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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莫非娄鹤筠这蠢货是因为这件事才冷落昭昭的!

    他面色平静,可跳动的眼底暴露了他此时此刻有多么的愤怒,娄鹤筠拥有了他最渴望的东西,为什么不知足呢!?

    深深吸了口气,可仍然没能压抑住心中的怒火,照着娄鹤筠胸口又狠狠打了两拳。

    “你这个人渣,你简直不配活着!”

    娄鹤筠被打得很痛,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可心里的茫然无措比身体上痛苦千万倍。

    错了,一切都错了,从最开始就错了!

    他这么多年的纠结,竟然根本不存在,他本应该过得很美满幸福的,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娄鹤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秋水胡同的,他行尸走肉般地往前走着,也不知道自己想走去哪里。

    而鄂君颜也没有在秋水胡同久留,得知昭昭的一切痛苦原来都源于他,他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面对。

    沐云书并不知胡同的角落里刚刚发生了什么,带着几个丫头,心情舒畅地打扫着院子。

    “小姐,您说蔡弋德会不会……”

    宝珠语气轻快地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还翻了下白眼,做出装死的样子。

    第175章或许还可以挣扎一下。

    看着宝珠俏皮的模样,沐云书不由莞尔,可她也猜不出蔡弋德会是怎样的下场。

    这种问题,也只有葛老能回答出来。

    老人家用两根手指压了压鼻子下面的胡须,摇头道:“要是及时施救,或许还可以挣扎一下。”

    可小公爷二话不说就把人给抬走了,失了那么多的血,恐怕这个时候已经到了阎王殿,跟阎王忏悔自己生前的罪行去了。

    听蔡弋德很有可能活不成了,沐乐驰心中痛快,“这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翠玉却不这么觉得,大少爷还是太天真了,小姐从前做了那么多好事,也不见老天怜悯,若非她为自己争取,怎么可能让这些恶人得到报应!

    所以,还是不要指望老天的好!

    “不知道官府会如何判娄燕婉,她杀了人,应该要偿命的吧!”翠玉轻声道。

    对于娄燕婉动手杀夫一事,众人都挺意外的,大家以为蔡弋德可能会杀掉娄燕婉,却不想事情反了过来。

    不过这样正好,因娄燕婉犯错在先,若蔡弋德下手杀人,最多会被免职查办,但娄燕婉动手,则会罪上加罪,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葛老道:“估计很快就能有消息了,咱们等着吧!”

    众人打扫的工夫,罗三也带着孩子们回来了。

    沐云书不想让孩子们看到这些事,便让罗三在济民堂盯着几个孩子,不管这边发生什么都不让孩子们过来。

    孩子们听到吵闹声早就想回来看看,奈何罗三拦得紧,他们怎么央求罗三都不肯松口。

    后来听到外面声音小了,罗三心中也担忧,这才带着孩子们跑了回来。

    一进门,就见到院子里乱糟糟的,他下意识朝翠玉和沐云书的方向看了过去,见她们安然无事,这才松了口气。

    “地上怎么有这么多血?”修逸蹙紧了小眉头,急急朝沐云书跑了过来,“先生,你受伤了?”

    他脸上满是担忧,眼底甚至染了一抹红色。

    芊凝也甩着小胳膊扑到了沐云书身边,担心地围着她看了一圈。

    其余几个孩子也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询问沐云书是否受了伤。

    沐云书挨个揉了揉几个小脑袋,安抚道:“我没受伤,放心吧,不是我的血!”

    听了这话,修逸的眉头一点都没有舒展。

    先生虽然没受伤,可这院子里显然发生过打斗,那人流了这么多血,当时一定很凶险吧!

    小小少年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他已经吃得够多了,怎么就长不快呢!

    “摸摸头,吓不着!”芊凝抱住了沐云书的脖子,非常轻柔地在她头上摸了两下,就像沐云书曾经安慰她时一样。

    其他几个孩子则挽起袖子,一起加入了收拾院子的行列中。

    早点把这吓人的血迹清理干净,就能让先生没那么害怕了吧!

    沐乐驰见自己的活儿竟被几个孩子抢去了,瞬间紧张起来。

    这几个小不点,惯会争宠,他们一来小妹都不理他了!

    朝几个男娃娃屁股上拍了一下,命令道:“去去去,这不是你们孩子干的事儿,都给我一边玩去!”

    众人争抢着干活的时候,院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没多久,小院的门就被人叩响了。

    还没等宝珠询问是谁,外头的人便沉声道:“是我,墨归。”

    宝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墨归是谁,翠玉嗔了她一眼,立即上前开了门,行礼道:“小公爷!”

    墨归轻轻点了下头,带着阿泗走了进来,并未让后头的兵卫进门惊扰大家。

    沐云书并不诧异墨归会返回,发生这么大的事,官府那边审案定然会寻她前去的,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小公爷可是要带我们去衙门?”她轻声问道。

    不知怎地,一跨进这小院,墨归紧绷的心情就会莫名放松下来。

    见孩子们在努力地清扫着地上的血迹,走上去接过修逸手里的扫把,开口道:

    “不急,你们去喝口水,休息一下。”

    阿泗眉头跳了跳,不急?他家爷可真敢说,蔡家人已经得到消息赶到了衙门,说什么都要叫府尹大人给他们一个交代。

    现在蔡家人正在京兆府闹呢,府尹大人急得胡子都快烧着了,他家爷竟说不急。

    不急就不急吧,反正着急的是蔡家人,跟他们也没多少关系。

    阿泗想通以后,也帮着大家伙一起整理起院子来。

    沐云书本不想劳烦墨归的,她正要上前阻拦,墨归却挽起了袖子,然后对她道:“可有不用的襻搏?”

    还不等沐云书答话,小芊凝立即道:“有的,叔叔,我给你拿去!”

    说罢,就迈着小短腿跑到沐乐驰面前道:“沐大哥,你那里有不用的襻搏吧,给墨叔叔拿一条!”

    “哦!”沐乐驰也不觉有什么不妥,挠着头就回屋子取襻搏去了。

    墨归:……

    这丫头为什么叫沐乐驰哥哥,叫他叔叔!他没比沐乐驰大几岁啊!

    他忍了忍,还是对阿泗道:“改日你与岑夫子说一声,教孩子们好好捋一下辈分,长大了还是说不清辈分,会被人笑话!”

    阿泗疑惑,爷最近这闲事管得是越来越宽了,一个称呼而已,用不着这么较真吧!

    可见爷一脸严肃的样子,他立即点头应道:“好嘞,奴才记住了!”

    有了墨归和阿泗的帮忙,院子很快就被收拾干净了,稍稍休整了一下,沐云书便走过来对墨归道:

    “小公爷,我们可以走了。”

    墨归见沐云书脸色并无不妥,便点头道了声:“好。”

    葛老等人都是证人,也不放心沐云书自己去衙门,就都跟着墨归一起去了京兆府,只把翠玉和罗三留下来看着孩子们。

    一行人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就这样离开了秋水胡同。

    ……

    沐云书以为来到衙门会遇到一些麻烦,因为有些不讲道理的人惯会迁怒。

    但进了衙门后她才发觉自己可能想多了。

    秋水胡同的邻居们早就跟来了,刘婶子等人作为证人,已经将今日在胡同里发生的事情跟府尹大人讲了一遍。

    府尹大人叫她上堂,只例行公事一样地询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见与百姓们说得无异,便没有再追问。

    因沐云书也是苦主,府尹大人便允她站在一旁旁听。

    第177章我要你偿命!

    沐云书正好奇蔡弋德到底怎么样了,这时候两位衙役匆匆赶过来朝着府尹大人摇了摇头。

    人是抬到京兆府之后才咽气的,死之前嘴里还骂着“贱妇”。

    蔡夫人听闻长子就这么没了,瞬间痛哭起来。

    被捆在地上的娄燕婉也傻住了,她一个劲儿的摇着头,不敢相信衙役的话,那一剪子她分明没用力气的!

    娄燕婉想为自己辩解,奈何嘴里早就被人塞了棉布,根本说不出话来。

    她向沐云书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希望沐云书能为她辩解一二,从前蔡弋德打她的时候,这弟媳会为她上药,会安慰她,帮她想办法回击。

    可现在,沐云书却只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没有任何感情和温度,任她像一条死鱼般地在地上挣扎。

    娄燕婉瞬间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之中,因为在这一刻她才发现,没有人会站在她的背后帮她了!

    蔡夫人的哭声越来越大,得知是娄燕婉刺死了她的儿子后,她哪里还顾得上形象,扑到堂上死命朝娄燕婉身上抽打起来。

    “你个贱妇,你个贱妇!当初你就是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才嫁到了我们蔡家,为了脸面我才不得已让你进了门,你这个害人精,你害死了我儿,我要你偿命!”

    蔡夫人哭喊声一声高过一声,府尹大人敲了好几下惊堂木都未能叫蔡夫人停下,最后还是让衙役上前将蔡夫人拖了下去。

    案子已经很明朗了,娄燕婉雇人诬蔑勒索沐云书,被揭穿与人通奸后激愤杀夫,此种行径实在恶劣,府尹大人并未犹豫,直接判了绞立决,冬至日处刑。

    而那叫王五的赌徒以同党论处,被判了刺字流放。

    娄燕婉当然是不想认罪的,可她根本就没办法挣脱押着她的那些衙役,就像当年没办法挣脱娄家这个枷锁的沐云书一样。

    当娄燕婉在认罪书上印下手印后,这场闹剧才算是真正的落了幕。

    蔡家并没有就这样消停下来,但这些都跟沐云书没有关系了。

    收监的收监,留问的留问,其他人便都被请出了衙门。

    瞧着蔡家人将蔡弋德的尸体带走,沐云书也坐回了马车。

    天色已经晚了,街道上的灯笼都亮了起来,墨归抿了抿唇,对身边的阿泗道:

    “一个姑娘家,遇到这种事一定会害怕吧。”

    阿泗怔了怔,害怕?谁?沐娘子么!

    开什么玩笑!

    娄燕婉刺伤蔡弋德的时候他都吓了一跳,可他分明瞧见沐娘子眼睛都没眨动一下!

    可见爷那带着威胁意味的眼神看过来,阿泗嘴角抖了抖,立即点头道:

    “是,肯定害怕,这会儿估计在马车上哭呢,爷,您好人做到底,要不送沐娘子一程吧!”

    看着爷微微上扬的嘴角,阿泗仿佛看到了自己马上要飞涨的月钱,甚至觉着自己可以改改名字,不叫阿泗,应该叫懂四儿!

    于是他再接再厉道:“谁知道那娄燕婉还有没有同伙,万一在路上打击报复怎么办?!”

    墨归觉着阿泗的戏有些过了,正想出言叫他不用再说下去,可这时一名皇城卫的干办骑马奔了过来。

    看见墨归,李干办急急跳下了马,冲过来禀报道:“指挥使,宫里出了事,官家请您进宫一趟!”

    马车离墨归的距离并不远,透过车帘的缝隙,沐云书瞧见墨归皱眉朝她看了过来。

    心头莫名的被戳了一下,她忙开口道:“有我大哥在,不会有事的,小公爷自便就好!”

    骑在马背上的沐乐驰也点头道:“是啊小公爷,这点小事就不必劳烦您了,我会保护好妹子的!”

    墨归仔细看了沐乐驰两眼,转过头对阿泗道:“还是派两个人跟着吧。”

    阿泗点了下头,立即去安排了。

    沐乐驰:……

    什么意思?他被嫌弃了?!

    既然是急事就耽误不得,墨归对沐云书安顿了一句“小心”,便掉转马头,带着阿泗策马没入了夜色之中。

    小公爷离开后,宝珠忍不住感叹道:“小公爷人真好,这点小事都会亲力亲为,别人都说他是魔刹鬼,奴婢却觉着小公爷面冷心热着呢!”

    说着,她又凑到沐云书身边低声道:“小姐,您说怎么那么巧,每次您有危险的时候,小公爷都会赶到?”

    沐云书忙堵了宝珠的嘴,然后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轻声道:“别痴了!小公爷这几日在秋水胡同这般办案,凑巧而已!”

    宝珠知道这事不能乱说,不由吐了吐舌头捂住了自己的嘴。

    可是,真的会有这么多凑巧么?

    墨归离开后很快就进了宫,在神武门下了马,匆匆朝仁明殿而去。

    到了殿外,就见众人都沉默地站在那里,表情异常凝重。

    随墨老夫人一同进宫的纪氏见到墨归后立即迎了上来,关切道:“知许,你过来了!”

    她表现得很关心墨归,让周围的皇亲们都觉着她是一个非常称职的继母。

    墨归却没理她,直接越过她走到了祖母面前,低声问道:“祖母,皇后娘娘怎么了?怎么会突然病倒了!”

    墨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一脸愁容地道:“我听闻前两日娘娘自己在阁楼上坐了一夜,染了风寒,几位太医过来瞧了,说娘娘本就肝郁气滞,阳虚气衰,恐怕……”

    听到这声“恐怕”,墨归心口猛地一缩,朝寝殿的方向看了过去。

    墨老夫人拍了拍墨归的手臂,“娘娘想见见你,你进去后别让她着急,什么事都先应下吧!”

    墨归觉得喉咙发苦,方皇后是她母亲的手帕交,对他如亲侄儿一般疼爱,她从未与谁红过眼,从来都是温柔得体的,这样一个人为何要经历这么多痛苦呢?

    “孙儿知道了!”

    墨归轻轻应了一句,这才卸下佩剑和衣甲,进了殿去。

    景德帝穿着一身绛罗公服,一看就是散朝后便来了仁明殿,连衣裳都没有换。

    香炉里的香随风飘散在景德帝身周,看不清是青烟的颜色,还是他发鬓已经染了白。

    听到脚步声,景德帝抬起头朝来人看了过来,见是墨归,他眉头舒展了一些,轻声道:“你来了!”

    第178章臣绝不可能娶她!

    见墨归要给自己行礼,景德帝摆了摆手,“行了,省了吧,你去看看皇后吧!”

    他和皇后的儿子不在了,皇后把墨归当成自己的半个儿子,如今她病重,景德帝以为也只有墨归能让皇后的心情好一些了。

    墨归点了下头,放轻脚步进了内室,便瞧见方皇后躺在榻上蹙眉咳嗽着。

    一旁的宫人端着药,想喂她喝下,方皇后只喝了一口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见有人进门,方皇后费力抬起头看了过来,看到墨归,那瘦削的脸颊瞬间有了淡淡的笑容。

    她朝宫人摆了摆手,“你们下去吧,我跟知许说会儿话!”

    墨归见皇后眼底的乌青以及乌发里藏着的银丝,心里钝痛,记忆里的皇后娘娘很美很端庄,这些年因为思念丰益哥和姝儿,竟老成了这个样子。

    方皇后身边的常嬷嬷见墨归看着娘娘的白发出神,在墨归身边叹了口气,“娘娘平时怕大家担忧,见人时会将头发特意涂成黑色。”

    他们的娘娘会把国母该做的事情做得很妥帖,可就是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你与他说这些作甚!”方皇后无奈地看了常嬷嬷一眼,让丫鬟将她扶起身,才又对墨归道:“吓着你了吧!”

    墨归略略吸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娘娘这个样子也很美!”

    方皇后轻轻笑了一下,“原来咱们知许也会说俏皮话,不愁娶不到媳妇,我也放心了!”

    墨归皱了皱眉,“娘娘不必操心这些,你只管养好身体!”

    “为人父母的,惦记的不就是这点事。”

    方皇后尽力将嘴角向上牵了牵,让自己的状态看上去好一些,温柔地看向墨归。

    “知许,那些事就让它过去吧,你找了丰益和姝儿这么多年,他们若知晓你这样死心眼,会笑话你的!”

    墨归心口微酸,他答应过皇后要将她的儿女带回来的。

    “臣不是死心眼……”墨归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臣已经有了大皇子的线索!”

    方皇后却只当墨归在哄她,十几年了,姝儿且不说,兵乱时她还小,记不得回家的路,可丰益若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呢?

    想到一双儿女,方皇后眼神里强撑起来的光再次暗了下去。

    她掩唇猛地咳嗽了一阵,墨归忙倒了杯温水递到了方皇后面前。

    咬牙止住咳嗽声,方皇后接过温水喝了一小口,这才又看向半跪在她榻边的墨归道:

    “别执着了,你还有你的大好前程,人生苦短,寻个喜欢的人与她相伴才是正经事,莫要等到了我这个岁数,才发现空度了一生。”

    墨归紧了紧放在身侧的手,轻声道:“娘娘劝臣,可娘娘又何曾放下过?”

    如果皇后娘娘真的不在乎,怎么会病成这个样子。

    “娘娘,你信臣,臣现在还不能跟您说太多,但您要保重身子!”墨归急急说了一句,像是生怕隔墙有耳。

    方皇后却是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墨归怕她撑不住才会这般说。

    即便很难熬,她也会撑下去,她答应过知许的娘亲,会看着他成家立业的。

    只是这孩子实在太倔强了,让她怎么能放心的下。

    “叫你来是想问你一件事,你可中意羲和郡主?”方皇后眉心捏着一抹愁绪,朝着门外看了一眼。

    她知道大长公主的心思,知许年少有为,镇国公府手握兵权,羲和嫁给知许是最好的选择。

    即便官家已经在位十几年,大长公主在朝中仍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大长公主提出的要求,即便官家也不好驳她的面子。

    可官家怎么会愿意看见两家联姻?大长公主的地位已经够高了,再加上镇国公府的兵权,怎么可能叫人不忌惮。

    她不在后,官家对镇国公府的信任又能撑到几时?!

    如今知许是娶也不是,不娶也不是,这事放在她心里许久,总要把孩子叫过来,问问他心思才行!

    闻言,墨归的脸色立即变得严肃起来。

    “臣对羲和郡主没半分心思,她对臣来说就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臣绝不可能娶她!”

    方皇后默默点了点头,不管结果如何,先让官家看到知许的态度。

    轻轻喘了口气,方皇后眼中的疲惫已经掩饰不住了。

    常嬷嬷心疼地走过来,帮方皇后调整了一下背后的凤纹靠垫,轻声问:

    “娘娘可是累了?要不睡一会儿吧!”

    因为伤寒的缘故,方皇后脑袋确实晕晕沉沉,便对墨归道:

    “好了,我没有事,就是想看看你,你若有中意的姑娘,选个时间来给我瞧瞧,或许我这病也会好的快一些。”

    听皇后这般说,墨归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道倩影,心头的暖流竟一下子涌入耳根,把他的耳尖都染红了。

    他下意识清了下喉咙,点头道:“会有那么一天。”

    这话让常嬷嬷有些意外,从前提到亲事,这位小爷像是火烧了屁股,转身就跑了,今日非但没那么抗拒,竟还露出了几分羞意,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墨归没再多说什么,见皇后乏了,便告了退,皇后也没挽留,让常嬷嬷将墨归送出了屋子。

    景德帝见墨归出来,朝他轻轻点了下头,“皇后拿你当半个儿子,你空了,就来陪陪她,太医说她心情要是好起来,许这病就会好了!”

    他虽然这样说,嘴角还是下垂的,显然对皇后能好起来这件事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臣遵命。”墨归抱拳应道。

    景德帝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心情说太多的话,摆手让墨归离开了。

    常嬷嬷瞧景德帝满脸倦色,走过来道:“官家,娘娘现在已无大碍,您回去歇着吧!”

    景德帝透过纱帘往内殿里看了一眼,心情颇为复杂。

    两个孩子,哪怕找到一个也好,若姝儿能陪在皇后身边,她何至于此!

    因当年入京时没能护好姝儿,皇后是怨他的,景德帝心里清楚。

    无奈摇了摇头,景德帝对常嬷嬷道:“照顾好皇后,有事派人通传!”

    常嬷嬷应了声是,小心翼翼将官家送出了门。

    外头还站着许多贵人,有官家的妃子,还有几位皇子妃,见常嬷嬷出来,都围上来询问情况。

    常嬷嬷不管这些人是真情还是假意,都笑着回了,并说娘娘已经无碍。

    众人见官家离开,守了一会后也都陆续散了。

    余月羲看到墨归离开时便想走了,可母亲不许她总是追在知许哥哥身后跑,说那样会失了身份,她只能忍了下来。

    还以为知许哥哥会在宫外等待墨老夫人和纪夫人,不料出了宫后,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叫人问过后才知道,墨归赶着去办案,说今日秋水胡同那边出了件大事,一位朝廷命官被妻子刺杀身亡,事情好像闹得很大。

    (本文时代背景以宋为参考,所以皇帝的称呼有时候写了官家,其实是架空文,宝子们不必深究,我乃土狗本狗,大家看一乐呵就好!)

    第179章进国公府做妾!?

    墨老夫人一听事情发生在秋水胡同,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找人过来问了事情经过。

    得知竟然是娄家的人又去保信堂闹事,老夫人的脸都冷了起来,好在听到最后,得知云书丫头和孩子们没事,这才略略放了心。

    因为有旁人在,老夫人也不好追问什么,将那人打发了下去。

    可这事还是听到了余月羲的耳朵里,瞬间让她的小嘴却是撅得老高。

    怎么又是这个沐云书,为何别处不出事,就她那里出事!?

    莫非真是想接近知许哥哥,进国公府做妾!?

    虽然她并不认为知许哥哥会看上那弃妇,可万一那女人用下三烂的手段黏上来怎么办!?

    揣着一肚子怒意回了公主府,大长公主见女儿回来就摔摔打打的,便知她又是在墨知许那里碰了壁。

    将捶腿的丫鬟打发下去,大长公主才朝余月羲招了招手,“怎么,进宫没见到小公爷?”

    “见到了,”余月羲走过来挽住了母亲的手,努着嘴道:“可他太忙了,女儿还没能与他说上句话,他便走了!”

    大长公主点了一下余月羲的额头:“好男儿定是日日忙于公务,就算你们成了亲,他也不会只围着你转。”

    余月羲听母亲说到成亲二字,俏脸瞬间红了起来,“那不一样,总有在一起的机会。”

    看女儿如此恨嫁,大长公主满脸无奈。

    “羲和,本宫要提醒你,你是本宫的女儿,是正统皇室,不要这般的没出息!该是你的,只会是你的,你急什么!?”

    “女儿不急,可是别人急啊!”

    余月羲委屈地红了眼睛,她听母亲的,一直没有自降身份贴上去,可现在这办法根本没用,知许哥哥还是不肯看她!

    而沐云书那个弃妇三天两头弄出点事情来,将知许哥哥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去,她怎么能不急呢!

    见女儿话里有话,大长公主从罗汉榻上微微直起了身体。

    莫非墨归已经在暗中议亲了?

    不应该啊,国公府没道理放着公主府不选,选别家的姑娘,而且她也实在想不出京城里有哪一家会敢与公主府作对。

    余月羲瞧母亲这脸色就知她会错了意,忙对母亲道:“母亲,您还记得那个与娄家二爷和离了的娄二奶奶么?”

    听到这个人,大长公主身上的戒备瞬间散去,用食指的长甲捋了捋头顶的发,浑不在意地道:

    “你可真是长进了,莫不是为了那么个女子拈酸吃醋?”

    余月羲紧张地道:“母亲,那女人手段厉害着呢,要不怎么会攀上国公府后就急急忙忙地和离了!”

    “那又如何,知许即便看上她,也顶多收到房里做个妾,一个妾而已,就是奴婢,到了你手里还不是你说的算!”

    大长公主有些恨铁不成钢,哪个男人不偷腥啊,驸马已经不错了,不是也收了三五个通房,要是为这么个女子争风吃醋,那以后可要有得闹了。

    她拨弄着余月羲发钗上的流苏,眼神毫无波澜:“羲和,你以后会是镇国公夫人,甚至还能站得更高,不要这样小家子气!”

    “可女儿就是看不上那女人,就是不想让她进国公府的门!”

    余月羲也说不上为什么,她觉着知许哥哥看着那女人时的目光有些不一样,她讨厌这种不一样!

    “母亲,女儿不是容不得一两个通房丫头,可那女人不行,我就是讨厌他!”

    大长公主被余月羲摇得头晕,只能宠溺地皱着眉头道:“行了,我以为多大的事,打发这样一个女子还不容易!”

    大长公主回忆起沐云书的样貌和谈吐,觉着留这样一个有脸蛋又有点脑子的女人在墨归身边,确实会让女儿不开心,沉吟片刻开口道:

    “我瞧那女子颇得墨老夫人喜欢,打发她也不能伤了与国公府的和气,这件事便这般办吧。”

    她在余月羲耳边低语了几句,余月羲听后眼睛亮了亮,笑着对大长公主道:

    “对呀,如此一来那女人就没办法缠着知许哥哥了,母亲真是女中诸葛,什么事都难不倒您!”

    大长公主嗔了余月羲一眼,“就你嘴贫,叫你多跟着我学学,怎么可能连那样一个女子都对付不了!?”

    对女儿的话她显然是受用的,有时候,她甚至恨自己是一名女子。

    不过不要紧,即便坐不上那个位置,她也会把权势牢牢握在掌心中。

    即便被母亲训斥了一句,余月羲的心情还是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抿着嘴唇道:

    “还是便宜那沐云书了,希望她懂得见好就收,不要得寸进尺才好!”

    ……

    沐云书并不知道她的命运正被人悄无声息地安排着,吃过晚饭后,她便带着孩子们坐在大哥特意扎的兔子灯笼下一起读书。

    没多久,阿泗带着几个人送来了许多盆花草,说是小公爷的赔礼,并说有了这些花,便闻不到院子里的血腥气了。

    许是怕沐云书拒绝,阿泗放下花就走了,连口茶都没有喝。

    道了谢后,沐乐驰带着罗三将那些花一盆一盆地搬进来,摆了满院子。

    嗅着秋菊的香气,沐乐驰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凑到沐云书身边道:

    “小公爷这人真不错!帮百姓收拾坏人,还给咱们送来这么多花,这么一个为百姓做实事的好官,以后谁再说皇城卫是朝廷鹰犬我跟谁急!”

    翠玉飞快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她总觉着小公爷不像只是为百姓做事,小公爷好像对她们小姐格外不同。

    可这事她可不敢胡乱说,一怕毁了小姐名声,二怕自己想错了,会给小姐添麻烦,想了想,还是把话忍了回去。

    沐云书看着这些花,心情复杂,好像麻烦小公爷的事情越来越多了,不知这些人情以后什么时候才能还上。

    不过只要她们的日子一天天好起来,总会有这个机会的。

    她已经让罗三寻找合适饲养鸽子和夜莺的庄子,与葛老研究的平价玉容脂也有了眉目,再过两三个月,这批货就能在保信堂售卖,加上她拿回的嫁妆,父亲那笔货款就可以补上了!

    第180章

    想到终于可以扭转大哥和爹爹的命运,沐云书就很开心,这么多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

    沐乐驰见妹子望着那些秋菊笑得灿烂,忍不住问道:“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沐云书打趣道:“我在笑等赚够了钱,给大哥讨一个漂亮媳妇。”

    听小妹提起媳妇,沐乐驰脸上一红,伸手给了沐云书一个暴栗。

    “胡说什么,哪有妹子给哥哥讨媳妇的!”

    说完这话,他忽地皱起了眉,抿唇道:“对了,今天事多,忘记告诉你,娘亲她们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回京了,好像巧芳堂姐和堂姐夫也会一起来京城。”

    听说母亲她们要从清河县回来,沐云书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母亲还不知道大哥在学医,要是知道定会生气。

    还有二叔和二婶,既然堂姐夫妇会来京城,那二叔二婶肯定也会一起跟来,她不能让两人知晓保信堂已经开始赚银子,不然这两人怕是不会再想从沐家分出去。

    “大哥,你觉得二叔二婶怎么样?”沐云书低声询问道。

    沐乐驰没想到妹妹突然会问起这个话题,想了想道:“这个……我也不太好说。”

    其实他并不太喜欢二叔二婶,但母亲不准他非议长辈。

    母亲对所有人都很好,唯独对他和妹妹很严苛。

    沐乐驰不明白妹妹为何会提起这个话题,可见妹妹认真地看着他,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这话不该我一个晚辈说,但我觉着二叔的心眼很多,嘴上说帮父亲张罗银子,可他忙活得紧,却根本没拿出银子来。”

    沐家没有分家,照理说保信堂出了事,债务应该一起承担。

    但开族会时,不知怎地,这责任竟落到了父亲一人头上,说是父亲失察导致,应让父亲一力承担。

    重压下父亲只能把责任都扛了下来,这几个月他一直在外奔波,努力地挽回保信堂的信誉和生意,三叔和四叔也一直在倾尽全力帮忙,唯有二叔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什么都没做。

    沐云书见大哥并不糊涂,心中庆幸,点头与他商量道:

    “大哥,我与你想的一样,二叔他们真为沐家好,第一件事不是来京城接手我手上的铺子,他们分明只是想拿走这几间铺子!”

    大哥不确定二叔二婶的为人并不奇怪,他不像自己经历过一世,知道二叔会尽量争取到更多的家产后分家出去。

    沐乐驰越想越觉着妹妹说得有道理,担忧地道:

    “可娘亲很信任二叔二婶,一直觉着现在能帮爹爹的只有堂姐夫,你知道娘的脾气,咱们说什么她都不会信的,她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所以咱们不用跟母亲解释什么。”

    沐云书已经不再想要得到这份母爱了,不管母亲要做什么,只要她不祸害父亲和大哥就好。

    “咱们好不容易才有了起色,不能再让二叔算计了去,大哥,他们回来后,万不能让二叔他们知道咱们现在能赚多少银子,只说玉容脂的利润都是国公府和其他几位贵人的就好。”

    “二叔会信么?”

    保信堂售卖玉容脂,若说利润都是别人的,任谁都不会信吧。

    沐云书笑道:“二叔瞧不起咱们,我若说为了得到国公府庇护,咱们让出了九成的利,他不会怀疑。”

    沐乐驰眼睛亮了亮,“小妹,你这是不是就叫扮猪吃老虎?”

    沐云书知道想要保信堂做大,不可能只靠她自己,但像二叔这样的蛀虫万留不得。

    沉吟片刻,她对沐乐驰道:“大哥,咱们必须让二叔早些分家出去,我需要让你帮我做件事!”

    沐乐驰听小妹竟然还能用得上自己,忙道:“什么事,你说!”

    沐云书附耳与沐乐驰低语了几句,沐乐驰听后瞬间笑道:

    “小妹,你这个主意好,不仅能让二叔分家出去,还能让沐家各房看清二叔是什么样的人!你等着,我这就给父亲去信,早点解决这个祸害!”

    ……

    娄燕婉一事并没有影响到保信堂的生意,反而因葛老一眼瞧出娄燕婉假孕,让保信堂的名声比从前又响了几分,前来求医抓药的人也多了起来。

    从前不愿意与保信堂合作的生药商,也在沐云书的努力说服下,开始同意向保信堂供药。

    如今已经入了冬,街上的行人都少了不少,可保信堂门前却一点都不冷清。

    这日沐云书忙好手头上的事,便打算叫翠玉他们在院子里支个锅子,让大伙围着锅子煮菜吃。

    可就在这时候,保信堂竟来了一位陌生的客人,进门便说想要见沐云书。

    这人竟是中书舍人府上的奴婢,说是为她家夫人来送帖子的。

    沐云书努力的想了想,并未想到她与中书舍人家的夫人有什么交集,只能想起这中书舍人貌似姓钱。

    钱大人身居高位,沐云书当然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驳了人家面子,客气地招待了钱家的丫鬟,并收下了她的帖子。

    送走钱家婢女后,翠玉皱眉走到沐云书身边,无奈叹了口气。

    小姐这些日子的应酬实在太多了,她并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这段日子明显又瘦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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