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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檀檀看到你们给他颁发的奥斯卡金像奖,他激动的表示——感谢CCTV和MTV给我这次获奖的机会,也感谢粉丝们给与我的大力支持,我会继续加油的!不把卿卿拐到手,绝不放弃!

    醉醉表示:感谢众多亲们的花花,钻石,打赏,以及月票,因为题外话的区域有限,醉就不一一列举出来,希望亲们再接再厉,支持一把醉醉哟!

    ☆、139

    又绝一人

    十一月的京城飘着的白雪压断了干枯的树枝,啪的一下砸到了地上,像是四皇子迎娶侧妃安玉莹时,那一连串的炮仗声,让压抑了许久的京城终于有一阵喜事传来,虽然只是一名侧妃,但是由于新郎新娘双方地位依旧引起了京城人人讨论。

    安玉莹作为第一个进入四皇子府的女人,给后面那些带着无限期盼的女人带来了不少动力。然而,就在这份喜悦还没在心里回过味来的时候,宁国公夫人薛氏在女儿婚后第三日归西。

    由于薛氏生前曾犯欺君之罪,所以宁国公府并未大肆张扬她的葬礼,简简单单办了之后,便下葬了。

    一时之间,不少人暗叹这个秋冬,真是京城的多事之秋。

    紧随着,月前已经回西戎的西戎使者却没有达到西戎,而是沿着原路返回大雍了,而这一次的返回和上一次到来时那种友好的态度截然相反。

    明帝的脸色在明黄色的五爪金龙映衬下显出一种极深的肃色,他的眉头紧紧皱起,望着原路返回大雍的西戎使者,西戎太子赫连安元,王爷赫连安素,魏宁站在明帝的身后,小心的微躬了身子,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只见赫连安元戴着西戎国的绒毛圆边镶嵌绿松石的风帽,身上是深棕色的同样镶嵌着浅棕毛边的厚袍,比起走的时候那一脸的得意,此时已经换上了十分的怒色,手指抓着一旁的茶几,紧抿着嘴唇。

    赫连安素穿着与赫连安元相似的装束,只不过相比之下,没有那般镶嵌着诸多的宝石,然而面上的表情在平静中也带着一丝淡淡的怒意。

    西戎使者站起来,略显粗糙的肌肤好似崩紧了一般,站起来道:“大雍皇帝陛下,贵国的贵顺郡主是您指给我国的太子为妃的,如今人刚刚到了大雍和西戎的国界旁边,她就出事了,你是不是该给我们太子殿下一个解释,为何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大雍无意和我西戎结盟,用一个郡主来侮辱我们太子!”

    西戎使者的话掷地有声,说话时还愤愤的甩了一下袖子,用力的一哼,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明帝看到这极为不尊重的动作,锐利的双眸微微一眯,从西戎使者的面上扫过,脸色却显得淡了下来。

    刑部尚书吕双木站在一旁,看到这样的动作,立即出声问道:“事情未曾定论,还请使者保持自己的礼仪,以免损了西戎的风度!”

    “风度?”西戎使者重复了一遍,冷笑道:“你们大雍还是赶紧将凶手抓出来,以免影响两国的友好结盟!”

    刑部尚书转头望着明帝,明帝虽然脸色不大好,但是还是点了点头,不管是出于外交的角度,还是对贵顺郡主的死,他必须要追究这件事情。

    刑部尚书得到明帝的首肯,随即转头对着西戎使者,振声问道:“大雍收到西戎的传书,称贵顺郡主在路途上被人杀害,具体的事情发生经过,究竟是何人所为,本官还不清楚,还请使者详细的叙述一遍。”明帝对于贵顺郡主的看重,朝中上上下下都是知道的,若是说明帝故意将贵顺郡主嫁出去,然后派人杀害,这完全就不符合逻辑,不管是站在国家,还是个人的角度看,都不像是一个君王会做出来的事情。

    西戎使者冷哼了一声,将事情的发生过程说了出来——

    当日西戎求娶了贵顺郡主和亲之后,便于一个月前回往西戎,这一路上一直是平安无事,直到出了西戎和大雍的边境玉门关之后,和亲的队伍在当日的下午便遇到了一群蒙面的马贼。

    这群马贼来势汹汹,将近有两百人左右,直接将和亲的队伍冲的七零八散,分而取之,西戎的侍卫抢先保护西戎太子和安素王,西戎使者三人,而大雍的侍卫则保护贵顺郡主。

    然而那群马贼,他们训练有素,目标明确,将所有人冲散后,大部分的主力都是朝着贵顺郡主所在的鸾轿之中而去,为首的一名马贼将贵顺郡主直接从鸾轿之中拖出,用马绳套住脖子,御马拖行,随之,马贼也转身逃走。

    后来西戎太子吩咐人出去在附近搜寻贵顺郡主的尸体,找到的时候,是在距离事发地点两千米的地方,据说身上的皮肉已经被拖在马后磨得血肉模糊,整个人像是一具风干的骨架,脖子上的绳子已经勒透了颈骨,紧紧靠着一点点皮肉连接在一起。

    西戎使者不愧是出使之人,很快的将事情表达清楚,言语里听起来并没有偏颇的地方,但是恰恰是这种没有任何感情的叙述,让屋里大雍人听起来毛骨悚然。

    虽然西戎使者说当时这群马贼有抢金银珠宝,也有杀西戎和大雍的侍卫,然而他们都看得出,马贼主要是朝着贵顺郡主而去的,否则的话,他为什么要独独从鸾轿里拖出贵顺郡主,并且用这样残忍的方式,将贵顺郡主套在马后一路狂奔,在沙石遍布的地上就这么活生生的拖拽而死。

    刑部尚书吕双木皱着眉,想着这案子中有没有什么蹊跷的地方,毕竟这么大的一群马贼在玉门关旁边还是很少见的,且目的这样清晰,他得好好想想。

    而礼部尚书林新则道:“既然事情是出在玉门关之外,那便是在西戎的土地上发生的,贵顺郡主如此惨烈的受害,首先应当是我朝向西戎要求严惩凶手,没有保护好我朝尊贵的郡主,导致她的受害。使者你是不是想要先声夺人,将责任怪罪到我大雍头上!?若是如此,我大雍完全可以怀疑你的用心,那批马贼的安排有蹊跷!”礼部尚书便是负责主管朝廷中的礼仪、祭祀、宴餐、学校、科举和外事活动的大臣,当听到西戎使者直接将此事的责任推到大雍的头上,第一时间便是站出来,将关系呈述清楚。

    林新所说的句句在理,本来西戎使者一出大雍的范围,所发生的事情就不在大雍的管理范围之内,西戎使者一上来就直指大雍,要求大雍负责,这样的态度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谁知西戎使者在听了林新的话后,又是一声冷笑,“你当我们西戎也是如此不要脸之人吗?一面说和亲,一面就让人过来毁坏和亲……”

    “西戎使者,大雍天子面前,请注意你的言行!”林新双目一瞪,喝斥道。

    西戎和大雍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紧张,若不是由于如今两国都不宜开战的状况,要和亲是不可能的,如今贵顺郡主之死,又将一直隐藏在心底深处的对峙引了出来,当即殿中的官员便是瞪着眼書香門第,剑拔弩张的似要随时在殿中动手一般。

    岂料林新说完之后,西戎太子赫连安元似乎不能再忍受一般的站了起来,气势汹汹的站到殿中,一双虎目中透出两分戾气,瞪着林新,声音逼迫道:“既然大雍怀疑我国的诚意,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来人啊,将抓到的马贼带上来,让大雍的皇帝好好看看,认真听听,这件事情究竟是如何!”

    他一挥手,西戎使者便十分配合的走到殿外,吩咐开始在外头等候的西戎宫人将一个男子提了上来。

    刑部尚书一看那人双眸灰暗,全身污脏且血迹斑斑,就知道是用过大刑的了,一时眉宇结起,如果这个是马贼,那么一开始西戎就是有备而来的,西戎能派出来的使者,定然不是随意就可以指责大雍的行为,那么这个马贼肯定有猫腻。

    事实证明,吕双木的想法没有错,那马贼被丢到御前跪下的时候,明帝的双目中就有了猜疑,西戎使者看到马贼,双目中射出仇恨的光,上去便指着马贼问道:“如今面前是你大雍的皇帝陛下,你快点将这件事的始末讲给他听,免得还让人以为我西戎先声夺人!”

    那被称作马贼的男子显然是被折磨的很惨,脸色惨淡,看到赫连安元的时候,眼神瑟缩了一下,显然是被折磨的害怕了。

    赫连安元冷声道:“说,你是何人!”

    马贼伏低了身子道:“属下是幽裕关驻守边境的士兵。”

    “你乃大雍士兵,难道不知道大雍和西戎签订了友好盟约,为何扮成马贼的模样,杀害贵顺郡主!”

    “我……”马贼虽然全身十分害怕,然而目光中的恐惧里还带着一丝犹疑,匍匐着的身子悄悄的抬起看了一眼明帝。

    赫连安元顿时一脚踢了过去,暴躁道:“还不快说!”

    明帝自听到马贼自称是幽裕关驻守士兵后,瞳仁便紧缩起来,此时完全没有管赫连安元在御前踢人的行为,而是紧紧的盯着马贼,手指在光润的座椅扶手上握紧。

    “我说……是薛将军说要替他兄长报仇,让兄弟们扮成马贼活活拖死贵顺郡主的!”

    驻守在幽裕关的薛将军,只有一个,就是薛国公的小儿子薛东谷。

    “混账!”礼部尚书林新一听,首先便开口怒斥,这位扮成马贼一路上本来就被西戎人用各种残酷的手段折磨过,否则的话,若是如马贼所说,是与薛东谷去杀害贵顺郡主的,那也一定是忠心耿耿的士兵,不至于轻易的反口,但是两国来往,若是冒然就承认了这名马贼的身份,大雍就处于下风了,于是林新鼓起双目,喝斥道:“就凭你一个人的口供,就判定杀害贵顺郡主的马贼是我大雍薛将军所派吗?我们又如何知道,到底是不是你们有意陷害薛将军,才做出如此举动,反咬一口的!”

    薛东谷乃大雍年轻一辈将领之中,身世优秀,才能也比较突出的人了,自从御凤檀将西戎在玉门关大退了之后,明帝对御凤檀有防备,将其重新调回了京中,另外一方面,也将薛东谷从原本驻守的关谷中调离到了幽裕关。

    幽裕关离玉门关只有二十里,一旦战况发生,兵马随时可以赶去救援,薛东谷镇守在此关,重要的目的便是如此。

    明帝深深的看了林新一眼,眼底暗光闪烁,林新不知道当初薛东含遇害的真相,但是明帝心中却是十分清楚的,薛东含不是什么为保护京城安慰捐躯,而是因为贵顺郡主私下派人杀害的,这一点,除却薛国公和明帝之外,其他人一概不知。

    但是此时,他也不会开口,林新的话站在众人的角度来看,是绝对有着说服力的。两国外交,若是一开始就处于劣势,以后的谈判就更不好谈了。显然明帝是不希望大雍站在劣势上。

    一直冷眼旁观的赫连安素终于开口了,他的眉眼并没有赫连安元戾气十足,但是此时也有一股厉色,道:“若是单凭他一人之言,我西戎也不会如此判定,他所骑的战马,所用的兵器,身上的的蹀躞都是大雍军队中的物品,本王想此等物品,总不会是任何人都可以拥有的吧!”

    他一挥手,便有西戎宫人将所说的物品一一呈上,刑部尚书吕双木是武官出身,立即上前查看,虽然十分不愿意承认,但是还是点头道:“此等物品,的确似大雍军队所拥有。”而且这都是旧物,绝不是新的。

    赫连安素眉目微舒,眼中带着一丝笃定,他们既然敢调过头来找大雍论理,当然是做好十足的准备,绝不可能空手来谈。

    而且这批装扮成马贼的士兵虽然来势汹汹,但是护卫西戎太子和安素王的侍卫又岂是无能之辈,在突袭之中他们仍然杀了数名马贼,虽然只生擒了一名,但是座驾和蹀躞这些物品,都是一样,出于大雍军中。

    “并且,我们还留下了战马,其中三匹战马牵回了,脚掌上的马铁,你们也可以验证,同样是和大雍军队如出一辙。”

    两国交战多次,对双方的军备所使用的物品自然是了解的,而战马脚上的马铁,是做不了假的。

    殿中的气氛越来越凝重,偶尔听到沉凝的大殿上传来一声爆开的烛花,冰冷的北风在屋外肆掠,发出呜呜的风声,阴绵绵的冷气仿若穿过了厚厚的朱门沿着缝隙穿了进来,殿中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林新看着那些呈上来的证物,再看跪在地上趴着发抖的士兵,恨恨的咬紧牙根。薛将军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若是要做,也做的干净一点,怎么留下人给抓住了,还禁不起刑罚的将事情全部抖了出来!

    赫连安元一脸冷戾的站在殿中,满脸不愉,双目等着明帝,露出一抹蔑视,且要看明帝在人证和物证之前要怎么处理!

    岂料明帝眼眸深邃如渊,沉吟了半晌之后,道:“我大雍绝不冤枉一人,也绝不会给贵国一个交代!贵顺郡主是朕的侄女,比起你们来,朕更是心痛!”

    赫连安元冷声道:“陛下心痛不心痛,本太子是没办法知道的。但是本太子娶的太子妃死在了半途之中,这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如今证人和证物已经呈了上来!就看大雍是怎么处置了!”

    赫连安元说起来这么声壮气直,除了觉得他堂堂太子的护卫队竟然没有防范到大雍的士兵,让人从眼皮子底下将贵顺郡主掳走十分丢人,必须要保住颜面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出于私心,其实于他本人来说,对于贵顺郡主并没有半点感情,这一路来,贵顺郡主的脾气都十分暴躁狠戾,数次动手打骂下人,包括他的贴身侍卫。

    当然赫连安元不会知道,明帝在贵顺郡主身边安排了两个武艺高超的嬷嬷,时时刻刻监视着贵顺郡主,不许她有任何举动。又对侍卫们下过死命令,任何杀害西戎官员和皇子的命令绝对不能听从,否则的话,只怕西戎太子这一路上,要遇刺多少次了。

    赫连安元既然这事是薛东谷做的,他强调贵顺郡主是他的太子妃,而不是大雍的郡主,如此一来,贵顺郡主死的高度陡然提高了不少,薛东谷只有以死填命,否则西戎太子妃的死,如何能安抚?!

    他话中的意思,明帝自然是明白,这次的人若真的是薛东谷……明帝心中的怒火掩饰在平和的外表之下,简直是无视君王,他冷声道:“宣旨,立即召薛东谷回京!配合刑部调查此事!”

    薛国公在大儿子薛东含和小女儿薛氏相继去世后,两鬓迅速的斑白,整个人在瞬间如同老了十岁,冬日一来,饶是他也顶不住,染了风寒在身,这几日向明帝告了假,在府中休息。

    如今正在他自己屋中休息,咳了几声后,有小厮来报,说薛一楠进来了,薛国公捂嘴轻咳,挥手让人进来。

    厚厚的深棕色暗纹锦帘被掀开,薛一楠阔步走了进来,他披着一袭银蓝色的大氅,上面还有碎雪停留在肩膀和冠上,可见来时匆忙,外头飘着大雪都没有举伞。

    薛国公咳了几声后,才问道:“有什么急事?”

    薛一楠疏朗的眉目轻结,显出两条浅浅的褶印,“伯父,西戎使者返回京都,到玉门关时遇马贼,贵顺郡主遇害身亡。”

    薛国公皱眉,“何人所为?”

    “西戎那边抓到了袭击之人,称是薛将军所为,意在替薛东含报仇。”薛一楠的话说的十分平缓,似乎怕说的太快,薛国公一时承担不了,然而他的语速再慢,声音再轻,也不能将事实改变,只见薛国公听完之后,刚才那垂垂的眼眸顿时一睁,顿时眼中明光大盛,“陛下怎么说!”

    薛国公不愧是两朝的老臣,不用薛一楠一点点的将前后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他首先考虑的是明帝的反应!

    因为他知道,既然西戎敢拿了这样的证据出来,必然是有了把握的,否则的话,由着现在两国这样的关系,西戎绝对不会故意做出这等撕破友好结盟关系的事情,这样的做法是不理智不明智的。

    薛一楠眼见薛国公本来脸色发白,此时跃上了不正常的红色,略为踌躇,似乎不大想说的样子。

    “说!陛下是不是让谷儿回来了?”薛国公瞠目大声问道。

    薛一楠知道瞒不过他,就算自己不说,其他人也知道,吸了一口气后,俊朗的面容上露出一抹肯定的点头,“嗯,陛下下了旨意,要求薛将军收到诏书后,十五天赶回京城。”

    陛下这就是相信了啊,陛下是知道贵顺郡主杀了薛东含的事情,这件事情除却明帝知道,就是薛家人知道的。

    薛东谷知道哥哥死去的真实情况,那样的惨烈,心中气愤,借着贵顺郡主出嫁到西戎经过玉门关的时候,装扮成马贼袭击。若是说薛东谷帮薛东含报仇,这是合情合理的事,没有人不会相信的。

    薛东谷是薛东含的弟弟,弟弟给哥哥报仇,这样的理由是多么的合情合理,况且还有西戎的证明,那些证据和证人,加上这个原因,就是明帝相信的根本原因。

    而且薛东谷是镇守幽裕关的将领,他在没有任何陛下亲手的指令之下,擅自带领旗下的士兵到玉门关,并且装扮成马贼,袭击西戎使者,一旦确认了,罪名就不单单是杀害郡主这样简单了。

    擅离职守,私自调兵……

    这两样比起杀害郡主,在明帝心中恐怕更为严重!

    可是……

    对于自己儿子,薛国公有着相当的了解,薛东谷自幼和薛东含一起长大,两兄弟的感情十分之好,而薛东谷的脾气就和一般的武官一样,急躁且率直,若是知道了薛东含真正的死因,少不得又要提剑报仇,所以薛国公和家中人都下过死令,绝对不能将薛东含真正死因透露给薛东谷。

    但是,显然天不遂人愿,薛东谷现在很显然还是知道了……

    薛国公剧烈的咳了起来,眼底因为激动的咳嗽而变得有些发红,一双老且利的眼眸在烛光下像是半夜里的兽眼,闪着亮光,死死的盯住薛一楠,“是谁,是谁告诉谷儿他哥哥的死因的!究竟是谁?”

    ------题外话------

    关于浴火王妃被抄袭的事情,醉这几天一直在处理,感谢各位亲给与的支持,谢谢。

    虽然迟了一点,还是要祝福大家圣诞快乐,每天都快乐。

    ☆、140

    黑手猛现

    “是谁,是谁告诉谷儿他哥哥的死因的!究竟是谁?”

    薛一楠眼眸透过屋中袅袅的香气,看着薛国公的面容因为呼吸急促而红中发青,皱着眉头道:“府中知道的人都是伯父你的心腹,大堂嫂伤心过度不能起床,二堂嫂自是听了你的话不会去传信过去的。”他直视着薛国公的双眸,声音轻而幽缓道:“若不是薛府中的人传出去的,便只有知晓这件事的人才能传过去给二堂哥知道。”

    薛国公听罢薛一楠的话,双手握拳,狠狠的在床沿一敲,声音仿佛从肺部挤出来一般,眸中寒意大盛,“一定是沈云卿,一定是她!这一切都是她故意设计好的!”他怒极,一口闷血从胸口涌出,喷了出来,双唇猩红,瞠目喊道:“她这是要绝我薛家的后吗?!”

    云卿坐在院中,看着外面一层银装素裹的天地,这样的景色就像是一床偌大的绒被盖在了大地之上,将绿树虬枝都遮掩在了其下,只有那散发着幽冷的白雪落在人的眼底,纯白之余,又让人觉得眼目刺痛。

    “小姐,别对着雪看的太久了,伤眼。”流翠抱了一件刚绣好的袄子进来,看到云卿趴在床前赏雪,连忙唤道。

    云卿收回眼,应了一声,收回视线的时候,却发现窗子动了动,她心下一凛,站起来吩咐屋里的丫鬟下去,然后就听到轻轻的一声,屋外进来了银白的身影。

    “如今赐婚了,你还兴每次钻着窗子进来。”

    御凤檀不以为意的抖了抖身上的雪,白色的毛边上坠下点点碎雪,被他接着往窗子外一扔,转身进来,笑道:“我倒是不想这么偷偷摸摸的,可有人就和冬天里的兔子一般,整日里缩在屋子里,想瞧也瞧不见啦。”

    流翠见此识趣的出到正厅里绣东西把风,留着云卿和御凤檀进了书房。

    “谁是兔子了,你自己偷偷潜入沈府来,还要说我的不是了?”云卿嗔了他一眼,拿了火棍拨了一下炭盆,让火烧得更旺一些。

    御凤檀是笑话她自冬日开始,无事就不出门,那些个赏雪赏梅的风雅聚会,她是一个都没有接,在赐婚之后,又因这种神秘的作风,让京城圈子对云卿愈发的好奇,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位韵宁郡主,未来的瑾王世子妃只是因为太怕冷了,每日都团在家中不愿出来。

    “你要是兔子,我就是狼,将你叼走再也不送回来。”御凤檀站到云卿的身边,一股的凉意从他身上的大氅上散发出来,温暖的肌肤感受到冰寒的气息,云卿不由的退了一步,摆手道:“还狼呢,你先烤暖和点,一身的寒气,不如狼身上的皮毛来的暖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从外面进来的缘故,御凤檀的皮肤显得特别的冰白,就像上面蒙着一层薄冰,云卿一转眼就看到他的脸,映衬着两颗黝黑的眼珠子,更是黑白分明,忍不住就想用手去点一下,看看能不能戳的破。

    御凤檀一把抓住她的手,笑道:“行了,我是真的人,不是狼,你还要戳一下脸皮验证一下啊。”

    他的手刚才放在炭火上烤得十分暖和,手掌被握起来的时候,云卿只觉得手背上传来一股炙人的热力,知道这人是故意抓着手的,往外抽了抽,御凤檀知道身上还有些雪带来的凉意,也没拉着云卿到怀中来,而是松了手,含笑站在炭火前偎着,看云卿脸上浮起的红晕,得意的笑了笑,“云卿,年后我父王母妃就会到京城来了,到时候他们看了以后,就赶紧让陛下挑个日子大婚了。”

    他语气里带着一种迫不及待,陛下真是,好好的直接赐婚不,还只给先订婚,他还要等多久才可以将云卿娶回去,盖上他的印戳啊。

    云卿微侧了脸,只觉得脸颊热乎乎的,也不知道是羞得还是站在炭盆前面烤出来的,半低着头,“你父王母妃听到赐婚后,没别的反应吗?”

    御凤檀的眼眸里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飞快的闪过一抹莫测的神色,语气轻松道:“暂时还没有,到了京城之后看过你,估计就有了。”

    见云卿不解的抬头望过来,御凤檀笑的格外得意,“父王肯定会夸我娶了个好妻子的,他啊,最喜欢长得漂亮的女子了。”

    原来是这个缘故,云卿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御凤檀,瑾王除了善战这个名声响彻大雍外,还有一个,便是好美人,据说瑾王妃当年就是因为生的美丽,被瑾王一眼指中,然后家中的妾室虽然是不多,也个个都是风姿卓越,除此之外,瑾王在外面还有不少可心的情人,什么样地位什么样阶级的都有,但是就是有一个共同点——必须是美人。

    自古英雄爱美人,瑾王的所为在京城官员中一个美谈,但是女子嘛……

    对于未来的公公,云卿能了解的不多,听到的也是这样不痛不痒的传闻,只是这样的人,应该不会不好相处,至少表面上是好相处的。而未来婆婆嘛……

    御凤檀说完之后,看了云卿一眼,见她脸上的神色淡淡的,虽说眼眸里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但是也看的出一点担忧,他不禁笑道:“你别想了,眼下可不是想我父王母妃事情的时刻呢,他们的事情到时候我会跟你说的。你知道西戎使者团已经回到京城了吗?”

    “知道。”云卿右手轻轻的摩挲着左手手背,西戎使者回京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说贵顺郡主死在玉门关前,死状惨烈,身上,脸上每一寸的肉都被地面摩擦的血肉模糊,连个完整的人影都没有了。

    “薛国公得知后,气的吐血了。”御凤檀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语气很轻。

    “能不吐血吗?薛东含死了之后,他就只有薛东谷一个儿子,如今薛东谷被陛下宣旨要求立刻回京,显然是要面对面的审问他此事,一旦被确认了的话,杀害大雍郡主,西戎太子妃,擅自调军,擅离职守这些罪名加在一起,薛东谷只有死路一条。”云卿想起薛家人三番两次的想要至她于死地,每一次出手都想要她再无翻身的机会,嘴角的笑容宛若从窗缝中吹进来的一丝冷风,带着凛冽之意。

    御凤檀的手已经全部烤热了,便很熟练的拿起云卿的小手把握在掌心,“别在火上直接烤,烤的皮肤都干了。”他牵着云卿坐到一旁的塌上,狭长的眼眸带着柔柔细光,“对了,你说让人送信给薛东谷,我的人没有送到。”

    云卿一怔,随即抬起头来望着御凤檀绝丽的眉目,微讶道:“你没送过去,那薛东谷怎么知道他哥哥死亡的真相?”

    自打要和薛家人打一场硬仗起,云卿就对薛府的人都格外留意,薛东谷的性格以及为人脾性云卿都使了御凤檀查了给她,了解自己的对手,才能更好的防备和进攻。这次知道薛东含死了之后,云卿就立即让人将他的真正死因送给薛东谷,按照薛东谷的性格,绝对不会轻易了了。结果也证明,薛东谷没有让云卿失望,他性格直率火爆,年纪轻轻手握兵权,又是朝中数一数二家族的嫡子,自然是骄傲自纵的,此次更是在得知薛东含的死因后,发挥到了极致,直接带兵伪装成马贼,活活勒拖死贵顺郡主。

    可惜由于时间太过仓促,准备的不好,虽然突袭的很成功,然而还是留下了漏洞,让西戎人抓住了其中一名马贼,现在被带到了明帝面前指证。当然,就算薛东谷准备再充分,再完美,云卿也做好了准备,她有足够的线索,会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和怀疑都引到薛东谷的身上去。

    但是现在听御凤檀的话,似乎和预料中的有点出入……

    御凤檀眼眸里也升上了一抹浅浅的疑虑,印在那双流丽的凤眸中,宛若点缀在夜空的星子,俊美的容颜微肃,慵懒的嗓音缓缓道:“我的人想要送信给薛东谷的时候,却发现有人抢在前面,已经将薛东含的消息送给了薛东谷了。”

    有人抢在前面?

    云卿眸光中带着微怔,这件事知道的人除了薛家人和明帝外,还有其他人知道吗?那个人又是谁,谁也和她一样,想要借着机会除了薛家?

    云卿在心底猜测,要对付薛国公的人,目前明了的人便是三皇子,五皇子,以及她。

    “这信是三皇子,五皇子的人送去的吗?”她看着御凤檀,却见他摇了摇头,否道:“若是三皇子,五皇子的人,查起来应该没这么困难,我已经使人去查,目前没有消息。”

    连密局出手,都不能查到的人,看来这人要么就是权势滔天,要么就是隐藏的太深。

    不管深还是不深,这个人始终都要找到,但对方目前所为针对薛家,和云卿的目的一致,就现在的形势来说,薛东谷还没回到京城,这个人恐怕是不会现身的。

    “薛东谷会不会想要逃?”作为一名将领,薛东谷当然知道自己被宣召后,会面对怎样的指责。

    御凤檀摇了摇头,“若是他逃,那就更好,直接坐上了畏罪潜逃的罪名,都不需要再到京城审查便直接坐实罪名,明帝为了平息西戎的怒火和帝王的尊严,必然会通缉他,这样下去就只能一辈子东躲**了。若是回来的话,也许还有机会洗清罪名。就算薛东谷要逃,薛国公现在肯定也派人去通知了,务必让薛东谷不要轻举妄动,老老实实的回到京城。”

    云卿点点头,“京城这边,薛国公也会想办法将证人和证据摆脱,所以要格外小心。那名被抓的士兵是由西戎看管的吧?”

    “嗯。”御凤檀看着云卿低头沉思,沉声应了,“本来陛下是要大雍这边看惯的,赫连安素说不放心,于是两国一起看管,西戎派了大量的人手防止证人被杀。”

    赫连安素?云卿想起宴会上赫连安素那张看起来十分温和平静的脸庞,想着他当时所说的话,在西戎使者团中,最应该防范的反而不是赫连安元,而是这个看上去一点也不刺眼的皇子。

    “薛国公如今只有薛东谷一个儿子了,他一定要想尽办法证明自身的清白。”

    “我会多留意西戎和薛国公那边的。”御凤檀如玉的面容透出一股不明显的嗜血之意,在眼尾处轻轻跳过,恍若惊鸿一现,再也不见。

    云卿也不再多言,她知道御凤檀已经懂了她的意思,甚至比她想的更深刻。如果说薛国公为了保下儿子,做出杀害证人的方法,反而显得太过于明显。而最明智的办法是什么,是让西戎这边自动改口,让证人指认其他人,这样才能毫无痕迹,无错无过的保住薛东谷,而一旦薛家和西戎私底下形成了什么交易,难保不会连累了云卿,要知道御凤檀调查不出送信的人是谁,那么薛国公恐怕也很难调查出来,而按照当时薛东含死亡的状况来看,十有**这笔帐会算到云卿的头上。

    薛国公肯定是会有动作的,但是他会怎么做,又会怎么将这笔帐算到云卿的身上?目前来看,没有丝毫的端倪,云卿也只能在心底默默的揣测。

    如今的境况比起当初在扬州时对付韦凝紫来,难度系数要大许多。那时候一切都是能提前知道的,都相继发生过,而后随着她改变的事情越来越多,连带很多人,很多事发生的时间改变。现在和薛国公府以及四皇子的对抗,更是从前没有出现过的,她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了,以免错一步,步步错。

    两天后,是安雪莹的及笄礼,她们两人同年不同日出生,安雪莹出生的时间正是大雪纷飞的季节,所以名字里面也有一个雪字。

    云卿自然是受邀过来做了赞者,已经行过了及笄礼的她,非常有经验的跟雪莹说其中要注意些的内容。

    在及笄礼上,云卿看到了安雪莹未来的婆婆,池郡王妃。

    池郡王的父亲护国王爷是先帝的爱将,在一次战役后死亡,才得封了护国王爷的谥号,然而护国王爷没有嫡子,所剩的只有池郡王一个庶子,先帝便封了做郡王,池郡王也是子承父业,在朝中任了武官之职。

    他的两个儿子,长子池优,幼子池墨,和安雪莹订亲的这个便是池墨。

    从订亲的事情上来看,安夫人对安雪莹真正是爱护有加,按照如今安尚书的身份,安雪莹作为唯一的嫡女,嫁给高门的嫡长子做正妻是绰绰有余的。然而安雪莹性子温和,身体又略微孱弱,作为家中的长子媳妇,必然要操心高门中的各种事务,处理各种各样的关系,这种事务,的确不适合安雪莹。而嫁给嫡次子,虽然不如做长子媳妇来的风光,但是池优的妻子是京城有名的能干贤妻,和池优的关系也颇好,而池墨和池优更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安雪莹届时不需要操心这些事情,等池优承了父位后,一样会优待池墨,做个悠闲的小媳妇。

    云卿一面观礼,也一面打量着来的池郡王妃,但见她年纪四十岁左右,穿着郡王妃的品服,虽然不是那种保养得极为年轻的妇人,但脸庞如月,额头饱满,一双眼睛看起来很慈爱的模样,嘴角带上得体的微笑,望着安雪莹的目光也有着淡淡的欢喜,显然对这个小儿媳妇是很满意的。

    当然了,云卿认为,凭着安雪莹温柔体贴的性格和晶莹剔透的才貌,又有着极好的出身,只要不是极为挑剔的婆婆,是不会有什么不满意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云卿一想到与池墨见面的两次,他望向安雪莹的眼神,总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厌倦,像是对这门婚事很反感,十分的不愿意。

    但是当初安雪莹说了,这门亲事是池郡王妃主动和安夫人提的,安夫人特意考察了池墨的人品,他家中没有小妾,为人在京中也算口碑不错,看外表也是温和有礼,有一种翩然佳公子的风度,只是不知道为何会这样看向雪莹?

    这段时间忙于和薛家以及皇后,莹妃间的事情,云卿一直想着要打探一下池墨的事情,今日浑然之间想起,默默的念记在心中。雪莹的婚姻大事,虽然说她不能直接去操心,但是暗地里她还是要把把关,总不能等到嫁过去之后才后悔,那时才为时晚矣。

    待到及笄礼完成后,云卿拿了自己亲手做的薛涛笺送给了安雪莹,安雪莹接过后,闻着那散发着花香味的薛涛笺,从内到外焕发出一种由衷的欢喜,“这个我可不用问,一闻就知道是你做出来的,这淡淡的梅花香味,只有你才知道我喜欢这样的。”

    “我本想着给你送点其他的,但看你现在那些个东西也都不缺,当时在扬州的时候,你就眼红我制的这东西,便趁着如今寒梅盛放,给你做了一盒子,这可是珍藏版,以后我再不做第二次了。”

    “按你这么说,你这盒薛涛笺价值也不菲,限量版的呢。”安雪莹小心的合上了盒子,递给大寒。

    “你这么说,我倒觉得也是。”云卿笑道,一双凤眸望着安雪莹,波光潋滟,将周围的人的眼中都绚丽的几乎觉得有些耀目。

    安雪莹就算整日里见云卿,如今看着云卿及笄后,那容貌又是艳了一等,都生了痴意,叹道:“亏得瑾王世子在及笄礼上就让陛下下旨了,否则的话,只怕你家的门槛要换了。”

    流翠一听,“怎么下旨和门槛要换有关系?”

    她脸蛋圆圆的,又生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做出好奇的动作来,十分可爱,逗得安雪莹捂着嘴浅笑,“因为到抚安伯府提亲的人太多,生生将门槛踩了三寸下去。”

    又留了一会,看宁国公府还有事情要忙,便从府中出来,流翠扶着她上了马车后,自己才上去,刚要开口唤车夫直将马车驶会府里,云卿开口道:“去荣华苑。”

    流翠睁着眼睛,一脸新奇,“小姐,外面还下着雪,你不直接回府,怎么还去荣华苑了?!”

    云卿抱着手炉,笑道:“刚才在宁国公府的时候,梅妤和我说,荣华苑里的雪梅开了,我想去折几枝回来插到爹新买的豆绿色美人耸肩瓶中。”

    “原来是这样的,小姐最喜欢雪梅了,看来再冷的北风也吹不走小姐一颗爱梅的心啊。”流翠笑嘻嘻说道。

    “就你会贫嘴,什么叫爱梅的心。”云卿嗔了她一眼,虽然语气里有着责怪,然后凤眸里盈着满满的笑意,坐在烧着小炭炉的车厢里,身下又是垫的厚厚的毛绒褥子,手里抱着小手炉,和流翠两人说笑着,身上也觉得没什么冷意了。

    “流翠,你今年也不小了吧。”想到安雪莹的事,云卿问了流翠一句。

    流翠点头,“奴婢去年及笄,小姐还送了奴婢礼物呢。”

    “我记得。”说起来流翠也有十六岁了,云卿闭着眼睛想了想,刚想问问流翠有没有一种人的时候,却听到马车后面忽然一阵急急的马蹄响声,须臾之间声响就已经到了马车车厢之前。

    车夫拉着马匹停了下来,看着如旋风一般出现到面前的几匹高马,肃声喝道:“什么人?竟然拦在抚安伯府的马车之前?”天越城中,随便拦下订有识别木牌的马车这种行为实乃不多,所以车夫第一时间首先报出自己府上的名号,以便来人做出其他行为时,首先要考虑马车主人家的背景。

    谁知面前高马上的人一丝眼神都不望向他,直直的看向厚厚的车帘,目光中带着深深的锐利和掠夺。男子浑厚高昂的嗓音透过坚硬的车厢壁传了进来,“这里面可是大雍的韵宁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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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1

    绑架事件

    谁知面前高马上的人一丝眼神都不望向他,直直的看向厚厚的车帘,目光中带着深深的锐利和掠夺。男子浑厚高昂的嗓音透过坚硬的车厢壁传了进来,“这里面可是大雍的韵宁郡主?”

    云卿在里面听这声音,便拧了眉头,流翠掀开车帘一隙,望了出去,便可见到大马上骑着一人,绒帽长袄,花饰繁复,腰间系着长长短短的结子,狂傲逼人的脸上带着一丝轻视望着马车,眸中带着戾气。

    这人流翠跟着云卿到宫里的时候,曾经见过,正是西戎太子赫连安元,当初他差点就成为了云卿的夫婿。一看到他,流翠就反射性的拦在云卿的前面,低声道:“小姐,外面是西戎的太子,你不要出去。”

    其实男子的声音传来的时候,云卿就已经认了出来。赫连安元那具有特色的嚣张声音,真是让人想忘都忘不了。

    随即流翠就对着外头道:“请问来者何人,为何拦在郡主的座驾前?如无要事,请速度离开!”

    赫连安元冷笑一声,他回到大雍没多久,就听到御凤檀和韵宁郡主的婚事,自然是不舒服的紧。只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原以为自己娶了御凤檀喜欢的女人,可以好好的出一口气,谁知道贵顺郡主还没出了大雍的国土,御凤檀就被指婚娶了另外一个,不得不怒,所以今日特意纵马来拦路,自然也不是抱了什么好心思来的。

    “看来没错了,这就是韵宁郡主的座驾!那就请韵宁郡主下来,陪本太子说说话!”

    陪他说话?当云卿是什么人!

    流翠听他声音跋横,就已经生了怒意,此时再听他说出这等没轻没重的话来,不由怒上脸颊,喝道:“从没听到过我大雍立了太子,你自称太子,不知道是哪国哪地的,要让我们韵宁郡主说话,也要将名号报出来,否则的话谁也不见!”如果朝中,除了超品的在云卿之上,其他的遇到云卿都得给三分面子,流翠这也是气得,看这人说话嚣张又轻佻,断断不能让他随意出言侮辱了云卿。

    赫连安元嗤笑了一声,眉梢里都是轻视的往车厢内一撇,“你大雍立不了太子,难不成我西戎还没太子!你不是韵宁郡主就不配和我说话!让你们郡主出来,好好的陪本太子说说,否则的话,别怪本太子不客气了!”

    流翠一听这话,简直是菩萨都要生出几分火来,霍地一下就要冲出去,云卿一把拉住她,凝眉示意她不要冲动,然后提声道,“原来是西戎太子,我说是谁这样的火气大,太子从玉门关折回,应是抱的美人归的,怎么还这样大的火气。”

    随着女子曼妙轻软的声音,马车的车帘掀了开来,但见车厢里的女子若天边之容花,面若牡丹,眸如凤凰,白得如同雪样的肌肤透出清凌凌的气息,一双黑玉做似的眸子镶嵌在华贵的凤眸之中,只觉得眼前生出灿烂的光来,即便是淡淡的脂粉不施,也透出一股灿烂的艳丽之意。

    赫连安元生在皇宫,看的美人不少,就连贵顺郡主也是一等一的美人,然而看到此时的云卿时,不知道是风雪太过冷清,还是车厢的温度太过折腾,恍若有一抹明月就这样生在了眼前。

    他前两次看云卿的时候,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御凤檀身上,此时是第一次认真的看她,心神为之一动,但对于他来说,云卿的美色并不是最看中的地方,他看中的是她未婚夫是御凤檀。

    他脸上露出一抹带着杀意的笑容,整个面容因为这样一个表情而格外能给人压力,声音听起来似含了一丝客气和礼貌,然而也掩饰不了他眼神里透露出来的寒意,“韵宁郡主,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若是真的不知道,那也只能说你的消息知道的太慢了。贵顺郡主已经在玉门关前,被你们大雍的薛东谷将军活活拖死,本太子这次回来,是打算重新再挑一个太子妃的。”

    云卿轻轻的一笑,唇角绽出一朵浅浅的花,凤眸里带着一丝惊讶,“我不过是女儿家,只懂得女红刺绣,这些朝政大事不知晓也是正常的。贵顺郡主遇害了,太子你还特意返回,愿意和大雍再结姻亲,真是意志坚定,希望这次挑的太子妃,西戎太子可以保护的周全,两国再结友好关系了。”

    这话中暗讽赫连安元连自己的未来太子妃都保护不好,还好意思重新返回来,赫连安元听了出来,眉头皱紧,脸上戾气更盛,“是啊,本太子是一定要和大雍结亲的,当初大雍陛下就是要给我和郡主赐婚,如今贵顺郡主已死,本太子又回来了,这不是说明我们是天作之合,命定婚姻吗?”

    云卿抬手抚了抚鬓角的发簪,翠蓝宝石的发簪在玉白的手指间色泽更靓丽,她浅浅笑道:“太子难道不知道,陛下已经给我和瑾王世子赐婚了吗?在我们大雍朝,一女是不能二嫁的,太子所说的天作之合只怕今生是无缘了。”

    赫连安元看着面前的女子,她的双眸漂亮,但是吸引人的不单单是漂亮,更是那眸子中的睿智,如同宝石一般,让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他怔了一怔,随即挑起两道浓黑的眉,虎目中有着凌厉的光芒,口气狂妄道:“你如今还没嫁给御凤檀不是,就算嫁给他了!本太子也能让你们大雍陛下将你赐给我!”

    “噢,太子有什么方法呢?”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就像是落在车篷上的一片轻雪,又像是擦着脸颊过去的一缕清风,那般的不以为意,在听到赫连安元的话后,依旧是浅笑盈盈,不带一点害怕的眼神。赫连安元在西戎也是除了西戎王和王后外的第一把手,他浑身上下有一种天成的尊贵气质,加上方才语气凌厉,一般人看到都要被吓得发抖,更别提大雍这些名门千金,一个个弱质女子,没哭就算不错的了。

    可看眼前的女子,她没有一丝的惊慌,不知道她是不是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而显得这般的从容,笑的那样云淡风轻的,让他一下没了底。

    他听赫连安素说过,这个韵宁郡主本来就是个普通的商人女儿,靠着两次狗屎运,得了大雍皇帝的封赏做了郡主,其他的名气,他也就没听到过了。

    就这么一个女子,肯定是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了,赫连安元在心里已经下了判断,韵宁郡主是个养在深闺里的花瓶,除却面色美貌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就是面对他的时候,也傻到分不清形势,难怪刚才说到贵顺郡主的事,她还什么都不知道,看来是真正只知道打扮玩耍的千金,什么也不懂。

    但是赫连安元心底也有些隐约的不安,也许面前的少女心理素质很好,她根本就不害怕任何事情,但是这种念头不过浮现了一霎那,就被自己拍的消散了,怎么可能,就凭她这样子,会有这样的好素质。

    于是他哈哈的笑了两声,目光逼人,“你们大雍不是最守礼节了吗?但凡一个女子被男人掳了之后,清誉就算没有了,只有嫁给那个男人,才能保住性命?现在,我就要掳走韵宁郡主你,到时候你大雍陛下也只有将你嫁给我了!”

    他似乎很得意的笑了起来,视线落在已经被他身边西戎侍卫押着的车夫,和身无武功的流翠身上落了一圈,嘲笑着云卿的战斗力,“你身边就这么两个人,他们也没有办法保护你吧!”

    就在他以为云卿会再说出什么话的时候,她十分赞同的点头,颦着眉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我既不想我的车夫丧命,也不想丫鬟受到什么伤害,那就请太子殿下带路吧。”

    赫连安元冷笑道:“算你识趣!”说罢一扬手,他的手下立即将车夫拉到马上押着,另外一名跳到了马车前面,代替了车夫所在的位置,御马朝着另外一条路上走去。

    一路上流翠都拉着云卿的手,担心道:“小姐,就这么任他们抓走你,这可真的会损坏你的名声的!”

    “那我要怎么办呢?你和车夫难道还能打得过他们?”云卿转头看着流翠,轻声问道。

    马车两边的车帘都有侍卫紧紧的跟随着,流翠两次想要掀开车帘去看一看外面,都被人制止了,她想起刚才看到的,跟随在赫连安元身后的侍卫,个个都是身体强壮,一身精悍,腰间还佩了弯刀,个个看起来都像是武功高手。就算不是武功高手,她和车夫两人的小身板也敌不过对方那人高马大的力量啊。

    流翠不由撇了撇嘴,道:“那我们可以大声叫,吸引人过来啊,总好比现在这样束手就擒,真是太不心甘了。”

    “还叫,没等你叫,小命就没了,那些人是好相与的吗?我是陛下亲封的郡主,他们不敢随便动我,但是要送你和车夫,那还不是随便的事情。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不希望你出事。”云卿在心底默默的念道,她并不是喜欢看血的人,也不是喜欢杀人的人,每一次动手都是被迫的,对于敌人当然不必软心肠。然而像现在这种情况,能保住车夫和流翠的情况下,她当然选择保住她们。

    而且,赫连安元并不是个傻子,他选择出来的路段,人迹本来就少,何况冬日里路上的行人就更少了,求救不成,赔了自己的性命才是真正大亏。

    “小姐。”流翠圆脸上露出几分感动,云卿看她眼里有泪光要流出的时候,伸手摸了摸她的下巴,“看你一抬头,这里的肉就少了,这个冬天你吃了不少,低头的时候都有了双下巴了,长成胖姑娘了,以后谁还要哦。”

    本来感动的泪水被云卿这么一说,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知道云卿是不愿意看到她眼泪包包的样子,流翠脸上是又气又恼,抬手摸了一下下巴,“小姐,这个时候你还说这个,亏得你有心了。”

    “反正坐在里头无事,聊会天又如何。”云卿淡淡的一笑,凤眸在投向车帘的时候带着一轮晕光。

    马车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的样子,终于停了下来,云卿下车,入目是一座精巧别致的院子里,马车是直接驶了进来的,云卿也不知道外围是什么样子,由人带到一处休息了下来。

    赫连安元看着云卿坐下来,挥手让人端了茶上来,而他自己面前则是一尊酒杯,散发出浓烈的酒味,让云卿不由的皱了皱眉。

    赫连安元看到她的模样,眼中带着一丝蔑视,落到她身边的茶杯上,“你们大雍人就爱喝这些涩涩的怪东西,就是些树叶子拿着热水一冲,就能让你们写出那么多酸句子来,哼。”

    他说话间已经喝了一口烈酒下去,眼底的神色更是张狂,整个人散发着如同烈酒一般的气息,让人闻之便觉得刺鼻。可见当初在盛宴上看到他的时候,还是有所收敛的,否则的话,该是和此时一般神态。

    云卿素手端起白色的瓷杯,看了一眼里面浓绿色的茶汤,心底带着一丝冷笑,朝着赫连安源道:“喝酒喝茶都是每个人的爱好,只是西戎太子不懂茶道,却在这大肆批评大雍人,似乎有些狂妄了!”虽然她重生后是要和四皇子做对,但是她现在身为大雍人,任人这样侮辱,等同于侮辱她。

    赫连安元哼道:“什么茶道,不过就是拿水一冲就罢了。”

    “太子这话莫要让人听去,贻笑大方了。”云卿知道赫连安元狂妄,可人若是狂妄到了这样的地步,那就代表了不可以接受其他的东西,不接受其他的东西意味着在停步不前,赫连安元以后能不能坐上西戎王的位置,真的很难说,不过这些话,她当然不会说出来,她手指拿着茶杯,轻轻的转着,“泡茶茶叶有讲究,水也有讲究,不像是太子你所指的,拿水一冲就勾了。泡茶最好的是泉水,尤其是从山上慢慢渗透流出的泉水最好,其次是江水,江心水为上,再者就是井水,如果没有合适的泉水和江水就收集雨水或者雪融水,而现在我手中这杯君山银针,的确是上好的茶叶,可看太子对茶道不在乎,用的是普通的水冲去,显得厚重而浑浊,当然喝下去就显得涩了……”

    “好了!”赫连安元一声低喝打断了云卿的话,他西戎向来和大雍不和,当然是看大雍的什么都看不惯,本意是侮辱云卿的,谁知被云卿这么一说,反而显得他粗俗不堪,丝毫没有文化一般,当即便不让她说下去,“你说这些泡茶的做什么,有这功夫,不如好好想一想,等下怎么把本太子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待到你大雍陛下把你赐给我的时候,别只是做了本太子的侍妾!”

    流翠一听他的意思,这是打算绑了云卿之后,也不想给太子妃之位,这不是纯粹的侮辱人吗?“你虽是西戎的太子,可我家小姐也是大雍的郡主,还是未来的世子妃,未未来的瑾王妃,给你做侍妾,你倒是想的美啊!”

    赫连安元瞪着流翠,一双充满寒冷的眸子中露出嗜血的杀意,戾气十足道:“你个小丫鬟,说什么!本太子配你家这个郡主,难道还配不上!来人啊,把她给我拉下去……”

    “太子不需要动气!”这一次云卿打断了他的话,凤眸里仿佛冬日里雪落之前那充满了阴凉湿寒之气的天空,定定的将赫连安元即将要说的话冰冻在了口舌之中,赫连安元眯着双眸,如同兽伏的前一刻,语气里充满了即将冲出的狠意,“你是要为她求情?”

    “我只是想告诉太子,你绑架我,是不明智的行为。”云卿眸中波光流转,没有燃烧火炭的屋子里气温十分低,将她的脸冷出一种沉沉之色,表情似藏在薄冰之下,透出一种不甚清晰的寒意。

    “不明智?”赫连安元以为她开口会说出什么其他的话来,谁知道她竟然转而说起自己的不是来,不禁问道。

    云卿淡淡的一笑,似葱管凝白秀美的手指在茶杯上轻轻的一指,语气从容道:“刚才我跟太子说这个茶,冲的不合时宜,就和太子眼下绑架我的行为一般,也同样的不合时宜,冲的不好,反而喝了没味道,绑的不好,反而给自己惹麻烦。”

    “是吗?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吗?”赫连安元看她说完之后将茶杯往桌上一放,轻巧的姿势落被无声,显示出极好的教养,虽然觉得大雍女子太过娇弱,可他也不的不承认,在姿态上,大雍女子有着她们独自的美。

    云卿摇摇头,淡淡笑道:“不,我从没想过要你放了我,我只是想提醒太子你,免得你到时候为了现在的行为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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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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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卿摇摇头,淡淡笑道:“不,我从没想过要你放了我,我只是想提醒太子你,免得你到时候为了现在的行为后悔。”

    “我有什么可后悔的?!”赫连安元脸上挂满了轻慢,此时此刻他才是主导位置,云卿被他掳到了这里,只要一个晚上不能回府,到时候清白就没了。大雍人对女子的名誉特别看重,届时这件事传出去,谁还会要一个没了清誉的女子做皇室的媳妇。云卿所说的话在他看来不过是掩饰自己的心慌罢了,不过是个稍微比其他只会尖叫流泪的闺秀要好上那么一点。

    他的表情落在云卿眼底,换来的是一朵如莲花般淡雅的笑意,“太子,你一定觉得绑架我到这里来,到时候一定能给瑾王世子蒙羞,他的未婚妻成为了你的侍妾,这在男人看来都是无法接受的事情,毕竟当初你在战场上输给了他,又一直挽回不了面子,只有做出这等绑架的事情,抢回你心中缩想的尊严,只可惜,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在战场上决一胜负,偏偏要用这等子手段,就算得胜了,也不见得人心就真的你比瑾王世子胜上一筹了。”

    “你!沈云卿,你不要以为你现在使了这样的计谋来刺激我,我就会将你放了出去!我告诉你,战场上我和御凤檀是没玩的,只是现在我先要抢了他的未婚夫,收回一点利息而已,你这等子的心计也好意思在我面前说,以为我不知道有激将法吗?!”赫连安元口中连串的说出来,可是脸上照样大红了,可见虽然云卿的话没有让他放人,却一样让他气怒不已。

    是,他就是没办法在战场上赢了御凤檀,但是这不代表以后也赢不了,然而现在西戎和大雍的情况都不适合用兵,父王根本就不再允许发兵,若不是如此,他也不必来抢御凤檀的女人,泄一泄心头之恨。

    “如果我没有说对,太子你就随意听听,又何必恼怒呢。不过你今日来我大雍签订了友好结盟,并且又愿意娶贵顺郡主,可见是有着诚意的。然而现下却在京城里带着侍卫横行,将我绑架到了这里,让人不得不想贵顺郡主的死,其实是有缘由的。”

    “能有何缘由?现在人证物证俱全,到时候你大雍就只能让薛东谷来祭奠我未来太子妃的灵魂,别无他说!”赫连安元当即反驳道。

    “是吗?”云卿冷冷的一笑,“若是太子诚意带着贵顺郡主的尸首回来,等待着我朝陛下的处理,倒是可见两分诚意和真心出来。但是现在你在京城劫持了本郡主,并且想以这样的手段逼迫本郡主嫁给你,表面上看不过是风流而已,可是实际上,本郡主却很怀疑你的做法。太子殿下也许娶回贵顺郡主之后,听到了陛下赐婚给瑾王世子和本郡主的消息,心头之恨不能消除,一味认为自己娶错了人,暗地里安排了人手化妆成我大雍的兵士,假装马贼来袭击贵顺郡主,目的就是要过来置一时之气,抢夺瑾王世子的未婚妻,以泄当时战场兵败的私欲!”

    云卿一直不是不急不缓的说话,嗓音如同淙淙流水落到赫连安元的耳中却如同是一个又一个的石子砸在了心头,立即让他大吼了出来,酒杯被他一手掼倒地上,“沈云卿,你的猜测毫无事实根据,本太子用的着特意派人做成马贼打劫贵顺郡主吗?我这么做于自己有什么好处!”

    当初让赫连安元误以为御凤檀喜欢的是贵顺郡主,就是摸准了他的这份心理,赫连安元心高气傲,在战场上败给御凤檀哪里会心甘,这次他代表了西戎出使大雍,肯定要寻机会出了这口愤怒之气。然而大雍和西戎两国因为两人的情况,是一定要签署友好协议的,否则以大雍国库紧张,西戎兵马大损的情况再开战,难保不给周边其他的国家趁虚而入的机会,虽然两国的实力强大,但是小国侵犯,也能让人前后不能相顾,损失一定惨重。

    正因为这样,赫连安元作为西戎的太子,他不可能会做出这等损害国家利益的事情,他所在的位置和他在国内拥有的地位和实力,不需要他使出这等手段来,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任云卿如此指责,毕竟西戎王还在世,他还没有坐上王位,一旦发生了什么意外,其他的皇子兄弟会趁机而上,费劲所有力量将他从太子的宝座上推下来。

    酒杯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纯洌的酒液洒在了地毯上,空气中飘开了浓郁的酒香,云卿将滚到了脚边的酒杯轻轻的踢开,像是顽皮的孩子在抚弄着自己的玩具一般看着赫连安元,“这需要什么证据呢,难道太子生活在宫中这么多年,不知道证据是可以伪造的吗?你所抓到的人,也不过是大雍的一个小兵,你所拿上来的物品,难道在以往的战争中,你们没有在战场中缴获过吗?若你不是故意针对本郡主来的,那么为什么马贼来的时候,就只针对贵顺郡主呢,还是用那样残忍的方法将她整死,而太子你似乎除了要处死我国的薛将军以外,并没有任何伤心的地方,反而跑来掳走了本郡主,意欲将本郡主变成你的侍妾。这不都是因为你其实一早就有计划,所以到了京城后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瑾王世子丢脸,而做出的一系列的行为!”

    如果可以用一个词语来形容赫连安元的心情的话,他想说面前女子的逻辑已经到了一个强大到让人没有办法分辨事实究竟是怎样的地步。

    若他只是事外人,听了沈云卿这么说,他也会认为西戎太子的行为的的确确就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心而做出这样的安排。

    而在这一系列看似真实则假的推论之中,有一点却是铁的事实,他在得知贵顺郡主之后没有伤心的情绪,回到京中得知御凤檀的未婚妻是韵宁郡主后,他的脑海中便想到了今日所要实施的事情,因为他对御凤檀的恨,所以他做出了半路劫人的行为,然而他绝对没有想过,沈云卿能在被他绑架后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迅速的将贵顺郡主之死和他的绑架事件连接在一起。

    若是这件事传了出去,那么大雍的陛下为保住一个良将,也许真的会用这样的方法来处理,毕竟他劫走了大雍的韵宁郡主是不能改变的。

    两国和亲,一方蓄意破坏,杀害和亲的郡主,并且嫁祸到另外一方去,这样的事情若是发生在西戎身上,赫连安元想,就算兵力大损,他也会发起兵力,因为这已经到了损害国之尊严的地步,哪个帝王若是忍下了这等耻辱,那么接下来便会面临更多的不堪。

    赫连安元只觉得自己绑架沈云卿这个行为显得太过急躁了,眼下贵顺郡主的事情还没有处理,他就急巴巴的将她绑来,沈云卿会想到这个说法,大雍这帮臣子定然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事情的真实情况扭曲,如此一来,便不必被西戎强势的压制,要求处理贵顺郡主身亡一事。

    他看着眼前女子始终气定神闲的笑容,只觉得刚开始觉得开在雪山之中的花儿宛若从最无境的深渊里爬上来的藤蔓,使他心脏如同被一只手捏住,在不安,彷徨,后悔里面延伸出一种极致的恼怒。

    这种恼怒来源于他策划了抢走御凤檀的未婚妻这样美好的蓝图,在还没有开展的时候,就已经被一个女人用言语摧毁了,而这个女人还是御凤檀的女人!还偏偏每句话都说到了重点上,让他不得不按捺住原本的计划,直接将沈云卿的清白毁了……

    他强自将忍不住动手将开始预备的事情直接进行的欲一望,但是脸上依然无法克制的怒出了愤张的神色,目光里燃烧着火苗,对着云卿冷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想要我安然无恙的送你回去是不是?你说的这些都是假想,等变成真的再说吧!”

    他怎么也不想落败于一个女人面前,所以现在的赫连安元纵然知道即刻放了云卿才是最正确的行为,依旧不愿意就这么轻巧的将人送回去,这一来一去的什么也没弄到,不是让自己变成一个笑话吗?

    是不是笑话云卿不知道,但是云卿此时真的很想骂赫连安元一声蠢货,到了这样的时候,话已经说的如此明白,他还要为了那可笑的又愚昧的面子将云卿留在这里。

    若是他将云卿掳走直接杀了,那至少也是真正能让御凤檀难过伤心一阵子,达到了赫连安元的目的,当然了,赫连安元也知道,云卿的身份是一国的郡主,无端端的在京城失踪,肯定会引来很大的动作,他不可能就这样杀了她。

    但是他现在将云卿绑架到了这里,想要借着这样的手段,让明帝收回赐婚,重新将云卿送到西戎去和亲。比起杀害,这样的方法更能折辱一个男人的面子。所以说,男人一旦卑劣起来的时候,手段也不会比女人的高到哪里去。

    但是赫连安元一定没想过,若是到了殿上的时候,云卿不愿意这么做,反而一头撞死在殿中怎么办,到时候既落了明帝的面子,又会让御凤檀愤怒到了极点,甚至会引起官员们的反弹,这一切难道赫连安元都没有想过吗?还是他自以为英俊到天下女子只要过了这么一晚,就会死心塌地的和他在一起,不顾之前的婚约和爱人?

    未免太过自大了一点,既然知道大雍女子最重清誉,就不知道大雍女子既然重清誉,又岂会随便的嫁给掳走自己的人,这不是显得前后很矛盾?

    当然到了这个时候,云卿是不会将这些话说出来的,她要说的已经说完了,眼下只是看赫连安元还要怎么做了。

    纱窗外的光线随着日落渐渐的黯了下来,冬日里那样沉灰的日光开始西移,渐渐的到了下午。

    云卿笑了笑,“送不送回去是太子你的事,如今我已经被你绑架到了这里来,若是说你还要将我当作你未来的侍妾的话,那就麻烦让人上一壶热茶上来吧,堂堂西戎太子,也不至于这样的小气。”

    流翠张大着小嘴,一脸的惊叹,虽然小姐说的一些东西她不是很懂,但是看这样的情状,小姐不像是被人绑架的,反而像是被人请来做客的,而且那个西戎的鬼太子还被小姐说的脸红如血胀一样,明显就是院子里小丫鬟吵架吵输了不甘心又没办法还嘴的样子。

    赫连安元的此时的脸色就像流翠说的那样,紫胀如血,那涌上面皮的血液似乎一窝蜂的想要冲出粗砾的肌肤,就这么喷到云卿的面上,他手指抓紧,拳头透出一股铁意,恨恨的喊道:“来人,给韵宁郡主上一壶茶!”

    他现在不能动沈云卿,不仅不能动她,反而要好好的供着他,因为赫连安元虽然冲动倨傲,但是他还是有着一些在皇室成长的敏觉。

    云卿长长的睫毛微垂,举手拂了拂膝盖上那不存在的灰尘,柳色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精致刺绣的牡丹花儿花瓣缓缓摆动,像是随风轻移活了一般。那样优雅的动作,就像是坐在雪阁之中欣赏着景色,完全不似作为绑架之人所应该有的一份半点神色。

    不知怎么,赫连安元开始生出的那一股不安,此时扩大了开来,那种在静谧中充满了压力的感觉,是他从来没有感受到的。

    他甚至可以在这屋子里闻到女子身上特有的淡淡的芬芳,但是这种芬芳没有给他以往那些女子或温柔或妩媚,或娇俏或曼妙的感觉,他只觉得浑身生出一股的不对劲。

    这样的神色,直到外面传来了送茶的侍卫敲门声,他才缓缓的回过神来,声含怒意道:“快点进来!”

    侍卫手中执着一个茶壶,走进房门时,折腾的热气还冒出徐徐的白烟,径直到了云卿的身边,举手倒茶。

    流翠一看那侍卫粗手粗脚的样子,茶水差点就要顺着杯子流了出来,滴到云卿的身上,不禁着急道:“把茶壶给我,我来倒,免得烫到了我们郡主。”

    她伸手就要去接茶壶,而侍卫却没有动,并不将茶壶递过去,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只有等待命令这四个字清晰的写在上面。

    大约是刚才赫连安元与云卿的对话一直处于下风,让流翠觉得那么可怕,胆子也大了些,看侍卫没有动作,皱起眉头道:“把茶壶给我。”

    云卿看了一眼侍卫,五官深邃,深目突眉,高大的身材和精光湛出的眼眸显示出是训练有素的侍卫,看他对流翠说话置若罔闻的神态,除了赫连安元的话,谁也不会听。西戎兵强马壮,一直是大雍的劲敌,如今看赫连安元身边所用的侍卫,便可见一斑,实力强盛,的确是大雍的心腹大患。

    赫连安元望着云卿,见她微垂了眸,长睫打下的阴影仿佛眼下的青色,半点不在意,不由又恼又烦,开口道:“给她吧。”

    侍卫得了命令,这才将茶壶放到了桌子上,再次退了出去。

    倒真是训练有素,云卿注意到他放茶壶的动作,并不直接递给流翠,如此一来,就算是流翠要通过触碰使其他手段也用不了了。当然了,流翠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丫鬟,下毒、使暗器这些招数她是不会。但是从小动作就可以分析出一个人身边人的实力。

    云卿眼底露出了思索的神色,西戎真的是不好对付呢,御凤檀能击退如此精密又有素的西戎兵马,真是难以想象他所拥有的才华。他容姿不俗,当成公子如玉世无双,气质出众,却有一种潇洒的风流纨绔般的外表,挂着瑾王世子的职位,给人感觉只是一个出身姣好的京城贵族。可是他那样的人,又怎么会是和其他那些世子公子一般,只会闲散游玩,当日他一箭在宁国公府射杀抓蛇之鹰,带领了兵马大退西戎强兵,那样的英雄年少,是他不会轻易露在人前的一面。

    若不是因为他是瑾王的儿子,若不是因为明帝忌惮瑾王当年的种种战绩,他完全不需要掩藏自己的光芒,恐怕比起平南王的种种战绩来,也不会差,更不会还不如薛家人,能手握兵权,鼎盛辉煌镇守边关。

    流翠端了茶,送到了云卿的手边,轻声道:“小姐,小心烫。”

    茶杯还是滚烫炙热的,但是在这没生炭火的屋子里坐了这么久,云卿只觉得十分煨心,指尖在冷与热之间,已然生麻,她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太子殿下,我自宁国公府中出来之时,便已经是中午,尚未用午膳就到了此处,此时已然要天黑,请准备好晚膳,就算你想要我渡过今晚,明日去跟陛下求婚,也不要让我先饿着吧。”

    赫连安元看她一副出神的样子,气恼到已经是不知道如何排解了,但是云卿所言的确不错,他并不想要杀了她,再者今夜他也要留在这里,晚膳一样要用,便吩咐侍卫准备一桌菜肴上来。

    半个时辰之后,外头就有侍卫敲门,这一次自然是说要端上饭菜。

    赫连安元不以为意的让人去开门,心中在盘算着等下如何让云卿老老实实的就这么答应了跟着自己,如此一来,更好得让御凤檀丢面子。

    然而,侍卫打开门,看到的不是同伴的面容,而是两张陌生的脸容,不由开口斥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此处是赫连安元暗置的院子,就在天越城的西边外围,这里如此模样的院子多不胜数,根本就没人会留意到其中的一间住了什么人,有没有人经常住在里边,因为将院子购买在此处的,大多数都是官宦富商平时购置了闲放着的,一年之中极少有人在居住。

    所以赫连安元一点也不担心被人发现,在兀然听到侍卫的喝斥声后,回头一看,只见门前站着两个男人。

    一个身穿玄黑色暗刻云纹的锦袍,披着蓝底米白的大氅,双眸深邃,脸皮稍松,但眉宇间带着一股深深的凌厉的四十余岁的男子。另外一个则在二十岁左右,一身纯白的大氅将秀挺如松的身子包裹了起来,沿着厚厚的大氅,如同兰芝玉树的一般,站在玄黑中年男子身边,狭长的眸子因为背对着光,射出两点寒星使人不由的颤栗。

    赫连安元陡然站了起来,望着屋外的人,脸色剧变,“大雍陛下!”

    明帝站在屋外,因为屋内明亮朝光的关系,并不妨碍他看清楚里边的情形。赫连安元坐在里面,两名侍卫分别立于沈云卿的身后,单看姿势和神态,便是带着看守之意,而望之赫连安元,他脸上充满了惊愕,显然是未曾预料到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但见明帝缓缓的一笑,笑容意味深长,却有隐隐有着一种胁迫在其中,他先迈出一步,跨入了屋中,西戎的侍卫望之不动,依旧拦在门前,赫连安元喝了一声后,才退回到了他的身后。

    明帝这才走了进来,目光里似乎有着好奇,先左右环顾了一圈周围的装饰和摆设,淡声道:“没想到西戎太子对我国的建筑也十分喜欢,花资购买下了这么一家庄子。”

    他的声音不咸不淡,听不出太多的意思,然而有一点却是赫连安元不需要听就能明白的,他抓了沈云卿的事情已经被发现了。

    他的目光在御凤檀铁色的脸容上停留,最让他气恼的并不是御凤檀的发现,而是大雍的明帝如何会到了这里,看到了屋中的情况。只要不是傻子,都可以看得出沈云卿是被迫请到这里来的。

    御凤檀冷冷一笑,朱红的唇角勾起一抹凉凉的笑,狭长的凤眸在看到云卿坐在位置上,一脸悠闲淡然之时,眸中的担忧一瞬间化为冰剑射出,“我看西戎太子不仅仅是对大雍的建筑感兴趣,他感兴趣的东西还多着呢。”比如说大雍的国土,大雍的江山。

    赫连安元本来在云卿这里就憋了一肚子的气,此时再见御凤檀,便想到绑架这个女人全部都是因为御凤檀的缘故,现下御凤檀还冷嘲热讽,那对让人看了就生气的狭长眸子里露出的神情,带着不可掩饰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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