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陆骁被她这个人小鬼大的样子给逗笑了,他揉了揉她乱蓬蓬的头帘,又从她的粉色小书包里,拿出她的小梳子,想给她重新梳一下头发。病床上的人慢慢睁开了眼,模糊的视线一点点变得清晰,他先看到一个奶白的糯米团子,目光颤动,又对上陆骁看过来的视线,眼神转冷。
陆骁看他没有再要闭眼的意思,按下床头的呼叫按钮,冷淡开口,“舍得醒了?”
诺诺也看到了睁开眼的林修远,她兴奋地趴到床上,“哇,睡美人叔叔你终于醒啦!你比小猪宝宝还能睡!”
林浅语听到诺诺的话,愣住,放下手里的电脑,起身走过来,脚步都有些乱,陆骁上前揽上她的肩,将她带到病床前。
安若扶着桌子站起身,要抬脚,又没有动,只停在原地,远远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林浅语俯身仔细看林修远,他这几天已经睁过几次眼,但每次都是动两下眼皮,就又睡过去了,母亲说他这是拿他们当羊放呢,今天应该是彻底醒过来了。
她不敢碰他,小心翼翼地问,“哥,能听到我说话吗?”
半晌,林修远才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林浅语颤着嗓音喊傅静雅,“妈,哥醒了。”
傅静雅一点也不急,慢慢悠悠地摸着牌,扬声道,“你让他再多醒一会儿,我这把手气特别好,马上就胡了。”
方芸和傅静妍也不催她,傅静雅胡完牌,又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水,等到发软的腿有了些力气,一只手扶着傅静妍,一只手扶着方芸,站起身,快步走到病床前,看到林修远还睁着眼,顶到嗓子眼儿的一口气悄然放下。
她冷下一张脸,照着林修远的手背就打了上去,红着眼睛道,“还算你有点儿良心。”
没让她这个白发人把他这个黑发人给送走。
林修远动了动手指,碰了下傅静雅的指尖,傅静雅回握住他的手,没忍住眼泪。
林浅语偏过头抵到陆骁的肩上,将眼泪藏到他怀里。
自从林修远出事后,就连父亲去世,她和母亲都没在人前掉过一次眼泪,所有的事情都等着她们拿主意,做决定,她们不能哭,也没有那个时间哭。
现在好像不用再逼着自己把眼泪咽下去也可以了,只要林修远肯醒过来,哪怕是复健再难,也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父亲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地合上眼了。
陆骁揉上她的头发,无声地安抚着。
傅静妍站在林浅语身旁,胳膊无措地抬起又放下,又想抬起,她想握住她的手,想给她擦掉眼泪,更想抱抱她,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做。
方芸抹一把脸上的泪,看到傅静妍一直犹豫的指尖,直接攥上她的手,放到了林浅语的手背上,傅静妍被方芸推了一把,没再退却,她试探着将她冰凉的手握到掌心。
林浅语感觉到柔软的触碰,意识到是谁,想挣开,可她的手比她的还要凉,她鼻尖涌上酸,最后又没有动。
诺诺仰头看看围着病床掉眼泪的大人们,又看看病床上的林修远,开始是困惑,后来终于恍然大悟,亮着眼睛道,“我明白了,原来这就叫做喜极而泣,大家看到睡美人叔叔睡醒了,所以都高兴得哭了。”
她一句话把原本凝重的气氛瞬间给化开了,傅静雅眼泪还没止住,又笑出来,她弯腰将诺诺抱起来,使劲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儿,“我们诺诺真聪明。”
诺诺扬着一张小脸冲最后面的安若笑,“这都是妈妈教我的。”
安若脸色惨白。
林修远隔空远远地看着她,眼神狠戾,慢慢地,狠戾又完全淡去,只剩清澈的眸光,看起来单纯又好骗。
医生过来又摁着林修远做了一通检查。
好消息是,他现在确定完全清醒过来了,这说是奇迹都不为过。
坏消息是,也不能说是坏消息吧,他现在全身能动的只有眼睛,所有的身体机能都得慢慢恢复,至于能恢复到什么程度现在还不能确定。
傅静雅觉得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一动不动地在病床上躺了两年,她和绾绾都陪他熬了过来,他现在只要人能醒,剩下的都好解决。
林修远醒了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现在就是会睡睡醒醒,一次会比一次醒的时间长。
安若没待多久就借口有事情带着诺诺走了,傅静雅看着安若匆匆离开的脚步,又照着林修远的胳膊来了一巴掌,他当初不定做下了多大的孽。
傅静雅让陆骁和林浅语晚上都回家去睡,她要留在医院等林修远再醒过来,她有事情要拷问他,连明天都等不到。
林浅语和陆骁不放心,要陪她。
傅静雅回道,“有你小姨和芸姨在这儿陪我,还有你沈叔和小伍在,又是在医院里,能出什么问题,你俩今晚回去给我好好地补个觉,不然你哥还没好起来,你们的身体先垮了。”
这几天,阿骁留在医院守夜,绾绾在家跟她睡一屋,因为担心她的身体,一晚上起来几次看她,根本就没睡踏实过,两个人再这么熬下去哪儿能行。
傅静雅态度坚决,直接把林浅语和陆骁给轰出了病房,让他们赶紧回家去。
林浅语连包都没来得及拿,傅静雅把包塞给傅静妍,傅静妍犹豫一秒,追出病房,叫住林浅语。
林浅语接过傅静妍递来的包,转身要走,傅静妍攥着包没放,林浅语回看她,目光平静,傅静妍欲言又止,林浅语想到刚才握住她的那只凉成冰块的手,陡然间生出一些勇气。
她想,与其一直给自己画地为牢,不如就问出一个答案,不管真相是什么,得到一个答案,她们两个或许都能试着将自己从过去中解脱出来,而不是每次见面都是这样假装粉饰太平,又相顾无言。
林浅语转头看陆骁,“你先下去等我。”
陆骁看着她的眼睛,捏了捏她的手,迈步去按电梯。
走廊里有些静,外面还不断地响起新年的炮竹声。
林浅语挺直着肩背,轻声道,“小姨,其实,每次我们两个这样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我都很想问……”
她说到一半又顿住,勉强扯起些唇角,想装得轻松些,话出口得却艰难,“您既然现在想握我的手,靠近我,当初为什么又不要我,连抱都不愿意抱我。”
或许是没想到这些年来她一直刻意避开不谈的事情,现在又突然这么直接地问出来,傅静雅蓦地僵住,眼眶迅速起了红,她磕绊道,“绾绾,我没有……”
没有什么,她没能再说下去,那段记忆对她来说是模糊混乱的,她自己都说不清她那个时候的心情,只记得最后将她推出去的坚决。
她为自己找再多的理由,也没有办法解释清她在那一刻为什么会那么坚决地不想要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宝贝,在知道怀孕的时候,她明明那么期待过她的到来。
等得越久,心底越沉,林浅语看着她红肿的眼眶,指甲慢慢地掐进掌心,她的初衷不是要这样逼她的,她转开视线,不再看她,“算了,不用说了,我也不是非要有一个答案才行,现在这样也挺好,您快回屋吧,我也走了。”
她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
傅静妍想去追,脚却似千金重。
陆骁在楼下等她,林浅语不想多说什么,上了车,说了句“有些困”,就窝在副驾上闭眼假寐,他的手伸过来,牵住她的手,拇指慢慢地摩挲着她的手背,林浅语没睁眼,眼角浸出些潮湿,她偏过头,不想让他看到。
车一路平稳疾驰最后停下,林浅语装作刚睡醒睁开眼,看到车窗外,有些愣住,他们没有回家,而是到了他以前的家。
那两间小小的平房。
林浅语看他,“怎么到了这儿?”
陆骁给她解开安全带,直接将她从副驾抱到了他的腿上,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陆骁亲了亲她的眼角,低声问,“下去看看?”
林浅语有些意懒地拒绝,“不去,你那个时候不是最不喜欢我来这儿,现在又带我过来做什么。”
陆骁轻声笑,“我有说过我不喜欢?”
林浅语冷哼,“你是没说过,但我每次过来,你的脸沉得都要拧出水来了,连院子门都不让我进,你当我是过来找你的,是老太太嘱咐我多过来,替她看看她养的那些花,防止被你给养死。”
陆骁道,“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林浅语靠到他的肩上,懒得看他,“你知道就好。”
陆骁将她揽到怀里,看着车窗外漆黑的铁门,开口道,“也不是不喜欢你来,这是我的家,也是我被丢下的地方,就像是我最后的一块儿遮羞布,我那个时候还做不到在你面前坦然我的全部。”
林浅语从他肩上抬起些头,对上他深沉的视线。
陆骁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她……是个孤儿,当初和我家老太太在一个饭馆打工,晚上就在饭馆的仓库打地铺睡,老太太看她大着肚子不方便,就把她带回了家,她在这里生下了我,然后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她就这样把我丢给了我们家老太太。”
这些事情即使老太太从没跟他说过,他还是从街坊四邻的闲话里早早地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林浅语捧起他的脸,认真看他,“奶奶很爱你,她每次跟我说起你的事情,眼睛里的笑都没停下来过。”
提起老太太,陆骁淡漠的眼神才有所缓和,他亲亲她的唇角,又道,“老太太虽然跟你说过我的很多事情,但应该没跟你提过,我五岁那年,她本来打算把我送去别人家养来着。”
林浅语肩膀一僵。
陆骁看她,“我那个时候以为是我不够听话,她才不要我了,你知道她为什么想要送我走吗?”
林浅语抿紧唇,没说话,神色有些冷。
陆骁摁了下她的唇角,“别人跟她说,我跟着她会把我这辈子都给毁了,她捡垃圾,我长大也只能捡垃圾,还不如送到条件好的人家给别人当儿子,还能挣个好前途,她把我送上别人的车时,特别高兴得说,她总算是解放了,以后不用再带着我这个小累赘累死累活地讨生活了,等我挣开车上的人跑回家,才发现她正躲在门后偷偷地掉眼泪。”
林浅语目光轻颤,她伸手抱住他,想咬他,又舍不得用力,闷在他脖子里,沉默了许久,“你说这些,不会是想要告诉我,她不要我,也是有不得以的苦衷。”
陆骁轻抚上她的头发,“我说出这些来,只是想要你摸摸我的头。”
林浅语一愣,“为什么要摸你的头?”
陆骁不紧不慢道,“诺诺给我看的视频里,小狗受了委屈,想招主人的疼,就会蹭到主人身边,要主人摸它的头,我当初被老太太送上那辆车,虽然没有哭,但心里很委屈,又难过。”
他轻笑了下,眼神落寞,“你要不要安慰一下当年那个五岁的小朋友,一直以来都还没有谁来安慰过他。”
林浅语看着他,怔了半晌,拼命压着的眼泪挣脱了眼眶,直接滚落了下来。
陆骁轻轻给她着擦眼泪,能哭出来就好,她压抑太久,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
林浅语拍开他的手,不让他给她擦。
陆骁把头往她跟前凑了些,沉哑的嗓音里带着诱哄,“要摸吗?”
林浅语还想一巴掌拍开他的脑袋,手落上去,却没用多少力,掌心覆上他冷硬的短发,轻轻蹭了蹭,又揉了揉。
陆骁心头被她揉得软烂,他钳起她的下巴,一点点吃掉她眼角坠落的泪。
深幽的胡同,连路灯都没有,只有淡淡的月光洒落下来,静谧如水流淌。
慢慢地,两人的气息绕在一起,起初温柔,后来津液交融,缠舌咂吮,如疾风骤雨,彼此都想抚慰对方深埋在心底的疮痍。
林浅语在渐急的喘息中,将他抱得更紧,她知道她有些想他了,尤其是在今晚,她想要他带给她的炙热和滚烫。
陆骁低低地叫她一声,“绾绾。”
林浅语勉强回来些意识,鼻音浓重,“嗯?”
陆骁抵住她的额头,哑声问,“你想要我怎么拆你送的新年礼物?”
第51章
乖,别动
林浅语的大脑混沌成夜色里的雾白,
她也不知道她想他怎么拆。
她只觉得车里很热,封闭的车厢内萦浮着躁动,又拉扯出轻而薄的丝线,
一点点地将她和他缠绕住,越来越紧,
直到密不可分。
林浅语抬起胳膊圈上他的脖子,
清冷的嗓音里缱绻着些柔靡,“亲我。”
陆骁眸色一暗,
摁着她的后脑勺要欺进。
林浅语想起什么,又后退了些,
“不要在这里。”
车里虽然还算宽敞,但也不太舒服。
陆骁问得认真,
“哪个先哪个后?”
他温热的气息拂在她的唇间,林浅语脊背都跟着一紧,
她有些恼地命令,“同时。”
陆骁低笑道,
“遵命。”
林浅语更恼,
张嘴想咬他,
她的唇刚动,
他就撬齿抵入,
吞咽走她全部的呼吸。
从车上下来,
开门,进院,
又进屋,他钳着她的腿将她挂在他腰间,
两个人深深地粘连在一起,一秒都没分开过。
屋里很黑,
陆骁将她压在墙上,吮着她的舌,伸手摸到开关,林浅语勉强挣出些声音,“不要开灯。”
她才哭过,眼睛肿得难看。
陆骁咬她的唇,“不开灯怎么拆礼物?”
林浅语不甘示弱地咬回去,“盲拆。”
陆骁又笑,林浅语恼羞成怒,手推上他的肩膀,不想给他亲了,陆骁揉着她的头发安抚,低缓沉哑的嗓音一字一字地压进她的耳朵里,“乖,别动,我要开始拆了。”
林浅语指尖一颤,腕上松了力道,不再动,陆骁眸底克制着的汹涌恣意流淌而出,他裹住她的唇,重重地吮弄。
大衣在刚才的混乱中已经滑落到地上,她里面穿了件墨色的绸面软缎衬衫,布料软又滑,摸在手里柔若无物,他修长的手指直接覆到她的领口,林浅语的呼吸又急了些。
他说要开始,却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拿手指把玩着她的扣子,也不解开,指腹有意无意地触碰着她的锁骨,带起一阵战栗,林浅语被他慢条斯理的动作挑弄着,紧绷的神经在黑暗中愈发敏感。
她不想一直处于被钳制的下风,手勾上他脖子,攥住他后颈的头发使劲扯了下,含混的声音闷在他嘴里,“你开灯。”
陆骁后退些,看她的眼睛,确认她的话。
林浅语轻喘着气道,“你不会拆的话,我教你。”
话音刚落地,明亮的光在房间里瞬间充斥开,两人的视线对上,他沉沉的眸光紧锁着她,“怎么教?”
林浅语被他看得耳热,但眼神并不闪避,她的背抵着墙,手也覆到他的领口。
不同于他蓄意的挑弄,她面无表情地一颗一颗解开他的扣子,直到衬衫完全敞开,她看他一眼,指尖似碰非碰地一直向上,触到他的下巴,轻抬起些,语气倨傲,“会了?”
她尖尖的一张小脸晕着粉,鼻尖缀着汗珠,眼睛因为哭过,瞳仁里浸着水雾,神色端得越冷,越是诱人。
陆骁胳膊上的青筋隐隐地跳着,他还停在她扣子上的手稍一用力,她的衬衫直接被他撕扯而开,陆骁看她,“林总教得不好,这样好像更快。”
林浅语看着破碎的衣服,气得掐上他的脖子,“你赔我衣服。”
陆骁正经且严肃地回,“我没有钱,不知道我今晚要是服务得卖力些,能不能把这个账给抵了?”
天底下把没钱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他也能算得上是头一个了,林浅语冷声道,“那得看你的本事。“
陆骁的喉结在灯光下慢慢翻滚开,他咬一下她的唇,像是在盖章,“一言为定。”
林浅语看着他眸底的暗光,突然想要反悔,但他压根儿就不会给她任何可以反悔的机会,直接将她压在墙上,堵上了她的唇,然后气息跟着唇又慢慢向下,再向下。
林浅语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睫毛一颤,忙揪住他的头发,陆骁仰头看向她,沉幽的眸光将她完全包裹住,林浅语的唇微弱地动了动,最后咬牙道,“关灯。”
陆骁笑,“我们林总今天好难伺候,一会儿开灯,一会儿关灯。”
林浅语被他脸上的笑闪了下眼,她偏开视线,无所谓的语气,“你要是不想伺候也可以不伺候,想伺候我的人很—”
她还未说完的话直接变成了闷哼,后面就再没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就连骂他的话也连不成调,他一声不吭,用实际行动将“伺候”这两个字表达地淋漓尽致。
从门前辗转到床上,窗外绚烂的烟花绽放又消散了不知几次,深夜的凌晨静到万籁俱寂,林浅语瘫软地趴在凌乱的被褥间,连指尖都不想动一下。
陆骁慢慢地顺着她堆砌在颈间的头发,又倾身覆过来亲上她的唇,低低地叫她,“绾绾。”
林浅语掀开些眼皮看他。
陆骁哑声问,“是不是想我了?”
林浅语懒得搭理他,又闭上了眼。
陆骁攥住她的手直接摁到连看都没法看的床单上,将证据摆给她,林浅语身上还没褪尽的热气在顷刻间又袭卷而来,她整个人都要烧着了,陆骁凑到她耳边,“如果不是想我,就是我伺候得好。”
林浅语把脸深埋到枕头里,挣开他手的钳制,一巴掌打到他脖子上,他要是敢再多说一个字,她还要打他。
陆骁看着她快要滴出血的耳垂,眼里勾出无声的笑,他低头亲亲她沾着汗珠的额头,又将她抱到怀里。
手机的震动掩在衣服里闷声响起,两个人的衣服散了一地,也不知道是谁的手机在响。
林浅语踢他一下,陆骁又流连地亲亲她的耳根,起身下床,从堆叠的衣服下面翻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直接摁了挂断,又按了静音,将手机扔到茶几,不再管它。
他把地上的衣服挨个捡起来,又拿起她的手机也放到茶几上,然后从衣柜里扯出条长裤套上,又拿出干净的床单被罩,坐到床边,俯身问床上装睡的人,“把床单被罩换了?能舒服些。”
林浅语脸上又是一红,她还是闭着眼,只抬了抬胳膊,懒懒道,“抱我起来。”
陆骁唇扬起,他拿毯子裹住她,托着她的腰,将她从床上抱到沙发上。
林浅语靠着抱枕窝在沙发里,勉强睁开些困顿的眼,支着下巴看他利落地换着床单被罩,视线落到他脊背上的抓痕,耳根生热,她挪开眼,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划开屏幕,看到进来的信息,慢慢顿住。
【他叫陈景淮,长得很好看,儒雅温文,就是不太爱笑,严肃得像个老学究,但笑的时候又尤其迷人,我的绾绾笑起来会格外像他。
他说过他想要一个女儿,在我们最相爱的时候,你来到了我们身边,他很爱很爱你,每晚都会趴在我的肚子旁和你说话,讲故事,他说他一定会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给他最爱的宝贝,可是世事总爱弄人,他没能等到他最爱的宝贝来到这个世上,就先去了另一个世界。
那段日子的记忆对我来说,完全都是混乱模糊的,我每一天都过得浑浑噩噩,我不是不想要你,我是不敢要你,也不敢抱你,我知道我自己生病了,却不知道怎么让自己走出来,我不确定我能不能做好一个妈妈,我更害怕我在不清醒的情况下,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来。
后来,你慢慢长大,我的病也慢慢好起来,我想靠近你,又怕我的靠近会破坏掉现有的一切,你知道真相后,会给你带去更大的伤害,所以只能远远地看着你。
绾绾,我永远不会乞求你的原谅,我只想让你知道,你有一个很爱你的亲生父亲,虽然你没和他见过面。
而我,是和他一样爱你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哪怕是在我最不清醒的时候,我一直都是爱你的。】
林浅语将信息一个字一个字读到最后,若无其事地按灭屏幕,又划开,再按灭,她环抱住自己的肩,慢慢低下头,将眼里掉下的泪藏到膝盖里。
陆骁察觉到她的异样,大步走过来,半屈膝蹲在她面前,俯身想探她的视线,“怎么了?”
林浅语将脸压在膝盖上,不肯起来,只喃喃叫他一声,“陆骁。”
陆骁低声应她,“嗯?”
林浅语嗓音里压着哽咽,“抱抱我。”
陆骁直接将她揽到怀里,紧紧地抱住,用力到像是要把她嵌进他的身体里。
林浅语内心的荒芜和空洞被他的气息慢慢地填满,她伸手环上他的腰,将眼泪蹭到他怀里。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只记得他在她耳边轻哼着不知名的摇篮曲,像是在遥远的记忆里,她在昏沉的睡梦中听过的曲调,有一种让人心安的温暖。
再醒来,是被外面敲铁门的声音给吵醒的,林浅语眉心轻蹙起,在他怀里动了动,不满地哼了声。
陆骁捂上她的耳朵,拍着她的背低哄,“没事儿,睡吧。”
林浅语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陆骁等她睡熟了,轻着动作,从她身边起来,穿上衣服去开门。
其实他一离开她的背,林浅语就又醒了,只是不想睁眼,意识也还停在半梦半醒中。
院子里传来一个娇俏的女声,“骁哥,真的是你回来了,我昨晚看你这边亮着灯,还以为是家里进了贼,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我担心得一晚上没睡好觉,一起来,就想着赶紧过来看看。”
林浅语慢慢睁开了眼,从睡梦中清醒了些,转头看向窗外,只可惜窗帘挡得严实,她什么都看不到。
他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女人又笑,“没事儿就好,哎呀,你回来了正好,你家是不是有钳子,我屋里那个门出了些问题,我想借钳子用一用。”
后面两个人再说了什么,她就听不清了。
林浅语听到他走回的脚步声,又闭上了眼。
门打开,他走进来,门又关上,床边微微塌陷下去,他的气息俯身而下,越来越近,林浅语眼睛闭得更紧,带着外面凉气的手直接捏上了她的耳朵。
林浅语气恼地睁眼看他,刚睡醒的嗓音软得没有任何气势,“你好烦,我正睡觉呢,你干嘛要闹醒我。”
陆骁吹了下她的眼皮,“你的睫毛眨得都快扇起风了,醒了为什么要装睡?”
林浅语的话脱口而出,“不装睡,难道听你和你的好妹妹……”
陆骁挑眉,等着她的下文,林浅语及时咬住唇,不再说下去,连她自己都能听出这句话里的酸味儿有多大。
陆骁捏捏她的耳朵,“怎么不说了?”
林浅语横他一眼,想拍开他的手,却被他反攥住,他握着她的手慢慢地揉捏着,林浅语的心被他揉得有些软,她抬眼扫了圈屋内,虽然房间重新装修过,但里面的摆设和多年前几乎是一样的,她看他,“你常回来这边?”
陆骁回,“睡不着的时候,偶尔会回来睡一晚。”
林浅语屈指轻叩一下他的手背,“以后不许再一个人回来。”
陆骁笑出来,又郑重道,“好。”
林浅语推他,“快走,别打扰我睡觉,还有人在等着你拿钳子呢。”
陆骁不想说已经没人在等他了,他故意逗她,“那我去给她拿了?”
林浅语闭上眼不再管他,陆骁要起身,她又拽住他,勾着他的脖子微微直起些背,张嘴直接咬上他的喉结。
陆骁呼吸急滚。
林浅语松开他,看着他红痣上明显的牙印,又推他,“好了,去吧。”
第52章
我爱你
陆骁哪儿都没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