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谢泽华笑道:“你胆子真大,都知道困难重重,还敢主动往枪口上撞,就算你的计划实施了,我父亲要见你,也不是陪你喝茶,而是要指着鼻子骂你一顿。”刘浮生叹道:“骂就骂吧,这是我唯一跟令尊见面的机会,只要让我开口说话,我就有达成目标的信心。”
谢泽华叹了口气说:“刘书记用心良苦,而且都是为了粤东省的老百姓,如果我拒绝你,就对不起你这一片苦心了。但我只能说,尽力而为吧,具体结果如何,还要看你自已的把握。”
刘浮生说:“你放心,主意是我出的,后果自然也是我自已承担。”
挂断电话之后,刘浮生看着车窗外,黑沉沉的天空,沉默了很久很久。
半小时后,他对周晓哲说:“小周,明天换一辆私家车,我们去一趟海州。”
周晓哲刚才也听到了刘浮生和谢泽华的对话,于是问道:“去谢家吗?”
刘浮生说:“谢家门槛太高了,我不能轻易过去,我得先给自已上个保险,去一趟谢帅的纪念馆。”
正如刚才谢泽华所说,见谢振奇,需要冒一定的风险,一旦处理不好,刘浮生在粤东省的布局,都要受到巨大的影响。
刘浮生见他之前,自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
次日,刘浮生先去暨阳市市委,面见了赵秋伟,并与他商量宗族改革的相关事宜。
赵秋伟表示,他会全力配合刘浮生,做好这一揽子计划。
临别之际,赵秋伟有些担心的说:“刘书记,如果你触怒了谢家人,在粤东省可就不好待了。”
刘浮生笑着点头,他明白赵秋伟的顾虑,如今,他已经和唐少英势成水火,可唐少英虽然是省委副书记,在粤东省经营的时间,毕竟还比较短暂,属于外来人口。
谢家却不同,粤东省从上至下,支持谢家,尊重谢家意见的官员,绝对超过80%,可以说,谢家在粤东,能做到一呼百应。
刘浮生违逆了谢振奇的意思,恐怕在粤东就没有立锥之地了。
“谢谢赵书记的提醒,不过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了。”
赵秋伟叹了口气,目送着刘浮生离开。
当天下午,谢帅纪念馆内,刘浮生见到了谢盛臣。
谢盛臣说:“你来找我,应该有很重要的事情吧?”
刘浮生笑呵呵的说:“叔爷一点寒暄的机会,都不给我留啊!本来我还想说,对叔爷十分想念,所以特地过来看看呢!”
谢盛臣摆摆手说:“我知道自已不是讨人喜欢的性格,你我之间也没有亲情,交情更谈不上了,所以,我内心深处,还真希望你能给我带来一些有价值的消息,让我这个老头子,在垂暮之年,也有点事干。”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是唐家吗?”
上次刘浮生见谢盛臣,就是以唐家的事,打开的话题。
这段时间,谢盛臣一直对唐家的事情念念不忘。
刘浮生摇了摇头说:“抱歉啊叔爷,我这次过来,不是为了唐家。”
谢盛臣确实有点失望,他直截了当的问:“不是唐家的事,你还找我干嘛?”
刘浮生直言道:“我是为了粤东省宗族改革的事情,才过来找您的,我觉得,这件事同样关乎到了国运。”
“国运?”
谢盛臣摇头道:“宗族存在上千年了,你小子不要扯淡。”
刘浮生说:“此言差矣,我说的国,可不是上下五千年的封建王朝,而是叔爷那一代的革命先驱们,披肝沥胆所开创的,人民当家作主的新中国。”
“目前粤东省的经济发展,已经在国内名列前茅,但是基层政令,有很多地方都不够通畅,本应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社会,依旧被某些地方宗族的封建教条所桎梏,族规大于国法,宗族成了国中之国,长此以往,我们的国运,还能兴盛吗?”
谢盛臣闻言,深吸了一口气说:“你这小子,倒有几分见识,不过这种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宗族有问题,就让族长改!什么族规大于国法?我不信这个年代,还有谁敢造反不成?”
第1909章
赵秋明
刘浮生说:“不至于叛国,但是肯定会遭到各种非议,现在大家都说,谢家就是粤东省最大的宗族。”
“什么?”
谢盛臣浑浊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了一道精芒。
这个说法,他真没听说过。
因为他做的事情失败之后,就给自已封闭起来了,以此作为对自已犯错的惩罚。
外界很多事,他都不知道,毕竟,与世隔绝已经太久了。
刘浮生说:“我对自已的话负责,叔爷尽管去调查,如有半句虚言,您都可以拿我是问。”
谢盛臣沉默片刻之后说:“就算这些都是真的,和我也没什么关系了,我只是谢家的罪人,不掌权,不问世事,你有问题就去找振生和振奇吧……也可以去找燕京的大人物,唯独别来找我。”
刘浮生已经预料到他会拒绝,也想好了相应的对策。
他微笑道:“如果改变宗族的现状,也是我对付唐家的必要步骤呢?”
谢盛臣冷哼道:“你小子这么久了,都没有抓住唐家叛国的证据,现在却来搞宗族改革,还说这是对付唐家的必要步骤?你莫非是想骗我?”
刘浮生说:“叔爷冤枉我了,我想抓他们做坏事的证据,也得跟他们站在同一个台阶上啊,现在我力量不足,才来求叔爷帮忙,积累足够的力量。”
谢盛臣想了想,现阶段刘浮生和唐少英相比,差距确实很大。
他说:“你改革的关键在于振奇的支持,他可不是好说话的人。”
刘浮生笑道:“我知道谢司令员脾气火爆,但我有让他心平气和与我谈话的办法。”
“什么办法?”谢盛臣问。
刘浮生拿出一个信封,递给谢盛臣说:“我刚收到一封信,谢司令员如果看到信里的内容,应该就不会对我太过严苛了。”
谢盛臣拿出信件,简单浏览了一遍。
随后,他眼睛发亮,抬头看向刘浮生说:“信上写的,都属实吗?”
刘浮生说:“当然属实,这件事就发生在,我前段时间返回奉辽省时,事发时,很多人都在场,我这里还有录音录像作为证据……不知道这封信,能不能让谢司令员的脾气,稍微好一点?”
谢盛臣哈哈大笑说:“你真是煞费苦心啊,为了让我出面,帮你保驾护航,付出的代价可真不小。既然如此,我就破例离开一次纪念馆,话说,我也很久没有回家看看了,正好瞅瞅他们,都变成什么模样。”
……
得到谢盛臣的保证,刘浮生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
接下来,就看赵秋伟和谢泽华的表现了。
刘浮生离开纪念馆之后,立即拨通了,赵秋伟的手机。
此时已是傍晚,赵秋伟没有犹豫,转头就联系上了,自已的堂弟赵秋明。
电话接通,赵秋明的声音非常洪亮:“哥,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离咱们祭祖,还有一段时间啊!”
赵秋伟叹了口气:“别提了,这次祭祖,恐怕要出变故。”
赵秋明微微一愣:“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推脱工作太忙,不肯回来祭祖?我最烦这种有点成绩,就把尾巴翘上天的,你告诉我是谁,这几天我正好心情不好,回头就带人去找他,绑也把他绑回来!”
赵秋伟说:“秋明,你误会了,不是家里人不肯回来祭祖,你这脾气啊,真得改一改,一把年纪还这么冲动,别人就算不肯回家,那也不能喊打喊杀啊,他们在外面都是有头有脸的,你贸然过去,惹出什么事,上了新闻,丢人的还是赵家。”
赵秋明语气缓和,笑着说道:“哥,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只是最近气不顺,确实有点失态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听你唉声叹气的,似乎还挺严重?”
以赵秋伟的身份地位,能让他觉得为难的事,现在可不多了。
赵秋伟故意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算了,你最近心情也不好,我怕闹出事情,还是我自已处理吧。”
他越这么说,赵秋明越着急。
“哥,你别呀,怎么说话还说一半?我胃口都被你吊起来了,你想急死我啊!”
赵秋伟说:“我怕跟你说完,你再给我添乱,算了,你就当我没打过这个电话。”
赵秋明连忙说道:“哥,你再不说,我立即带人返回村里,自已问到底咋回事!”
赵秋伟无奈的说:“你别回来了,我告诉你吧,不过,话要讲清楚,这件事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插手,我和你商量这件事,也不是让你出头闹腾的,你要是敢闹腾,我开祠堂收拾你!”
赵秋明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我从小就听你的,赶紧说吧,什么事儿?”
赵秋伟慢悠悠的说:“潮江新来一个刘书记,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赵秋明叫道:“刘浮生,我知道他,以前在北方,工作成绩不错,挺有两把刷子,咱们这边的纵火案,也是他破获的,怎么了?”
赵秋伟说:“他昨天来找我,跟我商量一件事,希望赵家带头,把族规改一改,将遵守党纪国法,加到第一条去,还有一些族规,都要趁机废除,比如动用私刑,罚跪,抽鞭子等等,他说了,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稳定潮江地区的社会秩序,达到政令通常的目的。”
赵秋明冷声道:“刘浮生想找死啊?咱们家的族规,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已经传承上千年了,历朝历代,哪个皇帝、官员敢管?他刘浮生算什么东西?竟然想废除我们的族规条款?”
赵秋伟连忙说:“你怎么又着急了?我反复告诉你,要冷静,要稳重,不能意气用事!”
赵秋明愤愤不平的说:“哥,刘浮生太拿自已当回事了,你是不是给他拒绝了?你做得对!咱们赵家在上面,也不是没有人的!”
赵秋伟叹道:“这事儿不好操作,我只是跟他说,要考虑几天。”
赵秋明不解的问:“怎么?你想答应他?论职位,你是市委书记,他也是市委书记,你们平起平坐,论能量,赵家这么多优秀的族人,政商两界都有广泛的影响力,还怕他一个空降的小年轻?”
第1910章
官威不小
赵秋伟叹道:“秋明,你这就是说气话了,潮江三市,全都要受潮江市市委书记的辖制,刘浮生对整个潮江地区,都有最高决策权和领导权。除此之外,他到潮江之前,就是副省级的领导,比我足足高了一头啊。”
“那又如何?”
赵秋明冷哼道:“他职位再高,我们也不怕他,不行咱们就真刀真枪的试一试,只要有我在,刘浮生就进不了宋村半步。”
赵秋伟说:“你这话,越来越离谱了,你真敢真刀真枪的干谁,自已也别活了,你有军职在身,不能胡说八道!”
“刘浮生也不是一般人,燕京白家听说过吗?他是白家的女婿,咱们跟他对着干,事情传到燕京,就算谢司令员,也保不住你啊,甚至会连累到赵家!”
被赵秋伟数落一顿,赵秋明果然沉默了。
但是他的性格,属于宁折不弯的类型,岂能被燕京白家的名头给吓住?
他略一思考之后说:“哥,我不信邪,这样吧,我不连累赵家,我自已去潮江市委,找刘浮生聊一聊。”
“聊得好,这件事就算了,聊不好,我让他知道,什么叫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总之,赵家的子孙,不能被这种纨绔子弟欺负了!”
赵秋伟真的很无奈,他这个堂弟,一大把年纪了,却跟愣头青一样,要是没有自已拦着,指不定得闯出什么祸事。
“秋明,你真要这么做,自已是痛快了,可是接下来的烂摊子,交给谁来收拾?你知道白家在全国各地,有多少人脉吗?”
“赵家跟白家相比,就连蚂蚁都算不上,到时候,别说你哥我这个市委书记当不成了,咱们赵家所有在外为官,经商的人,都得因此而受到打压,哪怕整个宋村,都要遭受灭顶之灾。”
赵秋明怒道:“那怎么办?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或者咱们听刘浮生的,数祖忘典,修改族规,背叛祖宗?”
赵秋伟说:“放眼整个粤东省,能让刘浮生改变主意的人,恐怕只有谢司令员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赵秋明沉默许久,然后说道:“不行,我不能去找谢司令员。”
“为什么?”赵秋伟问。
赵秋明说:“最近谢司令员的心情非常糟糕,对我的意见很大,我,我不敢去触他的霉头。”
赵秋伟质问道:“出什么事了?”
赵秋明支支吾吾,就是不说。
赵秋伟叹道:“行吧,你不肯出力,我也不能强求,唉,我再想办法,总不能对不起祖宗。”
赵秋明说:“你还有别的办法?说来听听!”
赵秋伟说:“你别管了,以后也不许打听这件事,总之,我不会连累到赵家的。”
赵秋明心里,咯噔一下。
他很了解自已的堂哥,赵秋伟做事虽然低调,稳重,不张扬,看着挺好欺负,但赵秋明却知道,他堂哥刚毅的很,也是一个能容忍,但不受辱的硬汉子。
小时候,他们在外面和别的家族小孩打架,赵秋明和赵秋伟,都被打的血流满面,赵秋明甚至害怕了,不敢动手了,赵秋伟却抄起路边的镰刀,追着对方,砍到家里。
那种红杀眼睛的狠劲,赵秋明想起来都哆嗦。
难道,这位堂哥为了保护宗族,想去跟刘浮生拼命吗?
心念至此,赵秋明连忙说道:“哥,你别冲动,让我找个机会,和谢司令员聊聊吧!如果我这边没办法,咱们再研究别的策略!”
赵秋伟说:“我知道你为难,这事儿还是我来想办法吧。”
赵秋明笑道:“事关整个赵家,咱们兄弟就算为难也要做啊,哪怕我被谢司令员抽耳光,我都认了!”
赵秋伟想了想说:“好吧,我等你的消息。”
挂断电话之后,赵秋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真想不到,自已居然会帮着外人,算计堂弟。
……
第二天,赵秋明在房间里,转悠了很久之后,终于咬着牙穿上军装,让警卫员备车,前往谢振奇的住处。
此时,谢振奇正在家里的池塘边钓鱼。
他最近脾气不太好,加上钓鱼技术又比较差,每次脱钩或者钓不上鱼的时候,总会大发雷霆,逮住谁骂谁,就连鱼竿,都被他掰断了好几条。
周围没人敢靠近,贴身警卫员,都站得远远的。
这时,却有一个人,走进了花园,并快步走到谢振奇身后。
鱼漂微微浮动,谢振奇立即收杆,结果手上力道一轻,居然空杆了。
谢振奇怒骂一句:“他妈的,连这些鱼,都看不起老子吗?吃了老子的饵,却都不肯上钩,什么玩意啊!”
说完,他猛然回头,看向走来的人。
那人正是谢振奇的儿子,谢泽华。
谢振奇怒道:“你来干什么?要不是你走路声音那么大,怎么会把我的鱼给吓跑了!你是不是专门找老子晦气的?”
谢泽华苦笑道:“爸,您别冤枉我了,我进院门之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就怕惊扰你钓鱼……”
谢振奇一瞪眼说:“怎么?你现在翅膀硬了?我说你两句,你还敢顶嘴?”
谢泽华见势头不对,连忙说道:“不敢顶嘴,您说得对,我惊了鱼,我错了!”
谢振奇冷哼一声,扔掉鱼竿说:“找我什么事?”
谢泽华斟酌着说:“昨天洪承礼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他说潮江市的市委书记刘浮生,希望洪村修改族规,强调遵守国家的法律法规,将祖先留下来的,明显不符合时代精神的教条全都删除掉。”
“哦?洪承礼怎么得罪刘书记了?”谢振奇随口问道。
谢泽华说:“他们以前确实闹过一些矛盾,还是我出面解决的,刘浮生因为这件事,曾经亲自到谢家找我……那些矛盾都已经翻篇了。”
谢振奇说:“翻篇还搞这种事干嘛?洪村毕竟是你爷爷帮忙建设的,跟咱们家算是有些渊源,能帮你就帮一把吧。”
谢泽华沉吟道:“这件事,恐怕不好帮忙,刘浮生是铁了心,想让洪家修改族规,他还说,如果洪家不听话,他就依法拆解洪村,把几万人的大村,变成十几个支离破碎的小村。”
谢振奇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姓刘的官威不小啊?拿根鸡毛当令箭!你小子也是越活越完蛋了,这种事情都解决不了?还用跟我说?”
“他讲道理,咱们就讲道理,他不讲道理,咱们还要惯着他吗?”
第1911章
太狂妄了
谢泽华说:“爸,如果是别人,我肯定不来惊动您,可是这个刘浮生,他是白家的准女婿。”
“哪个白家?”
谢振奇一直都在军中,很少关心地方上的事情,即便刘浮生来到潮江,并且做出很多成绩,他也都没有过问,或者说,没有放在心上过,更不会去调查,刘浮生的背景。
谢泽华提醒道:“燕京白家,白首长现在的级别很高。”
谢振奇恍然道:“原来是个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小白脸,这些燕京的纨绔子弟,跑到粤东省想干嘛?先是唐少英,又来个刘浮生,他们把粤东,当成什么地方了?”
顿了顿,他有些烦躁的说:“既然是白首长的女婿,面子上总要过得去,你跟刘浮生打个招呼,能说通就说通,如果说不通,我们也犯不上,为了洪承礼和白家闹个不愉快,洪村嘛,散就散了。”
对于谢振奇这种大人物来说,洪村确实无关紧要。
即便有点香火情,这么多年也早就淡了,一个村子而已,谢家没必要,为此大费周章。
如果是平时,谢泽华肯定扭头就走,今天他却犹豫着说:“爸,这件事,恐怕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谢振奇有些不耐烦的说:“还能有多复杂?”
谢泽华说:“刘浮生图谋很大,他针对的不只是洪家,他想改变潮江地区,甚至粤东省的宗族现状,把基层治理这块,全都抓在政府手里。”
谢振奇皱了皱眉说:“这么做,理论上没问题,不过,他胆子确实很大……”
谢泽华叹道:“刘浮生到咱们家时,就表达过这个意思,而且他还说了一句话,让大伯都颇为感慨。”
“什么话?”
谢振奇有些不满意,儿子跟自已说话还卖关子。
谢泽华苦笑道:“刘浮生说,入关之后,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太狂妄了,他还想把粤东省,搞的人头滚滚不成?”
谢振奇心里,有点不高兴了。
谢泽华说:“他只是潮江的市委书记,能不能影响潮江三市,都是一个未知数,更别提改变整个粤东省了……当时我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却没想到,他破获纵火案,就要拿洪家开刀。”
“我觉得,刘浮生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潮江的宗族,都知道洪村和谢家的关系,他就是想试探一下咱们的态度,如果咱们不保住洪家,刘浮生肯定会对其他宗族,进行威逼与整改,到时候,他要承担骂名,咱们家恐怕也要被老百姓戳脊梁骨。”
谢振奇摸索着下巴说:“刘浮生能有这么大的魄力吗?你恐怕是想多了,再者,老百姓也戳不着咱们家的脊梁骨,他这个改革,听上去利大于弊。”
谢泽华正准备继续说话,忽听警卫员汇报道:“报告司令员,赵旅长来了!”
谢振奇脸色一沉,想了想还是说道:“让他进来吧。”
噔噔噔,脚步声响起,身穿戎装,身材魁梧的赵秋明,快步走过来,对谢振奇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谢泽华的军衔与赵秋明一样,两人互相敬礼,算是打过招呼。
谢振奇坐在钓鱼椅上,沉着脸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赵秋明恭敬的说:“报告司令员,我是向您认错的。”
“认错?你把粤东军区的脸都给丢没了,认个错就行啊?幸亏只是一次军事演习,这他娘的要是真上了战场,老子手里最精锐的一个旅,就他妈全都被你小子给糟蹋了!那可是好几千条人命!你脑袋里装的,都是大粪吗?”
最近这段时间,谢振奇心情很差的原因,就是他带着粤东军区的一个旅,去冬日和参加军事演习,结果吃了一个,大大的败仗。
这次演习,他们粤东军区几乎全军覆没,旅长赵秋明更是被人直接活捉,连半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使得粤东军区,成为了冬日和军演中的笑柄。
回到粤东省,谢振奇就没给过赵秋明半点好脸色。
赵秋明心里,也是憋气窝火,可他知道,司令员的脾气更差,所以根本不敢来见司令员,走路都溜着边儿。
今天如果没有赵秋伟那个电话,他也绝对不敢来见谢振奇。
赵秋明挨骂,也不敢回话,只能满脸通红的低着头,一副委屈的模样。
谢泽华劝道:“司令员,军演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这不能全怪赵旅长,实在是蓝军太狡猾,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他们那种配置,等于是米国的科技水平加苏军的钢铁洪流和解放军的战斗意志,简直离谱到家,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谢振奇瞪眼道:“什么不可能?打仗哪有不可能的?两军交战,你死我活,谁活下来,谁就是胜利者!蓝军是狡猾一些,但他们能得逞,本质上还是这帮饭桶,一点警惕性都没有,傻乎乎的等着,人家按照剧本出招?你他妈的上了战场,别人偷袭之前,会给你发消息吗?”
“这次你们活该全军覆没,你被俘虏算是好的,要我说,他们就该往指挥部里扔几颗手雷,把你们全都炸上天,省的浪费粮食!”
赵秋明被训斥的脸红脖子粗,他闷声说:“司令员,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能……”
谢振奇摆手打断他的话:“能什么能?你就不是当指挥官的料,说吧,找我什么事儿?请战肯定不行,除非你能在军区内部的演习上,拿到第一的荣誉,否则,你这辈子都没机会再去冬日和,跟蓝军交手了!”
军区演习第一?
赵秋明的眼睛微微一亮,司令员没有把话说死,这是给他留了报仇的机会啊。
作为一个军人,赵秋明不怕挨训,甚至挨揍,怕的就是输了以后,没有机会找回场子。
他本想过一段时间,等司令员消气之后,再过来认错的,没想到,今天误打误撞,居然让谢振奇主动开出条件。
赵秋明心中狂喜,顿时把别的事情都抛在脑后,他敬礼说:“谢谢司令员,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拿下军区演习的第一名,否则,我,我就退役不干了!”
谢振奇一瞪眼:“不干了?想的美,这么一堆烂摊子,你不收拾谁收拾!”
第1912章
开胃菜
赵秋明挠着脑袋,嘿嘿傻笑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谢泽华,心里感觉很无语,因为赵秋明的事,刘浮生已经对他讲过了。
他本以为,赵秋明把话说出来,自已在旁边扇扇风,这件事就能成了,孰料这俩人,居然都不提刘浮生和洪村,这不耽误事吗?
谢泽华心中暗叹,轻咳一声说:“赵旅长,你还有别的事吗?”
“啊,有!”
赵秋明一拍脑门说:“多亏谢旅长提醒,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司令员,我今天找您,除了认错表决心之外,还有个情况,要跟您反映一下!”
谢振奇漫不经心的问:“什么情况?”
赵秋明说:“潮江市的市委书记刘浮生,可太欺负人了!”
他把赵秋伟跟他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对谢振奇复述了一遍。
谢振奇听完,转头看向谢泽华:“真被你给说对了,刘浮生野心不小啊。”
谢泽华说:“是啊,就算他收拾了洪村和赵家,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我倒不是担心,谢家会被别人诟病,而是担心潮江地区,因为他推动的宗族改革,陷入极端的不稳定。”
“洪承礼跟我说过,洪家那些长老们,个个都反对宗族改革,有的长老公开表示,想去潮江市委和市政府闹事,甚至做出极端事件,以死明志都有可能。”
旁边的赵秋明听到这两句话,顿时震惊了:“什么?刘浮生还想改革洪村?他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洪村可是谢帅亲手建立的,这分明就是对谢帅的不敬啊!”
赵秋明说话不分轻重,再加上谢泽华这番话,让谢振奇心里,顿时有些不爽。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说:“确实应该给白家的女婿一点教训,让他知道粤东省,还有一个谢家。”
谢泽华咧嘴说:“这有点不合适吧?毕竟……”
赵秋明说:“没什么不合适的,司令员说的很对,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刘浮生,顶多算个小蚯蚓,在粤东省,谢家才是真龙,他凭什么作威作福,胡搅蛮缠?司令,您下令吧,只要您一句话,我立即带人去潮江,给那小子抓过来。”
谢泽华急忙说:“赵旅长,你千万别冲动,军方不能干涉政务,你这么做是违反纪律的!”
赵秋明气呼呼的说:“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有处罚我担着就行了!他刘浮生都欺负到我们赵家的头上来了,难道还不允许我们反抗吗?这样吧,司令员,您也别给我下命令了,我现在就去抓刘浮生,出事算我违纪!”
谢振奇有些烦躁的说:“你能不能长点脑子?带人去抓潮江市的一把手?真这么干,别说旅长要罢免,你脑袋都得掉了!你这叫造反,知道吗?”
赵秋明一脸愤怒的表情,却没在说什么——他不是真傻,当然很清楚,带人抓走刘浮生的性质,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让谢振奇点头,只要首长点头了,他就敢去办事,真出了问题,首长也会保着他。
被谢振奇骂了一顿,赵秋明知道,对方一定有下文,所以闭嘴不说话了。
谢泽华心里想笑,这位赵旅长,真是粗中有细,知道一些分寸,这样他就放心了。
谢振奇思索道:“咱们还是先礼后兵吧,白家的面子,我总要给一些的,不然去燕京开会,见到白首长,也不好说话……泽华,你给刘浮生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就说我想见见他。”
听到这句话,谢泽华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赵秋明也笑着说道:“您说要见他,他肯定不敢不来,这可比我带兵去抓他好多了!”
谢振奇冷声说:“少来这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真要快意恩仇,别说带兵了,自已揣着一把枪,也把事情给办了!我们是军人,不是军阀,今后你不许再打歪主意,听懂了吗?”
赵秋明脸色一红,随后正色道:“我明白了,司令员,对不起!”
……
当天下午,谢泽华就把电话,打到了刘浮生的手机上。
谢泽华说:“刘书记,你都没见过我父亲,却把他的脾气给摸透了。我得提醒你一句,这次很可能是鸿门宴,我或许可以客串一下项伯,但你身边,也要有樊哙才行啊。”
刘浮生笑道:“我去见谢司令,怎么能带樊哙呢?当然,自保的手段我也有,只是希望这些手段,都用不上才好啊。”
谢泽华笑道:“行,你心里有数就好。”
登门拜访谢家的时间,被定在了次日上午。
刘浮生让周晓哲开着普通的私家车,悄然离开潮江,来到海州市。
这回,他们的车辆没有停在外面,而是直接开进了,谢家的大宅里。
谢泽华亲自迎接刘浮生。
“我父亲已经在客厅里,等候刘书记了,粤东军区的赵旅长也在,他们都想见识一下,刘书记的风采呢!”
刘浮生笑道:“愧不敢当啊,谢司令和赵旅长都是守土卫国,铁骨铮铮的男子汉,相比之下,我就不算什么了。”
谦虚过后,两人并肩走入大厅。
今日的客厅与往日有所不同,走廊两侧站满了数十名全副武装的战土。
他们在刘浮生和谢泽华走过的时候,全都挺拔身姿,拉动枪栓。
子弹上膛的声音和黑洞洞的枪口,给刘浮生营造出非常强大的压迫感。
换成一般人,恐怕早就吓坏了。
可是谢泽华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刘浮生,却发现这位刘书记,从始至终都气定神闲,脚下的步伐,不见丝毫缓慢,嘴角边的笑容,都从未消失过。
他似乎根本就没有感觉到,这硝烟弥漫,杀气腾腾的气息。
进入客厅后,刘浮生笑呵呵的说:“以前看史料,古代进军营,都要经过刀枪列阵,以此展示军威,吓破敌胆,今天我也算见识到这种场面了,咱们粤东的军威,果然不俗啊。”
谢泽华笑了笑,心中暗自点头,同时,坐在客厅里的谢振奇和赵秋明,也听见了这番话。
赵秋明小声说:“姓刘的还挺有胆量。”
谢振奇淡然道:“毕竟是白家的女婿,不过,这只是开胃菜而已,他被吓到了,我反而要失望呢。”
第1913章
待客之道
与此同时,谢家大宅里面,一座民国风的小楼里。
谢振奇的大哥谢振生,正在满脸笑容的,陪着一位耄耋老人闲聊。
“二叔,您时隔多年,能够重回家里,真让我高兴又惊讶。”
谢振生指着小楼说:“这里是您曾经居住过的地方,时至今日都保持着原样,从未改变过……这也是父亲的吩咐。”
老人自然是谢盛臣,他轻轻点头,看着小楼里的布置说:“大哥有心了,你们也有心了。”
“我本想这辈子就守在大哥的纪念馆里,终生不再出来,可是年纪越大,心里的杂念就越多,我总觉得,自已不久于人世了,做梦的时候,也总想到年轻时的一些往事,所以几经挣扎,还是决定回来看看。”
谢振生也一把年纪了,对此感同身受的说:“人生苦短啊,父亲走得早,那时候我还没什么感觉,这些年过去,我才发现,人活的就是一个过程,从来处来,往去处去……二叔能回家,我非常高兴,不如接下来,您就别走了,这里本来就是您的家呀。”
谢盛臣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而是推门走进一间房子说:“这里是我的书房,以前我和大哥,还有一些战友,经常在这里下棋,喝茶,纵谈天下大事,只不过,那时候我太年轻了,大哥他们下的棋路,我总有些看不明白,过了这些年,我终于想明白一些事情。”
“这里还有棋盘和棋子,你陪我下一盘吧。”
谢振生点头道:“好,二叔有兴致,我当然愿意陪您。”
两人说罢,就坐在棋盘旁边,开始摆棋子。
落子之后,谢盛臣说:“我看振奇也在家里,却没来见我,今天应该有重要的客人过来拜访吧?”
谢振生微微一笑:“一个晚辈罢了,倒也算不上贵客。”
谢盛臣说:“什么来头?”
谢振生拿起棋子,走了一步,随后说道:“父亲曾经说过,二叔能对一件事询问两次,就是很上心了。”
谢盛臣哈哈大笑:“大哥真是教子有方,你也不是当年的愣头青了。”
头发花白的谢振生,顿时笑了起来,时光荏苒,这么多年,这么多事,他怎么愣的起来?
“二叔,刘浮生应该跟您沟通过一些事情吧?”
谢振生知道刘浮生去过谢帅的纪念馆,所以,当谢盛臣和刘浮生,同一天来到谢家时,他就有了一些猜想。
谢盛臣也不隐瞒,淡淡地说:“我今天回家,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刘浮生。”
谢振生心中惊讶,自从谢帅纪念馆建成之后,谢盛臣就没有踏出来过半步,这是他对自已的惩罚,也是他给自已立下的规矩。
这个刘浮生,居然让谢盛臣打破了多年的规矩,他到底有什么本事?
不等谢振生发问,谢盛臣已经说道:“具体的原因,你先不要问我,等时机到了,我会主动告诉你的。”
谢振生问:“二叔这次回家,是想帮着刘浮生,说服振奇吗?”
谢盛臣说:“这是关于族规的大事,我不会随意插嘴,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对刘浮生改革宗族现状的做法,是怎样的态度?”
谢振生思索道:“刘浮生的做法很正确,无论国家还是百姓,都能从这件事里获利,但是,我和振奇还不想这么做,整个粤东的所有宗族,目前也不能这么做。”
改变现状就要重新分配利益,这会涉及到社会层面的许多事情,一旦谢家做出改变,收入,声望,权力,方方面面,影响实在太大,甚至会造成,社会的动荡。
谢振生跟二叔说话,可以说非常实在,他没有否认刘浮生在做正确的事,也没有否认自已可能会是刘浮生推进改革的阻力之一。
谢盛臣叹了口气,从兜里拿出一个u盘说:“这里面有点东西,你找人拿个电脑过来,咱们一边下棋,一边分析,看完之后,你或许会改变想法。”
……
谢家的客厅里。
刘浮生看到谢振奇和赵秋明,全都坐在沙发上,一点都没有,起身迎接自已的意思。
谢泽华微微皱眉,却不敢说什么。
接下来的一切,都要看刘浮生的表现了。
对于这种情况,刘浮生早就有所预料,他没有等着谢泽华介绍自已,而是微笑着大步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侧面的沙发上,与赵秋明正好是面对面的位置。
这一幕,让谢泽华满脸错愕的站在原地。
谢振奇和赵秋明,同样抬起头,面色不善的盯着刘浮生,心中暗想:这小子也太没有礼貌了。
赵秋明性情耿直,一拍椅子说:“你是谁?谁让你坐下的?给我站起来!”
刘浮生纹丝不动,看着赵秋明说:“你都不知道我是谁,就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有礼貌吗?”
赵秋明沉声道:“你也配和我谈礼貌?你到别人家里,连招呼都不打,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刘浮生冷笑道:“正常人也干不出来,邀请别人到自已家做客,人来了之后,掏枪吓唬他,完事又装作不理不睬,高高在上,这叫什么礼貌?这是什么家风?”
“你……”赵秋明脸色涨的通红,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谢振奇也没有说话,只是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汤,并抬头看向谢泽华。
谢泽华快步走过来,笑着说道:“刘书记,赵旅长,两位误会了,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吧……父亲,赵旅长,这位就是我跟你们提到过的,潮江市市委书记刘浮生,他刚到潮江履职不久,以前还拜访过咱们家呢。”
随后,谢泽华又对刘浮生说:“刘书记,这位就是我父亲,而这位,是咱们粤东军区的赵旅长。”
刘浮生当然要给谢泽华的面子:“谢司令员您好,我是刘浮生。”
随后,他又看了看赵秋明,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
赵秋明脸色难看,正想说点什么,那边谢振奇已经开口了:“来者是客,请坐吧。”
说完,他继续慢悠悠的喝茶,并没有给刘浮生拿茶杯。
赵秋明深呼吸,他知道,谢司令员脾气不好,但是,一般只对自已人发火,如果对外人发脾气,那就离着真正的翻脸也不远了。
第1914章
职责所在
谢振奇晾着刘浮生,让赵秋明心里,也出了一口恶气。
谢泽华略一犹豫,还是放弃了继续圆场,并给刘浮生倒茶的想法,而是默默的坐在了谢振奇的身旁。
刘浮生微微一笑,不以为意的说:“谢司令员约见我,不知道有什么指示?”
谢振奇放下茶杯说:“军方不干涉地方上的政务,我怎么会指示刘书记呢?我只是听说,刘书记上次到谢家登门拜访,说的话很有见地,所以我想认识一下,你这位青年才俊。另外,我还听说你最近又有了很多想法,比如改变潮江地区,目前的宗族现状。”
刘浮生说:“确实如此,宗族的存在,有利有弊,我觉得,潮江的宗族需要与时俱进,不能影响国家的经济发展和法治建设,所以我力求在继承传统和开拓创新之间,找到一个恰当的平衡点,让宗族文化促进地方发展……”
谢振奇点头道:“刘书记这话说的很漂亮,但是,你了解潮江地区的宗族情况吗?据我所知,你从北方空降过来,到粤东的时间还不长吧?我这个土生土长的粤东人,都不敢说了解宗族文化,你可别告诉我,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你就对宗族文化,有了足够深入的了解……如果你还没有了解宗族,就要对它进行改革,是否显得过于武断了?”
刘浮生刚想开口说话,却被谢振奇抬手打断,只听他继续说道:“我的意见是,你最好多调查,多了解,多方面考证一下,咱们粤东省的宗族历史和现实情况,如果有必要,你最好能在宗族内,体验一下大家的真实生活,感受一下粤东省独特的宗族氛围。”
“如果你没有足够的了解,就想用武断的行动,证明你心中那些,没有经过仔细论证的方案,那就是对宗族的不负责任,对人民群众的情感伤害,对粤东传统文化的不尊重……这可不是一个市委书记,应该做出来的事情,你懂我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