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就算甄画是沈清欢从中推波助澜,那又如何?兴许只是对他两年在将军府忙里忙外的馈赠。
至于出征的事,
国之危难间,挺身而出,建功立业,情理之中。
“爷,您这干嘛,大冷天的,脸该冻皴了。”闰生如老妈子般,给江景辰擦干水渍。
江景辰坐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有时候他不禁想,若是他死在沈清欢之前就好了。
难得糊涂过一辈子,就不会耿耿于怀到现在。
闰生下厨去,有人进了门。
耳闻脚步声,江景辰睁开眼。
来人眼熟,着青绿衣裳,是沈清欢身侧伺候的女婢。
“奴婢见过姑爷。”
女婢福身,面露难堪,“奴婢斗胆请姑爷去酒肆一遭。”
江景辰纳闷,浓眉一高一低。
女婢挠了挠头,“少将军宁酊大醉,小的带不走,她又不肯回家去,奴婢实在没办法,只好就近来寻姑爷帮衬。”
闰生才刚提起沈清欢,当下还找上门。
江景辰想也没想,脱口而出,“给上二两银子,街上有的是人搭把手。”
他掸了掸衣裳,打算回屋,抬起的脚还没落下,女婢忙不迭补充道,“可是少将军她......她就念着您,
跟魔怔了似的。”
第十九章:
江景辰想象不到女婢所说的画面。
那不该是沈从文亡故后,沈清欢的所作所为?
行军打仗,戒酒戒贪,只有在沈从文离世后,江景辰才看过沈清欢醉酒。
“姑爷,您就去吧!再不去,少将军就喝死自个儿了!”
女婢恳切之下,江景辰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他披上外衣,跟着婢女到了酒肆。
酒馆里就只剩下沈清欢一人,因为她打砸了店内的酒坛子,洒了满地的酒,和随处可见的土陶片。
店家不敢吱声,眼下,沈清欢趴在桌上,双眼迷离地摆弄着酒碗,转半圈,再转半圈。
瞧着婢女归来,店家如同遇见了救星,“姑娘,你赶紧把少将军带走吧!这要是在我店里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怎么活啊我!她喝了足足三坛子酒,再喝下去,会出人命的!”
婢女没办法,求助的目光给到江景辰。
江景辰看着满地狼藉,不禁发问,“她为何不回府?”
女婢难以启齿,“您离开王府不久,少将军就日日夜宿军营,方才酒过三巡,还叮嘱奴才,莫要将她送回家中。”
沈清欢这是怎么了?
原先对沈从文的态度,完完全全转变成江景辰的礼遇。
莫不是他还得感恩戴德,感谢在少将军心中,他与沈从文同等分量?
江景辰梗着一口气,不想管这闲事。
趴在桌上的女子突然发了狠,肘边的空坛一扫而落,“酒!给我拿酒!”
“哎哟,祖宗!这可真是活祖宗!”店家欲哭无泪,赶又赶不走,留又不留不得,真怕少将军耍起酒疯来,把他这小店都给烧咯!
二人只好眼巴巴地望着江景辰,寄予厚望。
江景辰被架在火上烤,扶额叹气,“你们下去吧,我来试试。”
他走到酒桌前,端视着女子绯色尤重的脸,“少将军,该回家了。”
沈清欢注意到江景辰,皱紧眉头,撑着桌沿,上半身往前探,“你是?”
江景辰脸一沉,她都认不出谁是谁,怎么可能叨念他的名字?
江景辰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自己愣住了。
他本能地在期待什么?
难道近一甲子的冷落,还不够痛彻心扉么?
下一瞬,女子舒开了眉眼,迷离眼清明了些许,“夫君,是你么?”
江景辰不知如何作答,反而是女子晃晃悠悠地站起,蹒跚地靠近来。
她很瘦,身上黑红相间的锦衣,上身还算服帖,下摆就显得宽大。
当沈清欢展开胳膊,环抱住江景辰的腰,仿佛陈年老酒汇聚的浪潮,将他紧紧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