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唐家的盟友白如风眼皮直跳:“那我们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已的脚?”
白如风出卖白如雷,白清德也知情,他觉得,白如雷出事之后,白家要么选择割断关系,在燕京与唐家展开高层对抗,要么就是拿出多年积攒的,关于唐家的违法违纪证据,对唐家展开还击。
无论哪种,白清德都有利可图。
前者,白家人会对白首长离心离德,让白清德有空子可钻。
后者,由于白清德跟唐家已经打过招呼了,白首长还击,恰好可以让白清德获得唐家的支持,里应外合之下,为今后掌握白家,打下坚实的基础。
至于刘浮生,白清德认为,如果白首长不想扔出手中的底牌,那就很可能会派出刘浮生到粤东省搅局。
因为整个白家,有能力又听话的,只有这个还没过门的女婿。
此前,唐家在奉辽省死了一个儿子,又有一个儿子被刘浮生正面击败,他去粤东省,绝对会引起唐家的警惕。
基于以上考虑,白清德和白如风,将会成为白如雷事件的最大赢家。
让自已的儿子弟弟成为弃子,当然需要足够多的利益作为交换。
白如雷虽然跟他们,留着相同的血脉,但是工作能力,为人处世等方面,全都不尽如人意。
可以说,白如雷做到现在的位置,完全是依靠白家的关系,目前的职位,已经是他仕途的顶点了。
白如雷这个没啥实权,级别也是副厅级的小官,在厅局级遍地的燕京,影响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与其让他默默无闻的虚度一生,还不如利用他的身份,爆发出短暂的光芒,照量哥哥和父亲,前行的道路。
而且,就算白如雷退出了官场,只要白清德掌握白家,他也可以像唐少雄那样,在被免职甚至短暂的服刑之后,转而去经商,为家族赚钱,自已也过上吃香喝辣,歌舞升平的好日子。
可叹这对父子,谁都没有想到,白首长竟然会拿出他们预料之外的对策。
让中纪委出面,派遣特别专案组,前往粤东省潮江市,调查海上走私案。
这一招跳跃性极强,让白家父子和唐家的人,全都有点措手不及。
毕竟,白家的势力不在粤东,而粤东省的走私情况,也被唐少英和一众贪赃枉法的官僚掩盖的很好。
这突如其来的调查,让他们暴露了好多问题。
当然,正常情况下,唐家也是可以继续利用白如雷的事,与白家转战粤东省调查走私案的事,相互扯皮,相互制衡。
甚至,鉴于白如雷的身份,唐家还能略占一丝上风。
可是,现在的情况不正常,唐家在粤东省的经营,已经到了非常关键的时刻,不希望任何人,特别是中字头的组织过来搅局。
所以权衡利弊之下,唐家选择退一步,放弃对白如雷的追究,以此换取粤东省的平静。
然而唐家的退让,并没有换来白家同等的对待,中纪委方面,派往粤东省的专案组,迟迟不肯离开,一直滞留在潮江市。
目前,唐家与潮江市的盟友判断,专案组手里,很可能掌握了实质性的证据,这份证据,甚至可以引起高层的重视。
基于以上的情况,唐少雄临危受命,跑到燕京,跟白如风见了一面。
白如风与白清德汇报完这些情况之后,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数分钟后,白清德缓缓说道:“粤东省的情况,我一点都不了解,你大伯把消息封锁的极严,我们恐怕帮不上唐家什么忙了。”
白如风皱眉道:“父亲,如果我们拿不出解决方案,唐家那边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啊。”
白清德笑呵呵的说:“他们如果有办法,就不会联系咱们了,难道唐家惹不起你大伯,就会对咱们俩开刀吗?那样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你弟弟都被当成弃子抛出去了,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咱们的诚意?唐家对我们这种盟友都要放弃,目的仅是报私仇?应该说不过去吧?”
一连串的疑问句,每一句都很有道理。
白如风叹息道:“所以您的意思是,我们撒手不管吗?”
白清德说:“这件事,我们管不了,你还年轻,根本不了解,你大伯对敌的手段有多凶狠,对家族的掌控有多严密,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把你弟弟抛出去啊。”
“白家表面上看着松散无比,却能在燕京的诸多世家中,稳稳的站在第一梯队,还跟唐家打的有来有往,你觉得,咱们家很弱吗?你大伯,没啥能力吗?”
“可是……”
白如风还想说两句,白清德已经打断他的话:“没什么可是的,我们已经做出了牺牲,你大伯也对我们心怀芥蒂,后面的事,不好办啊,你别恢复唐少雄,拖延时间就行了。”
有时候,不回复也是一种回复。
白如风默默点头说:“好,我明白了,父亲。”
……
与此同时,唐家众人也在召开网络视频会议。
唐老爷子、唐少雄和唐少豪都在燕京,只有唐少英,远在千里之外,需要视频连麦。
当显示器里,出现唐少英的面容之后,唐少雄率先说道:“我已经按照父亲的意思,跟白如风见过面了,我感觉,白如风没有领悟我的意思,不过白清德应该能懂。”
唐老爷子说:“白清德还是有一定能力的,老白因为儿子的事被审查时,白清德出过不少的力,如果没有他,老白甚至很难翻身。”
唐少英说:“那证明白清德对白首长很忠诚。”
唐老爷子说:“此一时,彼一时,白清德或许认为,老白的儿子死掉了,他的两个儿子就有机会染指白家的权力中心……可惜他打错了算盘,老白出来之后,白清德与两个儿子的地位,并没有得到任何提升。”
“老白甚至还给自已的女儿,找到一个能力不俗的女婿,在这种情况下,白清德心里肯定会很别扭。”
“他能狠下心,丢出不成器的小儿子钓鱼,恐怕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三个儿子静静的听着,唐老爷子的指示。
分析完白清德的性格与履历之后,唐老爷子想了想说:“少雄,你一会儿再给白如风打个电话,告诉他们,唐家不会亏待任何盟友,如果粤东省的事,他们解决不了,那就袖手旁观,以保全自已,作为第一要务吧。”
唐少豪闻言,皱眉说道:“父亲,他们什么忙都帮不上,还有什么资格做唐家的盟友?”
第1690章
危险的味道
唐老爷子摇头说:“他们就算想插手,也得有那个能力啊,和老白相比,白清德的实力还差得远呢。”
唐少豪欲言又止,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唐老爷子看了一眼显示器说:“粤东省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唐少英说:“根据线报,中纪委的特别调查组,暂时还没有离开潮江市的意思,潮江的走私情况也不容乐观,当地宗族势力过于嚣张,想要搜集证据,实在太容易了,专案组可能已经掌握了海量的证据,我们很被动啊。”
唐老爷子问:“这些情况会对咱们的发展,造成什么程度的阻碍?”
唐少英迟疑道:“目前咱们与外界的联络,很多都要通过潮江市的渠道,我不确定他们被一窝端了,会不会缴获关于咱们的证据。”
“我觉得,必须搞清楚专案组调查到哪个环节了,如果他们威胁到唐家,我想联络潮江市的人,采取一些果决的手段。”
唐少英说完这番话,眼中的迟疑,也变成了坚定的神色。
唐家众人都知道,所谓的果决手段,代表着什么意思。
唐老爷子皱眉道:“白家让中纪委的调查组,在潮江市驻留这么长时间,就意味着他们有相应的保护措施,你贸然行动,将会适得其反。”
“我们在粤东省经营多年,千万不能轻举妄动,打草惊蛇,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唐少英郑重承诺道:“父亲,您放心,我一定会小心谨慎的办事。”
唐老爷子说:“先这样吧,少雄继续保持和白如风的联系,少英尽量稳住局势,不要做任何出格的举动。”
说完,唐老爷子就挂断了视频通讯。
站在他身后的唐少豪,想了想说:“父亲,粤东省的情况错综复杂,现在二哥没时间帮大哥,不如我暗中去处理一下,调查组的事情吧?”
“你处理?”唐老爷子惊讶的问:“你有什么思路?”
唐少豪说:“大哥是咱们家的门面,必须保持干净,而我很适合做脏活累活。”
唐老爷子沉着脸说:“这段时间,你就是这么反思的?”
唐少豪笑道:“是啊,我已经完全意识到了,自已当初的错误,是我太冲动,太任性,才导致被刘浮生打败……咱们唐家还没有踏足巅峰,内耗完全没有必要,现在我是真心想帮大哥做事,给家里分忧。”
唐少雄在旁边,眼珠转了转说:“父亲,老三的能力一直很强,以前的失败,也只是轻敌罢了,我觉得,您应该给他一个,证明自已的机会。”
唐老爷子摆了摆手说:“你们先下去吧。”
唐少雄和唐少豪全都点头,离开了书房。
等他们离开之后,唐老爷子按下办公桌旁边的按钮。
十几秒过去了,警卫员王叔推门而入:“首长,您叫我?”
唐老爷子问道:“最近这段时间,少豪的表现如何?”
王叔想了想说:“三少每天的生活都非常规律,除了读书看报,关心国内外形势之外,就是锻炼身体,培养意志力,最近两年多,他一次都没有跟外界联系,甚至都没有上过网。”
读书看报,关心国际形势,锻炼身体,却不上网?
唐老爷子轻轻点头:“你觉得,他已经醒悟了吗?”
王叔审慎的说:“我无法判断。”
唐老爷子笑道:“我既然问你了,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别这么拘束。”
王叔说:“看人是否醒悟,不能观察落魄时的状态,我想提醒首长一句,三少爷的基本理念,与您和大少爷都不相同,他有没有彻底悔改,只有自已才知道……”
唐老爷子点了点头,确实,悔改的悔字,要在对方意识到自已错了的基础上才有用,如果没有意识到自已错了,何谈悔改?
唐少豪很聪明,可惜跟唐老爷子不是一条心。
王叔说:“少英做事稳重,几乎没有犯过任何错误,颇有大将之风。少雄对政治没有兴趣,但头脑非常清醒,在商业方面,做得可圈可点。少豪以前锋芒毕露,结果遭遇了重大的挫折,如今这种状态,很可能是抱着十年磨一剑的心态,准备一飞冲天,一鸣惊人啊。”
唐老爷子点头说:“你再观察他一段时间,如果有必要,我可以给他一次机会,不过,他必须按照我的意思办事,不能再自作主张了。”
王叔说:“好的,首长,我会继续观察三少爷,并在合适的时机,对他进行试探。”
……
唐少雄返回住处,拨通了白如风的电话号码。
这时候,白如风也在琢磨着,怎么跟唐少雄沟通。
两人简单的把各自的意思表达清楚之后,唐少雄笑呵呵的说:“白老爷子那种人物,属于人中龙凤,对付不了也很正常,我们唐家要的,只是你们父子的一个态度而已。”
白如风苦笑道:“如雷都进去了,我们的态度,一直很清楚,而且我认为,我们合作对唐家也有很大的好处。”
唐少雄说:“如风,你应该很清楚,相比于家里的合作,我更看重的,是你和我的合作。”
白如风闻言,哈哈大笑道:“我明白。”
俩人都有私心,目的都是为自已谋取更广阔的前景。
唐少雄说:“如风,我需要你提供一些,粤东省那边的情报。”
白如风皱眉道:“唐老二,粤东省的事情,我和父亲都无法插手,更没有渠道了解第一手的信息。”
唐少雄说:“实话告诉你吧,我有了解消息的渠道,但是这个渠道,不能被家里知道……”
白如风闻言,顿时沉默了。
唐少雄继续说:“我会把粤东的消息告诉你,然后你再把这些消息,告诉我或者唐家的其他人,明白了吗?”
白如风有些难以置信的说:“你居然能了解到,中纪委特别调查组的消息?”
唐少雄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只要记住,我给你的消息,绝对真实,绝对准确就好了。”
白如风沉声问道:“唐老二,你想干什么?”
他从唐少雄的态度里,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第1691章
批准
唐少雄笑道:“我们家老爷子和老大,都希望这场风波平息下去,希望中纪委的特别调查小组空手而归。”
“我不想要这个结果,浑水摸鱼,事情闹大,对我才有利。”
白如风沉声道:“唐老二,你这是在玩火!如果你做出激进的举动,唐家很可能会面临巨大的损失!”
唐少雄呵呵一笑:“损失的是唐家,又不是我,即便有人受到牵连,那也是唐老大的人,他的人越少,我的机会就越多啊。”
目前唐少雄根本就没有资格,跟唐少英争夺唐家话事人的位置,所以他必须尽最大的努力,摆脱商人这个身份,为自已创造出,涉足政坛的机遇。
但是,他不能主动打破,对政治不感兴趣的人设。
所以,唐少雄必须想尽办法,让唐少英出错,这个错误,越大越好。
至于唐家受到的影响,唐少雄觉得,想上位就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白清德都舍弃了白如雷,老爷子也舍弃了唐少杰,自已舍弃唐家的一些党羽,那也是值得的。
唐老爷子急于求成,因为他年老体衰了,可唐少雄正当壮年,他有更多的时间,去从容的布置一些事情,他相信,在自已的带领下,唐家一定会迈上一个新的巅峰。
唐家和白家的中坚力量,在密谋着联合起来,扶持对方上位。
另一边的奉辽省,却存在着别样的风景。
所有人都忐忑等待的,省领导之间的龙争虎斗,并没有出现。
刘浮生和王佛爷,明明剑拔弩张,即将爆发流血冲突的新老交替,居然非常平稳的完成了过渡,所有的危机,都消弭于无形。
王佛爷在各种公开场合,极力表扬刘浮生的办事能力,并高调宣布,自已支持奉抚一体化的建设,还要最大限度的,给抚远方面让利。
起初,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位笑面虎是在对刘浮生进行捧杀,暗中指不定酝酿着什么阴谋呢。
可是,随着事情的推进,他们愕然发现,王佛爷居然说到做到,真的主动放弃了权力优势,让刘浮生成为了,奉抚一体化的主导者……
最新一届的奉辽省委全委会上,省委书记马玉清宣布,奉抚一体化的工作,正式拉开序幕。
会议上,王佛爷提议,由抚远市的市委书记刘浮生同志,担任奉天市的市长,并主抓奉抚一体化的具体工作。
这个建议提出之后,整个会场,安静了足足三秒钟左右。
紧接着,就是一片掌声雷动。
这些掌声是给刘浮生的,同时也是给王佛爷的。
大家都认为,刘浮生主持这项工作实至名归。而王佛爷,有如此大的格局与气度,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投票环节,非常顺利。
本次会议无法定下刘浮生调任奉天市市长的决议,他只是站起身,代表奉抚一体化工作组,向所有与会人员,做了系统而全面的报告。
刘浮生说:“感谢省委、省政府的领导,对奉抚一体化的支持,我代表奉天市、抚远市,以及我个人,向省委、省政府的各位领导,表达由衷的感激。”
“是你们给了奉天市,一次突破瓶颈,继往开来的机会。给了抚远市,一个优化创新,超越腾飞的契机。相信奉抚一体化的工作完成之后,一个崭新的城市,将会屹立在辽河平原上,并引领整个奉辽省,走向美好的明天。”
“在这里,我想简单的陈述一下,奉抚一体化工作的规划架构……首先,这两座城市的组织人员结构,需要做出一些调整,新的一体化城市,将以奉抚新城为纽带,形成双核发展的局面,建设国内首个三位一体的大型都市圈,打造三十分钟内,三个城市圈的有效便捷连通,创造各项利民的生活条件。”
“届时,轻轨、地铁等交通工具,将会纵横在三个核心区之间。其中奉天作为省会城市以及老牌的重工业基地,将继续发挥自已的优势,把工业科技产业园和诸多高尖端的装备制造,打造成城市的名片,奉抚新城开发区,会主攻互联网和金融,以及各种高尖端技术的开发与应用。”
“最近这些年,抚远市的旅游和教育,已经得到了,全方位的发展,所以省委、省政府决定,在抚远市设立大学城,将教育资源,向抚远进行倾斜,把抚远打造成一座,集教育、文化、旅游为一体的,多重结构的新兴城市。”
“双城一体化完成之后,所有的教育、医疗、社会福利和生活保障,都会向着奉天市的标准看齐,让两座城市的所有老百姓,都能感受到新时代的新气象,新机遇和新前景。”
会场里面,安静无比,所有人都在静静的听着,刘浮生对于奉抚一体化的规划。
如果这个规划彻底落实,那么新的都市圈,一定会成为全国级的示范城区。
还有一些人,则对刘浮生感到羡慕或者嫉妒。
三十多岁的副省级,哪怕在全国范围内,也是凤毛麟角,引起广泛热议的存在。
不过刘浮生一路走来,所有工作业绩,大家有目共睹,绝大部分人穷极一生,也无法达到这种高度。
人人都有嫉妒心,但能参与这种高规格的会议,起码也有自知之明,对于真正有能力的人,心中的钦佩也不会少。
刘浮生的讲话结束之后,现场再次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他们目送刘浮生,缓缓走下主席台,同时也见证了,一颗璀璨的新星冉冉升起。
至此,刘浮生在他的登天局上,又迈出了极为重要的一大步。
……
会议结束,奉抚一体化的工作正式开始。
关于刘浮生担任奉天市市长的决议,也进入了中组部的程序。
刘浮生除了年龄之外,不存在任何令人诟病的地方。
他虽然相对年轻,可是参加工作之后,每一年都没有虚度,方方面面的表现,曾经多次被国家树立为领导干部的榜样。
所谓的资历劣势,完全站不住脚。
再加上白家和杨家,帮忙打过招呼,刘浮生的升迁,显得异常顺利。
不久之后,中组部批准了刘浮生同志,担任奉天市的市长职务。
第1692章
壮烈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所有人都为刘浮生感到高兴,就连王佛爷,都立即打电话过来道喜。
王佛爷感慨道:“你小子这么年轻,就已经和我达到了同样的行政级别,了不起啊,真了不起!”
刘浮生笑道:“王伯,行政级别,只代表能够担任相应层次的领导职位而已,同一层次的职务差别极大,您这位省委专职副书记,比我这个副省级城市的市长,含金量高的太多了。”
王佛爷说:“你别给我盖戴高帽了,根据咱们的君子协定,等你彻底掌控局势之后,我也就该解甲归田了,到时候,你再跟我说含金量的事,我可跟你急眼啊。”
刘浮生笑呵呵的说:“王伯,您豁达。”
佛前感悟一夜,又看到秀山县群众,对刘浮生的爱戴之后,王佛爷彻底的心灰意懒了。
他笃信佛教,心中自然存有敬畏。既然权力无法向上延伸,那么及时收手,也算给自已积德吧。
刘浮生当然乐于见到这种情况,能早一年让王佛爷留下的派系消失,早一年让政治恢复清明,也就等于,早一年造福奉辽省的百姓。
王佛爷问:“你打算在这个职位上待多久?”
刘浮生沉吟道:“希望能等到,奉抚一体化的工作全部结束吧。”
王佛爷有些疑惑的说:“希望?难道会有人影响你完成这项工作吗?”
刘浮生叹道:“世事无常,有些事情谁都说不准。”
王佛爷笑呵呵的说:“那就要看你的因果造化了。”
确实,一切都是因果,计划赶不上变化。
……
刘浮生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担任奉天市长的一周之后,刘浮生忽然接到一个电话。
对方是办理陆茶客和项东那件案子时的中纪委调查组组长——骆伯秋。
刘浮生心中隐隐生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电话接通,骆伯秋笑道:“刘浮生同志,你好哇,我是骆伯秋,还记得我吗?”
刘浮生笑道:“骆组长您好,我当然记得您。”
骆伯秋说:“咱们是自已人,我就不跟你客套了,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经过中纪委内部的决定,已经将你的级别,提升为‘中纪委秘密反贪调查组’的一级巡视员了。”
一级巡视员?
刘浮生心知,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他原本是三级调研员,后来职位提升,三级调研员已经无法与副省级的职级进行对标。
不过,公职人员与巡视员等级的对标,在这个年代,还没有形成文件性的东西,中纪委的反贪秘密调查组,规格堪称国内最高,即便在调查组里,担任一个调研员,对刘浮生而言,也不算是委屈。
此刻,调查组突然将刘浮生的职位,提升为一级巡视员。
这几乎是调查组里的第一序列啊,到底是什么原因,促成的这种变化?
事出反常必有妖。
刘浮生沉默不语,骆伯秋叹了口气说:“对于你在调查组内的职级提升,中纪委内部,早就有了研究,此前,韩大伟同志出色的完成了,奉辽省陆、项二人的案子之后,就如实向组织上汇报了,你在那件案子里起到的,关键性的作用。”
“组织上考虑到,你对奉辽省抚远市的贡献极大,经济改革又处在关键阶段,所以并没有给你增添更多的工作压力……后续你对奉辽省内,那些违法违纪的害群之马的惩处,也是为中纪委做出了相应的贡献。”
“你这些功劳,组织都记在心里,有鉴于此,组织上决定,让你担任一级巡视员的职务,以便更好的展开工作。”
这番话合情合理,说得过去,但刘浮生知道,这些都不是骆伯秋想表达的重点。
因为奉天市长对标的是副省级,而一级巡视员,对标的是正厅级,也就是说,骆伯秋肯定还有话要讲。
刘浮生想了想,客气的说:“感谢组织和领导对我的认可与支持,刚才您说商量这个词,不知道有什么事,需要我来做?”
骆伯秋笑道:“这件事,组织上确实要跟你商量商量,至于做不做,你自已决定。”
“中组部目前已经通过了,任命你为奉天市市长的决定,但是中纪委这边,有一些特殊的情况,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将奉天市市长的职务,变更为奉天市委副书记。”
刘浮生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奉天市的市委副书记,只是正厅级的职务,而奉天市的市长,却是副省级。
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多少官员一生都无法跨越,刘浮生已经鱼跃龙门了,怎么会再跳回去?
骆伯秋说:“级别上你不用担心,职务虽然变更了,但是行政级别,依然会按照副省级的标准对待。”
也就是说,刘浮生依旧可以提升到副省级,却低配了职务,只是担任正厅级的,奉天市市委副书记。
中纪委这么做的目的,应该不是故意打压刘浮生,而是出了什么状况,需要他去帮忙。
刘浮生沉吟道:“我没有任何意见,但我需要知道,接下来组织上对我的安排是什么。”
骆伯秋说:“组织上计划在不久的将来,把你调派到粤东省潮江市,担任市委书记的职务。”
刘浮生闻言,感觉头皮有点发麻,他知道,自已最担心的状况,终于还是发生了。
潮江市那边,绝对出了问题。
刘浮生心中思索时,骆伯秋已经继续说道:“潮江市属于经济特区,不过市委书记的职级,也只是正厅级,让你去那里,确实委屈你了,希望你心里不要有什么怨言,你的功劳和苦劳,组织上都会记得,我们……”
刘浮生打断了骆伯秋的话:“领导,如果方便的话,我希望您能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骆伯秋的声音微微一顿,随后叹了口气说:“此前中纪委派出的,特别专案组出事了,昨天晚上,他们居住的酒店,发生了严重的火灾。”
刘浮生沉声问道:“伤亡情况如何?”
骆伯秋说:“火灾非常严重,有一名同志,为了保护调查材料,选择跳楼逃生,目前还在抢救中,其余所有同志,包括调查组组长韩大伟在内,送到医院的时候,全都失去了生命体征……他们,集体壮烈牺牲了。”
第1693章
烧伤
刘浮生的脑子“嗡”了一声。
自已最担心的情况,终究还是发生了。
韩大伟竟然也没有幸免于难。
骆伯秋叹道:“那位逃生的同志,被送进手术室之前,曾经说过韩大伟其实有机会逃走,但是他为了拯救重要的调查材料,在即将跳窗时,选择突然折返。正因如此,部分调查材料,才会得以保全。”
“可惜韩大伟同志,因为错过了最佳的逃生时间,最终不幸遇难……这个消息,已经被我们封锁住了,相关的工作人员,也对火灾原因和火灾现场,进行了严密的调查。”
刘浮生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的问道:“那位逃生的同志是谁?现在他在哪里?”
骆伯秋说:“逃生的同志是公安部的李建军,他在潮江市人民医院,接受了简单的手术治疗之后,已经乘坐专机,飞往燕京接受进一步的治疗……他的伤势很严重,烧伤和摔伤,导致内脏破裂,还好他体格健壮,换了普通人,恐怕已经牺牲了。”
刘浮生说:“如果组织允许,我希望去燕京,跟李建军同志,当面聊一聊。”
骆伯秋问道:“你接受这个任务了?”
刘浮生说:“义不容辞。”
听到这四个字,骆伯秋知道,自已已经不用再说什么了。
他从刘浮生的语气里,听出了毅然决然的态度,这是因为大义,也是因为个人情感。
挂断电话之前,骆伯秋最后说道:“刘浮生同志,接下来的反腐秘密调查工作,将由我负责与你联络,你随时都可以拨打这个号码,与我进行沟通。”
刘浮生对此不予置评。
中纪委高层的变动,他不了解,也没心情去揣测。
潮江市的噩耗,让他心里非常难受。
韩大伟遇难了,李建军也身受重伤,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
刘浮生心情激荡时,白若初忽然打来了电话。
电话里,白若初的语气很沉重:“你应该听说潮江的事情了吧?”
刘浮生说:“听说了,韩大伟遇难,李建军重伤,今天晚上,我会前往燕京。”
白若初说:“希望你不要太伤心,等你跟李建军聊完之后,我们见一面吧,韩大伟在牺牲之前,曾经给我发过一条短信。”
刘浮生微微一愣:“为什么?”
白若初叹息道:“我答应过你,不参与粤东省的事情,但是,韩大伟他们临走之前,我与他见过一面,嘱咐他有突破一定要告诉我。”
刘浮生说:“好,你在燕京等我。”
这一刻,职务的变更,暂时不重要了,唐家采取极端方式,对付中纪委的调查组,这个仇,一定要报。
……
燕京上空,大雨滂沱,雷电交加。
刘浮生乘坐的飞机,在半空盘旋很久之后,才降落在大兴的一座机场,这似乎预示着,他的燕京之行,将会非常复杂。
走出机场,刘浮生看见张明亮正在抽烟,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刘浮生一个多小时。
“生哥。”
张明亮勉强笑了笑。
“上车吧。”
两人登车,发动机轰鸣,雨势也忽然变大,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张明亮愤怒的骂道:“tmd,这是什么鬼天气?还让不让人好好活了!”
刘浮生看着他通红的双眼说:“好好开车,越激动的时候,就越要强迫自已,保持平静才行。”
张明亮吸了吸鼻子说:“生哥,你别介意,我就是心里太难受了,韩大哥……”
说着说着,他声音就哽咽了。
刘浮生能理解他的心情,毕竟,张明亮跟韩大伟在一起的时间更久,感情也更深。
张明亮擦了擦眼睛说:“算了,我只恨自已,这段时间留在燕京,提供tmd远程支持,就连韩大哥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这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遗憾啊。”
刘浮生拍了拍他的胳膊说:“你放心,潮江不是法外之地,他们敢这么做,必须付出沉重的代价……你在燕京给他们提供远程支持,都包括什么内容?”
张明亮说:“我能做的,只是一些跟电脑通信相关的事情,秦组长说,考虑到燕京的设备更齐全,更先进,就让我负责一些加密文件的处理,或者网络破译等等。”
说着说着,张明亮忽然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盘:“我知道了,这是我们家老爷子搞的鬼!”
刘浮生挑了挑眉毛说:“什么情况?”
张明亮说:“这次行动是白首长推动的,而粤东省那边,唐老爷子的势力最强大,他们两个之间的矛盾,在燕京各世家的心里,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毕竟,白家和唐家,都付出了一个儿子么……”
“我们家老爷子,判断出这里面有风险,不想让我趟这滩浑水,所以故意找了个理由,把我强行留在了燕京,tmd,什么狗屁远程技术支持,就算燕京的设备再好,也比不上现场操作更快啊!我真tm是个蠢货!”
张明亮连续爆粗口,可见他的心情,多么焦虑和焦躁,韩大伟的牺牲,让他非常受挫。
刘浮生摇了摇头,世家子弟肯定不会被安排到第一线,去执行危险的任务,包括秦光他们,也是综合考虑各种因素之后,才会决定把张明亮留在燕京。
刘浮生想了想说:“秦组长和青青、静姐他们,都回来了吗?”
张明亮说:“没有,他们都在配合潮江市的警方,还有火速支援过去的,公安部的同志们,勘察案发现场,寻找犯罪嫌疑人和失火的原因。”
刘浮生又问道:“李建军的伤势严重吗?”
张明亮叹了口气说:“挺严重的,烧伤面积超过百分之五十,还有跳楼摔伤了骨头,内脏都错位、出血了,也就是他身体好,换了咱们俩这样的,估计得被活活摔死。”
汽车在雨中行驶四五十分钟,才来到协和医院的特护病房。
两人接受安检之后,穿着防护服,走进了无菌病室。
李建军还在接受治疗,由于是烧伤,他身边摆放着许多恢复创伤的设备。
看到刘浮生和张明亮之后,包裹的跟木乃伊一样的李建军,挣扎着叫嚷道:“小刘来了,我就知道你会过来,一直都在等你呢,他妈的,这些破烂设备,真想给它们全都砸烂了……老子什么事儿都没有,不需要住院治疗,我得回潮江,继续工作去。”
第1694章
保险柜
显然,李建军现在的情绪很激动。
他亲眼见到工作组的同事们,葬身于火海,那种痛苦,比所有人都更剧烈。
张明亮走到病床前,轻轻按住李建军说:“李哥,你别闹了,咱们必须知道是谁搞的鬼,才能找他报仇。”
李建军咬牙切齿的说:“调查组让谁的利益受损了,谁就是嫌疑人!潮江当地那些违法犯罪的宗族势力,走私集团,全都不是什么好人,根据资料显示,他们手上全都沾过人命,调查组就是掌握的证据太多了,才引得他们狗急跳墙!”
李建军的想法过于武断,但刘浮生和张明亮,可以理解他的心情。
刘浮生情绪低落,掏出烟盒,随后立即收了起来。
李建军看到这一幕说:“小刘,你想抽就抽嘛,我都已经说了,我什么事都没有,我的身体,我能不知道吗?”
刘浮生看了一眼,李建军身上的纱布和石膏,怎么着都不像没事的人。
他笑了笑说:“这里是无菌病房,咱们得遵守医院的规矩。我今天过来,一方面是想看看你的伤势,另一方面,也想了解一下,当时具体是怎么个事,以及……韩大哥到底怎么死的?”
提起这件事,李建军的眼眶,顿时有些发红。
刘浮生连忙说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眼泪留到追悼会上再流,我时间有限,你也是老刑警了,应该知道破案的黄金时间。”
这番话把李建军给镇住了,旁边的张明亮也倒吸一口冷气,立即连连点头。
破案确实有黄金时间的说法。
刘浮生给他们留下的最初印象就是神探,所有案子到了他的手里,几乎都能迅速被侦破。
想到这点,两人的眼中,顿时浮现出一抹期望之色。
李建军说:“凌晨三点左右,我负责夜间巡视,秦组长还特意打电话给我,询问有没有遇到什么特殊的情况。”
“我问秦组长,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秦组长说,小沈和小孙她们也都没睡呢,大家一直在分析案情,趁着休息时,打电话问问酒店这边的情况。我跟他们说一切都很正常,可是挂掉电话,还不到三分钟,我就听到楼下,传出爆炸的声音……”
“爆炸?”刘浮生眉头紧锁。
李建军点头说:“没错,或许是煤气罐,或者其他类似的东西,爆炸发生之后,火势瞬间蔓延。”
刘浮生摇头道:“如果是煤气罐爆炸,或许会造成大面积的伤害,但是绝不可能,让火势瞬间蔓延到那么大的区域。”
李建军恨恨的说:“这件事肯定有人搞鬼,那火势蔓延的速度极快,就像路径上,都被浇满了汽油一样,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所有消防通道,也都被大火封死了。”
张明亮问:“如果是汽油,你们一点味道都没闻到吗?”
李建军说:“确实,根据当时的火势判断,如果是汽油,想达到那种效果,就要将所有位置都淋一遍,我们鼻子都挺好使,不可能闻不到任何异味。”
刘浮生轻轻点头,示意李建军继续说下去。
李建军说:“起火之后,我立即跑向韩组长的办公室,因为我知道,他还在办公室里工作。”
“爆炸发生在住宿区,办公室那边,虽然也起火了,但火势相对较小,韩组长在发现火势蔓延之后,也开始整理办公材料,我跟他说,火太大了,让他快点离开,他却说,证据很关键,必须整理好才能走,要不然大家这段时间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了。”
“我也知道那些证据的重要,所以没有拦着他,我跑向住宿区,想把其他同事都叫起来,可是到了那里之后,我发现住宿区已经被大火完全吞没了,整条走廊,都是火光,人根本就冲不过去,我,我甚至能听见,房间里传出的惨叫声,却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
李建军狠狠的握拳,引得医用仪器发出“嘟嘟嘟”的警报声。
刘浮生示意他平静下来,李建军深吸两口气,继续说道:“我转身往回跑,心里想着,千万不能让韩组长和那些证据出问题,当我冲进韩组长的办公室时,发现他已经把所有资料都装进了密码保险箱里。”
“密码保险柜?”刘浮生挑了挑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