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脱下白大褂，对着镜子理了一下头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是他们结婚前去科室发喜糖，等他出来的时候发现沈惜凡怔怔地站在科室门口，他好奇，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原来是宣传栏上自己的照片。
她看看照片，再看看自己，下结论：“还好你不太上镜，不然患者多半都是冲着你来的。”
他觉得奇怪：“很难看吗，怎么那么多人说我不上镜？”
“不是！”她笃定，“还是看真人更帅一点儿，别不知足了，何医生，你已经很帅了。”
他扑哧笑出来：“是吗？没感觉呀！”
沈惜凡抿起嘴微微笑：“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感觉就是惊艳，医院里怎么会有那么帅的医生？连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呵，你一提起，我就想起来了，那次我写处方的时候你一直盯着我看，我感觉你不是看我写什么药，你说，你那时候干什么呢？”
“呃——看你名字呀，不过那时候没看见，只看到一个‘主治医生’。”
“处方上不是有吗？”
“我当时没事干，你又不跟我说话，只能东张西望了，你们门诊不是还有个横幅，上面写着‘感谢何医生，救我狗命’，我还想半天到底你救的是人还是狗。”
他瞬间无语。沈惜凡笑眯眯地握住他的手：“我当时就想这么年轻的医生独当一面那肯定很厉害，这种要么就是有过人的天赋，要么就是从小就学中医阅病无数，事实上，我还是挺有眼光的。”
看到何苏叶脸庞酒窝的痕迹，她又补充道：“不过那时候你老是板着脸，很严肃的样子，我以为你走冷酷路线的，没想到原来你一笑就会岔气，看上去好小的样子。”
何苏叶也忍不住笑起来：“我实习的时候导师老是说我看上去太小了，难免会对我怀疑这质疑那，然后就把邱天跟我分在一起，说是用邱天衬托我的稳重。没想到邱天那家伙突然洗心革面，一整天严肃得不行，甚至还穿了皮鞋白衬衫打了领带，我想笑不敢笑，憋了好久，最后两人回到宿舍，打了一架，他发誓再也不装了。”
沈惜凡眨眨眼睛：“看不出来啊，原来你也是会用武力解决问题的人。”
“这是对付邱天那种人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忽然电话铃响起来，是何爷爷催他们回去吃饭，临走的时候，沈惜凡还不忘多看了照片几眼，然后悄悄地跟他商量：“何苏叶，下次照相的时候照丑一点儿！”
他那时候毫不犹豫地答应她：“我尽量吧！”
照完相之后，几个医生、护士围在电脑前面看效果。摄影师拿起资料夹，确认了一下，然后跟他说：“何医生，你是有军籍的吧？这里规定要穿军装的照片。”
何苏叶面露难色：“军装放在家里，一般上班的时候不穿的。”
摄影师笑笑：“没事，明天还有一批，到时候你再来重新照吧。”
他点点头：“麻烦你了，谢谢。”
他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接到沈惜凡的电话：“何苏叶，今天晚上我们同学聚会，我不回去吃饭了。”
“好的，那我就去爷爷家了，散了之后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们说好都不许带家属的，没关系，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他只好嘱咐：“少喝一点儿酒，早点儿回来。如果打不到车就打电话给我，知道不？”
那边沈惜凡大笑：“知道了，随时麻烦您，何医生！”
他还没停车就闻到淡淡的花香，原来是爷爷家的桂花开了，雨水冲刷过的翠绿枝叶格外精神，那点点鹅黄还不具规模，有的还似小米粒，或者细小的花苞，心里倏地就欣欣然起来。
他刚下车就看到何守峥在院子里面，几天不见，竟似长高了很多，看到他还是那么黏糊：“小叔叔，快来，快来，那个大一点儿的花苞，帮我摘下来，我够不着。”
他好奇：“摘这个做什么呀？”
“用蜂蜜酿起来，妈妈教的。”
他不由得笑起来：“我帮你摘，你再帮我拿一个篮子。”
“难道小叔叔也要做？外公家还有上次酿好的，在厨房的小橱柜里放着。”
“是呀，你小婶婶喜欢吃桂花酿汤圆。”
何守峥撇撇嘴：“是沈姐姐，喊小婶婶让我总感觉她很老似的。”
何苏叶打趣：“你不是一直叫我小叔叔，怎么不感觉我很老呢？”
何守峥郑重地点点头：“你本来就不年轻嘛，大家只是被你的脸骗了。”
一大瓶的蜂蜜桂花，连缝隙中都能闻到清雅的馨香。
一家人在一起吃饭，不知怎么的话题就扯到了孩子上，原本何苏叶只是专心地吃饭，冷不防被长辈们问道：“苏叶，你和惜凡啥时候准备要孩子？两个人都不小了。”
他一口饭噎在嘴里，勉强吞下去，尴尬地笑笑：“我们俩都很忙的，暂时还没考虑。”
何爷爷笑起来：“话是这么说，可是有个孩子才算完整的家。你看你堂姐一家多好，何守峥那么聪明，多讨喜。”
何守峥一脸欣喜：“小叔叔的孩子，那我不是比他大了？太好了，我终于可以翻身了。”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孩子的问题，而是沈惜凡一直不想这么早要，而自己虽然很看重家庭，但是工作实在是很忙，除了平常的门诊病房外，他还承接了一系列国家重大研究课题，组建了自己的实验室，出于这个原因，他也不是很想要孩子。
既然结婚了，有了家庭和孩子，就得负起责任，他一直是这么想的。
不过现在既然两个人都安定下来了，这件事也应该提上日程了。改天他找个机会跟她说说，如果不愿意就算了，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
回家的路上，下起了小雨，因为路上堵车，他足足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才到家。
从楼下看去，家里的灯已经亮了，明黄的光线透出来，让他心里暖暖的，和以往一样，他知道家里有她在等。
打开门，迎面而来的是淡淡的酒香味，他微微皱眉，看来沈惜凡又喝了不少酒。
客厅的灯亮着，却不见人影，他喊了几声也没有人应。拧开关紧的卧室门，他发现沈惜凡呆呆地坐在床上，托着脑袋，对着衣柜微微笑。
也许是酒精的缘故，她的脸透出撩人的绯红，明媚的意态流露在她的眼角、眉梢。看到他进来，她努努嘴，声音甜腻、撒娇：“老公，把这件衣服穿上去给我看看。”
他定睛一看，大感意外：“军装？现在穿做什么？”
“让你穿就穿嘛——”沈惜凡眯起眼睛，“我还没见你穿过呢，你们医院现在怎么不规定让穿军装了呀？”
顺手接过她递来的衣服，他解释：“只有那些主任才穿，要不就是实习医生，现在军区总医院外聘的人员很多，不是专业的分不出。”
换好制服，他顺手拿起领带，却被沈惜凡按住了：“这条配军装不好看，下次我重新给你买一条深蓝色的。”
何苏叶笑笑：“看完了吧，我可以换下来了吗？不过我可不可以好奇地问一句，为什么突然要我穿军装？”
“今天听她们说男人穿制服最帅，然后我就想起咱爸，穿起军装真是帅——足见当年的英俊、潇洒。”她站在床上，低下头靠近何苏叶的脸，呼出撩人的淡淡酒气，“没想到你穿起来比他还帅，本来就生得那么撩人，没想到，呵呵——”
他笑起来，对上她灼灼的目光：“老婆，你过奖了，现在可以——”
话音未落，猝不及防地，温柔的、略带占有欲的唇堵住了他的话，她的嘴里有葡萄酒的香味，让人迷醉。就像暴风卷起的惊涛骇浪，唇齿之间的互相进犯，像一场火爆又艳丽的战争。
可是他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气息不稳地询问：“今天——”
灯光下沈惜凡横波流转的眼眸对他做着无声的诱惑，她笑起来，甜美中带着一丝狡黠：“算了，不管了，顺其自然就好了——”
好吧，他理智的最后一根弦应声而断，那就顺其自然。
似乎眼前有明黄的阳光跳跃，何苏叶不由得睁开眼睛，撑起手臂去看手表。身边的人不自在地动了两下，然后眯起眼睛，懒懒地问：“几点了？”
“还早呢，你今天不是不用上班？再睡一会儿吧。”
沈惜凡蹭了蹭枕头，拉紧被子，梦呓似的吐出一个字：“累——”然后又沉沉地睡过去。
他爱怜地凝视了她好一会儿，忍不住在她唇角印上一吻，穿好衣服去做早饭。
桂花酿汤圆，虽然不是这个季节的甜品，但是早上伴着桂花香来上一碗，实在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可惜这样的美食只能他自己独享。
他留了一碗在微波炉里，贴了张字条告诉她早餐，然后折回卧室去取军装。
昨晚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小丫头出乎意料地主动，不过庆幸的是最后关头两人还有些残存的理智，没有亵渎这件军装。
他取了军装，叠好，装进袋子里，忽然想起前几天堂姐让沈惜凡代买东西的发票，只好折返回卧室，轻轻地唤醒她：“那张发票呢？堂姐催了好几次。”
沈惜凡迷迷糊糊地答道：“我的钱包里面，自己去拿。”
钱包里面塞满各种卡片，他找了好半天才看见那张发票，卡在两张信用卡之间，抽不出来，他小心地把它取出来，却发现连带着一张照片掉了出来。
他拾起一看，哑然失笑，原来是自己以前医院胸牌上的工作照——被她戏谑地称为“不上相，扭曲”的那张照片。
口是心非，既然不好看，干吗要随身带着？还不告诉他，偷偷地藏起来。
如果她早说，自己可要挑一张最好看的让她随身带着，比如自己钱包里夹的一定是她最漂亮的那一张。算了，这张暂时没收好了。
第二批照相的都是军医，清一色墨绿色的军装，好几个实习护士赞叹：“帅死了，男人还是穿制服好看！”
他最后照，照完后，摄影师指着电脑上的照片问他：“何医生，用这张吧？”
他笑笑：“还是那张吧，这张能不能私下拷给我？”
摄影师觉得奇怪，自己的审美眼光受到了怀疑，忙道：“我觉得这张效果比那张好。”
何苏叶礼貌地笑笑：“是呀，所以才用那张。”
口袋里的手机微微振动，何苏叶打开一看，是沈惜凡的信息：“何苏叶，你今天拿发票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张一寸照片？”
他存心想逗逗她：“什么照片？没看到呀。”
一会儿信息又来了，他都可以想象到她的着急：“完了，不会是弄丢了吧，啊啊啊，那可是世界上绝版的照片，你确认没看到吗？”
“什么照片，很重要吗？”
“怎么不重要？是你的照片呀，完了——”
他心里暗笑，安慰她：“我回去再给你一张好了，我们医院正在拍新的工作照。”
“记得把那张最帅的留给我，工作照还是用比较不帅的。”
他笑起来，顺手穿起白大褂，刚拿起手机回信息，她的信息又发来了——“今天晚上早点儿回来呀，我会做桂花百合莲子汤，记得要早点儿回来呀！”
“知道了，一定。”
从门诊绕去住院部，穿过一片绿地，馥郁的桂花香味飘过来，他抬头一看，只见前面有细小的花瓣细雨般纷纷扬扬，轻轻落下，那是成片的桂树，商量好了般同时盛开，香气充盈在周身的空气中。
伸手去接住这些细碎的花瓣，他憧憬着下一个花季的到来，也许那时候会有属于他的完整的三口之家。
桂花茶
女性常见寒性体质，因此经常出现痛经等症状，桂花可温补阳气，是一种对女性非常友好的养生类花朵，常感体寒的女性不妨在日常中用桂花泡点儿桂花茶饮用。桂花茶可温补阳气、美白肌肤、排解体内毒素、止咳化痰、养生润肺，对于口臭、视觉不明、荨麻疹、十二指肠溃疡、胃寒胃疼有预防和治疗作用。夏天很多人觉得皮肤干燥，或由于上火而导致声音沙哑，在绿茶或乌龙茶中加点儿桂花，可起到缓解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