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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玉翡也不确定,“夫人,究竟怎么了?”

    沈桑宁绝望地闭了闭眼,没法想象,若是裴如衍喝了药,上朝时会如何……

    啊啊啊,简直要疯了。

    “那药过期了。”沈桑宁随意找了借口。

    “啊?”这是玉翡没料到的。

    很快,沈桑宁冷静下来,“玉翡,你去找两个府中的小厮,去皇宫门口候着,若是他没喝那药,便将那药拿回来,若是喝了——”

    “就把他人带回来。”

    “那药作用大得很,只怕要上吐下泻。”

    玉翡听见“上吐下泻”,这才慎重起来,“那是否要告知主母,去请太医?”

    “不行!”沈桑宁脑壳都疼了。

    不能请太医。

    这若闹大,别说她了,连国公府都要成笑料了。

    沈桑宁面庞严肃,“我亲自去吧,若他真中毒,我还能照看他。”

    玉翡不疑有他,立即让人去寻了马车。

    不过半刻钟,打着国公府旗帜的马车便朝皇宫方向而去,停在了宫门的不远处。

    宫门外,停放了不少官员的马车、轿子,显然是还没下朝。

    等待的过程中,沈桑宁坐在马车内,一语不发。

    看似平静,可内心的波涛汹涌唯有自己知道,就像是等待被处刑的过程,十分煎熬。

    她总忍不住去想,万一裴如衍喝了药,在朝上失仪。

    像裴如衍那样,称一句高岭之花也不为过,若因她之故,留下污点……

    沈桑宁懊悔极了,无论如何,以后都不想碰春日饮了。

    “少夫人,您别担心。”玉翡安慰道。

    沈桑宁轻声应了,忽听不远处嘈杂的交流声传来。

    她急迫地推开车窗,一眨不眨地盯着,终于在一群绯色官服中,看见裴如衍走出。

    他身量高,气质斐然,比较显眼。

    此刻,还在与身侧同僚交谈,没有注意到多出一辆宁国公府的马车。

    “世子出来了。”玉翡道。

    虽隔着十丈距离,但沈桑宁还是能注意到他并无不适。

    至少中了药,绝对维持不住他这淡然模样。

    沈桑宁松了口气,正想让玉翡去将药物拿回,此时,一抹淡黄色的身影闪过。

    是裴如衍的表妹。

    少女眉眼如画,提着食盒跑到裴如衍面前,仰着头与他说了什么。

    第25章

    我同夫君情意绵长

    少女如同温室养出的娇花,一颦一笑都透着娇憨和爱慕。

    这容颜,沈桑宁并不陌生。

    “表小姐?”玉翡讶然道。

    站在裴如衍面前递着食盒的少女,正是裴如衍的表妹,平阳侯府的小姐,虞绵绵。

    她爱慕裴如衍已久,虽不至于为爱做妾,但心中的不甘,令她总是跑到宁国公府煽风点火。

    前世,就老想着煽动虞氏“教训”沈妙仪。

    “少夫人,要奴婢去跟世子拿药吗?”玉翡小心翼翼地道,“表小姐同世子,是清白的。”

    沈桑宁笑笑,她当然知道他们是清白的。

    连她自己和裴如衍,都挺清白的。

    沈桑宁目光未收,见裴如衍正从虞绵绵手中接过食盒。

    而后,虞绵绵没有离去之意,似要同裴如衍一起上马车离开。

    宫门口。

    虞绵绵手中拿着信封,仰着头,眉眼生花,“表哥,姑父今日没上朝吗?我爹说,这信得我亲自交给姑父。”

    裴如衍有些无奈,父亲虽任职太子少傅,但在裴如衍记忆里,别说上朝了,连东宫都没怎么踏足过。

    因为,太子已经失踪二十年了。

    裴如衍想了想,道:“你坐我的马车回府吧,父亲应该在府中。”

    虞绵绵失望地“哦”了一声,“表哥,你不回去吗?”

    裴如衍道:“我要去趟六部。”

    两人朝马车走去,守着马车的陈书疑惑地观望远方,“世子,您看那像不像……”

    像不像少夫人的车。

    裴如衍朝着陈书所指方向望去,不远处打着宁国公府旗帜的马车,车窗半开。

    两人目光交汇,他感受到女子冷淡的目光,下意识蹙了蹙双眉。

    那厢,沈桑宁无情地把车窗阖上。

    没过多久,裴如衍走过来了,窗外响起他客气的询问——

    “夫人可是有要事?”

    她还未来得及答,裴如衍便上了马车,随后虞绵绵也跟了上来。

    马车正好够容纳三四个人,裴如衍在沈桑宁身侧落座,介绍道:“这是表妹。”

    虞绵绵坐在靠近车厢门的位置,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又很快收敛了下去,露出甜甜的笑来——

    “表嫂,叫我绵绵就好。”

    沈桑宁回以微笑,同虞绵绵打完了招呼,才同裴如衍道:“今早你从我房中拿走的那药,过了饮用的期限。”

    裴如衍听闻,唇角轻抿,“只为此事?”

    “你若没喝,将那药还我,我拿去销毁了,省得被人误食。”沈桑宁伸出手心,等待他交还。

    却见他摇头,“不知落哪儿了,没寻着,倒是因祸得福了。”

    掉了?

    沈桑宁心中总有些不安,缩回手时,眉心还皱着。

    忽听一阵轻柔的哼笑响起,她转头望去,只见虞绵绵满脸不解——

    “表嫂,这等小事,也要你亲自跑一趟?”

    “让表哥那些同僚瞧见,指不定要打趣表哥,以为你小家子气,同表哥难舍难分呢。”

    沈桑宁心头忧虑未散,听得这话,反问道:“情意绵长本是佳话,何时真情也变笑话了?”

    一边说,一边抚上裴如衍的手掌,突然浅笑起来,“将来表妹有了夫婿就能理解,害怕自己夫君吃错药,在家中是坐立难安的。”

    沈桑宁看向裴如衍,后者他眉目微垂,目光所向,似是两人十指相连之处。

    她看不清他是喜是恶,于是默默收回了手。

    “表哥和表嫂的感情真是令人羡慕。”虞绵绵脸上笑意不减,眼底却仿佛藏了绵针,刺人得很。

    谈话间,马车一直停在原地,直到裴如衍开口,才缓缓动了起来。

    虞绵绵顿时皱起眉,“表哥不是说要去六部吗?”

    裴如衍面不改色,煞有其事道:“突然有些饿。”

    “饿?”虞绵绵低头,看了眼裴如衍手边的食盒,“这不是——”

    这不是有吃的吗?

    “表妹。”

    裴如衍打断,扫了她手中信封一眼,“我有些累,你莫要说话。”

    许是语气过于冷淡,叫虞绵绵有些委屈。

    他靠着车厢壁,在虞绵绵欲言又止的目光下,闭上了眼。

    ……

    沈桑宁瞧着他侧颜,还真看出了他眼下乌黑。

    难道是昨晚没休息好?

    她想不通,不应该啊。

    车厢内再没了动静,也不知是尴尬,还是为了不打扰裴如衍休息。

    直到马车停下,沈桑宁轻轻碰了碰他,还未出声,他就睁开了眼。

    那眼眸中哪有半点困倦,清明得很。

    下了马车,几人刚跨进府门,虞绵绵带着抱歉看向沈桑宁——

    “表嫂,我同表哥要去找姑父。”

    沈桑宁还没搞清楚她是哪出。

    虞绵绵抬起手中信,示意道:“事关朝中机密,表嫂不方便一起。”

    朝中机密,沈桑宁并未好奇,能让她疑惑的,是这朝中机密,怎么有机会和虞绵绵扯上关系。

    不过须臾,她就想明白了。

    显然虞绵绵也只是传话的,那信定然是平阳侯给宁国公的。

    是以,一路上,裴如衍也没有看过信。

    沈桑宁正要应声,就听裴如衍皱眉道:

    “表妹,你也不太方便。”

    第26章

    今晚世子还来我房中吗

    此言一出,虞绵绵脸上笑意全无,犹如被打脸般,僵硬道:“表哥,你……”

    “信给我,你去荣和堂陪你姑母吧。”裴如衍平静下结论。

    不容置喙的态度,让虞绵绵敛了脾气,将信放在裴如衍手中,扭头就去了荣和堂。

    裴如衍眉头一松,望向沈桑宁,声音倒是柔和些,“你先回去歇着。”

    沈桑宁出来一趟也累了,点点头,又试探着问他:“今晚……你还来吗?”

    裴如衍一心想着要紧事,本是下意识说不去,但看她一脸希冀,也没明说:“再说吧。”

    沈桑宁倒没太失望,毕竟昨日都说过了,他每月有三日一定会来。

    逼得太紧,反而会惹他烦。

    沈桑宁望着裴如衍离开的背影,大致猜到了信封中的内容。

    不论前世今生,宁国公府的头等大事,就是寻找太子。

    大晋国众所周知的,是东宫太子已经外出游历二十载了。

    游历是明面上的,实际情况,是游历的第三年,也就是十八年前,太子就失去踪迹了。

    宁国公身为正二品太子少傅,却没教过太子,甚至和太子不熟,但这不妨碍宁国公府为太子党羽。

    而平阳侯,是奉皇帝之命,寻找太子下落,这与宁国公不谋而合。

    那信,一定和太子有关。

    只可惜,前世太子一直没找回来,陛下只能传位给年纪小的二皇子。

    二皇子是太子去游历后才出生的,今年也不过二十岁。

    过不了几年,他就会登基。

    宁国公府因为还没机会为太子出力,所以也没被二皇子特别针对,只不过出头的机会少了。

    但平阳侯……

    沈桑宁轻叹着踏入青云院,见紫苏拿着请柬,问,“哪来的?”

    紫苏道:“方才送来府上的,都是以赏花为名,邀请您赴宴。”

    沈桑宁接过几个请柬,打开看了看,不是勋爵贵妇,就是高官千金。

    这些女眷,皆为太子党羽的家眷,被筛选过才会送到她手上。

    也都是她出阁前接触不到的,而今,只因为她是裴如衍的夫人,就纷纷抛出橄榄。

    玉翡深谙门道,在一旁提醒,“这些都是与国公和世子立场一致的,少夫人可随意选择。”

    可就是因为立场一致,她才选择困难。

    前世裴如衍死后没多久,圣上就寿终正寝了,二皇子登基,这些太子党羽至少清算一半。

    宁国公府勉强没被清算,但还是影响到裴氏子弟的晋升,连裴彻都是上下打点关系,才能慢慢往上爬。

    这一世,不出意外,还是二皇子登基。

    玉翡见沈桑宁面露愁色,不由问道:“少夫人是不想赴宴吗?”

    饶是沈桑宁再不想,也不可能整整两年不赴宴,最终还是随机抽了一个。

    正好,抽到了京中最具有权势的家族。

    *

    前院,流觞阁。

    水流自屋檐源源不断下流,似卷珠帘,与外隔绝,声音阻断。

    宁国公看完信纸,难掩激动,“太好了!你舅父已有线索,当年太子是在金陵失踪的!你即刻传信给你金陵的姨丈,他在当地势力庞大,想必找到太子,指日可待!”

    裴如衍正襟危坐在蒲团上,将信纸烧干净,脸上并无喜色——

    “父亲,二十年了,您真的没想过,太子恐怕已经遭遇不测?”

    “胡说!”宁国公皱眉,“殿下武功盖世,怎会遇害!”

    所谓武功盖世,裴如衍也只听过传说,他甚至从未见过太子。

    传说,这天下,是陛下和太子一同打下来的。

    这也是为何太子党羽多的原因,即便太子失踪多年,他们也不曾改变。

    但裴如衍更在乎家族,也更冷静,“若能寻到,早就寻到了。”

    太子离开京城时,才二十三岁,现今太子不主动出现,仅凭年轻时的画像,找太子无异于大海捞针。

    “父亲,其实即便太子归来,我们国公府对他,也并无实质帮助。”

    裴如衍肃穆且认真,“圣上已过花甲之年,父亲该早做打算了。”

    “衍儿,”宁国公叹了叹,年纪大了,不愿做出改变,“太子拥护者众多,眼下若改换门庭,只会里外不是人。”

    “二皇子骄奢自大,绝不是明君人选。”

    宁国公有些累了,“你去吧,给你姨丈和表弟去信。”

    裴如衍沉默一番,其实他想投靠的,并不是二皇子。

    但眼下,显然是不适合说了。

    他起身,忽然听父亲开口道——

    “对了,你许是不知,大晋虎符为太子所有,太子私印可号令三军。虎符随着太子一起,消失了二十年。这二十年,军权三分,但也不妨碍这些兵这些将认的,是太子那张脸。”

    裴如衍思索着父亲的话,一路脸色沉重回到书房。

    他对太子早就不抱希望,可若太子手中还有虎符……他或许更热衷于找虎符一些。

    如果太子能回来自然最好,可若回不来,他就该考虑下一步。

    他捏了捏眉心,落笔给姨丈写完信。

    “世子,”陈书手上正拿着小玉瓶进来,“这药是落在您马车上了!”

    这小玉瓶,赫然是“过期的”、“降火解暑”的药。

    裴如衍抬头,“拿来。”

    “不拿去还给少夫人吗?”陈书递过去,不忘问道。

    裴如衍从陈书手中拿过玉瓶,看着上头娟秀的字,他五指微微收紧,“不必。”

    “若问起,就说没找到。”

    他语气没什么情绪。

    陈书听闻,不敢多问,可心中却是诸多疑问。

    一瓶过期的药,实在想不到,有什么用处。

    裴如衍在信纸上盖上印信,而后折叠放进古铜色信封,慢条斯理地用棕红色的火漆印合上,递给陈书,吩咐道:“这个,去驿站寄往金陵。”

    甚至都不需要说哪一家,陈书都能意会。

    毕竟常与宁国公府来往的,金陵也就只有一家。

    陈书接过信,仍是确认一句——

    “金陵王府吗?”

    裴如衍抬眸,轻轻颔首,“加急。”

    说完,他似又想起什么,眼眸中有了几分情绪,“你替我给表弟另外捎一样东西,让他……”

    “给微生家送去。”

    第27章

    世子表哥是个闷男人

    叽叽喳喳的鸟儿盘旋荣和堂上空。

    向来自律的虞氏今天睡过了时辰,若不是侄女到访,她恐怕这会儿还没醒。

    她在侍女的服侍下,匆匆起身。

    身旁虞绵绵宛若黄鹂出谷,说起近况——

    “姑姑,我亲手做的桃花酥,表哥一份,您一份。”

    虞氏也不嫌侄女聒噪,“难为你有这份心。”

    虞绵绵墨黑瞳孔微张,“我是您嫡亲的侄女,肯定比两位表嫂对您上心。”

    虞氏没答。

    虞绵绵摸不清虞氏心思,转而又道:“其实今早,我去宫门接的表哥,表嫂也在,表嫂有这闲工夫,都不来给您请安的吗?”

    虞氏盯着侍女为自己盘发,面上没有生气之色,“日日请安做什么,她又不是嫁给我。”

    国公府家规严明,虞氏也有魄力,倘若家中有人犯错,定是严惩不贷。

    但她本人不喜冗杂繁琐的事,故而减去每日的请安,改成一月一次。

    闻言,虞绵绵张了张口,有几分泄气,“还是表嫂福气好,遇上姑姑这样的好婆婆,嫁给表哥这般洁身自好的郎虞氏笑道:“你是还没成婚呢,等你有了夫婿,就会明白,其实你表哥那闷性子,也没什么乐趣的,以你的性子,该找个能哄着你的。”

    虞氏说这话,一是出于真心,二是想劝侄女放下爱慕之心。

    可这劝告落在虞绵绵耳中却变了味道。

    “等你有了夫婿”这几个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好像今早才听过。

    “姑姑,”虞绵绵心生古怪,“您和表嫂说话怎么一个调调的,好奇怪。”

    虞氏听闻,眼中划过诧异之色。

    又听虞绵绵主动将早上发生之事,从头到尾足足讲了半炷香。

    虽有些聒噪,但虞氏却不嫌弃,反而耐心地听侄女讲完。

    虞氏对晚辈小事并不关心,只问道:“你表哥病了?”

    虞绵绵一顿,她的重点根本不是表哥病没病,而是——

    等等。

    表哥病了吗?

    她茫然地回顾一番,发现一路上都没说拿错的药,具体是什么药。

    于是迷惑摇头。

    虞氏心中无奈,怎么都觉得侄女只是孩子心性,并非真的有多喜欢儿子。

    “哎,早知道我就问一下了,”虞绵绵仍旧陷在怀疑中,“我怎么没想到呢!”

    ……

    “罢了,”虞氏唯独对儿子身体状况很上心,转而喊来人,“你去问问陈书,衍儿今早要吃的是什么药。”

    “最近这几个节气,最容易受凉的,去买些常用药,给各院的主子下人都发一份,以备不时之需。”

    吩咐完这些,心腹邹嬷嬷从外头进来,“夫人,今早送到青云院的请帖,少夫人已经选好了。”

    “选了哪家?”虞氏眉眼未抬。

    虞绵绵不知情况,竖起耳朵听着。

    “选了朝雪郡主的赏鱼会。”邹嬷嬷也觉得有些难办了。

    以少夫人的出身,大概是从未参加过这种宴会的。

    又偏偏选了几张请柬中,身份最高贵的朝雪郡主。

    万一出了差错……

    思忖一二,邹嬷嬷询问道:“夫人可要陪着去?”

    “她们年轻人的聚会,我去像什么样子,”虞氏倒没那么担心,扭头看向突然噤声的少女,“绵绵,你要去吗?”

    虞氏此问,是希望虞绵绵陪着去。

    毕竟虞绵绵也曾参加过朝雪郡主的宴会,对京中千金贵妇也更加熟悉。

    虞绵绵却脸色一白,当即拒绝——

    “我不去!”

    似联想到什么不好的事,嗓音都尖了。

    虞氏一愣,笑道,“不去就不去,激动什么。”

    “姑姑,我……”虞绵绵耷拉着脸,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又咽了回去,“反正不去。”

    正常人,谁参加朝雪郡主的宴会呀!

    *

    窗外,鸟儿散去,片刻功夫阴云压顶。

    细雨缥缈如丝,沾衣欲湿。

    紫灵穿梭在街巷中,她效率很快,跑进人牙行。

    彼时,青云院的开锁匠还在研究锁芯。

    屋檐下,沈桑宁躺在椅子上,看着说变就变的天,听着淅淅沥沥的雨。

    清清凉凉的雨偶尔飘在脸上,舒服极了。

    紫苏从玉翡那里拿来一本册子,给沈桑宁念叨着,“朝雪郡主是辅国公主与兵部尚书长女,也是将来承袭公主爵位的世女。”

    “郡主年芳二十,温婉贤淑,前年招赘一举子,与其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从前办过赏花宴,赛西施宴,摘果会……赏鱼宴是头一回,内容应该是在桥上看鱼喂食。”

    沈桑宁听着半晌,除了第一句是真的,后头都是假消息。

    什么温婉贤淑,这究竟是谁给的评价。

    说起来,沈桑宁也知晓些。

    前世,她年近三十时,交了一蜜友,蜜友年轻时深受朝雪郡主“迫害”,谈笑间与她吐槽。

    那个赏花宴,事先准备了马蜂窝,每位闺秀玩游戏走动,随机惊动马蜂窝,跑得慢就被蜇。

    赛西施宴,西施是一只兔子,一众闺秀同兔子赛跑,最后一名要拔兔子毛,由倒数第二做麻辣兔头给大家吃。

    摘果会,那棵树七八米高,爬上去的摘果,爬不上去的随机被果子砸。

    若不是为了巴结郡主,谁家千金会想去。

    时间久了,千金闺秀体质都变好了。

    朝雪郡主成婚后,宴会群体由闺秀扩大到年轻夫人群体。

    至于这个赏鱼宴……

    “少夫人,这宴会在十日后,是月底,您要不要做什么准备?”

    沈桑宁决定道:“接下来几日,我要晨练。”

    争取十天后,身体强健些。

    辅国公主乃开国女将,皇帝义女,即便前世二皇子登基后,公主府依旧屹立不倒,甚至让小女儿成了新皇后。

    和公主府走得近些,总是好处多于弊处的。

    何况,她那位蜜友……通过这个机会重新结实,是最顺理成章的。

    “什么?”紫苏怀疑自己听错了。

    还想问什么,却听另一边,开锁匠已经打开了乌鸦锁芯。

    箱子里满满当当的物件映入眼帘,角落中最不起眼的挂坠引起沈桑宁的注意。

    她伸手将那形似山猫的翡翠挂坠拿起,略有点重。

    这是母亲遗物。

    想着,她将吊坠挂在了腰间。

    紫灵从人牙行回来,径直进了屋,“奴婢打听到了!”

    第28章

    想知道他的白月光是谁

    沈桑宁偏头看去,发现紫灵裙摆都湿了。

    紫灵非但不在意,反而一脸亢奋——

    “那个小厮名叫阿康,当年被入京行商的茶商买走了,陇西茶商洛家。”

    闻言,沈桑宁亮着的眸瞬间黯淡几分。

    人已经不在京都,若要查,恐怕会有些麻烦。

    紫苏显然也想到了,谨慎道:“少夫人,我们没有能用的人。”

    陇西隔山越水,肯定不能派丫鬟去。

    可现在的沈桑宁还没有能重用的随从小厮,伯府的小厮,卖身契都在柳氏手中。

    公府的小厮……

    若她让公府小厮去查,必定是瞒不住裴如衍的。

    那和直接问裴如衍,有什么区别?

    即便如此,沈桑宁还是没死心,她仍是想打听这位月光姑娘。

    “我名下有家铺子好像是租给了陇西商人吧?”沈桑宁忽然道——

    “紫苏,你拿着一百两银票,去与那老板商量,让他儿子帮忙跑一趟。”

    “这一百两是买小厮的钱,若他愿意帮忙,可以免半年店租,如果顺利买回小厮,再免半年。”

    一年店租,即便那铺子地段偏僻些,可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年租金也起码五百两银子。

    紫苏忍不住道:“少夫人,一年也太多了吧?”

    “如今我手上没有可用的人,”沈桑宁面色淡然,“想得到什么,总得付出什么。”

    若是直接给银钱,又怕对方见财起意,中途拿钱跑路。

    唯有许诺未来的东西,她才能放心让人办事。

    沈桑宁能选择的,只有手下店铺的承租人。

    陇西山高路远的,没有这个数,还真未必能驱动这些个生意人。

    待紫苏拿着一百两离开后,紫灵才弱弱吐槽道:“这买卖有些亏本,买个小厮几十两就够了,您找人帮忙花五百两……”

    “那小厮说不准都忘记了画像,您这般费钱费力,值得吗?”

    值得吗?

    “值得。”

    沈桑宁云淡风轻地道,她嘴角弯起,“我想知道,就值得。”

    “别将目光放在银子上,重点在你想得到什么。”

    紫灵似懂非懂,“少夫人,奴婢觉得直接从陈书嘴里套话,更方便些。”

    可惜陈书是世子的人。

    沈桑宁叹息,这府中人,她暂时都用不了。

    这件事,也叫她认清,自己重生以来还没有培养可信的人。

    想培养一个随从,一日两日是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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