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陆茶客的态度,让刘浮生心中,不禁暗暗点头,这位陆领导,确实拿得起,放得下,能主动在下属,以及社会地位不如自已的人面前,从容的承认不足之处,不愧为一省的天花板级人物!成年人,当众承认不足之处,别说大领导,就算普通人,也会有很大的心理压力。
宁肯打架都不认错,为了维护“面子”而选择硬扛到底,或者狡辩,甚至酿成更大的错误,这才是人之常情!
陆茶客能从一介布衣,做到现在的位置,正是因为他绝对不会犯任何低级的错误!
当然,史春秋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已的领导,在刘浮生这样的小人物面前跌份儿。
陆茶客说罢,史春秋急忙道:“领导!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其实我觉得,这白茶的滋味固然不错,却也稍显单薄,毕竟没有经过任何工序的加工,其中滋味挥发得,远远不如其它茶系那般悠长!饮后的余韵,也未必会好啊!”
史春秋这句话,属于是给陆茶客打圆场了,如果旁边坐着别的人,顺着他的话,附和上两句,也就完事了。
可坐在这里的,偏偏是刘浮生!
听到史春秋的话,刘浮生微微一笑,说道:“史秘书,所谓余韵与回甘,皆是饮后口感,你刚刚喝下第一泡,就要下此断言吗?而且,若说此茶不够醇厚,也明显是鸡蛋里挑骨头了,难道史秘书不知道,所谓茶香的层次么?”
茶香的层次?
史春秋微微一愣。
刘浮生说:“茶香分很多的层次,刚才史秘书说的那种感觉,乃是水含香的层次,也就是茶香融入茶汤之中,少部分弥散,而茶汤下喉之后,香气会慢慢从鼻腔中探出,令饮茶之人,得以寻找香气源头的层次!”
“我们喝这杯茶的茶汤,已经与茶香完全融为一体,茶汤流到哪里,沉香就在哪里,达到汤香合一,汤即是香,香即是汤的美妙感觉!完全超出了水含香的范畴,乃是水即香的茶汤层次啊!”
水即香的层次!
此话一出,史春秋顿时哑口无言!
他一方面没想到,刘浮生竟然对茶香的层次,有如此深的理解,这是没有十几年的功夫,完全体会不到的!
另一方面,刘浮生口中的,“水即香”,正是茶香的最顶级层次!他史春秋跟着陆茶客,喝了这么多茶叶,岂能不知道?
刘浮生这话,有点得理不饶人,他不是不懂茶叶,而是不懂做人啊!
霎时间,史春秋的脸,略微有些发红,目光也闪烁了起来,显然是被刘浮生的言语乱了方寸。
陆茶客在旁边冷眼旁观,见刘浮生通过只言片语,竟然让他最得力的秘书如此狼狈,这份心思和能力,让他都有一些惊讶了。
只是,刘浮生的态度,也着实令人玩味。
陆茶客想了想,微微一笑说:“小史,看起来你这品茶的功夫,还不到火候啊!小刘在这方面,就比你强多了!”
“书记说的对……”史春秋只能点头,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汗珠。
刘浮生笑道:“陆先生谬赞了!我只是喜欢品尝茶水中的香气而已!如果史秘书细细品味,想必也能品出其中的真髓……史秘书,现在此茶,滋味如何?”
史春秋有些无奈,陆茶客都已经对刘浮生如此赞誉了,他自然不能再与刘浮生针锋相对,只得轻啜一口茶汤,点头笑道:“真香!”
刘浮生顿时笑了:“史秘书这两个字,说得很精辟啊!这也是对白茶最好的评价!”
说着,他转头看向陆茶客:“陆先生,今日史秘书,用真香二字,为白茶正名!若是传出去,势必会成为茶界佳话!恐怕将来,奉辽省茶人之中,便要多出一位,真香居土了!”
“真香居土?这名字倒也雅致!”陆茶客笑呵呵的说。
两人的对话,让史春秋觉得,刘浮生是在捧他,以此缓和气氛,于是顺着台阶笑道:“刘主任起的这个雅号,确实很好!真香居土,这四个字,正合我意啊!”
刘浮生点了点头说:“史秘书喜欢就好!我完全可以确定,今后史真香居土的大名,必定会传遍整个奉辽省!”
此话一出,茶室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饶是陆茶客,脑海中也骤然有些发懵!
而史春秋的嘴角,更是不由自主的,剧烈颤抖了起来!笑容也在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压抑的怒火!
史真香……居土?!卧了个大槽啊!
“真香居土”这四个字,听起来的确有些风雅的感觉,可如果配上史春秋的姓氏,那就是骂人了啊!
刘浮生究竟出于什么目的?竟敢当着陆书记的面,调侃他的大秘?
史春秋有点出离愤怒了,这个“雅号”要是传出去,恐怕他这辈子,都无法抬头做人了!
“刘浮生……”
史春秋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酝酿着措辞,他心里已经想骂娘了,只是也知道,这位刘主任,毕竟是领导请的贵客,有些话,不能说!
陆茶客摇了摇头,他见自已的秘书,被刘浮生戏耍成这样,只能说了一句:“小史,你去楼上,把我写的那副字帖拿过来!”
“好的,领导。”
已经到了爆发边缘的史春秋,被陆茶客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硬生生的压住了火气!
他深深的看了刘浮生一眼,随后快步上楼,去拿陆茶客的字帖了。
陆茶客打个圆场,让史春秋冷静一下,否则,两人撕破脸皮,可就坏了他的谋划!
“小刘啊,小史之前,虽然对白茶颇有些微词,但你也没必要,如此挤兑他啊!”
陆茶客笑呵呵的对刘浮生说道。
刘浮生满脸惭愧之色:“陆先生,你误会了,我确实是有感而发,随口说出那四个字,没想到,竟然造成了,如此尴尬的局面……”
有感而发?随口说出?你也太有针对性了吧?
话说咱们能不能,多一些真诚,少一些套路啊?
你分明就是给史春秋挖个坑,让他自已往里跳啊!
第1016章
书法造诣
陆茶客心中,对刘浮生的话很不以为然,他直接翻篇说道:“小刘,你对茶的见解,让我十分惊讶!同时你也向我充分证明了,即使不经加工,自然日晒的白茶,亦能散发出惊人的香气!可你有没有想过,白茶在这世上的生存之道?”
刘浮生笑着问道:“陆先生此话何意?”
陆茶客平静地说:“其他茶叶,都经过多道的加工工序,譬如揉捻,譬如发酵,譬如焙火等等,这些过程,体现了工匠精神,体现了人的智慧,所以它们能买上高价,以它们为业的人,也能赚到钱财,安身立命……白茶只是日晒,便可成茶,非但没了噱头,也让人无法炒作,谁又愿意弄这东西呢?”
“以白茶喻人,这种人就是不服管束,目空一切的孙猴子,即便有着过人的才华,也难免要四处碰壁,往往等不到自已,散发独特的香气,就被打压的泯然众人,甚至消失在这风波险恶的江湖之中……”
刘浮生闻言,轻轻点头说:“受教了,陆先生这话说的非常实在!不过每个人都有着自已的初心和理想抱负,有人说,枪打出头鸟,但是鸟生出来,总不能因为怕子弹而不飞吧?”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在初心和理想面前,有时候,个人的成败,得失,其实也不那么重要……”
“白茶三年为药,七年为宝,我相信假以时日,我会在这千篇一律的官场之中,掀起一道别样的浪花!”
刘浮生的答案,显然在陆茶客的意料之中,毕竟初生牛犊不怕虎,刘浮生本就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有这种想法才是正常的!
陆茶客对他的答复非常满意,因为,像史春秋那样“成熟”的人,他身边已经太多了,而刘浮生确实给了他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陆茶客笑了笑说:“除了我之外,许多人也都能看出,你是一个不愿意妥协的人,并且,你还拥有一些难能可贵的才华……我想这才华,就是你的底气吧?不知你有没有思考过,别人不去磨你的棱角,或许恰恰就是,想用你的棱角,去刺伤第三方呢?”
刘浮生挑了挑眉毛说:“陆先生这句话,可有点诛心了。”
陆茶客微微一笑:“诛心与否,亦或是否有挑拨之意,我不做解释。可你不能否认,我说的也是事实!有棱角的你,恰是一把锋利的刀,无论割在谁身上,都会把对方割得皮开肉绽!这种滋味,许多人都尝过,我也有过体会!作为刀,你的确不错。”
刘浮生笑而不语,在陆茶客的面前,有些事情,解释也是徒劳的,站在对方的立场,他这么认为,也很合理,很正确。
陆茶客轻叹了一口气,循循善诱的说:“小刘啊,或许你听说过,一些关于我的事情,之前你和我,也有过一些摩擦!其实,关于以前的事,我从未想过要针对你——不是因为我这人大度,而是因为你并不值得我特意针对!”
“今日你我二人,坐在这里饮茶,没有领导和下属之分别,自然也抛开了,我们一直以来的不同立场,我这么说,没问题吧?”
刘浮生点头道:“当然没问题!我很清楚,以前辽南市和陆先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想诚恳的说一句,那时候,我并没有胆量拿棱角去刺陆先生,只是一潭死水,令人窒息,一个小人物,为求生存,为了崭露头角,必须做一个勇于打破规则的人,否则他就永远都要趴在规则的底部,做别人的垫脚石了。”
这段话,刘浮生是在说,自已刚重生,进入体制内的情况!
那时,他的确没有和陆茶客针锋相对的想法,毕竟对于一个小小的公务员来说,陆茶客的级别实在太高了,就算他坐火箭,都有点够不着!
也正如他所说的一样,那时候辽南市已经在陆茶客的掌控之中,何建国作为陆茶客的人,将辽南市经营的,好似铁桶一般!
规则已经制定,关系网络已经铺好!
如果刘浮生不帮助李文博,根本不可能晋升的这么快!
只要何建国存在一天,刘浮生就不可能抬头!
随后,刘浮生参与罗豪案,招惹到唐家,又对付金泽荣、郭阳等人,也都是沿着这一条脉络!
表面上看,刘浮生做的所有事情,都是顺理成章的唯一选择!
陆茶客在此之前,也把刘浮生崛起过程,调查得十分清楚!
所以陆茶客觉得,刘浮生所说的,完全都是实话,他想要在那种环境里崛起,就只能站在李文博那一边,帮着李文博夺取辽南市的权力!
只有打碎规则的人,才有重新建立秩序,并在秩序之中,享受最大回报的资格!
正因如此,陆茶客才对刘浮生,起了招揽之心,因为他觉得,毁掉刘浮生,没什么挑战,招揽刘浮生,却能给自已带来很大的好处!
听罢刘浮生的解释之后,陆茶客笑着说道:“我明白你的难处,所以我觉得,以前的事情,我们可以一概不谈,就让它随风而去!我们今天只喝茶,只谈现在与将来!”
此时,脚步声响起,史春秋拿着陆茶客刚才所写的毛笔字,重新回到了茶台旁边。
史春秋的表情和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他笑着对刘浮生说:“刘主任,我们领导知道你要来,特意在书房里,写了几个字!刚才就跟我说了,这是要送你的啊!你可知道,我们领导,除了品茶一绝之外,这墨宝也独步省内啊!”
陆茶客对于史春秋的吹捧,并没有表示谦虚的意思,因为他对自已的书法,也是非常自负的。
史春秋把这幅字徐徐展开,刘浮生也颇为欣赏的点了点头,说道:“千金之子,好字啊!陆先生的书法造诣,令人叹为观止!”
顿了顿,刘浮生补充了一句:“真香!”
史春秋闻言,顿时感觉恼火,心说:姓刘的,你也太损了吧?奉承陆领导就完了,何必再踩我一脚呢?咱们从见面开始,我都对你挺友好的,也没得罪过你啊!
第1017章
韬略
陆茶客在一旁,却是洞若观火,很显然,刘浮生是在不断的试探着,史春秋的底线!
刘浮生的做法,并不是针对史春秋,而是想通过史春秋的表现,来验证他陆茶客,用人的水平,因为史春秋毕竟是陆茶客的秘书!他的做事风格,肯定与陆茶客无限趋同!
如果史春秋连这一点拉踩都承受不住,甚至勃然大怒,或者做出其他冲动举措,那么就说明,他陆茶客的城府,其实也不怎么样……
没想到啊,刘浮生竟然当着我的面,还能耍出这些小花招,确实是个有点意思的小伙子!
心中感叹的同时,陆茶客面带微笑的说:“小刘,你可知道,这几个字,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
刘浮生笑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意为家有千金的人,不在屋檐之下停留,免得屋上的瓦掉下来砸伤自已……陆先生想说,拥有财富或权势的人,要非常爱惜自已的羽毛,特别是为官者,更要清清白白,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不敢越雷池一步……这是陆先生对自已的警示吧?果然境界很高啊!”
对自已的警示?
刘浮生竟然敢反问,甚至是内含陆茶客?
陆茶客脸色微微一变,一旁的史春秋,急忙笑着说道:“刘主任误会了!刚才我就说过,这幅墨宝,是我们领导,专门写来送给你的!”
“送给我的?”刘浮生装作吃惊的模样。
陆茶客面色稍缓,点头说道:“你之前展示的才华,以及现在取得的成就,已经脱离了原本的阶层,千金之子,这四个字,希望对你能有些裨益!”
刘浮生明白陆茶客是怎么想的,他笑了笑说:“多谢陆先生,不过这四个字,我可不敢当啊!”
陆茶客说:“别太谦虚了!我了解过你大致的情况,不到三年的时间,你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公务员,成为屡破大案的刑警,更主政一方,深受爱戴!千金之子,说的不只是财富和地位,更是一种心态的变化!若你都不敢当这四个字,恐怕奉辽省内,就没人敢当了!”
史春秋在旁边,也帮衬着说:“刘主任呐,其实这也是,我们陆书记,对你的一番心意呀!你刚才已经说出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句话,想必对于其中的深意,也是有所了解的!人们都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刘主任这么有才华,面对风险时,一定懂得趋利避害的道理……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我们陆书记的一番期望哦!”
话到此处,陆茶客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他静静的看着刘浮生,等待着刘浮生的答复。
他从未觉得,只要露出招揽之意,刘浮生就会纳头便拜,毕竟,有点才华的人,也都有着傲骨!
此时,他只是让史春秋,把这个话题引申开来,对刘浮生做出一个试探,随后再根据刘浮生的反应,徐徐收了他的心!
如果刘浮生执意回避这个问题,陆茶客也不会再说什么,因为话题一开始,就被刘浮生掐断或者转移,那就说明刘浮生,已经铁了心要和他作对!
那样的话,他也没必要,再徒耗精神,与刘浮生周旋了!
目前的情况,对刘浮生来说,也是个两难的选择。
他把陆茶客和史春秋的心态,研究得十分透彻,此前,他已经跟这两个人,有过几次言语交锋,并且稍微沾了点便宜,如果现在继续表露出,坚决反对招揽的态度,肯定会成为,陆茶客主要针对、甚至打击的目标。
如今奉辽省的情况,是胡三国和王佛爷,正在以王翠玲被抓的事情为支点,蓄势待发,准备对陆茶客,展开猛烈的进攻!
陆茶客如果想还击,肯定不能直接放大招,而是需要一个小胜利,作为他反击的缓冲点。
恰逢陆茶客寻找炮灰的时机,刘浮生可没有兴趣去堵枪口。
略微沉吟之后,刘浮生微微一笑,看向史春秋问道:“史秘书刚才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那么这个危墙,指的又是什么呢?”
刘浮生没有转移,或者中断这个话题,这让陆茶客和史春秋两人,都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史春秋又给刘浮生倒了一杯茶,乐呵呵的说:“刘主任应该知道,所谓危墙,绝非一眼看去,就摇摇欲坠之物!或许这堵墙,现在看着还坚实无比,甚至有点咄咄逼人的气势!只不过,那都是表面现象而已!这些墙,没有底蕴的话,随时有可能垮塌啊!”
刘浮生点点头,表示自已听明白了。
这小子映射的,分明是胡书记和王部长嘛。
史春秋继续说道:“所谓底蕴又是什么?万丈高楼始于垒土,底蕴便是墙下的根基!有的人似乎强壮无比,但或许只要一阵清风,就能将他吹得东倒西歪!而有的人,看似并不强壮,但他脚下的根基很深,却能让他扛住惊涛巨浪,保持不动如山!”
“在官场上,也是同样的道理!有人的根基,只是立足于一省之地,与更深层次,只有一些,微不足道的联系!可有的人,却立足于全国,身后乃是庙堂之上,可以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啊!”
刘浮生又露出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随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陆茶客。
他这个动作,是在给陆茶客和史春秋,释放一个积极的信号,告诉他们,自已已经知道“有的人”所指的是谁了!
史春秋见刘浮生并没有打断自已的话,于是又接着说道:“我听刘主任的言谈,应该对我国的历史,以及兵法韬略,都有一定的研究吧?”
刘浮生笑呵呵的,示意他继续。
史春秋说:“有一个成语叫退避三舍,另一个成语,叫破釜沉舟!”
刘浮生挑了挑眉毛,问道:“史秘书的意思是?”
史春秋笑道:“破釜沉舟,乃是兵家决战之计!若是与之相抗衡的对手,中了此计,便会被拖入决战,胜负自是难料!然而如果对手,使用退避三舍之计,破釜沉舟必不能持久,我退避三舍,先示敌以弱,挫他的兵锋锐气,随后再卷土重来,一鼓作气将他荡平,那他又如何应对呢?”
第1018章
釜底抽薪
刘浮生笑道:“如此一来,破釜沉舟的一方,几乎是必败了!”
史春秋点头说:“正是这个道理!临敌应变,无非冷静二字!既然一方有退避三舍之力,必然对自已的根基与实力,有着绝对的信心的!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何为危墙,何为牢不可破城垣!”
说道这,史春秋略微停顿,然后话锋一转:“现在,刘主任也能看出来,我们陆书记是个爱才之人,更拥有无与伦比的战略纵深……我方智珠在握,只是不想看到,刘主任如此的千金之子,立于危墙之下!所以,才请你过来喝茶谈心,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刘主任应该明白我们的意思了吧?”
史春秋不愧为陆茶客身边的大秘,洋洋洒洒一番话,任何的关键信息都没透露,却把自已想表述的事情,全都明确的,告诉了刘浮生。
他的意思就是,陆茶客这棵大树,要比胡三国、王佛爷,乃至于李宏良父子的根基,都更加牢固!
并且,史春秋甚至言明了,陆茶客已经窥破了胡三国和王佛爷等人的虚实!他们破釜沉舟,准备背水一战,别看攻势凶猛,实际上却是孤注一掷的亡命一搏!
两军交锋,对手的意图已被窥破,想要应对他们,自然就非常简单了!
只需避开对手的锋芒,不与对手决战,等到对手力气衰竭时,再反攻也不迟!
彼时,对手釜已破,舟已沉,退路再也没有了,谁能笑到最后,自然不言而喻!
这种情况下,你刘浮生,还要站在岌岌可危的一方吗?
我们这次找你来,就是向你伸出援手,给你一个逃出生天的机会,不希望你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至于怎么把握,就看你的选择了!
史春秋说这番话的时候,陆茶客一直都在观察着刘浮生的表情。
刘浮生眼眸低垂,端着手中的茶杯,似乎在闻着茶香,目光却有些闪烁。
他比任何人看得都清楚,陆茶客和史春秋,虽然表面上,说的是退避三舍,实际上,这个套路却是釜底抽薪!
王佛爷和胡三国,不是想借着王翠玲这件事,展开猛烈的攻势吗?
王翠玲牵扯到的就是刘浮生,也就是说,刘浮生是他们发动攻势的必备元素。
如果陆茶客,把刘浮生这根柴抽出来,王翠玲这把火,可就无法点燃了!
这个诬告政府官员的案子,被诬告的那一方撤诉了,你们还调查个屁?
这招挺有意思,想争取刘浮生,还要让这根柴觉得,自已是被赏识的一方!
这个套路,正是陆茶客和项东一起谋划的,他们想着,只要拿到了刘浮生这枚棋子,那么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如果拿不到,翻手之间,毁掉这枚棋子,也能破局并打出一番新的天地!
数秒钟之后,刘浮生将茶盏放在嘴旁,轻啜了一口茶汤,随后看向史春秋说道:“真香居土,确实腹有良谋,厉害啊!厉害!”
这句真香居土,让史春秋的笑容,骤然一紧,他深呼吸后,稳定了情绪!
事到如今,史春秋也发现了,刘浮生是在不断的挑战着,自已的底线与城府!
他毕竟是陆茶客的大秘,混迹官场这么多年,养气的功夫,比一般人都要强一些!
史春秋云淡风轻的笑道:“刘主任既然觉得厉害,想必是赞同我的想法了?”
刘浮生笑着说:“难得陆先生对我如此看重,首先我是感激不尽,甚至有些受宠若惊的……只不过,我没有听明白,所谓这危墙,它又危在哪里?纵然他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但兵贵神速,另一方的战术虽然是退避三舍,可谁又能确定,不会发展成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呢?”
刘浮生引用的这句话,出自历史上著名的淝水之战。
前秦八十万大军,陈兵淝水岸前,欲要汇编荡平东晋,一统天下!
东晋只以区数万人,隔江列阵拒敌。可正是这数万人,用草木皆兵之计迷惑敌人在先,又借口渡江决战,施展疑兵之计,惊得前秦八十万大军,一溃千里,险些灭国!
刘浮生是在告诉史春秋,陆茶客退避三舍的计策虽好,但若是人心不稳,无论如何雄厚的实力,都有可能瞬间灰飞烟灭!
这个问题很尖锐,陆茶客与史春秋两人,却都没有露出不开心的表情。
因为在他们看来,只要刘浮生能够正面回答问题,就代表着,他的心已经动摇了。
陆茶客平静的说:“小刘这个问题,问得好啊!你也知道,所谓草木皆兵的重点,依旧是在人心!”
“当年前秦立国不过数年,自已内部尚且不稳,前秦之主苻坚本就是个胡人,他所带领的八十万大军,无非是胡人各个部落,以及后来臣服他的势力,所组成的一支联军而已!此种联军,看似声势浩大,但却人心不齐!相比之下,难道你觉得,当前的奉辽省,也是这种情况吗?”
话音落下,刘浮生还没回答,史春秋已经说道:“陆书记讲的,一点都没错啊!我们陆书记在奉辽省的人脉与声望,刘主任应该很清楚的!可以说是,天上的星星参北斗,陆书记绝对担得起,众望所归这四个字!”
刘浮生笑着说:“这是当然,譬如史秘书,就是难得的人才!陆先生身边,肯定是人才济济的!”
陆茶客微微一笑,语重心长的说:“小刘,你步入仕途的时间不长,工作经验也不够丰富,以你的位置,能看到的东西,往往都是冰山一角而已,我希望你,能谨慎考虑问题,抓住命运的馈赠。”
刘浮生轻轻点头,笑道:“经验和见识,我自然都不如陆先生。”
陆茶客喝了口茶水说:“人在庙堂,有错误的名字,却不会有错误的称号……官场大浪淘沙,权势和口碑,都是相辅相成的……说到底,我为什么会占据优势?如果他们能跟我掰手腕,又何必玩什么联吴抗曹的戏码?”
第1019章
大浪淘沙
陆茶客目光悠远,似乎陷入了,对往昔的回忆……
“你觉得,我这个奉天市的市委书记,做的如何?你来自辽南,应该知道,自从国家的大环境开始转变之后,重工业便彻底没落了,辽南市原来什么样子?现在又变成了什么样子?奉天市是什么样子?”
“我们奉天市,与辽南市一样,也是重工业城市,而且面积比辽南大得多,人口也多得多,方方面面的情况,可谓是错综复杂!再加上奉天是省会城市,在省里和市里的双重管理之下,其中的门门道道,也如同一团乱麻……”
“在这座城市,即将走向没落的时候,我和项市长两个人,冒着天大的风险,去燕京据理力争,才给我们奉天市,争来了一个清南新区!现在你可以去市内走走看看,如果没有清南新区这一针强心剂,奉天现在会是这个样子吗?”
“此外,奉天市有多少条街道、道路、商业街,甚至住宅小区,旧厂搬迁……都是我和项市长两个人,彻夜不眠,综合多方面的因素,权衡利弊所规划出来的……这些东西,才是我们能够在大浪中,不被淘汰掉的根本!”
说到这,陆茶客略微停顿,旁边的史春秋,也重重叹了口气,说道:“刘主任!讲一句掏心窝子的话吧,如果奉天没有陆书记,绝对不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不说民生凋敝,破败不堪吧!比其他两个兄弟省份的省会,应该也强不了多少的!陆书记对于我们奉天,功不可没啊!”
陆茶客和史春秋这番话,严格来说,不算夸张。
如果没有陆茶客和项东这两个人,在大方向发生改变的时候,殚精竭虑,甚至不惜冒犯权贵,为奉天市争来许多政策批条的话,恐怕现在的奉天市,会变本加厉的落寞!
谁都无法否认,陆茶客和项东,对于奉天市,有着不可磨灭的功绩。
刘浮生两世为人,同样也很清楚这一点,他深以为然的点头说:“虽然我到奉天的时间不长,但我也知道,许多人都对陆书记的政绩赞不绝口!陆书记确实是奉天市,乃至奉辽省的功臣啊!”
陆茶客笑道:“好与坏,对与错,我们说了都不算,留给后人评说吧!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不希望自已做的比任何人差,现在,我同样也不是向你炫耀政绩!我说这些的主要目的,是想告诉你,无论执政,还是治理地方,我陆某人都是问心无愧,对得起自已这个职位的!”
“反观某些肩负着国家与人民的信任,却没有做出任何成绩人,他们敢拍着胸脯,例数自已的政绩,说一句问心无愧吗?如今奉辽官场上的乌烟瘴气,已经可以说明很多问题了!从建国开始,国家三令五申,最为强调的,就是纪律问题,可是奉辽省违法违纪的现象,依旧层出不穷!”
“甚至全国人都在说,若论贪官数量,奉辽省首屈一指!这难道不是省纪委的不作为吗?再说选拔人才,我们奉辽省之内,靠着关系上位,靠着弄虚作假升官的人,比比皆是是!这难道不是组织部的失职吗?至于司法方面的混乱,应该不用我说了吧?”
陆茶客这一席话,直接就把矛头,指向了胡三国、王佛爷,乃至已经退休的老书记李宏良!
不是他没有城府,没有身居高位的稳重,而是他要让刘浮生看到,一个锐意进取的,不一样的,能做实事的领导人物!
与此同时,旁边的史春秋,也立即说道:“刘主任!我猜你对这些事情,应该是心知肚明的!方才陆书记说了,大浪淘沙,风暴将至,那么你觉得,在这滚滚大浪之中,真正被淘下的沙,会是什么样的人?留下的真金,又会是谁呢?”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陆茶客和史春秋这两人,一唱一和,瞬间便将谈话的主题,上升到了一个,关乎未来的高度,给刘浮生讲述的这些事,似乎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了!
他们这么说,也有一些道理。
相对于陆茶客在本职工作上,所做出的成绩,胡三国与王佛爷等人,的确要逊色许多!
前一世,随着胡三国的倒台,陆茶客立即将矛头,对向了王佛爷!
王佛爷虽然不像胡三国那样黯然离场,却也同样力有不逮,只能交出手中的权力,退居二线,颐养天年去了……
不过,刘浮生更加清楚,滚滚洪流之中,最终留下的“真金”,却也不是他陆茶客!
陆茶客相对而言,也只是更加坚硬的一块沙石而已,到了最后,他仍旧被大浪淘尽,身败名裂……
但是现在,刘浮生肯定不能跟陆茶客他们争辩什么,而是仿佛陷入了深沉的思索,似乎有些心动,又有点左右为难的意思。
陆茶客见状,嘴角边浮现出一抹笑意,端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茶,也不再说话了。
史春秋又给刘浮生斟了一盏茶,笑着说道:“刘主任,我们领导这些话,从来没有对其他人讲过!他对你说这些,就是看重你是个难得的人才,觉得你的路还很长,未来或许有机会,带领奉辽省,走向更加美好的未来……奉辽省的人民,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啊!”
先是痛陈利弊,随后以利诱之!
面对陆茶客这手段,如果换成任何其他的,年轻一些的领导干部,恐怕已经心荡神摇,甚至纳头便拜了!
对于这些手段,刘浮生早已有所准备!
他来见陆茶客之前,就做好了功课,心中构建了,好几个预备案!
他知道怎么应对威胁与拉拢,唯一的担心,就是陆茶客拉拢力度不够,自已妥协的不自然!
现在,陆茶客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给刘浮生展现出了,一个非常美好的未来,表明了要着重培养他的意思……所有的手段,几乎都用上了!
那么刘浮生,顺势而为,对此心动,松开口风,也就理所当然了!
又喝了一杯茶之后,刘浮生轻嘘了一口气,对陆茶客说道:“陆先生的所作所为,我当然都十分清楚!其实在心底深处,我是十分敬佩陆先生的!只不过,之前我没有选择,做那些事情,恐怕……”
不等刘浮生说完,陆茶客已经摇头笑道:“以前的事情,就不要说了!我很理解你,当初为什么站在我的对立面!一方面是你没得选,另一方面,也是何建国做的蠢事太多了!”
第1020章
既往不咎
说到这里,陆茶客的表情,显得有些遗憾:“何建国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当初我之所以看重他,就是因为他做事有些章法,而且对辽南市有着深厚的情感!但后来我才发现,他虽然有能力,私心却更重,始终难堪大任啊!至于秀山县的事情,我也是受到了一些小人的挑唆……”
旁边的史春秋,急忙为陆茶客解释道:“刘主任,关于秀山县的事情,我可要替陆书记说句公道话了!那时候,完全是有人在挑拨离间!我们陆书记一直都心系百姓,最反感那些贪腐干部了!”
“那些人趁着书记忙于公务,无暇调查的时候,故意歪曲事实,向书记汇报说秀山县出了一个大大的贪官!所以书记才会震怒,亲自下令,彻查此事!好在刘主任真金不怕火炼,身正不怕影子斜,经过了组织的考验!证明了自已的清白啊!”
“陆书记知道真相之后,还自责了许久,等到眼前的事情处理完,就要对诽谤中伤国家干部的小人,进行调查,并让他们受到应有的严惩了!”
刘浮生笑了笑,知道史春秋嘴里的小人,就是陆茶客最忠诚的狗腿子,佟凡了!
史春秋告诉刘浮生,只要你愿意重新站队,投入陆茶客的麾下,陆茶客不但既往不咎,甚至还会为了你,把佟凡给处理掉!
这可真是,下了血本啊!
刘浮生心里,都有点为佟凡感到惋惜了!
不过这也正常,佟凡做的蠢事太多,陆茶客已经无法忍受,没有立即除掉,就是担心这件事,会被胡三国等人利用,当做攻击他的手段!
或者,陆茶客对佟凡还留有一丝情分,除非刘浮生真来投靠,他也暂时不会动他?
刘浮生并没有,让陆茶客收拾佟凡的心思,因为他觉得,佟凡应该发挥出更大的作用,而不是现在就离开这个舞台……
刘浮生心中不以为然,脸上却露出感动的表情,他说:“史秘书,今天陆先生能找我喝茶,我已经很感动了,你们刚才又把话,和我说得那么明白,我当然不会埋怨陆先生之前做过的事情……至于那些小人,说实话,我确实有点别扭,但事情都过去了,再计较他们的责任也没什么意思!”
刘浮生这番话,让陆茶客的眼睛,都是微微一亮。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小子是有心投靠自已啊。
史春秋笑道:“恭喜刘主任,终于想通了,我们确实不能立于危墙之下啊!”
刘浮生点了点头:“对于我这种小人物,能得到陆先生的青睐与点拨,是我的荣幸,也让我很惶恐!现在,我只希望风浪能够尽快平息,只有重新恢复秩序之后,我才方便慢慢进步啊!”
刘浮生说的模棱两可,不过这已经是,陆茶客他们心中预料的,最为合理的一种状态了!
仅凭他们之前那些话,就能让刘浮生立即投奔过来,显然很不现实!
有些若即若离,才是正常表现!
陆茶客有自信,只要刘浮生松开这个口子,迈出了第一步,他就能让刘浮生,再也无法回头……
于是陆茶客面带微笑的说:“小刘,咱们两个想到一块去了,我们组织的一贯原则,就是不搞小圈子,不拉帮结派,不站队!一切以为人民服务,做好事,做实事为宗旨!你这种态度,让我很欣慰啊!”
“我找你谈话,也不是想让你站队,让你反对,或者歌颂什么!我只是在告诉你,有些事情,能不参与,就别参与!不要搞封建社会,争权夺利的那一套,不要搞资本主义,唯利是图的那一套!你只要立足本职工作,全心全意的为人民服务!组织上就忘不了你做出的贡献!”
刘浮生点头道:“陆先生金玉良言,我都记下来了!以前我是迫不得已,担心一旦真的退出,就会变成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现在有了陆先生这句话,我也就能放心了!”
陆茶客哈哈大笑:“小刘,你多虑了!工作中有不同意见,那都是很正常的,我也不是小气的人,观点上的碰撞,甚至能让咱们这些领导干部,思路更加开拓起来,这也是好事嘛!”
史春秋也帮衬着说:“对啊,刘主任!以前你跟某些人接触多了,才会有这些想法!以为我们陆书记,也和某些人一样,不是朋友,就是敌人,没有用了,就会除掉!实际上,我们陆书记的格局,比他们大太多了!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才是陆书记走到现在的秘诀啊!”
刘浮生附和着笑了笑。
史春秋话锋一转,试探着问:“那么接下来,刘主任准备怎么做呢?”
好家伙,这就想让刘浮生,拿出投名状,或者更明显的表态了!
刘浮生闻言,深吸一口气说:“我觉得,对于国家干部来说,真正需要做到的,并不是勾心斗角,争权夺利,而是为老百姓做点实事,尽量维持团结与和睦!比如……”
刘浮生故意停顿,仿佛在思考着自已的措辞:“比如现在吧,王翠玲同志诬告我这件事……我知道,王翠玲的背后,还有其他人撑腰,本来我也想要顺藤摸瓜,对付那些人的,但是既然陆先生找我喝茶,还跟我谈了这么多,我就准备,不再追究下去了。”
陆茶客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却并没有接茬!
史春秋明白领导的意思,笑着说道:“刘主任果然大气,相逢一笑泯恩仇,真有古代先贤之风!只不过,你也可以放心,对于这种肆意污蔑国家干部的人,陆书记绝对不会姑息的,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刘浮生苦笑道:“史秘书过奖了,我哪里有什么先贤之风?我只是担心,这件事越牵扯越深,开了头之后,怎么收尾,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俗话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可是即便受伤的老虎,也不是我这种小白兔能碰瓷儿的,那老虎报复起来,别说咬我一口,就算甩我一尾巴,也够我骨断筋折,彻底死掉了。”
陆茶客和史春秋,心中都十分满意他的说法,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全都笑而不语。
刘浮生继续说:“有了史秘书的保证,我这心里可就踏实了……哪怕那面墙真的垮塌,我也不会被砸在下面了啊!等我回去之后,就离他们远点,风雨来临之时,当然要明哲保身。”
第1021章
与虎谋皮
史春秋笑着说:“刘主任真是审时度势的聪明人!”
刘浮生摇头说:“聪明不敢当,史秘书才是名副其实,字字珠玑的真香居土啊!”
史春秋笑容,不由自主的,僵在了脸上。
刘浮生哈哈一笑说:“史秘书不要误会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说你这些话,句句都是金玉良言!尽皆担得起‘真香’两个字。”
史春秋看在“大势已定”的份上,也不去跟他计较这些,只是笑着说:“愧不敢当啊,刘主任谬赞了!”
陆茶客在一旁察言观色,此刻轻轻敲了敲桌子,开口说道:“好了,之前说过不谈公事,现在怎么又谈了起来?这白茶的确不错,我决定,为这白茶,专门开一把名家的紫砂壶!小史,你去给我挑一把壶吧!”
史春秋立即点头,赶忙去取陆茶客珍藏的紫砂壶!
刘浮生听出了,陆茶客的弦外之音,这是在告诉他,决定要重用和提拔他了!
待史春秋去而复返,用一把名贵的名家紫砂壶,冲泡白茶之时,话题已然转到了高谈阔论之上,再也不涉及其它。
一个小时之后,刘浮生起身告辞,并带走了陆茶客亲笔所写的“千金之子”四个字。
等刘浮生坐上白若初的车之后,陆茶客才轻叹了一口气,脸上神色也是一松。
史春秋换了一泡茶,给领导倒上,笑着说道:“领导亲自出手,果然不同凡响!纵使这个难缠的刘浮生,也被领导收于帐下了!”
陆茶客轻啜了一口茶汤,笑着说道:“刘浮生是个聪明人,当官的,哪有不求进步的?对他来说,无论是我,还是老王老胡,谁都可以作为上升阶梯嘛……以前他没有机会跟我接触,现在有了机会,自然就会选择,更稳妥更牢靠的人了。”
史春秋笑道:“领导您在这方面,优势可就太强了,无论是职位,还是影响力,都要高于胡三国和王佛爷两人,刘浮生诚心实意的投靠,当然能得到更多的好处……只不过,我总觉得,这小子有点滑头,领导,咱们也要防备着,他在背后搞两面三刀的手段啊!”
陆茶客平淡一笑:“即便他耍手段又何妨?我要的只是他给我做事,又不是培养他成为心腹!我拉拢他,并非真的觉得,他的才华无人可比,只是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十分重要……我可不会犯何建国那样的低级错误。”
“领导高明啊!是我多虑了!”
史春秋奉承一句之后,继续说道:“另外,我还听到了一个小道消息,当初刘浮生和何建国反目,就是因为他张口向何建国要官,而何建国却觉得,他是狮子大开口,想要教训教训他!接下来,如果刘浮生想跟领导要好处,领导又要怎么提拔这位刘主任呢?”
“提拔?我为什么要提拔他?”陆茶客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史春秋闻言一愣:“领导的意思是?”
陆茶客说:“你觉得,现在趁机再给刘浮生一些好处,一方面能让他彻底的对我感恩戴德,另一方面,也能让他和老胡、老王,尽快生出裂痕,加速倒向我们!但你要记住,无故施恩,会让人觉得,恩典来得太容易,反而不知道珍惜了!”
史春秋似懂非懂,欲言又止。
陆茶客笑道:“听不懂吗?我不会像何建国那么愚蠢和小气,但是我需要刘浮生真心给我办成一些事,然后,我才会给他相应的奖励!他做不出让我满意的事,只是口头表示向我靠拢,我可没有任何便宜给他占!”
“这次谈话,我送他一幅字,就已经足够了!后续,我不会帮他加官晋爵,更不会打压佟凡,让他出气!反而,我还得对佟凡更好一些!”
史春秋恍然点头,赞叹道:“陆书记这步棋下得妙啊!刘浮生装作大度,不计较佟凡之前做的事情,那我们就顺水推舟,对佟凡再好一些,等到佟凡忍不住去针对刘浮生,我们还能出面主持公道!”
“这种做法,能让刘浮生知道,书记您对佟凡重视,之前为了他,处理佟凡就像挥泪斩马谡,足以让他感激涕零。”
“另外嘛,咱们也是告诉刘浮生,就算佟凡这样,被书记看重的人,一旦违逆了您的意志,下场也同样会很凄惨。”
史春秋的念头,越来越通达,他忍不住拍着大腿说:“希望刘浮生能明白,在书记的意志面前,任何所谓的情分,那都没有作用!”
“书记一石三鸟,高啊,实在是高!”
陆茶客笑道:“刘浮生很擅长使用两面三刀的手段,之前他对付郭阳,就是这个办法……假装跟李文博决裂,最后收网时,才发现他是李文博派的间谍!”
史春秋闻言笑道:“那是郭阳欠缺火候,如果他想在您这里,玩弄那些手段,恐怕要碰的一头大包,而且再也没有退路可走了。”
陆茶客闻言,放下了茶杯,看向史春秋说:“小史啊,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看来也学会了不少东西嘛!有句话,刘浮生说的倒是没错,你现在已经当得上,真香居土这个雅号了!以后你就用它如何?”
“……”
史春秋的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他咧嘴说道:“书记,您怎么也来消遣我了?那分明就是刘浮生故意损我啊!”
……
与此同时,刘浮生面带笑容的,看着窗外奉天市,车水马龙的街道。
白若初从后视镜里扫了他一眼,笑着说道:“这次你和陆书记的谈话,似乎很顺利呀?”
刘浮生点了点头说:“我觉得,我和陆书记,都这么觉得。”
白若初似笑非笑的说:“与虎谋皮,你可要多加小心,陆茶客可不是郭阳!”
刘浮生继续点头说:“我知道,这位陆书记,对我还没有放下戒心,说不定,后续还会施展一些手段,逼我交出投名状呢!”
白若初叹道:“奉辽省的官场,形式非常复杂,因为此地靠近燕京,又能辐射东北三省,燕京许多世家,对此都有染指之心!正因如此,在高层没有达成一致之前,奉辽省才不允许出现,独断专行之人!”
“陆茶客能在这么复杂的情况下,扛起大旗,招兵买马,本身已经证明了很多事情!他是真的不好对付呀!”
第1022章
徐徐展开
刘浮生赞同的说:“此前我能占到便宜,都是因为他没有把我当做对手,以及我并没有站到前台!现在想要继续周旋,就得施展一些手段了!”
“好在,我还有岳父大人送的尚方宝剑,至少关键时刻,能当一道保命符!”
他说的尚方宝剑,自然就是,中纪委秘密调查组的身份!
这张牌,能不用,他尽量不用,但对手是陆茶客,他必须得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只是白若初更加在意的,却是“岳父”这个词。
她脸色微微一红,略有些扭捏的说:“贫嘴,我还没同意呢,你怎么叫上岳父了?”
刘浮生哈哈一笑:“小丫头,你还不知道吧?今年春节时,白首长已经到我家,和我爸妈把咱俩的事儿,给定下来了!他们连彩礼都谈妥了,你现在想反悔,都来不及了啊!”
“我不信!我爸才不会要彩礼呢!”白若初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转头瞪了刘浮生一眼说。
刘浮生耸了耸肩说:“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不信你问我老丈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