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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后来我慢慢放了手,家业交到祁骁手上。

    短短几年,便挥霍一空。

    想来那些人是祁骁寻来的,说辞,也是他授意的吧。

    只为尽数夺到祁家家业。

    心口愈加疼痛,我忍痛几乎把牙咬碎,讥讽的话控制不住从齿间溢出:「那便,把这叶茯苓赶出,赶出府外,省得你情急……至此。」

    或许言语太过破碎,祁骁并未听出我的嘲意。

    他视线已然落到摇摇欲坠的叶茯苓身上,似是百般为难。

    「你既已将人招至府中,我又怎可拂你心意,你看你,短短时日,就心劳成什么样子!

    「我这次不将人留下,你还会有下次把其他人接入府中之时!

    「也罢,但月娘你记住,我只会留叶茯苓一人,你莫要再给你的夫君寻其他女子!

    「我宠你爱你,不想你因这些琐事烦心,可你也要顾念我一颗珍你重你的心!」

    我再听不得他这令人作呕的话,竭力说道:「请府医……止痛!」

    与此同时,叶茯苓却突然晕倒,栽歪在祁骁怀里。

    祁骁失声喊道:「茯苓,你怎么了?

    「叫大夫,快叫大夫!」

    祁骁抱着叶茯苓跑出门外。

    我四肢百骸似有利刃凌迟,终于撑不住,意识归于虚无。

    2

    再醒来,已经是翌日午时。

    叶茯苓跪在我榻前,神色哀婉,似是受了泼天委屈。

    我撑着身子坐起来,还未开口,祁骁便猛然冲进来。

    见我醒了,脸上急怒迅速消退。

    「月娘,我昨个儿在你床前守了彻夜,你未见醒,我担心坏了,你如今无事,为夫便也放心了。

    「茯苓也十分关怀你,见你不醒便要来照顾,只是个死心眼的,一直在你面前跪着。」

    我心中冷然:「真是难为她了,不过她这样知礼数也是好事,以后抬了身份,由你带出去,也不损祁家脸面。」

    话尽却未让叶茯苓起身。

    祁骁本想暗昭叶茯苓一直在我床前跪着,受了委屈。

    如今一听,便也不好再开口说什么。

    叶茯苓也不得收了期期艾艾的样子,只是眼珠一转,不肯白跪:「夫人说的是,妾身昨日丧母,哀伤不已,在夫人面前晕倒,实属不该。幸亏昨夜夫君将我抱入房中后,耐心待我醒来,还喂了我养身子的生羊乳。

    「妾身自小没享过什么好东西,闻不惯那羊乳的味道,夫君还先饮一口含在嘴里,待温热后渡入妾身口中,如此反复,一碗羊乳喂了足足两个时辰。

    「从未有人对妾身如此好过,夫人能给妾身寻这样的夫君,妾身感激不尽,今日哪怕难以起身,还是早早来夫人房中敬茶,只是这声谢迟了许久才说出口,求夫人莫怪。」

    祁骁抓着我的手一抖,差点松了,觑我神色,见我无异,才带着些无奈纵容的口吻:「昨夜你也说了,茯苓进府我要好生待她,我也是把你的话记在心里,不忍她入府第一夜独守,才在她屋里行了房事。

    「但心中记挂着你,我未歇下,草叶还沾着露水时,就来你房中守着了。」

    草叶沾水,便是晨曦将至之时。

    真是好个彻夜。

    我死前得知,叶茯苓是祁骁乳母的女儿,祁家家生子。

    两人自小便相识。

    后来乳母嫁的赌鬼丈夫死了,她带着幼年叶茯苓外出办丧,被一伙儿强盗掳上山。

    祁骁离家从军挣功业,刚好遵令剿匪时救了她们母女。

    这对母女下山后,便一直追随祁骁。

    从富饶的中原,到荒凉的边塞。

    无一句怨言。

    用祁骁的话说,便是他和叶茯苓相携相持,意真情坚。

    可是后来祁骁的兄长,我的第一任夫君死了,祁骁只好放弃自己的功业,接手祁家。

    也接手我和呈儿这双孤儿寡母。

    祁骁说,他曾一度十分痛苦。

    他与叶茯苓相知相守,我却是个拎不清的,为在乱世中有倚仗,就断了他和叶茯苓的姻缘。

    「我说要娶你便要嫁吗?你一女侍二夫可曾想过有多恶心下作!正常男子谁会忍受你这样的荡妇!」

    「都怪你,茯苓陪我在塞外厮守数载,我答应回京后便与她成亲,海誓山盟全被你毁了,她熬过塞外苦寒却熬不过没有我的日子,该死的是你!」

    祁骁每次想起茯苓,就会对我下药,看我一次一次,和茯苓临死前一样痛苦,他才能得半分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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