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没有应答,电话挂掉。温择叙收起手机,又在冷风里站了差不多十分钟,确定身上的烟味淡了才回病房。
郁清睡得很沉,似乎好久没睡好觉了。
温择叙不打扰,坐在旁边的凳子凝视着她。
毫无戒备心,真不怕他动歪心思?
床帘外透过细碎的光,温择叙目光落在地上,看到床边郁清的鞋子——一双洗得发白的运动鞋。
鞋口的布料磨损严重,好像随时要破掉。
温择叙皱眉,了解她近来的生活情况,不至于一双鞋新鞋也买不起,到底是因为什么让她过得如此窘迫,而且她还在兼职,手头应该很宽裕才对。
忽然想到七年前,见到郁清时,她也是这样。
那天傍晚下了雨,她怀里抱着保温盒敲开会议室大门,探出一个脑袋,头发柔顺地散落在肩头,神情如误闯热闹都市的小白兔,几分惊慌失措,强装淡定。
她紧张地问他们,郁闻晏在吗。
温择叙一直都知道好友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也知道离婚后,她跟母亲生活,母亲的条件并不怎么好。
校服别人一年一换,她是定一套穿三年,身上肥大的校服袖子往上卷一层,才才露出一双纤细的手。
郁闻晏时常说他妹妹长得漂亮,温择叙见过许多风情不同的女人,只当他是想炫耀自己有妹妹,并没有当真。
当郁清出现在会议室,不得不说,确实很漂亮,骨相就比绝大多数人优越。
郁闻晏拎着妹妹替父亲送来的晚餐,全然不提父亲的功劳,打开和他们说:“随意,我妹送的。”
几个人凑上来笑郁闻晏,骂他臭屁,郁闻晏懒懒地靠着凳子,随便他们酸,心情好得很。
有人问:“宴哥,你做哥哥的不给妹妹买点好的,小姑娘鞋子都买大码的,哪里合脚啊。”
郁闻晏面露难色:“我也想啊,她妈不让,她也不要,谁不想娇养小姑娘?压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养?
温择叙觉得很简单。
郁闻晏‘养’起来难,是因为郁清母亲对郁家人的抵触,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题。
所以,这些年她为学费发愁,他就做资助人,她为生活费发愁,他就做奖学金赞助商。
好心人做多了,一些坏心思就冒了出来。
温择叙承认自己本性没多好,不光明、不磊落。
他希望郁清能独立生活到二十四岁,这是成长最好的黄金时期,他害怕太好的保护会剥夺她成长的权利。
但,小姑娘好像很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地要结婚。
他是为难,但如果她想,他也可以换一种方法继续下去。
床上的郁清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温择叙收回思绪,等她缓过来后,才出声。
“醒了?”
郁清吓了一跳,转身看向坐在凳子上的温择叙,又看了一眼窗户外吐白的天。
他……守了一夜?
温择叙起身,笑说:“先送你回去,路上给你买早餐,可以?”
郁清从床上下来,把鞋子套好,站在他面前,郑重地鞠躬道谢:“昨晚和今天都谢谢你!”
“不客气。”温择叙把重要的事情一笔带过,“走吧。”
郁清跟在温择叙身后出门,落后他两步,看着他宽挺的肩膀,脑子里想着昨晚到现在发生的所有的事。
她承认心里是贪恋被人照顾和关心的,温择叙不会像爸妈把话说得好听,行为上却处处委屈她,他照顾她,不仅是行为上的照顾,连她的自尊心都无声地照顾到了。
郁清也明白。
她这样无趣的人,错过温择叙,就再也遇不到愿意对她温声细语的人了。
这样的温择叙只有一个。
对的,只有一个。
——眼前唯一的一个。
站在车门前,郁清乱七八糟的思绪,这一刻,全然清晰了。
“温择叙。”郁清叫他全名,声音颤抖。
温择叙抬眸,温情脉脉。
郁清双手紧握着,深吸一口气,目不转睛看着他:“你说的所有,我考虑得很清楚,我……接受。”
郁清往前走近一步:“我们结婚吧。”
她知道,他准备出国,如果现在错过,再碰到,或许也不适合再提相亲和结婚了。
这是第三次。
她希望他不会再拒绝。
作者有话说:
老狐狸就套路吧,以后被清清知道,有得他吃瘪的。
明天领证,我打包票!!!!
没想到这么多宝在催更!感谢喜欢嗷!看来老温还是挺有读者缘滴~
说一下更新习惯,每天00:00更新,没出来一定是因为阿绿卡了,不是我的问题!耐心等待一会会儿就好了!
现在更得少是因为还没上榜,入v后会日更56千到完结(有事会请假)!谢谢啦!
还是前66!
第9章
清晨降温
对比急切的郁清,温择叙面上冷静许多。
他正要开口,郁清一鼓作气:“已经第三次了。”
“温择叙,我是个成年人,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第三次,你……”
能不能不要拒绝我。
她没说完,微微垂首,轻轻地深吸一口气,改掉说辞,认真说:“我会是合适的结婚对象,我也会为我所有的行为负责。”
听到郁清最后那句话,温择叙勾唇笑了笑,镜片下的一双眼睛泛着光,但郁清没看到,镜片折射着晨曦,挡住温择叙一大半外显的情绪。
“为你所有的决定负责?”温择叙把这句话单独抽出来,重复一遍,就像在细嚼慢咽某种佳肴,非要品出其中一二。
郁清咽了咽口水,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觉得很正常,点了头:“对。”
“我送你回去吧。”温择叙拉开副驾驶。
郁清站定在原地,“你……”
“我下午三点的飞机,赶得及去领证。”温择叙停顿几秒,“忘了说,我希望年前我们就能结婚。”
“清清,你觉得呢?”
如果她非要毕业结婚,早几个月晚几个月没差,他更偏向前者。
温择叙唇边的笑意加深。
郁清捉摸不透他的笑容是得逞的意思,年轻阅历少的她,只当是温择叙解决了棘手的事,心情不错。
后来她得知男人步步为营后,气得离家出走,不想和他见面,真把她柿子捏了!
郁清坐好,温择叙未动,她仰头说:“我好了。”意思是可以走了。
温择叙低下身,手横过郁清,她紧张地屏住呼吸,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搂?抱?还是……
没还是,温择叙只是拉了安全带。
“系好安全带。”
温择叙和她离得极近,吐息若有似无地撩拨着她,还嗅到了浅浅地烟草味,苦,涩,几分甘。
过近的郁清说话变得磕巴:“我……我自己来。”
温择叙对上她惊鹿般的眸,笑说:“刚才之前我会让你亲自来,现在起,你习惯就好。”
郁清听懂了这句话,简而言之就是:
她要习惯和他的肢体接触。
“谢谢。”郁清说完又问,“这个可以说吧?”
温择叙笑了:“清清,夫妻之间最不能忘记的就是说谢谢。”
“不用谢。”
扣好安全带,温择叙合上车门,绕过车头坐上主驾驶,定位京北大学,接着缓缓启动车辆。
车开得比来时平稳,温择叙握着方向盘,因为袖子挽起,露出小胳膊,能看到蛰伏在手背下的青色脉络往上蔓延开来,桡骨总给人一种狠劲有力的感觉,一用力,腕心微微凹陷,专属于男人的野性显露,令人逐渐深陷。
郁清悄悄挪开视线,找了话题:“为什么……夫妻之间要常说谢谢?”
她记忆里父母亲从没这样,好像母亲为父亲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当然,是对父亲来说。
温择叙:“因为是对你价值的肯定。你说谢谢,是对我替你系安全带表达肯定,说明我对你的用心是喜爱的。”
郁清给听懵了。
她是肯定了这一行为,但喜爱?
谈得上?
“不,不好意思,我不是很懂,你要是不嫌弃,以后教教我。”郁清双手交握,惴惴不安说。
温择叙哼笑:“清清,我也是第一次结婚,我教不了。”
郁清怯生生看一眼他:“我……”
温择叙:“我知道,对我不用太拘谨。”
郁清想想也是,竟然决定要结婚就不要扭捏,而且温择叙这么好,会耐心听她解释,她不用太紧绷着,自然些。
温择叙抽手点开车载音乐:“来选。”
郁清看了眼,不客气地上手,选了几首……她能看懂歌名的曲子,大部分歌曲她连字母都看不懂,压根不懂是哪国语言。
车子抵达京北大学宿舍楼附近,温择叙在车上等郁清回宿舍拿证件。
郁清把户口本和身份证往袋子里塞,准备起身,在桌面镜子里看到自己苍白的脸,犹豫两秒,她跑去洗漱,把长发梳整齐,换了身干净的衣衫,特地选了件白衬衫穿在里面,确定自己的形象没问题,深呼吸几次,拿过帆布包下楼。
回到车上,郁清发现温择叙也换了新衣服,没再穿板正的毛呢大衣,换了身厚的冲锋衣,长相的优势在,衬得他像刚大学毕业的男大生,完全想象不到他是在谈判桌上杀伐果断的外交官。
温择叙注意到她的目光,解释:“刚回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顺便拿户口本。”
郁清:“你和……温伯伯说了?”
温择叙:“说了,他亲手给我的。”
郁清不安再次袭来。
温择叙适时宽慰:“他让我出差回来,带你回家吃饭。”
“好!”郁清才有了笑意。
领证的号是温择叙约的,在行政市区的民政局,他们领到的是今天第十一个号,挺吉利的。
在这之前,他们用过早餐,然后在附近商城选了家照相馆拍了结婚证照片,因为太赶,没得约网红热门的店,店家只帮他们调了光线,可以说是原生态无修图,就直接打印出炉。
郁清盯着照片上自己傻乎乎的表情,再看笑得和煦的温择叙,嘀咕道:“他怎么不叫我笑笑。”
温择叙默默看她一眼,无声笑了笑,有时候呆呆的,也挺可爱的。
去到民政局正好叫到他们的号,接过资料到旁边填写,然后交给业务人员。
办理期间。
业务员照例问了几个问题,类似是不是自愿结婚的,郁清吓得磕巴了下,引来业务员凌厉的目光。
业务员对话筒说:“身份证出示一下。”
郁清无措地看着温择叙,他把两人的身份证交出去,小声安抚她:“没事。”
手很自然地搂住郁清的肩膀。
郁清身体一僵,但很快接受他的肢体接触,不让业务员看出端倪。
“都是京北本地人?”业务员问。
温择叙:“我和我爱人都是。”
——我爱人。
体制内都是这么称呼对象的吧?
是的吧……
印象中是这样的,郁清想了一番,找到理由稳住怦然的心跳。
“外交部的?”业务员停下动作,看了看电脑页面的资料,又看温择叙。
温择叙点头:“是。”
业务员又看了眼郁清的资料,落在职业那栏,欲言又止,最后没多问,而是出于友好和温择叙拉起日常:“最近年底,是不是很忙?”
温择叙没有架子,对方问什么都答,也会挑选一些不冒犯的问题问对方。
一来一回,等到红本子盖上钢印,严肃的业务员脸上堆满笑意。
“祝二位,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业务员站起来递过两本红本说恭喜,郁清还有些迷糊,在回想刚才的事。
温择叙不仅能谈判,话家常也是高手,郁清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反应过来,郁清接过属于她的那本证,翻开。
入目是刚拍的证件照,红底白衬衫,和许多人的一样,但架不住照片上的人长得赏心悦目,拍出来的质量不输热门的网红店。
持证人:郁清
她反复看这行字,浅浅地笑了。
“不急的话,我们去办入籍。”走到门口,温择叙提议,“或者我们保持原户籍。”
华国的法律并没有规定结婚后夫妻必须在一本户口本。
郁清:“不忙,去吧。”
趁着有时间把该办的弄好,她并不知道需要办什么,心里觉得听温择叙的一定没错。
走去附近公安局路上,温择叙又问:“办入籍,你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
例如她现在和母亲一本户口,不好迁出来。
郁清老实回答:“我没有不方便的,我……自己一本户口。”
温择叙一顿。
自己一本?
“没和你母亲?”温择叙柔色消散,神情严肃。
郁清如实告知他:“本来是一起的,前两年我弟弟出生后,在办理户口的时候,母亲就入了那边的户,我也十八了,就单开了一本。”
女人声调平平,就很自然地在说一件事,述说经过,而温择叙听得心里闷。
一个人。
她……一个人很久了吧。
温择叙牵过她的手,感受到她微微挣扎了一下,但很快顺从。
放在以往,他一定会照顾她的感受和情绪松开,这一次他却一点儿也不想放开了。
“以后我们一个户籍。”温择叙对她说。
郁清仰头看他。
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而来,穿过城市尘埃,光线细碎落下,她就站在他隔出的一片阴凉里,光影柔和了他,淡浅温柔。
这是第一次。
有人和她说,以后他们一起。
他们。
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用词,此刻她觉得是最美好不过的词汇。
云翻卷奔涌,她的心亦是。
办理户籍速度很快。
两人并到一个户籍里,户主是温择叙。
她信息页里,婚姻栏写着已婚,与户主关系写着夫妻,她的居住地址也随之变更,是她不知道的地方,但和他是一致的。
所有的一切,都在宣告着他们的亲密关系。
户口本被温择叙拿走,因为他这次回联合国办事需要用到。
郁清把温择叙送上飞机后才思考到一个问题。
他在联合国工作,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要做异国夫妻?
手机弹出两则微信消息。
W:【出差五天,回来和你详聊。】
W:【你爸爸那边我负责去解释,放心。】
郁清回复好,收起手机,双手放到大衣的袋子里,看着渐渐变色的天边,粲然一笑。
心情说不上太清楚。
只感觉,好像生活有了些不一样,往前能看到些模糊的东西了,起码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不再是死寂的。
和温择叙结婚,会是一个好的开始吧?
作者有话说:
美好的日子从现在开始,老男人的套路还在继续!嘿嘿嘿
庆祝领证,发100
啵啵啵!看完~
第10章
清晨降温
温择叙出差的第三天。
每天饭点他的消息准时发来,郁清还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枕头旁手机震动几下,她趴着拿起手机,点开消息。
W:【用过午饭了?】
郁清很违心回:【用过了。】
说谎说圆,继续违心说:【早餐也用了,在图书馆学习,没来得及看手机。】
她昨晚为了赶更新,熬到晚上三点,洗漱完倒头就睡,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早午餐都没吃。
W:【我给你订餐,先起来洗漱。】
看到温择叙这句话,郁清吓得从床上坐起来,捞开床帘探头出去看了又看,确定宿舍只有她一个人才坐回去。
郁清在输入框输入几次,不知道要怎么说是好,最后删完,只剩下一个‘我’字。
果然啊——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她现在唯一的路就是圆好谎,不能让温择叙知道她骗了他。
W:【昨晚两点四十你发了朋友圈,我很开心你并没有屏蔽我。】
郁清读完这句话,心要跳出来。
温择叙怎么会知道?
她确实发了朋友圈,是想求一个笔刷,但是她屏蔽了一批人,只让绘画圈的好友看到。
后知后觉自己是按照标签屏蔽人,当初加好友没给温择叙上任何标签,这次他也就理所当然地看到了。
郁清瓮声瓮气:【对不起……】
温择叙迅速回复:【接受了,先给宿舍号。】
郁清:【茶园5-202。】
W:【大概二十分钟后到,你先起床。】
郁清犹豫问:【你没生气吧?】
她开口就胡说八道。
W:【不至于,下一次你可以直接和我说,我尊重你的作息习惯。】
郁清看着这句话,笑了笑,心里暖烘烘的,温择叙相处起来真的很令人自在,恰到好处的礼貌,让人不知觉地沦陷在他的温柔沼泽里。
W:【但是,熬夜下不为例,下次忙完早些睡。】
郁清:【知道了。】
W:【你要的那个笔刷我帮你问到了,你看看。】
郁清微微发愣。
他竟然替她问了?
温择叙随即分享过来一个文件包,郁清下床用平板打开画布,试了几次,是她要的那个笔刷。
郁清:【谢谢你!麻烦你了!】
W:【不客气,只是恰好有,能帮上忙我很开心。】
W:【先忙,有事留言。】
郁清:【好!注意休息。】
郁清从震惊中缓过来,美滋滋地试了几次笔刷,捧着手机翻看他们的聊天记录,心被不知名的情感充盈着。
这次没有耽误太久,她乖乖地洗漱,等到外卖,吃完午餐继续画画,在这儿之前,她不忘给温择叙留言说饭菜很不错。
郁清投入工作。
先顺了一遍故事的大纲,画好新的分镜开始勾线。
今天本来是可以休息的,但马上就过年了,她不知道会怎么安排,她是不是要和温择叙回家过年?老家那边到底回不回?
思来想去,她还是趁着有时间,熬熬夜,把稿子存好。
画存稿和赶稿子的心态完全不一样。
赶稿子就像被突然激发某种技能,创作欲爆棚,赶着画,连喝水的时间都不舍得浪费。
而画存稿就很悠闲,有能多的时间去发散思维,完善故事。
对比起来,郁清更喜欢画存稿,不紧不慢,画的质量也更好。
她画到一半,QQ弹出网站编辑的消息。
长空:【春柔,签约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长空:【最迟到月底,如果没意向的话,就当你放弃了。】
郁清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差点忘了,还有签约的事。
说不心动是假的,坚持画这么久,得到很多人的喜爱,她也想继续下去。
可……
郁清放下pencil,叹了声气。
她太需要钱了,也太需要生存下去了。
郁清想了好久,想拒绝却又狠不下心,最后回复:【长空哥,能不能……月底再告诉你,我是真的没想好。】
发完消息,郁清焦灼不安等待回复。
新悦作为国内漫画top级的公司,别人求之不得的机会,到她这儿,还要考虑一次又一次,心想对方会不会烦自己,长空可能就没见过她这样的人吧。
两分钟后,长空回复:【行,问题不大。】
【春柔,你画得真的很好,希望你再认真考虑吧一下,非常期待能和你达成合作。】
失温的春柔:【好!谢谢你长空哥。】
结束完短暂的对话,郁清速度放慢下来,满脑子都是在想要不要签约,就像拿着一朵花,扯它的花瓣,一瓣签约,一瓣不签约,最后一瓣是什么,答案就是什么。
但她手里没花,不知道最终答案,更做不出这个决定。
想到签约,不免想到工作。
春招定在下学期,这期间她总去咖啡厅做临工有些不像话,万一春招去面试,别人问她为什么不去从事专业性工作,而是打了一堆临工,郁清是开不了口的。
再有,毕业论文的开题报告刚过,年后要把一稿上交,大概一万字左右。
画漫画、工作、论文、毕业……
一时间所有的事情砸过来,郁清懵懵地坐在原地,一片空白,压根做不出任何决定,只觉得呼吸困难,心情烦闷。
她觉得自己差劲极了,所有毕业生都面临这些问题,别人全能很好处理,怎么到她这里就无从抉择?
有同学秋招就进五百强做管培生,有考研笔试结束正在开心享受大学生活,有入职一份和专业相关的工作……
只有她,原地踏步。
郁清趴在桌上,努力去试想选择一条路,会发生什么,从而做出决定。
无奈的是,她依旧毫无头绪。
扣在桌上的电话响起,郁清恹恹地接起,掩藏不住声音透出的心累。
“你好。”郁清哀叹说。
对面的人顿了一下,温和问道:“心情不好?”
男人低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就像他在她耳边说话,耳骨已经酥软了。
“我……”郁清不想给他添麻烦,“挺好的。”
温择叙语调依旧温和:“如果有事可以和我说。”
郁清趴在桌子上,心底的倾诉欲因为他这句话冒出来。
但她知道不合适,硬生生压了下去。
“没什么的。”郁清问,“打电话来有事么?”
郁清问完,惊叹于自己对温择叙的自然熟,好像三天下来,她对温择叙已经很熟悉了。
温择叙:“晚餐想吃什么?我给你定。”
郁清看了眼平板右上角的时间。
17:32
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我……在学校食堂吃就好。”郁清不想让温择叙再破费。
温择叙:“我怎么知道你去了?”
郁清:“我!会去的。”
温择叙忽然一本正经说:“我还是很担心我妻子今晚不能吃上晚餐。”
我妻子……
郁清脸燥热,垂着头咬紧下唇,不知如何应答。
温择叙也……太自然了吧。
“我真的会去的。”郁清认真地保证。
温择叙笑说:“我给你订,天气冷,食堂太远。”
郁清看了眼窗外,夜色里,白茫茫一片。
京北又下雪了。
郁清被他勾得犯了懒:“那就谢谢了!”
温择叙:“不客气。”
挂完电话,郁清撑着下巴看平板上刚画出来的主角,无精打采地涂色。
栗月来敲她窗口:【春柔,你帮我看看这一话,有没有什么要改的。】
失温的春柔:【好,你等会儿。】
两人名气小,没什么钱雇人,涂色到编辑一整个庞大的工程都是自己弄,所以两人经常互相帮忙润色稿子。
郁清替栗月改了几处,然后把建议写在旁边,接着给她返图。
栗月看完郁清给的返图,开心说:【天啊,春柔我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活!你的光影真的一绝了,我瞬间觉得我这一话高大上起来。】
失温的春柔:【没这么夸张。】
栗月:【不是夸张!我见过很多画画不错的,但是光影打得垃圾,画也就毁了。】
在涂色里,对光影的掌握不仅是要靠练习,更多的是感觉,不然光影打得也不自然。
郁清收下栗月的夸奖,不然栗月拿着改好的稿子良心不安。
栗月开始和她闲聊:【你最近在忙什么?】
失温的春柔:【不忙吧,就是在宿舍呆着,一面找工作。】
栗月:【春柔要不你签了吧,我打听到是长空哥主动要带你,他手里都是大神,他擅长的画作类型和你画的类型一致,简直是不要太完美。而且按照你的水平,前期混口饭吃不是难题。而且你身上也没有什么负担,一人吃饱全家安好。】
准确说,现在她家里有两口人,不是只能顾自己,不过温择叙不会饿肚子,她要顾的还是自己。
郁清很难不心动,在得知签约她的编辑是长空,差点就脑热答应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