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可我真的怕了。

    哪怕只是一点点可能引发矛盾的细节，我都不敢掉以轻心。

    小女孩的手术很成功，

    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待的小女孩父亲时，那个男人激动的向我下跪，不停的磕头，好几个护士才勉强把他拉起来。

    他紧紧握着我的手，力气大得让我有些吃痛，

    “赵医生，您就是我全家的救命恩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作为医生，这一刻的成就感足以抵消之前所有的辛苦和压力，

    也是我明知有危险，还是选择了义无反顾的意义。

    王茂的手术就在隔天，

    看着这个在上一世夺去我生命的男人躺在手术台上，我一向平稳的手，竟有了一丝颤抖。

    心脏手术精密无比，

    只要我稍稍手抖一下，他就会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

    这甚至都算不上医疗事故，因为这些本就是心脏手术必须承担的风险。

    在他住院的那段时间，我已经让护士多次给他查了过敏源，但始终没有找到他到底对哪个药物轻微过敏。

    有的时候两个药物一起作用在身体里，产生轻微过敏反应也是很常见的，

    但这意味着，在术后，他还是会出现和上一世一样的轻微过敏反应，

    也许这是我最后能避免在这一世被他杀害的机会了。

    他曾经的狰狞残忍的面孔浮现在我脑海里，此刻，他的生命就掌握在我的手里，

    我的良知在这一刻激烈地挣扎着。

    如果他死在了手术台上，那自然不会有之后的医闹事件了，

    我的妻子、女儿不会失去她们的丈夫、父亲；我的同事不会失去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的伙伴；我的患者也不会失去一位值得信赖的医生。

    我能活下来用我的医术帮助更多的人。

    可是……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这是我一路走来的信念与坚守。

    倘若我因私人恩怨而放弃他，那我将永远无法面对自己的良心，也将背离我所热爱的医学事业。

    医者仁心。

    我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等我再次睁开眼，紧握手术刀的手重新变得平稳起来。

    王茂的手术也很成功，

    尽管不知道未来王茂会如何，但至少在这一刻，我无愧于医生的使命。

    7.

    术后第3天，意料之中的过敏反应还是来了。

    王茂的腿上起了很多小红疹子，就算我给他换了药，也开了抗过敏的药物，依然无济于事。

    我查房的时候他总不停的抓挠着，甚至把腿都挠破了，他的妻子在旁边阴阳怪气，

    “哎呀这怎么越治疗越严重呢？本来我老公就是看个心脏的，结果现在可倒好，又染上皮肤病了。”

    我耐心的跟她沟通，可她根本听不进去。

    王茂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冰冷，好像下一秒就会对我拔刀相向，

    距离他上一世杀害我的日期，就只剩了两天。

    我安排小女孩出了院，把其他患者交给了同事照料，跟医务科报备了王茂有可能医闹的风险。

    为了安全考虑，医院人事科给我批了假，我准备趁着假期带着妻女去旅游。

    如果我没有去医院，或许就能避开被杀害的命运吧。

    可是就在原本被杀害的那天的早上，我正在家和女儿收拾准备旅游要带的东西，

    我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医院急诊科主任的，

    “赵医生，来了一个从楼上不小心失足摔到楼下装修玻璃的小男孩，他很多血管都被玻璃切断了，情况危急。我知道你应该休假了，可是小孩的血管本身就细小，这个手术，怕是只有你能做了。”

    说完，他就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

    我握着电话的手僵在了原地，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去，我可能和上一世一样，再也回不来了；

    不去，那个小男孩的命可能就保不住了。

    我心中一阵苦笑，就算我千方百计的想要避免同样的结局，可是依然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不过，能再次见到心爱的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