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直到车辆开出几百米之后,人们才恢复了活力……“这位领导,怎么会突然来到奉辽?他不是已经被审查了么?”
“三起三落活到老,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世家啊。”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回奉天,还是?”
“看到这位老领导对魏祁山的态度,我们已经没必要留在辽南了,幸亏老胡刚才反应快,让我们的车直接开过去,否则,呵呵……”
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他们知道这声“呵呵”意味着什么,本次辽南之行,他们能保全颜面,全身而退,全靠胡三国的机智啊!
……
陈志国他们三人,看到省领导们的车缓缓靠近,继而又缓缓驶离之后,也彻底陷入到绝望之中。
这种情况,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惹不起,躲得起的道理!可问题是,他们仨现在怎么办啊?
刚才,陈志国还信誓旦旦的要坚持原则,现在还有必要继续坚持吗?不坚持,他也没台阶下啊!
这时,侧门忽然走出来一个身穿警服的年轻人,他笑呵呵的说:“天气这么冷,三位领导要保重身体啊,今天我们市局的确有重要行动任务,领导们不如先上车喝杯热茶,不会耽误工作的!”
这话听起来,真特么暖心!
陈志国他们感动的都快哭了,可当他们认出这个年轻警察的时候,心里却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一下!
因为这个人,名叫刘浮生!
第262章
收拢人心
刘浮生竟然给陈志国他们,嘘寒问暖来了?
陈志国等人对刘浮生可算是印象深刻,其实整件事的源头,就是这个小子!现在他的出现,怎么有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可是,就算心里再怎么犯嘀咕,三人的身体也很诚实!
尤其李洪新,他穿的最少,身上早就被淋透了。
片刻挣扎之后,李洪新一咬牙,点头说:“我觉得这位小同志,说的有道理!不管怎样,我们先上车暖和一下吧!”
其余两人闻言,心理防线也崩溃了!只不过就是上车暖和一下,难不成刘浮生还能把我们这三个厅级领导怎么样吗?借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说服了自已之后,三人心里也就不再纠结了,他们哆哆嗦嗦的跟着刘浮生,上了汽车。
刘浮生拿出准备好的保温壶,还有三个水杯,分别给三人倒了热茶:“领导们见谅,局里没什么好茶。”
有车遮风挡雨,有空调吹暖风,还有热腾腾的茶,这对三人来说,已经是神仙般的享受,谁还管茶好不好喝啊!
一口热茶下肚,陈志国他们瞬间热泪盈眶,汪明扬连鼻涕都流出来了。
刘浮生十分贴心的递上纸巾。
汪明扬拧了一把鼻涕说:“小刘!真是谢谢你了,你这真是雪中送炭啊!”
陈志国和李洪新也连连点头,此刻外面已经开始下雪,纷纷扬扬彻地连天,如果刘浮生再晚出来一会,他们仨就要变成雪人了!
刘浮生掀了掀嘴角:“三位领导客气了,这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只不过,我给三位领导送的炭,却不止这一块。”
他巴巴的从局里跑出来,又是茶水,又是空调暖风的,当然不是来献殷勤讨好领导的。
陈志国此时的脑子也转了过来,笑道:“小刘同志有什么想说的?”
刘浮生微微一笑:“我知道三位领导不但身上冷,其实心里更冷。组成调查组,调查和接管辽南市局的事,本就有违规操作的嫌疑。一旦这件事告一段落,省里的处分,怕是三位跑不掉的。”
陈志国三人全都沉默了。
正如刘浮生所说,接管一座地级市的警察局,是需要有重大或者影响极为恶劣的情况发生,并且是,当地政府已经无力约束管理的情况下,才会实行的非常手段。
虽然这是省常委做出的决定,可事后如果问责的话,还得他们这些人背锅!尤其他们还站在了魏祁山的对立面,肯定是被炮轰的靶子啊!
“你想说什么?”汪明扬皱眉问道。
刘浮生笑道:“我人微言轻,哪有资格对三位领导说什么?只不过,原政法委的李书记,却有办法能帮到三位。我也是受了李书记的委托,来请三位,去老书记那聊聊天的。”
李宏良要见他们三人?
陈志国他们三人对视了一眼,全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虑。
他们几乎能猜出李宏良见他们会说什么,这是要将他们收服,让他们成为李文博的臂助啊!
李宏良还在位时,他们三人就不是李宏良那一派的人,之前的调查组行动,双方更是势同水火……
正在三人心中犹豫之际,刘浮生又说道:“当然,如果三位领导不愿意见老书记,我们也不强求,只不过,我这辆车是要开去老书记那里的,不想去的领导,可以自行方便。”
这就要赶人下车?你他妈也太坏了吧!
陈志国他们全都下意识的一哆嗦,以他们的级别,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就算是去乡下检查,遇到泥泞道路,也得有人先把路铺好,他们才能走。如今这天寒地冻,又是雨又是雪的,才刚暖和一会,谁乐意去挨冻?
刘浮生继续淡笑说:“其实我觉得,这应该是三位目前最好的选择。老书记虽然退了,但魏首长还在,这次违规的不止是调查组,却只有调查组会受到批评,难道这不能说明问题吗?”
这句话,等于把事情挑明了!
调查组接管辽南市局,涉嫌违规。可魏祁山擅自调动部队,也是违规啊,甚至情节更加严重!
魏祁山却没事,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原本就不是省里派系的斗法,而是更高层次的博弈!并且,最终的结果是,魏祁山一方赢了!
这么说来,就算李宏良不在位了,站在他的一边,似乎也不亏啊……
做官做到陈志国他们这个级别,有几个不会权衡利弊?尤其是汪明扬,他得罪的魏祁山,很可能在陆茶客那里也失了宠,想要在仕途上有所作为,就必须要另辟蹊径……
想到这里,汪明扬第一个说:“其实我觉得,去老书记那喝杯茶,也没什么的……”
刘浮生闻言点头笑道:“领导们放心,这件事除了你们三位,以及我和老书记之外,绝对不会有更多的人知道了。”
前有刘浮生痛陈利弊,后有汪明扬第一个松动,再加上刘浮生的保证,陈志国和李洪新终于也都点了点头。
刘浮生不再多言,直接发动汽车,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
这次他出面,就是来帮李宏良,或者说李文博收拢人心的!
官场中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老谋深算的李宏良,怎么可能错过这个,给他儿子李文博丰满羽翼的天赐良机?
对于此事,刘浮生同样也乐见其成,以他现在的地位,根本不可让陈志国这种高官成为自已的党羽,但让李文博收也是一样。
……
与此同时,那位突然到来,惊走了省领导们的老首长,已经被请到了,辽南市局最高规格的接待室。
接待室的门口,加了双岗,整层楼都戒备森严,此时,有资格进入这间接待室的,只有魏祁山和李文博,而且,李文博一直都笔直的站着。
正因为这样,刘浮生才忙里偷闲,帮李宏良收人,即便他知道这位老首长,就是白若初的父亲,他也根本没有资格说话,更别提私下寒暄了。
“文博同志,不必太拘谨,坐吧。”老首长笑呵呵的说道。
“谢谢首长!”李文博再次立正敬礼,这才拔着腰板,坐在椅子三分之一的地方,双手扶着膝盖,随时准备站起身汇报。
相对来说,魏祁山比较随意,但也不敢造次,他恭敬的问道:“首长,您这次来辽南,是因为什么事?”
“一些小事罢了。”
老首长微微一笑,随后说:“祁山同志,你也算是老同志,这次我要对你提出批评!你把人民警察局,当成了什么地方?又把人民军队当成了什么?人民军队是耀武扬威筹码?这里是你耀武扬威的地方吗?你的眼里,还有没有组织,有没有国家和人民?”
这平淡的一句话,把魏祁山吓得立即起身,立正敬礼道:“老首长批评的对!是我错了!我愿意为这次的鲁莽行动,承担全部责任!”
第263章
闯大祸了
魏祁山都吓成这样,旁边的李文博,自然也如同弹簧一般跳了起来,立正站好!
他也是刚刚知道,这位老首长的身份!
此时,他脑子里都是空的!甚至根本没想到,这位老首长,竟然也是刘浮生手里的牌……
老首长呵呵笑道:“你们紧张什么?都坐下吧!”
魏祁山和李文博这才重新坐下。
“首长,这次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但是绝对和我家里无关……”魏祁山说。
老首长摆手说:“这件事,我已经和你家里沟通过了。除此之外,我这次也给你带来了,军委对你们这次军警联合演习的批示。”
和家里沟通过?军委的批示?!
魏祁山先是一懵,随后瞬间心中狂喜!
此前魏家已经对他明确了态度,而且虽然他把“演习”的事情报了上去,可别说是军委,就连上级军区都没有回应呢!
也就是说,这次带兵来到辽南市局,完全就是魏祁山在蛮干!
可是这位老首长一出现,便把所有漏洞和后患,全都给补上了!
“谢谢首长……”魏祁山忍不住动容的说。
“客气话就不必讲了,做好你分内的事,比什么都强!你是军人,保家卫国,才是你的本分!”
老首长拦住了魏祁山的话,转头看向李文博:“文博同志也一样,做好自已的本分,执法为民,尽量避免冤假错案。”
李文博立即站起身:“请首长放心!我绝对不敢有半点懈怠!”
“嗯!你们就继续演习吧,我不耽误你们工作了。对了文博同志,你把最近案件的卷宗,拿给我看看!听说,你们辽南市局,出现了一个屡破大案的神探?”老首长随意说道。
“首长请稍等,我立即去准备!那位屡破大案的同志叫刘浮生!”李文博没想到这么大的首长,竟然还知道辽南这种小地方的事,立即激动得连连点头。
旁边的魏祁山,心中却微微一动,他十分清楚燕京的情况,这位老首长之前一直都在被审查,怎么可能知道辽南发生的事?而且这么凑巧,还问起了刘浮生?难道这件事竟然也是刘浮生的手笔?不可能!如果真这样,刘浮生也太神了!
压下心中这个万分荒谬的想法之后,魏祁山起身笑道:“首长,那我也……”
老首长淡淡点头:“去吧。”
魏祁山再次敬礼之后,随着李文博转身离开。
“李局长,刘浮生呢?”魏祁山仍旧忍不住好奇,追上李文博小声问道。
李文博一愣:“我也不知道啊!之前他在审罗豪,后来听说,老首长到了之后,他就开车出去了,首长找他有事?”
魏祁山摩挲着下巴说:“我总觉得,这小子哪里有问题!之前我带兵来的时候,他让我先给燕京打个电话,而且,他还把燕京的情况猜对了……这次老首长来辽南,我以为是为了白若飞的事情,却没想到,他竟然要看最近辽南案件的卷宗……这也太奇怪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李文博忽然一皱眉:“首长!你刚才说了一个名字,叫白……”
“白若飞啊!就是一年多以前,死在你们辽南市的,公安部干警!你不知道?”魏祁山说。
李文博摇了摇头:“这件事,我真不清楚!只是刚才听到这个名字,感觉稍微有点耳熟,我们局里好像有个女警员,叫白若初……”
“你说什么?!”
这四个字,魏祁山几乎是喊出来的!
好在他们已经走出了老远,不然接待室里的老首长都能听得到!
李文博吓了一大跳,诧异问:“首长,有什么问题吗?”
魏祁山深吸了一口气,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老首长一双儿女的名字?!难道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刹那之间,他的心中,便已经浮现出,一些大致的情况。
“这个白若初,和刘浮生的关系如何?”魏祁山问。
李文博笑着摇头说:“这我可不清楚!不过,听一些警员说,他们似乎还很亲近呢,首长,你问这些干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呵呵!没事!”魏祁山摇头一笑,心里却暗暗打定主意,刘浮生这个小朋友,真是值得深交啊!
……
与此同时,李宏良的住处。
陈志国、李洪新和汪明扬三人,全都已经离开了。
刘浮生也上楼走进屋内,对李宏良笑道:“没想到李伯三两句话,就让这几位大领导,都对你心悦诚服。”
“话不在多,而在精。剩下的,就由他们自已,去权衡利弊了。”李宏良淡淡笑道。
刘浮生挑了挑眉毛:“李伯这么有把握?”
李宏良把李志国等人茶杯收走,又给刘浮生倒了杯茶,笑道:“我只是告诉他们,现在的制度下,没人能手握权柄一辈子。我李宏良退休,树倒猢狲散,那么他们所依靠的那个人,又什么时候退休呢?”
刘浮生赞许的点了点头:“李伯的话,一语中的!重新洗牌的时候总会到来,这次魏祁山首长,站在我们这一边,肯定对他们三人有了很大的震慑!”
李宏良笑道:“魏祁山和我们这些老家伙不同,他是世家,不争权只是觉得没必要,权柄一直都在他手里握着。说起魏祁山,我倒是有件事想问问你,你究竟是怎么搞到,白家这张王炸的?”
在审时度势这方面,李宏良要比儿子李文博强太多,李文博看不出想不通的事,李宏良却全都透彻分明。
刘浮生喝了口茶:“李伯看出来了?”
李宏良说:“之前你对我说,你手中有一张不稳定的王炸。以白首长的身份,当得起王炸这个称呼,而且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京城接受审查,没人知道审查什么时候能够结束,完全符合你所说的不稳定……我只是好奇,你小子到底是怎么把白首长牵扯进来,又是怎么确定,他会在这时候接受审查的?难道说,他和罗豪的案子,也有关系?”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李伯!”刘浮生由衷击掌赞叹,随后说道:“我通过调查发现,白首长的儿子白若飞,是罗豪杀死的。”
“罗豪杀的?!”
饶是李宏良定力极佳,亦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片刻之后,他才徐徐点头说:“如果这么说,那就全通了!罗豪是唐少杰的人,唐少杰拼死要保的不是罗豪,而是罗豪所知道的那些秘密!白首长的儿子虽然是死于罗豪之手,但他唐少杰,甚至京城唐家,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说到这,李宏良的脸色忽然又微微一变,盯着刘浮生说:“你小子这场屠龙局,的确精彩异常!但你知不知道,这次的祸,你闯大了!”
第264章
以命抵命
唐少杰是京城世家的人,李宏良称刘浮生这一局是屠龙局,并不为过。
同样,他也意识到了另外一点,那就是,刘浮生很可能因此惹来滔天大祸!
刘浮生听出了李宏良的凝重,不禁挑了挑眉毛。
李宏良并没有立即解释,而是问出一个问题:“你觉得,唐家会不会倒下?”
刘浮生略微沉吟说:“据说案件涉及国家机密,既然白首长能被审查,那么唐家……”
“不一样。”李宏良摇头叹气说:“我为官多年,在京城也算是有些关系。白家行事堂堂正正,唐家喜欢剑走偏锋,尤其一个狠字,无人能及。”
“狠……”刘浮生默然。
李宏良点头:“对别人狠,对自已,更狠!”
刘浮生眯了眯眼睛,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没有说话。
李宏良说:“有些事,我也只是听说,唐少杰这一代,有四个儿子,分别为英、雄、豪、杰!其中唐少英最为争气,三十多岁的年纪,就已经到了副省级!次子唐少雄从商,名下企业风生水起,全国闻名。三子唐少豪,也是从政,虽然职级没有他大哥那么高,但如今也是副厅。唯有这个最小的唐少杰,看似不务正业,凭借父辈余荫,游手好闲。”
游手好闲?
刘浮生掀了掀嘴角:“唐少杰的所作所为,怕是和游手好闲差得有点远了。我觉得,他做的事,有可能就是唐家安排的。”
李宏良给刘浮生又倒了杯茶,示意他继续。
刘浮生说:“唐家的四个儿子,看起来各行其是,但仔细分析便会发现,长子唐少英就是用来继承家业,未来成为唐家顶梁柱的人,所以被着力培养!次子唐少雄从商,是为家族积累资本,以便支撑和辅助官场。三子唐少豪的资源次之,一个是因为他的年纪小,另一个更因为他的角色,只是辅助和备用,如果大哥出事,他才会得到大量资源,迅速崛起!他算是唐家这一代的双重保险!”
略微停顿片刻,刘浮生说:“至于唐少杰,则是后路!官场如战场,小地方如此,燕京更是如此,甚至还要残酷百倍!这些年,即便是世家,亦是起起伏伏,轰然倒塌的不计其数!唐家人自然要给自已留下一条后路,在国内,他们的地位几乎已经到顶,那么后路就只能是国外了!”
李宏良点头:“所以,所谓的涉及泄露国家机密,其实就是唐家给自已在国外准备的后路!白首长的儿子,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件事,才被他们灭口的!”
刘浮生吐出一口气说:“之前我还一直疑惑,以唐少杰和唐家的身份,为什么还要做这种等同于叛国的事情?就算国外给的钱再多,也不至于如此,他们根本就不缺钱啊!现在听到李伯,说了唐家四个儿子的情况之后,我才终于明白了!唐家的野心,其实很大,若非所图巨大,绝对不会留出这样的后路!”
听到这番话,李宏良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这些话,出了我这间屋子,你对任何人都不要说!我也不会对你们李局长,说出半个字的。”
这件事太大了!
别说是刘浮生,就算他李宏良现在没退休,就算他有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市井百姓喝点酒,可以肆意讨论国家大事,但李宏良这种政治敏感性极强的人,却深知祸从口出,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在这方面,他比李文博,甚至比魏祁山都要谨慎。
刘浮生正色点头:“李伯的意思我明白,另外,我也知道,你所说的大祸是什么了。”
李宏良轻轻叹息:“你知道就好,我现在只盼望,唐家可以换一种选择……”
轰隆!
就在他话音未落之际,窗外忽然响起一声炸雷!
几乎同一时刻,刘浮生的手机铃声,也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号码,刘浮生的眉头就是微微一皱,对李宏良说:“是唐少杰。”
李宏良无声的点了点头。
刘浮生按下免提键说:“唐先生,你好。”
唐少杰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响起:“刘浮生,我知道你现在很得意!不过,你真以为,我是输给你了吗?我只是输给了运气!你这种小人物,不配赢我!”
刘浮生轻叹道:“唐先生这话,不大气啊。”
“不大气?哼哼!我用得着和你大气吗?你算是什么东西!”
唐少杰显然有些气急败坏,恶狠狠的骂了一句之后,冷笑说:“但是,就算你赢了,又能怎么样!你依旧还是个蝼蚁般的小人物!我正在前往米国的飞机上!我坐在最豪华的头等舱里!到了米国,我也有大把的钱挥霍,有无数的朋友!”
前往米国的飞机上?
刘浮生和李宏良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目光都有些复杂。
唐少杰见刘浮生没有说话,不禁沉声道:“刘浮生,你无话可说了是吗?我说过,无论我做了什么,我的家人都会保护我!我现在只是暂时换个地方生活而已!用不了多久,我一定回来把你……把你……”
唐少杰连续说了两个“把你”仿佛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刘浮生心中一动,急忙问:“唐先生!你怎么了?你……”
咚!
手机掉落在地上的声音,突然从电话另一端传来!
紧接着,电话里亦响起了匆忙的脚步声,以及空乘人员的声音:“先生!先生您怎么了?先生……快去问问旅客中有没有医生!这位先生需要急救!”
杂乱的声音之中,有一名空乘似乎看到了地上的手机还在接通,立即捡起手机问:“请问,您是这位先生的朋友吗?他好像突发了疾病!您知不知道他以前……”
嘟!嘟!嘟——!
还没等空乘人员把话说完,李宏良便站起身,切断了通话!
刘浮生亦是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李宏良:“唐少杰……”
“和我们预料的一样,他死了。”李宏良长叹一声说:“唐家就是这么狠!如果死一个唐少杰,能免除接下来那些巨大的麻烦,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这么做!哪怕这个人,是他们血脉相连的骨肉、兄弟!”
说罢,他转头看向刘浮生:“这笔账,唐家很可能会算在你的头上。”
……
辽南市专门用来接待重要领导的,宾馆房间之中。
白首长已经回到了这里,坐在沙发上,接听着一通未知号码的来电。
“唐少杰死了,死在准备起飞的,前往米国的航班上。我看到了唐少杰的尸体,据说死因是心脏病突发。”电话另一端的人说。
白首长轻叹一声:“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之后,坐在他身边的白若初,面色已经冷若冰霜:“唐家人自已动的手?他们以为这就完了?”
“一命抵一命,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白首长说:“我刚刚结束审查,根基不稳,魏家虽然帮忙,但绝对不会出大力。真拼下去,谁也讨不好好处。”
“可是,我哥怎么办?他就……这么白死了吗?”白若初的眼圈已经有些发红了。
白首长问:“不然呢,你想怎么样?”
白若初深吸一口气,冷冷道:“我白家只有一个儿子,他们唐家有四个!死了一个,还有三个!账不是这么算的!”
白首长长叹一声,抓起女儿冰冷的手,握在手中说:“我也知道账不是这么算的,但现在只能各退一步,若飞的事不会完!我虽然没有儿子了,但是还有你这个女儿……你找时间,让刘浮生来见见我,我们白家,需要一个能挑得起大梁的人!”
第265章
白家饭局
唐少杰的死,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因为,只要唐少杰一死,所有线索几乎就都断了,唐家也等于在实际行动上,给了白家一个交代。
不过,无论白家还是唐家,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件事,谁都不会善罢甘休!表面的和气,只是谁也不能直接消灭对手而已。
……
天晴了,这几天的雪下得很大,漫山遍野,银装素裹。
压着厚厚雪盖的苍松翠柏之间,一行人站在公墓前面,一座不起眼的墓碑后面,墓穴是空墓,碑上写着“战友白若飞”之墓。
白若初穿着一袭黑衣,仿若漫山银白中绽放的一朵寒梅。她双眼微红,将一束鲜花放在墓前,深深鞠躬后,默默的退到一旁。
原本便花白头发的白首长,脸上的皱纹似乎又多了一丝,他缓步走到墓前,盯着墓碑上的名字,目光复杂,沉默不语。
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人打搅和劝慰,所有人都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小周。”白首长在墓前什么都没有说,而是侧头淡淡叫了一声周至。
周至立即快步上前,挺直身体说:“首长。”
白首长平静的说:“谢谢你给我儿子,在辽南找了一个安身之处。”
“这是我应该做的!”
白首长摇摇头:“世上本没有什么理所当然的事,你是有心人,跟我去燕京吧。”
去燕京……
周至激动得嘴唇都有些颤抖了!
他知道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哪怕是给眼前这位首长当一个警卫员,亦是他曾经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可我现在的形象……”周至强忍着激动,说出了心中的忧虑。
他为了不被追杀,为了接近贺雅丽和孩子,把自已的容貌彻底毁了!此时的他,是一个脸上有一块巨大黑斑,双眼极不协调,看起来就如同凶神恶煞般的人,这样的人,能有资格站在首长身边吗?
白首长看向周至,微微一笑:“我看人,只看心。”
“谢谢首长!”周至深吸了一口气,将身体拔得比苍松还要笔直!
白首长笑了笑,转头对白若初说:“我们回去吧。”
“嗯。”白若初点头,目光扫向站在不远处,身穿便装的刘浮生。
从始至终,她以及白首长,都没有和刘浮生说过话,也没提起过他的名字。
但当看到白若初的目光之后,刘浮生顿时会意的点了点头,沉默而低调的跟在队伍中,下山,上车,一同离去。
……
白首长下榻宾馆的餐厅包间。
刘浮生走进来的时候,白首长和白若初,已经坐在了直径三米多的,大圆桌一侧。
白若初刚要站起身让刘浮生过来坐,却被白首长拦住,用目光示意刘浮生:“小同志,你坐吧,不用拘谨,只是吃一顿便饭。”
刘浮生见他目光示意之处,正是距离他们的远端,顿时就明白了白首长的用意。
他这是在告诉刘浮生,虽然单独邀请你来吃饭,但双方还是有着距离的,你要注意分寸。
对于这种明显的距离感,刘浮生并未介意,道谢之后,便坐在了远端,与父女二人隔着巨大的圆桌。
“罗豪的案子,你办的很好,我也看过你的履历,你是一个人才。”白首长率先表示出了,自已对刘浮生的肯定。
刘浮生谦虚的笑道:“这是我的本分。”
“本分?”白首长微微一笑,摇头说:“从最终结果反推,完全能看出你的脉络和布局。一件十五年前的案子,能牵扯出这么多事情,并且还能让我因此而脱离审查,不得不承认,你心思缜密,我前所未见。”
换做任何人,被这样一位大领导,如此盛赞,恐怕都要飘起来。
但刘浮生却一直保持着冷静,因为他能感受到,白首长虽然是在夸赞他,却并没有任何亲切的感觉。
按说,白若初肯定已经把她和刘浮生之间的关系,都告诉给了白首长,可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像是老丈人见准女婿,更像是上级接待下属!
白若初同样也察觉到了父亲的态度,秀眉微蹙道:“爸,刘浮生这么做,完全都是为了帮我……”
“帮你,其实也是在帮他自已。”白首长打断了白若初的话,随后笑着看向刘浮生问:“我说的对么,小刘同志?”
白若初一怔,这话说的太直白了,分明是不给人留任何余地!
刘浮生似乎没有感到丝毫尴尬,坦然点头说:“首长说的对,既然能双赢,又何必无私呢?”
此时,刘浮生已经逐渐适应了和白首长说话的方式,在这种大人物面前,最好不要藏太多心眼,也不需要太多的冠冕堂皇,只要能说的,尽数坦白说就是了!
看到刘浮生的态度,白首长亦是轻轻点了点头。
敲门声忽然响起,菜已经备好了,警卫员询问是否需要现在用餐。
白首长点头之后,菜品陆续端了上来,这段时间谁都没有说话,直到服务员全都退出房间之后,白首长才笑着说道:“小刘同志,不用客气,喜欢吃什么,尽管随意吧。”
白若初为了缓和气氛,也说道:“这些菜,都是我家厨师自已做的,食材也都是在燕京采购,味道真的很不错!刘浮生,你尝尝这条鱼……”
说话的同时,她便要将转台桌面,转向刘浮生。
可是,白首长却用手按住了台面,似笑非笑的看着刘浮生说:“小刘同志,如果想吃,你可以站起来自已够,不用别人帮忙吧?”
气氛骤然凝固!
这句话的意思,可太明显了!
白首长嘴上说的是菜,实际上指的,却是刘浮生和白若初两个人的感情!
刘浮生的出身和白家可以说是天地之差,你想和我女儿交往,那就要自已先能够得到我们家的位置!而且,要在,没有白家帮忙的前提之下!
“……”
刘浮生眯着眼睛,正准备说话,却见白若初站了起来,她端起那条鱼,径直走到刘浮生身边说:“你不用站着,我端给你吃!”
这一下,包间里的气氛,就变得更加复杂了。
原本,白首长说话之时,刘浮生心中亦是有些不爽,可是此刻,看到白若初的表现,他心里却暖洋洋的。
白若初对他笑了笑,顺势坐在了他旁边,转头看向父亲说:“爸,我知道你喜欢吃这道菜,但你总归是请客人吃饭,难道就不能,大气一点吗?”
白首长没有说话,从表情中也看不任何端倪,听到女儿的话之后,他呵呵一笑说:“你说的对,即便再如何钟爱,终究还是要与人分享的。只不过,小刘同志,你觉得对于想吃的菜,你是自已去夹舒服,还是别人端过去,喂到你嘴里舒服呢?”
第266章
真正底牌
有些话,根本无需明说,仿若闲聊之间,就可以一览无遗。
对于见白若初的父亲,刘浮生心中早就有过无数设想,毕竟双方差距太大,当初只是副处级干部的张正廷,已经颐指气使,提出各种苛刻的要求,更遑论这么大的燕京首长!
相比于张正廷,白首长已经算是非常客气,甚至可以说是平易近人了。
略微沉吟之后,刘浮生说道:“相比之下,我还是喜欢自已把菜夹来吃,有人给我端来,我会感谢她,但如果有人不让我吃,我也会想办法抢来吃的。”
这句话刘浮生回答的不卑不亢,甚至略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
他并不清楚白首长的性格,但却知道,白家这种家庭,不会喜欢趋炎附势,软弱可欺之人。
果然,白首长哈哈大笑道:“小刘同志,你不要多想,今天是我邀请你来吃顿便饭,桌上都是家常菜,用不着抢的,咱们边吃边聊。”
一声大笑,让包间里的气氛再次融洽。
刘浮生转头看了白若初一眼,白若初会意一笑,起身回到父亲身边坐下。
用餐之后,刘浮生起身告辞,白首长并未挽留,任由白若初送他离开。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道路两侧堆起高高的雪堆,寒风吹过枯树枝,哗哗的声音透着几分萧索。
“我爸私下,对你的评价很高。”白若初漫步在刘浮生身旁,轻声说道。
刘浮生掀了掀嘴角:“我知道,要不然首长也不会,单独请我这个小小的队长吃饭。放眼整个辽南市,怕是也只有我,才能得到这种殊荣。”
白若初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向刘浮生。
刘浮生无奈的耸了耸肩:“好吧,我承认,最开始的时候,我是有些不爽。不过我后来也想通了,你哥牺牲之后,这一代白家直系只剩下你一个人。无论再大的世家,总是需要一个男人来撑住局面。如果我是你父亲,也会多方考较,而不能任由女儿胡来。”
“我不是胡来。”白若初笑得有些俏皮可爱,自从罗豪的案子尘埃落定,父亲也结束审查之后,她的笑容明显变多了。
刘浮生哈哈大笑,顺势抓起她的手,握在手中说:“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的选择没有错。”
两朵红云飞上白若初的脸颊,若不是他们都知道,不远处就有白首长的警卫员暗中跟随,怕是此刻早已动情了。
“唐少杰死掉了,但我知道,你们家跟唐家的斗争还没有结束,你的责任,以后会更大的。”刘浮生把话题转移到别处,免得自已心猿意马。
白若初轻轻点头:“我哥牺牲的时候,身上中了好多枪!根据周至提供的信息,当时对我哥下手的,远不止唐少杰一个人!这件事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而我们,甚至就连罗豪上面的那个字母‘t’是谁,都搞不清楚。”
字母“t”绝对不是唐少杰,这不符合一个严密组织的架构!
唐少杰之所以直接出面来见罗豪,一方面是因为帝豪夜总会的lP十分重要,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因为,字母“t”并不方便亲自出面与罗豪沟通!
刘浮生认真的说:“那么,你们与唐家暂时妥协,就是想将整件事,或者说这个危害国家安全的组织,连根拔起了?”
“对。”白若初抬头看向刘浮生说:“我希望你能帮我。”
“我当然会帮你。”刘浮生轻抚着她的秀发。这是私人恩怨,同样也是为国为民,于公于私,他都义不容辞。
白若初任由他拂乱秀发,笑着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沉淀一下。”
“沉淀?”
刘浮生点头:“对,最近我锋芒太盛,已经有很多人看我不爽了,如果继续高调下去,难免急功近利,落人口实……你知道,楼要盖的越高,地基就要挖的越深。”
白若初释然的笑了:“看来我爸的担心很多余。”
她没有说白首长担心什么,但刘浮生明白她的意思,世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尤其白家这样的权贵。
“我要离开辽南了。”两人默默走了一会,白若初忽然轻声说道。
刘浮生点点头,白家已经翻身,白若初不可能继续留在辽南,白家的根基在燕京,那里才是权势的中心。
白若初轻吁一口气问:“你想和我一起走吗?”
“不了。”刘浮生摇头说:“燕京不适合现在的我,在辽南我可以布局屠龙,但燕京龙蛇混杂,或者说,遍地都是龙子龙孙,我等级太低,过去就是被碾压送菜的份儿,你等我先升升级吧。”
对于未来,刘浮生有着清晰的规划,他现在去燕京,无异于一个刚走出新手村的小号,一头扎进了地狱级的副本,恐怕连对手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就已经被秒杀了!
当然,他现在也算是有白家做后盾,可那样一来,他就要成为白家的附庸!如同白首长所说的那样,只能靠着别人给他夹菜吃!
白若初理解刘浮生的选择,幽幽说道:“虽然我爸反对,但我依旧坚持调入了安全局工作……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我们的未来。”
“我也相信我们的未来。”刘浮生微笑着,用力攥紧了手中的柔荑,白若初亦是同样紧紧握住了他的大手。
两人丝毫不像刚热恋便要分别的小情侣,没有伤春悲秋,只有对未来的憧憬。因为他们眼界,早已超出了实际的年龄。
分别时,白若初毫无顾忌抱住刘浮生,献上自已的樱唇。
他们拥吻在这纯白色的世界里,旁若无人,竭尽全力的在对方嘴唇上,烙下属于自已的印记。
……
有些人觉得,刘浮生这次很吃亏,明明能攀上高枝一飞冲天,却眼睁睁的让白若初飘然远去,实在愚不可及。
比如孙海。
当他听到白若初已经离开辽南之后,顿时瞪大眼睛,顿足捶胸的说:“师父啊!你就这么让师娘走了?你、你到底怎么想的!起码也要搞怀孕再说啊!”
“胡说什么呢?”刘浮生点燃了一根烟,吐出一口气。
这里是市局的天台,昨天白若初和白首长等人,已经离开辽南了。
孙海叹气说:“你不知道燕京是什么地方?那可是首都!以师娘的容貌和家世,怕是整个燕京的权贵公子,以及各大学府,各行各业的青年才俊,都要排着队追求她!那叫一个花花世界啊!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她被人捷足先登?”
刘浮生笑呵呵的看着孙海:“你小子,注意措辞!就算我和她去了燕京,难道那些人就不会追求她了?到时候,我每天恐怕不是在赶苍蝇,就是在赶苍蝇的路上。白家需要的不是一个护花使者,而是那个能撑起整座花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