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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周玉烟:“所以,她确实是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些什么。”

    “对,你很聪明。”回答的声音不是华舒的,而是另外一个女人,江予秋就那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门口。

    周玉烟如临大敌,连忙站起来将华舒护到身后。

    江予秋对她们倒是没什么敌意,只是说:“明日是去领主府接神女的日子。”

    周玉烟:“你想说什么?”

    江予秋:“我会把她带到祭庙。”

    周玉烟没有开口,让她继续说了下去,“带来后,我不会杀了她,怎么处置,随你们。”

    周玉烟:“你的意思是可以让我们带走?”

    江予秋含笑反问:“为什么不可以?”

    周玉烟:“既然可以让我们带走,为什么还要接来祭庙?”

    他们完全可以在路上就把阿莹的娘带走。

    江予秋凝眸望着周玉烟,唇边突然扬出一抹笑意,劝告道:“因为我还不想让你们死。”

    对上周玉烟困惑的眼神,她又继续道:“接神女的一路,会有个疯子待在暗处,你们要是敢动手,我刚保证,连眨眼都来不及,就身首异处了。”

    ‘疯子’两个字,让周玉烟想到一个人。

    怪不得冼梧昨天会出现在祭庙,原来是为了接神女的事。

    江予秋见周玉烟脸上的防备换作沉思,了然道:“啊,原来你见识过那个疯子的本事,那挺好,省了我解释的时间。”

    周玉烟:“你就这样任由我们把人带走,不怕你的主子追罪问责吗?”

    “我还真是要谢谢你的担心,不过——”江予秋停顿后说:“我当然没有任由你们把人带走了,我只是打不过你们,不小心失手而已,至于你们把人带去了哪儿,我当时陷入昏迷,自然不知道。”

    周玉烟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你是要我们陪你演一场戏?”

    江予秋发现跟聪明人说话实在是很省心,坦然道:“对,没错。这些天我杀了清灵很多次,主子那边必然会察觉到异样,所以接神女的日子才会提前,你们不陪我演一场戏,我很难解释。”

    她又补充道:“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这座祭庙里的人,全都非常非常弱。”

    为了验证话语的真实性,江予秋随手就捏断门口一个守门侍女的脖子,咔嚓的清脆声,听得人牙酸,她说:“如你所见,她们比普通人还要弱小,就算杀她们,也不会有任何反抗。”

    祭庙数十年来,就靠这么呆板而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傀儡运作?

    周玉烟实在很难相信。

    也许是周玉烟怔愣的表情太过明显,江予秋抬眸,难得有闲心情地道:“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周玉烟:“为什么?”

    江予秋直言:“因为恐惧。”

    她说着轻抚上自己的脖颈,稍稍用力,面色淡然:“死亡本身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人对死亡的恐惧。因为恐惧,她们做什么事都会瞻前顾后,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其实只要她们稍稍勇敢,就会发现面前的威胁根本不值一提,可是有谁不怕死,她们除了呼喊又还能做什么?”

    “因为她们怕死,不想死,所以才死了,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江予秋松开手,脸色没有因为窒息产生任何变化,她仿佛陷入某种回忆,“说起来,我也很久没体会过濒死是什么样的感觉了,如果让我再死一次,不知道我还会不会流泪。”

    她说着眉眼弯弯,“我猜那时候我应该会很满足地笑吧。”

    江予秋谈论着人人都避之不及的死亡话题时,脸上却绽放着如沐春风的笑,看着很难不让人觉得脊背生寒。

    周玉烟和华舒见她一个人在房内如唱独角戏的自言自语,谁都没有开口。

    最后江予秋似乎是嫌说的累了,便再没有说下去,只是提醒着周玉烟:“该说的话到此为止,那个疯子很快就会到,要是被他发现什么异常,我跟你都没有好下场,所以,你该走了。”

    周玉烟直直地看着江予秋,突然说:“合作愉快。”

    江予秋用更深的笑容回答。

    先出华舒房间的是江予秋,后面才是周玉烟,或许是因为这多待的一会儿,日头升到了正当中,映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周玉烟出门的时候,冼梧果然如江予秋所说的出现,他依旧是那副形单影只,谁都看不上眼的模样,任正午太阳热烈,也融化不了他周身的阴冷。

    周玉烟垂着眼,仔仔细细地分辨着出门的路,确保没有走错后,才长吁一口气,加快脚下的步子。

    但这次,她还是被冼梧拦住了,甚至,他还伸手用力地捏住她的手腕。

    周玉烟把头缩得更低,声音也夹得又尖又细,“大人,我这次没有走错路。”

    冼梧看着她胆怯的模样,突然歪了歪脑袋,暗红的眸子里流动起亮色。

    他弯唇,笑得天真直率:

    ——“烟烟,我知道是你。”

    第75章

    发簪。

    周玉烟的呼吸瞬间凝滞,

    大脑疯了一样地思考,然而却始终无法找到快速逃脱的办法,以至于她就像傻了一样愣在原地。

    冼梧见她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索性抬起苍白的手,

    干脆地扯下周玉烟的面纱,

    语气笃定:“我果然没看错。”

    面前这张精致婉约的脸,与记忆中的如出一辙。

    直到面纱被扯下的那一刻,

    周玉烟游离的思绪才回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向冼梧手中拿着的面纱,

    问道:“你想做什么?”

    是要干脆地杀她?

    还是像上次一样把她折磨到半死再救活?

    不管是哪一种做法,

    周玉烟都不想接受,

    她努力回想着上一次跟冼梧对战时的细节。

    论实力,

    她根本比不上冼梧的一根毫毛,所以跟他交手、找到他的破绽重创他然后逃跑这个方法,完全不可行。

    跟他对战只会白白地浪费灵力,万一不小心激怒他,

    说不定她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拍死了,所以,

    她还是把灵力全都用在逃跑上比较合适。

    但她该怎么逃跑呢。

    周玉烟眼睛突然一亮,只要他像上次一样将她打飞,

    她就能借这个机会逃跑了!

    所以她现在唯一要做的,

    就是等冼梧抬手。

    周玉烟的注意力从来没有这样的专注过,眼睛死死地粘在冼梧的手上,打算只要他有动手的迹象,

    她就立马将全部灵力都聚到脚下。

    在她的注视中,冼梧的手动了,

    他慢慢地朝她伸手,似乎对准了脖子的方向。

    周玉烟的脑袋宕机,坏了,瞅他这手伸过来的意思,显然不是要把她拍飞,而是打算掐住她的脖子,被掐住脖子,她可就动不了了,更别提逃跑。

    要不还是先跑为上,等他追上来以后再想被追上的事儿?

    周玉烟在心里飞快盘算着最优解,好不容易打定主意准备跑路,却发现冼梧的手并没有落到她脆弱的脖子,而是在她的头发上轻轻一碰。

    然后,周玉烟就感到头顶微微一重。

    这是什么新型的杀人手段,她没见过啊......

    难道是剧毒的蛊虫?!

    周玉烟一想到脑袋被大肉虫钻进去的场面,就觉得心中恶寒,她急忙抬手,忍住恶心,想要把头顶的那只蛊虫捉下。

    然而当她真的碰到冼梧放到她头上的东西时,却发现那东西的触感跟虫子根本不一样,冰冰凉凉的,触手生寒。

    出于好奇,周玉烟干脆地把那东西拿下来看,是一根白到极致的雕花发簪。

    花瓣被人削成圆薄的一片,尖端却锋利无比,闪着冷芒,似乎能轻而易举地划破人的肌肤。

    说发簪确实是发簪,但说是杀人利器也不为过。

    周玉烟把心里话给念出来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簪子,”冼梧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周玉烟,见她面上毫无高兴只是惊愕,声线突然冷了几分:“你不喜欢?”

    在他心中,烟烟是女人,而江予秋说女人喜欢发簪,所以他给烟烟送发簪。

    但烟烟没有喜欢。

    所以,江予秋在骗他。

    想到这里,冼梧眼中杀意迸现。

    他一定要杀了那个放肆的女人。

    周玉烟困惑之际,感受到冼梧毫不掩饰的杀意,心跳又再次加快。

    这祖宗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又突然变成这样,谁得罪他了?

    她想,跟他说话的似乎只有自己,那说明她有哪句话没说到这祖宗的心坎儿上。

    到底是哪句?

    周玉烟突然意识到什么,慌不择路地就说了句:“喜、喜欢。”

    因为紧张,连短短的两个字都说得结巴。

    周玉烟本来对她亡羊补牢的做法没抱什么希望,但听完她的话以后,冼梧却意外的平静下来,原本萦绕在他身边的那股杀气也淡去,他又恢复成冷淡的模样。

    冼梧哦了一声。

    周玉烟把簪子紧紧握在心口,其实她只是想把手放在心口,但因手里还握着簪子,所以变成了这样。

    她摸不准冼梧冷淡的态度到底是对她的回答满意还是不满意,但他既然收敛了杀意,那她的回答应该没错。

    周玉烟觉得事情又有点离谱起来,他找到她,拦住她,就只是为了送个簪子,然后听她说一句喜欢?

    这杀人手法可太新鲜了,她加起来活了两辈子,都没见过这种手法。

    周玉烟小心翼翼地抬头,继续观察着冼梧的表情。

    但冼梧的表情很平淡,没有笑也没有皱眉,周玉烟看他,他也只是看回去,一句话不说。

    周玉烟收回视线,在心里打着小九九,他看着不像是要杀她的样子,毕竟他杀人从来不墨迹,都是说杀就杀。

    眼下他这么平静,那她是不是可以认为,他没有要杀她的打算?

    想到这儿,周玉烟小小地松一口气,既然他不打算杀她,那她就赶紧跑吧,不然他要是临时改变主意,她上哪儿去说理去。

    周玉烟想跑,但她步子迈了没两步,冼梧就再一次抓住她的手腕,用的力气比上回的大得多。

    周玉烟暗道不妙,坏了,这祖宗还真改主意了。

    但冼梧并未像周玉烟预料中那样对她下杀手,他只是注视着他握住她的手,沉默半晌,才说:“待在我的身边。”

    周玉烟:“?”

    她幻听了,一定是幻听了。

    冼梧见她没有反应,出现了跟往日截然不同的好脾气,重复了他的话语:“我说,待在我身边。”

    这次周玉烟听清了,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但她还是想问一句:“为什么?”

    如果是旁人,他们在质疑冼梧决定的那一刻,一定已经死相凄惨,但眼前的人不是旁人,是周玉烟。

    冼梧很清楚,她是他的天敌,杀掉她,他也会难受,所以他必须对她抱有绝对的耐心。

    但有耐心,并不代表他必须事事都向她解释,尤其是暴露她是他天敌的事实,这一点,可能会给以后的他带来致命的一击。

    所以冼梧没有说为什么,只是稍稍用力,把她拖得离自己更近,用行动作为回答。

    周玉烟猝不及防被冼梧一拉,真就朝他那边靠过去,幸好她及时反应过来,停下步子,不然以冼梧的力度,她恐怕会直接跌到他怀里。

    这实在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她想都不敢想。

    冼梧依旧强硬地拉着周玉烟,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他还是能从她轻蹙的眉头,勉强窥探到她的内心:“你不愿意吗?”

    周玉烟只是下意识地把内心的真实想法暴露在脸上,没想到冼梧会这么敏锐,她很怕对方一个不高兴,就又要动手,所以正准备说出违心的两个字。

    但冼梧却在她开口之前先一步松手,他皱眉陷入沉思,似乎在想着什么,想了一会儿,他再次开口,说:“那你走吧。”

    说完,他直接就把周玉烟给扔下,定定地朝某个方向去。

    周玉烟在原地微微凌乱,她果然没办法理解疯子,冼梧刚刚还死活不让她走,但她只是皱了下眉,他就大发慈悲地直接走了。

    真就这么走了???

    周玉烟心里一万个困惑,很怕他再杀个回马枪,但到底是不是回马枪,显然没人能告诉她。

    她只能选择将这件事暂且搁置到一旁,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把阿莹的娘救出来,至于那个疯子在想什么,她管不着,也管不了。

    祭庙外,宋涯静静地等着,他斜倚着粗壮的树干,光洁的侧脸显在和暖日光下,墨色长发随风轻摆,比外头的景色还要迷人眼。

    周玉烟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宋涯,事实上他这样显眼,也很难让人注意不到。

    她直直地朝对方走去。

    虽然华舒信上只说要见周玉烟,但周玉烟这次来的时候,还是特地喊上了宋涯,因为她得知子母蛊失效,生怕华舒出意外,带着宋涯,就是想着到时候就算真出了什么事儿,也能多个帮手。

    她的靠近让宋涯回神,问:“如何?”

    周玉烟把去见华舒之后的事都跟他说了一遍,但关于冼梧的那一部分,却被隐瞒了下来。

    前路本就未知,要是再突然多出来个不可撼动的强敌,很难不影响人的志气,虽然她知道宋涯不是那样会轻易丧失前进意志的人,但师尘光可不一样。

    周玉烟左思右想,还是选择了不说,因为她发现就算想说,也实在没法说。

    她能说冼梧突然出现,就是为了给她送个簪子,然后说些什么要她待在他身边的话吗?

    这件事要不是刚刚才亲身经历,她自己也很难相信,又怎么去跟别人说呢。

    不过周玉烟不想说,并不代表宋涯不会发觉,他的视线落到她手上,眼尖地发现了那一支发簪,语气很随意地问道:“这发簪从前没见你戴过。”

    周玉烟一个激灵,后知后觉地低头,她刚刚只顾着往外跑,忘记把手里的簪子收进纳戒了。

    眼下堂而皇之地拿在手上,被宋涯发现,她就跟被当场抓住的贼一样心虚。

    周玉烟咽咽口水,想摆出故作轻松的姿态,说:“哦,这、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发簪,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发簪与普通两个字实在不沾边,但宋涯没直接拆穿周玉烟的谎言,只是又看了两眼,说:“骨头雕出来的发簪,确实很普通。”

    宋涯不说,周玉烟还真不知道手里的发簪是用骨头雕的,等他说了拿起来看,才发现发簪的质地跟手感确实跟普通的玉石不一样,要粗糙很多。

    意识到她手里拿着什么后,周玉烟的表情更加不好。

    宋涯只是随口一问,但周玉烟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的慌张,这很难不让他起疑。

    他眯了眯眼,问道:“谁给你的?”

    第76章

    家纹玉佩。

    “是......是江予秋,

    ”周玉烟怕他不相信,又继续补充道:“我打算跟她联手,这根发簪,

    姑且能算是......信物吧。”

    宋涯仍旧怀疑:“既是信物,

    为何支支吾吾?”

    周玉烟想了想,

    说:“我是怕你不同意我跟她合作,担心你说我,

    所以才不敢说的。”

    宋涯:“就只是这样?”

    周玉烟伸出四根手指,毫不脸红:“我发誓。”

    她又说:“你想想,祭庙里除了江予秋跟华舒,

    我便没有别的认识的人了,

    谁能给我这个东西?”

    宋涯沉默一阵,

    没有选择刨根究底地问下去。

    被放过的周玉烟赶紧把发簪收到纳戒里,

    迈着步子跟在他身边,走着走着,她突然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宋涯:“好得差不多。”

    他的体质比较特殊,再加上华舒的丹药确实管用,

    所以除了心口那道稍微深刻一点的伤口之外,其余的伤口都已经要长好了。

    本来周玉烟是想关心一下宋涯,

    好让他暂时忘记发簪的事儿,但他都说伤口好得差不多,

    她再关心就显得多余。

    “......谢谢你啊。”这是周玉烟最后憋出来的话。

    宋涯什么也没说。

    周玉烟本来还想继着这句话往下,

    夸他心善之类的什么,但视线瞥到宋涯的剑,却惊讶道:“那玉佩你还留着?”

    她指的是她曾经送的芍药玉佩,

    那玉佩用过一次后就失去色泽,变成了一块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玉佩。

    周玉烟本以为宋涯物尽其用后会扔掉,

    却没料到它还是悬在少年人的剑上,他走一步,玉佩便轻晃一下。

    宋涯听到意料之外的话语,愣了愣,很快回过神来道:“嗯,还留着。”

    “玉佩作用只能发挥一回,你还留着它做什么?”周玉烟想不到宋涯还把它留着的理由。

    宋涯语气平常:“留着是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送我东西。”

    周玉烟惊讶:“不会吧,宗里那么多女弟子喜欢你,怎么会没人送?”

    天辰宗有不少女弟子喜欢宋涯,她们确实曾动过给他送东西的心思,但她们往往还没接近两步,就被宋涯一个眼神给吓退。

    久而久之,给宋涯送东西的人也就少了。

    周玉烟不知这背后的故事,只以为他是遭受了门内弟子的冷落,还以为她触碰到他的伤心之处,安慰道:“没事,以后多的是人给你送。”

    说完,她觉得这话实在太假,就又补充道:“要是不行,还有我给你送呢。对了,你生辰是什么时候,等你下次过生辰的时候,我给你送你喜欢的玩意儿。”

    过生辰对宋涯来说是个有些陌生的经历,他离上次过生辰的时间实在太久,以至于,他连他生辰具体在什么时候都不记得。

    “不记得?”周玉烟没想到世上居然还会有人不记得自己的生辰,“那大体的时间呢,春夏秋冬总该是有的吧?”

    宋涯回忆了一阵,说:“在春天。”

    “春天......”周玉烟把这两个字默默记下,说:“行,到时候你喜欢什么,提前与我说,我定当给你送来。”

    宋涯看她一眼,嗯了一声。

    谈话间,阿莹的家近在眼前,考虑到还不能确保一定能将人救出,周玉烟选择暂且不告知阿莹这件事,只说他们明天要出门一趟,让阿莹跟她阿婆好好待在家里,哪儿都别去。

    师尘光拿手指着自己,问道:“你们都出去,那我呢,我干什么?”

    周玉烟想了很长时间,还是没想到师尘光能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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