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几寸的银针从我指尖扎入时,我只是麻木地看向萧桁离去的方向,过往种种全部浮现。初到青云国时,我觉得自己以往十几年是一场大梦,萧桁说让我做他妻子时,我觉得可能上天待我不薄。
如今,他说要废掉我手,我才彻底觉得自己的一生就是一场笑话。
我恨萧桁,恨苏柔,可我更恨自己。
怎的得到点甜头,就真觉得会有人爱我。
刑罚结束后,我被人拖着扔到冷宫,铃兰抱着我哭成泪人,可我连摸她头的力气都没有。
硬是生生疼晕过去。
我病了,这一病足足在床上躺了半月余,整日昏昏沉沉,高热不退。
连着几日,我都梦到了阿弟,他弱冠了,穿着阿娘为他缝的那件白衫,腰间挂着我为他寻来的羊脂玉佩。
一双眼睛清澈明亮,站在那里意气风发。
他不再是那个摘个梨都需要踩凳子的少年,他终于长大成人。
他朝我伸出双手,让我跟他走。
「江宁,不许睡,你给我醒来!
「你若是敢死,我就立马发兵阳城,将你昔日守护的边关踏为平地!」
迷迷糊糊间,唇上传来一阵刺痛,我缓缓睁开眼。
萧桁手里端着药,一脸担忧。
「江宁,江宁,你感觉怎么样。」
我冷漠地看着他,胃里一阵阵地泛恶心。
「江宁,朝中谏言要刺死你的那些大臣,我均已安抚,这段时间,先委屈你在冷宫。」
我挣扎着从塌上起身,用尽全部力气,打了萧桁一巴掌。
「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萧桁还真是宝贝苏柔,我醒后,他派兵将冷宫围了个严实,生怕我逃出去把苏柔杀了。
我看着满手的伤疤,自嘲地想着,他也真是高看我这个废人。
「咣当—」
手里茶杯再次脱落,铃兰连忙拿着帕子给我擦拭,生怕烫着我一点。
自手被废后,我连一杯装满水的杯子都拿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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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兰红着眼:「小姐,烫着没?」
我摇摇头,自顾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屋外寒风灌入,我摸着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平静道:「铃兰,明日拿着最后一支朱钗去太医院。」
「就说我怀孕了,需要保胎药。」
「是,小姐。」
自上次与萧桁不欢而散后,我就开始食欲不振,总是反胃。
铃兰以为我是伤心过度,有一日替我把脉时,意外发现我已有身孕。
得知消息的那刻,我就笃定,我不会让这个孩子出生,因为我不可能会爱他。
而且,我也没有能力护他在皇宫里生存。
于是我让铃兰瞒着所有人,暗地筹备自己的计划。
消息刚放出去,萧桁就带着太医院的人浩浩荡荡来了东宫,他应当是刚下朝,来的急,衣服都没换。
「启禀陛下,娘娘确是喜脉,现下胎象安稳,平日里只需多注意即可。」
萧桁如同得到绝世珍宝,将来东宫的太医赏了个遍。
「宁儿,你听到没,我们有孩子了。
「朕就要做父亲了。」
我想扯开萧桁抱着我的手臂,可奈何手上无一点力气,只好等他平静后才缓缓开口。
「你很想要这个孩子吗?」
他身形僵了一瞬,疑惑道:「什么意思。」
我抬手摸着他的脸,攸然一笑。
「废了苏柔,立我为后。
「否则,我不会让这个孩子活着的。」
萧桁闻言,眼睛陡然睁大:「你疯了,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怎么如此恶毒。」
「你知道的,我向来说到做到。」
三天后,一道圣旨下到冷宫,昔日不受宠的宁贵嫔不仅脱离冷宫,还翻身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