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收拾完了，周应川又从带来的包袱里拿出绑好的胶带和皮胶管，一截截剪开了，把桌子和床铺的尖角都包好，粘好，等都搞完了，屋子也收拾的七七八八了。

    “周应川，我有点想上厕所…”

    “现在带你去。”

    周应川把窗户打开，通通风，带着许塘去上厕所。

    他们在二楼，到了厕所，周应川给他解裤子，许塘皱着小脸，不肯动作。

    “怎么了？”

    周应川还以为许塘是到了陌生环境不适应，没想到许塘朝他伸手，摊开，一手的灰，他嫌弃地说：“周应川，这里好脏，我尿不出来…”

    “……”

    小破楼长久的没人住，能干净到哪儿去。

    “先上，一会我搞干净。”

    许塘纠结了一下，说：“那我还是忍忍吧，我突然又不想上厕所了…”

    他要走，周应川又把他抓回来。

    “给你养的什么坏毛病，厕所不脏哪里脏？上厕所的事不能忍。”

    许塘不想：“周应川，你这就是不讲卫生，我不要，在家里你都把厕所打扫的都很干净的…！”

    那还不是许塘要求的，整个镇子里也找不出一天打扫两趟厕所的人家。

    “之前在学校里的厕所不脏？”

    “学校的厕所臭是臭了点，但是有会打扫的阿姨，不脏，而且一下课就有好多同学挤在里面抽烟，他们把厕所的墙都蹭的很干净的…”

    “………”

    许塘是他想乖的时候能乖得不得了，他不想听话的时候，谁也拿他没办法。

    当然，要是肯骂一顿凶一顿也有办法，但谁让周应川不是那个脾气，除了前面许塘死活不开口说话的那次，周应川狠狠凶了他之外，细数这么些年，周应川几乎没朝他发过什么火。

    没办法，周应川只得让许塘站着，他又过来打扫厕所，估计王成斌做梦也没想到，他的“干侄子”刚在厂里落脚，是先来干保洁的。

    打扫完，许塘才算上完厕所，周应川让他回床上坐着，把从屋子里到厕所的走廊路面都清干净了，教着许塘去厕所的路。

    楼不大，距离也不远，走几步就到了，许塘学的很快，他对空间的记忆比常人敏感很多，周应川只教了他三四趟，他就学会了自己走去厕所，自己拉冲水的绳子。

    上午的时间还早，周应川把带过来的账册处理了，交代许塘别乱跑，就去五七市场找了趟王成斌，托他下午捎回去。

    已经接的活儿要做完。

    中午，周应川在外头买了份盒饭，回去一推门，就看见许塘小脸涨红了，正蹲在床边呕，他的表情很痛苦，早上吃的那点粥几乎全呕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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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后，当许塘的同事来家里做客，看见许塘吭哧吭哧地一边看电视一边吃薯片，一旁只能在电视上看见的周总正扫把锅铲两手抓。

    同事：“不是，许塘，你眼里是一点活也没有啊？”

    许塘：？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眼里为什么要有活？

    他不理解。

    许塘眼睛和周应川眼睛的不同：

    一个眼里自小没活。

    一个眼里全是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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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规矩

    周应川立刻将盒饭放下了，他轻轻拍着许塘的背，不惊扰许塘的呕吐，等许塘吐完了，他才拿着纸将许塘嘴角挂垂的涎液擦干净了。

    “舒服了一些没有？”

    许塘小脸白着，看起来很难受，只幅度很小的点了点头。

    周应川将他抱到床上躺着，屋子里没有烧热水的，他拿着从家里带来的水壶，火速去下头找刚才卖盒饭的阿姨接了一壶热水，一来一回，他额头上都冒了细汗。

    “来，乖，喝点水压一压…”

    许塘抿了两口，胃里翻涌的吐意才悄悄压下去了一点，周应川蹲在地上，把他吐出来的秽物收拾干净，呕吐物混着胆汁，弄在了他手上，他也没有丝毫嫌弃的意思。

    等他扔了垃圾回来，许塘就伸手抓住了周应川的衣服。

    他眼圈微红，眨了下眼睛，就这么“望”着周应川，不说话。

    周应川就知道他想要什么了，他脱去外头的棉衣，抱着床上的许塘，许塘虚弱的动了下脑袋，蹭进周应川的颈窝，直到鼻息间都充斥着周应川的气息，他才小口的松了口气。

    “周应川，我不是故意吐的…”

    周应川听见许塘这样哼，他的心都要碎了，像有人拿着剪刀在里头搅，他骂自己刚才不应该离开，要考大学的决定是他做的，离开镇子的决定也是他做的，许塘什么都没问，就跟着他来了。

    在许塘的世界里，周应川的决定就是他的决定，周应川的路就是他的路，如果说他看不到，眼前的世界对他来说就是一团灰茫茫的雾，那周应川就是里头唯一紧紧牵着他手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