善收好。

    只是她还未转身回屋,便听得一阵喧闹声。

    宝扇转身看去,一行身穿盔甲的侍卫站在她面前。

    位于众人之首的,便是面色冷凝的容昭太子。

    “殿下……”

    她双眸圆睁,清可见底,声音糯糯:“这是……”

    领头的侍卫拱手解释道:“宫中出了污秽之事,听说有人暗通款曲。男子是宫中的侍卫,脏物已经找到。依照男子供出的,那人便在此处,与侍卫相好,多半是此处的宫女。”

    只是容昭太子冷声道:“不可随意揣测。”

    侍卫称是。

    容昭太子看向宝扇,拧眉道:“你手中是何物?”

    宝扇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中还抓着那首诗词,她手心一抖,想要藏在身后。

    但她的动作,却远远不及容昭太子迅速,他长臂一伸,便将薄纸拿在手心。

    宝扇脸颊绯红羞怯,不敢看容昭太子的反应。她心想:容昭太子那般讨厌她,待看了书信,定然会觉得她行径放浪,更嫌恶她了。

    但容昭太子只是静静地看完书信,未曾发怒。

    侍卫们得到命令,走进殿中四处翻找。

    侍卫们知道,宝扇是六皇子心尖尖上的人,得罪不起,因此手脚放的极轻。

    罪证之物,已经找到。侍卫却不敢呈给容昭太子,只因为这罪证是一件绣着莲花花纹的里衣,并且是在宝扇的枕头下发现的。

    侍卫不敢动宝扇的衣裳,只能找了干净的棉布,将里衣包好,拿到容昭太子面前。

    容昭太子让众侍卫离开,自己走到宝扇面前,他将那件里衣展开。

    “私通的证据,是在你的床榻上发现。”

    宝扇面容惨白,声音发颤:“这不是我的……”

    她从未见过这件里衣。

    她这般可怜模样,容昭太子却不为所动,他眉眼中有凝结不化的冰雪,声音带着几分莫名:“如何证明?”

    唯有里衣不合身,才能证得宝扇的清白。

    第124章

    世界五(二十六)

    宝扇心中满是慌乱不安,这里衣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侍卫们亲手搜出来的。她虽然清楚这里衣不是自己所有,可只凭借只言片语,却是难以证明清白。

    那件绣着莲花花纹的里衣,仿佛带着汹涌的热意,让宝扇眼睛发烫,圆润的眼眸周围,似沾染了胭脂一般,糜丽惑人。

    宝扇紧咬唇瓣,轻轻摇首,嘴里细声呢喃着:“这不是我的里衣……”

    她有六皇子,又怎么会做出与人私通之事。只是不知道此事是有人故意陷害,还是与侍卫私通之人,将宝扇的床榻当作了安全的藏身处,这才将里衣塞在软枕下。

    宝扇鬓发微乱,有几缕细长的青丝,覆着在她苍白的脸颊,越发显得其柔弱可欺。见到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容昭太子神色未变,只是收紧了手掌,目光越发深沉了些。

    他声音冷冷,好似一个威严公正的上位者,未曾因为宝扇是自己的弟妻,便留有情面:“若无证据,便要依照宫规处置。”

    他双眸幽暗深邃,像是黑暗中逡巡狩猎的鹰隼,仿佛能看穿人心中所想。

    被这样的视线注视着,宝扇身子禁不住地发颤,原本想要宣之于口的真相,在听到容昭太子的言语后,也变得犹豫。宝扇心中纠结思量:她不通晓宫规,只听到刚才那些查验的侍卫们,气势汹汹地搜宫,还低声交谈着。

    若是找到私通之人,便要鞭笞一百,赶出宫去。

    宝扇垂下眼眸,因为向皇帝长跪不起一事,六皇子的名声已然变得不堪。若是这「私相授受」的名头,又落到了六皇子身上,皇帝盛怒之下,会不会也下令鞭笞六皇子。

    宝扇眉心紧蹙,六皇子疏于练武,依照宫规挨上百鞭,怕是连性命都要丢掉。而自己……莫说百鞭,就是区区十鞭,便要魂归他处。

    莫名出现的里衣、被容昭太子拿在手中的言辞不堪的书信,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宝扇无从辩解开来。

    容昭太子冷眼瞧着,看到宝扇发白的面颊,轻颤的身子,便已经猜出她在想些什么。

    宫规不许私相授受,可六皇子身为皇子之尊,与宝扇又是未婚夫妻。

    即使过分亲近,被旁人知晓后,也只是背地里窃窃私语几句,哪个胆敢依照宫规,鞭笞六皇子与未来的六皇子妃。

    但容昭太子神色冷淡,丝毫没有为宝扇答疑解惑,顺势放任她误会下去。

    毕竟是他借侍卫私通之事,有意布下的局,又怎么会好心宽慰宝扇此时的担忧。

    宝扇声音发颤,弱弱地解释道:“是我自己写的。”

    容昭太子薄唇微启,毫不留情地拆穿她:“撒谎。”

    字体苍劲有力,落笔肆意,显然是男子所写。

    宝扇慌张地垂下脑袋,不敢直视容昭太子的视线,柔软的唇瓣张张合合,小声地辩驳道:“没有……”

    “先是书信,后是里衣,种种证据已经明了。

    若你当真清白无辜,锦衣卫自然会查个分明。”

    容昭太子转身,抬脚朝着院外走去。看其情状,似乎是要将院外的侍卫叫过来。

    宝扇仿佛能看到,带着倒刺的长鞭,落到自己身上,将自己打的遍体鳞伤。家中的父母,因为她背上了「私通」的坏名声,连家门都不敢踏出的场面……

    不,不可以的。

    宝扇心底涌现出莫大的勇气,意识变得混沌不清晰,待她恢复清醒,柔软的身子已经扑在了容昭太子怀中,两只手臂虚虚地环绕着容昭太子的劲腰。

    宝扇听到软绵绵,带着泣声的声音响起。

    “我……我可以证明的……”

    容昭太子俯瞰着她,眼神中透着宝扇看不懂的幽深。

    被那样黑沉的视线注视着,宝扇的身子顿时软了下来,心中浮现出几分畏惧,她有何等倚仗,能让容昭太子相信自己。宝扇内心凄楚,心道:容昭太子本就嫌恶她,怕是不会相信她是被冤枉的。

    宝扇闭上眼睑,松开手臂,想要向后退去。

    纤细的腰肢,却被带着热意的手掌抚上。

    即使隔着衣衫布帛,宝扇也能清楚地感受到那指尖的温热触感。

    她睁开眼睛,澄净的眼眸中,倒映着容昭太子清隽的面容。他清浅的呼吸声,落到宝扇耳边。

    “好,孤看你证明。”

    宝扇将容昭太子带入了内殿,在殿中伺候的侍女太监,都同侍卫们一起退出了这方院子。

    如今宽阔的殿内,只有宝扇与容昭太子两人。

    宝扇黛眉蹙起,本想要容昭太子退出内殿,待自己换好里衣后,再证明清白。

    只是她瞧着容昭太子冷凝的面容,一句话也不敢说出。

    依照容昭太子的脾性,能容忍她自证,已然是退让了许多。

    若是她再央求许多,落在容昭太子眼中,便会觉得她在得寸进尺,一气之下,怕是会立即离去。

    纤细浓密的乌黑眼睫,轻轻地颤动着,彰显着主人的不安,宝扇不敢提出其他的要求,只能想尽办法,为自己证明。

    她葱白的手指,解开身上的衣襟,曳地的长裙,轻声坠落在她修长白皙的双腿旁边。

    殿内无风,宝扇却觉得有些冷,她单薄的后背,轻轻地打着颤儿。

    绣有莲花花纹的里衣,被宝扇拿在手心里,她将里衣换上。

    白皙细腻上的红色莲花胎记,与里衣上的莲花花纹,一上一下,彼此交相辉映。

    宝扇身子轻颤,这里衣像是为她量身定制。

    无论是花纹,还是尺寸,都与她无比合贴。

    隔着屏风,容昭太子长身玉立,他能看到那纤细柔弱的身子,从袅袅青丝,到小巧白皙的足尖,全都一览无遗。

    这样的曼妙风光,足以令人心神恍惚,恶念丛生。

    但容昭太子却不急不慌,面色如常地站在原地。

    他不去奔向月亮,月亮自会向他而来。

    而后柔荑收紧身上的里衣,将身后的系带紧紧绷起。

    原本贴身的里衣,顿时变得不合身,身前的连绵起伏,变得尤其明显。

    屏风外传来声响,像是无声的催促。宝扇收拢衣裙,走到容昭太子面前,轻声解释着:“这里衣尺寸太小,定然不是我的。”

    容昭太子眉峰拢紧。

    宝扇颤抖着素手,将肩膀上披着的衣裙微微敞开,显露出紧绷的里衣来。

    宝扇扯了谎话,这里衣合身的紧,只是她不能让旁人知道,不然她便再也说不清楚。

    因为说了谎话,宝扇神情满是不安,她甚至微微偏首,不敢看容昭太子的目光,吐息也变得急促许多。

    也正因为如此,宝扇全然没注意到,容昭太子越发灼热的视线,直直地落到起伏不定的莲花胎记上。

    容昭太子声音带上了几分喑哑:“很是合身。”

    宝扇手掌一抖,肩膀上的衣袍轻飘飘地落到地面。

    慌乱之中,她宛如羊脂白玉般滑腻生温的手臂,甚至触碰到了容昭太子的手心。

    肌肤相近,两人皆是一颤。

    宝扇眼眶中犹挂着晶莹的水光,肌肤察觉到的温热异常,让她双眸茫然,唇瓣张合:“我,殿下……”

    她踉跄着身子,想要向后退去。

    容昭太子却陡然抓住了她的手臂,仍旧是那副冰冷的神态,此时却夹杂了一丝忍耐。

    仿佛是刺绣时,紧紧绷起却还在奋力拉扯的丝线,不知道会何时折断。他淡漠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哑意:“你是在引诱孤?”

    空气中充斥着芬芳的气息,不是甜腻的香气。而是清新淡雅的幽香,是从宝扇身上而来。

    如斯美人在前,莹润晃眼的肌肤,不谙世事纯粹干净的眼眸,令人浮想联翩的身子……无不令人生出旖旎的念头。这样的美景在前,仍旧能忍耐的,便是圣人与铁石心肠之人。

    容昭太子以为,他是后者,而今他才明白,他不过是俗人而已。

    宝扇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在慌乱之下,做出了什么蠢事。

    她是未来的六皇子妃,竟然衣衫不整地显露于太子殿下面前。

    而刚才,她还不知羞地让太子殿下仔细瞧看,当真是行事肆意放荡……

    圆润的泪珠,在宝扇眼眶中溢出,下一瞬便要滑落。

    绵软的身子,陡然间向前倾倒,被容昭太子拥入怀中。

    眼尾的泪珠,还未来得及滚落下来,便被容昭太子吮去。

    里衣上的系带,原本被收拢的紧紧的。此时却猛然绷断,不知道是因为紧绷到了极限,还是外部的蛮力所致。

    “呜……殿下……”

    宝扇从一开始的茫然与震惊中,堪堪回过神来,她双眸睁的圆圆的,满是难以置信。

    嫌弃厌恶她的容昭太子,竟然拥着她,吻着她……

    她是六皇子未来的妻子,这怎么可以。

    宝扇试图让容昭太子松开她,可是横亘在她纤细腰肢上的手掌。

    不仅没有松开分毫,反而越发收拢了。

    宝扇的身子,紧紧地靠在容昭太子的胸膛上。

    她想要挣脱容昭太子的怀抱,但绵软无力的力气。

    与容昭太子相比,无异于螳臂当车,丝毫作用都无。

    殿内空旷,宝扇衣衫单薄,身上的凉意让她瑟瑟发抖。

    而容昭太子身上的温暖,让她下意识地靠近。

    带着凉意的轻笑声响起,宝扇面颊涨红,她柔软的唇瓣,已经被容昭太子夺走,整个人仿佛变成了容昭太子的傀儡。

    朦胧模糊的意识,让宝扇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果真是她引诱太子殿下吗,明明一开始,她只是想要自证清白……

    容昭太子看着宝扇软绵绵地依偎在自己的胸膛上,被自己吻的双腿发软,连站都站不稳了。却仿佛还在神游天外,思虑着其他的事情。容昭太子视线冷峻,暗暗猜想着:她在想何人何事,难道是容真语吗?她正依偎在自己的怀中,却仍旧惦记旁的男子,当真是不专心。

    可容昭太子心中泛起丝丝酸意,他不允许宝扇当着他的面,堂而皇之的思念旁人。

    唇瓣被松开,潋滟的水光,微微发肿的红润,令人瞧了便面红耳赤。

    宝扇得以正常地吐息,她出声辩解着:“殿下,我没有引诱,放开我……”

    但她清浅绵软的声音,落到容昭太子的耳中,仿佛是欲拒还迎。

    不仅丝毫震慑力都无,反而越发激起了容昭太子的怒火。

    如今的太子殿下,是如何欺辱她的吗。

    容昭太子抬起宝扇的下颌,仿佛逡巡着自己的猎物般,仔细察看着宝扇的面容,如画的眉目,全都沾染了自己的气息。

    他重新俯身,像野兽之间梳理皮毛般,轻轻舔舐着白玉般细腻的脖颈。

    容昭太子身子微僵,看着赤红的莲花胎记,幽深的目光加深了几分。

    他将莲花细细品味,心中,眼中,口中都是月亮。

    莲花虽然小巧,但绵软细腻的花瓣,此等世间难寻。

    宝扇早已经瘫软在容昭太子的怀中,半点挣脱都无法做出。

    容昭太子微微俯身,双臂穿过宝扇的膝窝,将美人打横抱起,朝着床榻走去。

    宝扇面颊浮上两抹羞怯的红晕,眼尾的泪珠虽然已经被容昭太子吮去,但仍旧有潋滟糜艳的水光。

    她周身已经无丁点力气,看着眼前的人影,也变得影影绰绰,不甚分明,只是轻声细语道:“真语,我没有……”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