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再废话滚出去。”南浔:“卫灼那臭不要脸的把郡主拐跑了!”
燕度脸色阴沉,骤然起身:“不早说!”
南浔:怪我哦?
第112章
没娶妻吧?别娶了,省得人家守活寡
三七是受卫灼之请,再度踏足武国公府。
出事的是卫炎的亲弟弟卫渺。
卫炎就等在门口,三七下了马车后,他忙迎接了上来,“郡主。”
三七颔首,与他一起往里走。
“卫统领路上只说了令弟恐是撞邪了,具体情况他也不清楚,你与我细说说。”
卫炎不敢隐瞒,“卫渺初七那日被同窗约出去吃酒,回来后就神思恍惚,一开始家中人并未发觉异常,直到最近他天天把自己关在屋内不出,家中人忧心,破门进去后,发现他竟是在……”
卫炎面露难堪,压低声音道:“他竟是在画避火图。”
卫灼走在一旁,他本是不愿意再进武国公府的,对于卫渺这个堂弟,他也不甚在意,愿意跑这一趟去请三七帮忙,一是看在卫炎的面子上,二嘛,自然是私心作祟。
卫渺癔症的事他是知道的,但避火图的事,他却是刚知道!
卫灼当即瞪向卫炎,侧身挡住三七:“郡主,今日是卫某思虑不周,劳你跑这一趟,这事别管了,莫要脏了你的眼睛。”
三七神色自若:“避火图而已,我也经常画。”
此话一出,变成卫灼卫炎用一种震惊的目光盯着她,就连傀一的表情也裂了下。
三七不理解他们的震惊,开口道:“先见见人吧,贵府上的气息的确有些浑浊,令弟想来的确是沾了些脏东西。”
“啊,好、好。”卫炎点头,有点恍恍惚惚,都不太敢去看三七了,一张脸爆红。
卫灼神情也略显不自然。
三七觉得这兄弟俩怪怪的,但没在意。
很快,到了卫渺的院子。
卫炎的父母都在,见到三七后,立刻过来见礼。
夫妇俩见到卫灼时,神情有些不自然。
卫灼杀了老国公和长房所有人,虽说这事儿对外讲的是天降雷火,是老国公和长房遭了报应,可真相如何,卫家其他人未必猜不到。
更别说,卫灼的身世已不是秘密。
侄子变兄弟,卫二郎能平静以对才怪!整个武国公府也就卫炎和过去一样,照常与卫灼来往,该吼吼该骂骂。
“俗礼免了,我先见见卫渺。”
卫二郎神情一僵,有些为难道:“卫渺他正在作画,还是等我让人进去先把那些画收拾了……”
卫灼皱眉,语气不善:“怎么早不绑住?知道他发癫癔症还由着他,他画的东西很光宗耀祖吗?”
卫二夫人抹泪解释,不是他们不阻止卫渺画画,先前也让人将他绑住,可一绑着卫渺,他整个人就羊癫疯似的抽搐吐沫。
他们没了法子,只能由着卫渺继续画,让人在屋子里盯着他。
卫家人解释之际,三七就进了屋子,就见一个青年立在书案前,长发披散,形态癫狂,他握着笔,专注伏案勾勒着画作。
三七捡起散在地上的画,入眼的内容让她呆了呆。
画上,两具身体以极其高难度的姿态紧贴在一起,男女唇齿相交、相濡相呴……
三七缓缓吸了口气,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转头问卫灼:“这避火图正经吗?还是京城的避火图都是这样式的”
卫统领面色很正经:“……我不知道,我也第一次见。”
卫炎:你在装什么??
三七镇定的轻吸了一口气,嗯,是她见识短浅了,她以为的避火图是真的避火用的法图,不曾想原来是……嗯,春宫图。
三七将避火图丢到一旁,冲卫家人问道:“贵府上有十岁以下的小童吗?”
“有、有!”
三七点头,“请小童多喝点水,然后将人抱来。”她说完,指着卫渺:“对着他的脸滋,把他滋醒。”
卫家人的脸色刹那间变得精彩绝伦。
须臾后,管事抱着自己的小孙孙走了,屋内响起卫渺惊天动地的干呕声。
下人们端着水盆进去,手忙脚乱的伺候卫渺洗漱。
卫二夫妇神情怪异,卫灼肩头耸动,忍了又忍,没忍住:“噗——”
卫炎没好气剜他一眼,卫灼收敛住笑,可嘴巴没消停:“早知如此简单就能让人清醒过来,就不该劳动郡主跑这一趟。”
“事情还没结束。”三七平静的喝了口茶,一句话又让卫二夫妇的心悬了起来。
“郡主,我儿到底是沾了什么脏东西?”卫二夫人忍不住追问。
三七拿起手边的避火图,展开示意他们来看。
卫家人面上都有些赧然,但还是看了过去,这一看,所有人头皮都是一麻!
图还是那个图,可画上的女子却变了!
容貌依旧娇艳,可脖子以下的身体竟是骷髅!
要知道卫渺之前画的图,他们都是看过的,实打实是正常的女体,绝不现在这样的红粉骷髅!
卫渺这时也被下人搀着出来,卫二郎怒不可遏,拿起避火图砸他脸上。
“你这混账,到底是去哪儿招惹了这样的邪祟!”
卫渺现在清醒了,也想起自己连日来画的是什么鬼东西,他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哀泣道:“父亲,孩儿、孩儿也不知是怎么招惹上的这东西……”
“孩儿什么都没做啊!”
卫二夫人扑过去拍打儿子:“你个蠢材,还不如实交代初七那天都干了什么,非要等自己命没了才说吗!”
卫渺实打实的委屈,“儿子真没干坏事!初七那天同窗约我吃酒,我真的只是吃了酒便回来了……”
卫灼忽然嗤笑了起来:“只是吃酒?不知是在何处吃的酒呢?”
卫渺眸光闪烁,却是不敢答了。
卫二郎抡起巴掌便抽,可几巴掌抽下去,卫渺竟还死死咬着唇不肯交代。
三七冷眼瞧着,觉得索然无味,干脆一语道破玄机:
“你们可是聚众狎妓了?”
卫渺脸色一白,抬眸骇然的看着她:“你怎么知……”他猛的捂住嘴。
卫灼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嫌恶的翻了个白眼。
卫二郎暴怒,指着他大骂:“你这混账东西,陛下明令百官与生员不可狎妓,你是失心疯了不成!”
卫炎也对这个弟弟失望透顶,聚众狎妓惹上这等祸事,真是说出去都丢脸!
卫渺脸上忽红忽白,他现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真没有,我只是吃了酒,并未做什么!”
“是陈同窗他请来的妓子,说是要画什么美人图,我、我只是跟着画了几笔,之后他们……我就离开了,我真没有参与……”
他一个劲的为自己解释,声音越来越低,难堪的想要找个地洞把自己藏起来。
卫二夫妇也觉脸上无光,但总归是自己儿子,还能看着他去死不成?
“郡主,你看这事……”
三七幽幽道:“令郎招惹上的是艳鬼,艳鬼者以男子精气为食,读书人以文墨养浩然气,若是思无邪,则艳鬼无法近身。”
卫渺越发无地自容。
三七起身:“你该庆幸自己没真做什么,否则……”她瞄了眼卫渺:“卫小郎君的画,怕是要变成现实了。”
“红粉骷髅,一晌贪欢,真真是做鬼也风流。”
卫渺的脸,煞白煞白的。
三七又看了他一眼,嘴一撇,话锋一转:“嗯,不过你这几天精气也淌了不少,还没娶妻吧?五年内都别娶了,省得人家姑娘嫁给你守活寡。”
卫二夫妇:“……”
卫渺:“……”
第113章
吃席那天来也一样~
卫渺的命是救回来了,但整个人和‘死了’也差不多。
大概这五年内,他都将无地自容,没脸见人。
但三七还挺会安慰人的,“五年内都六根清净不是挺好?正好可以发愤图强,一心考科举了。”
说完这句话后,三七眼睁睁看着从卫二夫妇身上飘出来的香火光团,吧唧,碎裂,消散无踪。
三七:“……”
三七觉得武国公府的人不太行。
也就卫灼和卫炎让她稍微顺眼点了。
于是乎,当卫二夫妇说要给三七谢礼时,她毫不客气:“行吧,看在卫统领的面子上,我友情价,收个黄金一千两就行。”
卫二夫妇:“……”
黄金一千两太沉,卫二夫妇给的银票。
他俩还想给儿子求个辟邪牌,三七:“那是另外的价钱,五千两黄金,不二价。”
卫二夫妇沉默了。
三七带着钱就走了,走这一遭赚个千两黄金,不亏。
卫灼一路都在憋笑,卫炎没好气瞪了他几眼,将三七送出府后,卫炎诚恳向三七道歉:“卫家失礼了,还请郡主大人不记小人过。”
“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三七摇头,卫炎的人品,她看的清楚。看在薛县生死之交的情分上,三七提醒道:“奉劝你一句,早点搬出府吧。”
武国公府走下坡路是必然的,最主要的是,三七今天观这一大家子面相,怕是以后还有的是事端。
卫炎叹了口气,谢过三七的提醒。
卫灼拍了拍他,揶揄道:“别怕没地方住,我那宅子里给你留一间柴房。”
卫炎瞪他,笑骂:“滚蛋。”
三七是卫灼请来的,他有冠冕堂皇的理由送三七回去。
马车上,卫灼见三七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避火图,他眼尾轻抽:“郡主这是……”
“研究研究。”三七神色清明,认真看着避火图上艳鬼的脸,随口道:“顺便带回去给燕度长长见识。”
卫灼忽然笑出了声:“这方面,怕是不用郡主帮他长见识。”
三七将避火图收好,看他一眼:“别当着我的面说燕度坏话,再有下一次,我会揍你的。”
卫灼神情微变,他容貌生的浓艳,张扬又锋利,他抿了抿唇,“这么维护他啊。”
“嗯,他是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卫灼默念这三个字,神色逐渐玩味,看来燕度不太行,居然才只是朋友。
“郡主介意多我一个好朋友吗?”
三七看了他一眼,坐远了点,“介意。”
卫灼哭笑不得:“我有如此讨嫌?”
“你不讨嫌。”三七撩开车帘,看着外间,语气淡淡:“但你不是真的想与我做朋友,是只是想与燕度较劲。”
卫灼忽然沉默,片刻后,他收敛了脸上玩世不恭的笑,认真凝视三七:“与燕度较劲是真的。”
“但想与你做朋友,也是真的。”
三七放下车帘,看向他,还是摇头:“不要。”
卫灼有点被气笑了,“为什么?”
“直觉。”三七一本正经道:“可以当个熟人,但朋友就别做了,为你好,也为我好。”
“这又是什么说法?”
三七看了他一会儿,“与我做朋友的话,我觉得你会短命。”
卫灼哦了声,眉眼平淡:“我不信。”
三七懒得再与他废话,问起另一件事:“知道卫渺口中的陈同窗是谁吗?”
“陈远。”卫灼道:“陈御史的独子。”
“哪个陈御史?”
“还能是哪个?”卫灼神情戏谑:“遭报应的那个咯。”
三七挑眉,她想了想,还是让马夫绕路去一趟陈府。
“你要救陈家那小子?”
“是找鬼。”
三七对拯救色中饿鬼没有兴趣,但这只艳鬼,她有点兴趣。
卫渺所画避火图上,艳鬼头上簪了一朵花,那朵花像极了彼岸花,但不知道为何,三七总觉得那花更像是黄全村外种的石蒜花。
陈府外。
三七毫不意外的被谢绝登门了。
陈府管家擦着冷汗,一脸紧张的解释:“郡主和卫统领见谅,我家大人和夫人外出访友去了,不在京中。”
“我家大少爷今日也与同窗去西郊赏雪了,这府上的主子都不在……”
卫灼嗤笑,“那可真是巧了。”
陈府管家尴尬笑着,不敢应答。
三七瞧了眼陈府上方的不祥血光,耸了耸肩:“行叭。”她转身就走。
卫灼跟上:“就这么走了?”
“嗯,吃席那天再来也一样。”
卫灼直接被逗笑。
够损。
不过,他喜欢!
三七最后这句话,陈府管家也听到了,他莫名打了个激灵,赶紧回府禀报主子去了。
陈御史夫妇自然是在家的,纯粹是不愿三七登自家门,觉得没好事!更别说还有卫灼这条疯狗。
听到管家的禀报后,陈夫人勃然大怒。
“她什么意思?!她莫不是在给我们下咒?”
陈御史也变了脸色,“她敢!公然给朝廷命官下咒,就算她是郡主也没人保得住她!”
“早知道刚刚就让她进来了。”陈夫人焦躁不安:“好端端的,她提起咱家远儿做什么?”
陈御史也不安,陈远可是他的独苗,他赶紧让人把陈远叫来。
陈远是被下人从床上拉起来的,他一路打着哈欠,夫妇二人见到他后,面色都是一变:“你怎么回事?你又去花天酒地了不成?”
不怪陈御史骂他,陈远脸色青白,双颊凹陷,一副精气被抽干的样子。
陈远脑子昏沉,先前他正在梦中与美人巫山云雨,正是酣畅淋漓之际被人叫醒,心里也憋着一肚子气。
“爹!你可别乱冤枉人,我都多少日没出门了!”陈远抱怨道:“不信你问府上其他人!”
见管家点头,陈御史稍安了点心,又问他:“你可有得罪兴国郡主?”
陈远皱眉:“我得罪她做什么?我都没见过她!那女人又找咱家麻烦了?”陈远面色一变:“她没完没了是吧?”
“行了,没你的事!滚回你屋歇着。”陈御史不耐的甩袖,又吩咐陈夫人,让她管管陈远屋里的几个通房。
都是男人,陈御史瞧着自家儿子那脸色,还能不知道怎么回事?
陈御史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他当即让人备马车,进宫去了。
怀帝这个年过的并不安稳,好在开年江北和东川等地传来了好消息,这个冬天没出雪灾,百姓又熬过了一个冬,只等开春雪化。
怀帝的心情总算好了些,也有兴致把秦阁老叫来陪自己下棋了。
只是怀帝本就是个臭棋篓子,秦阁老一让再让,还是赢了,怀帝正发脾气呢,陈御史就撞上来了。
怀帝一丢棋子,头疼道:“朕就下个棋,又不曾怠政,他又要来面刺寡人之过了?”
秦阁老忍笑:“没准是要面刺陛下不讲棋品。”
怀帝虚点他:“狂悖。”
秦阁老赶紧起身告罪,但看那架势,也没真把怀帝的‘训斥’放心上。
这边是君臣和乐,等陈御史进来后,怀帝肃着脸,准备听这家伙面刺自己了。
不曾想陈御史噗通跪地,先哭为敬:“陛下!陛下您救救微臣啊!兴国郡主要咒死微臣啊!!”
怀帝:你要是唠这个,那朕可就不困了。
第114章
燕度吃醋
卫灼将三七送回了郡主府。
“聚众狎妓的人不止陈远和卫渺,剩下那些人,我会先派人去探探情况。”卫灼说道,不等三七拒绝:“事涉卫渺,卫炎那犟牛肯定是要管的,他要管,我便也不得不管。”
“横竖我都脱不了身,你也别拒绝我插手了。”
他说着笑了笑:“我知道你更信任燕度,但他现在被陛下禁足,总不便陪着你东奔西跑。”
卫灼说的有理有据。
三七也没再说什么,腿在卫灼身上,她还能管着别人去哪儿不成?
只是她进去前,卫灼又让人扛来了一个大长箱子。
“乔迁礼,郡主就别拒绝了。”
三七打开箱子看了眼,目露诧异,卫灼送的竟是一块雷击乌木。
虽说这块乌木比不得她给燕度雕牌子的那块,但这大小长度却正合适拿来打一把刀鞘。
三七承认自己心动了。
“行叭,我收下了,谢谢。”
卫灼笑容也深了几分。
目送三七进府后,卫灼才坐上马车,却是示意马夫将马车驶向对面的窄街。
窄街不算宽,只能堪堪容两辆马车错开。
街头正停着一辆马车,在两辆马车将要错开时,卫灼的马车停下。
他掀开车帘,懒洋洋道:“满京城也就只有你敢不把陛下的圣旨放在眼里,胆儿挺肥啊,燕少将军。”
对面的马车内没有回应。
卫灼笑了笑,“听说你与郡主只是好朋友,卫某想了想,上次的事,还没多谢你。今日一并谢了,以后化干戈为玉帛,大家都是好朋友。”
对面马车还是没有动静。
卫灼挑眉,“哦对了,前段时间我偶得了一块雷击乌木,到手后才知道,你也在高价寻购,真是抱歉了,我下手快了些。”
他说完,放下车帘,手指轻敲三下,马车又动了起来。
只是卫灼的马车还没走出多远,破空声骤然响起,紧随而起的是下方车轴断裂的声音,马车一阵摇晃,卫灼险些被颠了出去,他自马车上下来,看着散架的车轱辘与插在车轴裂口出的精钢短箭,冷冷朝后望去。
后方马车车帘被撩开,男子坐在车内,左手持弩,弩后是一双浅淡冰冷的眼眸。
“军中新制的短弩,机关太松,容易失手。”
“卫统领,见谅。”
卫灼笑了。
失手?失手才射断了他的车轴。
这要是不失手,是不是要射穿他的脑袋?
卫灼:“报复的挺快。”
“朋友间的问候。”燕度淡淡道:“不喜欢吗?好、朋、友。”
车帘垂下,燕度理也不理卫灼的反应,马车调头回了将军府。
卫灼在原地立了一会儿,车夫紧张的看着他:“大人,一时半会儿怕是走不了了。”
卫灼笑了,想了想,还是忍了去郡主府上找三七卖惨的想法。
“走着回去。”
京中人都说他卫灼是条疯狗,他燕少将军是云中君天上月,可卫灼比任何人都清楚,燕度那张皮囊下藏着的是怎样的张狂与肆无忌惮。
很多时候,卫灼都觉得,燕度与自己是同一种人。
只是他卫灼是无人在意,没有狗绳拴着的疯狗。
而燕度,是自己给自己套了个绳子拴着。
卫灼过去一直想看看,彻底发疯的燕度会是个什么样子,是不是与自己一样狼狈。
可现在……
卫灼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
“啧,还是那么讨人厌。”
以及……让人嫉妒。
明明失去了所有,却又拥有着一切,亲人、朋友、袍泽乃至……
“兴国郡主。”
“三七……”卫灼默念着三七的名字,神色晦暗,他下意识摸向心口,那里放着他阿娘留下的一滴鬼泪。
卫灼永远记得那一夜。
她对他说:
——你阿娘的魂魄清清白白。
——你亦如是。
……
三七兴冲冲的直奔塌墙,准备找燕度炫宝。
找了一圈,没找着人。
“燕度呢?”
南浔眼神幽怨,幽幽道:“郡主还记得少将军啊……”
三七:“你眼有疾?为何斜视?”
南浔:“……”
南浔很想声讨她的‘抛弃’行为,刚要开口,燕度的声音从后传来:“找我何事?”
燕度从月亮门外走了进来,他长发未束,只绾了半髻慵懒的垂在身后,神情淡淡的,喜怒不显,但三七就是感觉他心情不太好。
“你又抗旨外出了?”
“没有。”
三七盯着他靴子上染着的泥,很快就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行叭,谁还没点小秘密呢,燕度不愿意说就算了。
见她毫不在意,甚至懒得追问,燕度抿紧了唇。
周遭气压低低的,像是阴云压下。
突然一只手伸来,拉住他的手腕。
像是一束光照进来,强势驱逐掉阴霾。
少女的发丝拂过他的面颊,燕度愕然的抬起头,被她拉着走,“走啦走啦~给你看个宝贝!”
须臾后,燕度看到了锦盒里放着的乌沉木,半晌不语。
三七:“虽然比不得我给你做牌子的那块乌木,但这一块也不错了。”
“哦。”
“可是我不会打磨刀鞘啊。”三七有些苦恼的捏着下巴:“我现在雕牌子还行,但做其他的就费劲儿了。”
燕度怔怔看着她,眼里有什么一点点亮了起来。
“给我的?”
“是啊,”三七点头:“卫灼送的乔迁礼,我看到第一眼就想着要拿来给你打刀鞘呢。”
“不对,我记得你惯用长枪,刀剑你平时用吗?”
“用。”
笑意染上他唇畔,嘴角情不自禁上翘。
旁边的南浔和傀一也低头偷偷笑。
三七看着他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跟着笑了:“笑什么笑,你们奇奇怪怪。”
“嗯,奇奇怪怪。”燕度附和点头,偷偷看她。
只要与她在一起,他就会变得奇奇怪怪。
但是,很不赖。
第115章
三七和燕度,伤风败俗!
燕少将军被哄好了,好的不能再好。
他甚至还抽空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用短弩射坏了卫灼的马车,实在是不应该。
趁三七不注意,他吩咐南浔备份歉礼给卫宅送去。
至于送什么……
“前段时间宫里赏的犀角刀鞘,给他送去。”
南浔立刻去办,一双眼都笑弯了,嘿嘿,还是少将军会气人啊!
卫灼那厮要是知道自己费劲吧啦从少将军手里抢去转送给郡主的乌木,又被郡主做成刀鞘送给少将军,不得气的吐两盆血?
妙啊,妙~
三七亲自把乌木放好后,回来就与燕度说起艳鬼的事。
燕度听得频频皱眉,尤其是听到那卫渺还画了避火图,眸光瞬间阴沉了下去。
他后悔了,那一箭没射错。
卫灼那个蠢材,请三七去帮忙,竟没让人先将那些污糟东西收起来!
“我还带了一张回来,给你长长见识。”
三七掏出避火图,就要展开,燕度一把摁住她的手,瞳孔都因为震惊轻颤了起来。
燕度莫名口干舌燥,他面上镇定,喉结滚动了一下,没好气的瞪着三七:“胡闹!”
三七见他脖颈和耳朵全都红了,脸上也跟着烫了起来,迟钝的解释道:“我不是要你跟着学啦……我是、我……”
她舌头不知道怎么的有点打结,两人四目相对,脸蛋都在满满升温,一个比一个红。
“哎呀!我是有正经东西让你看!”三七气急败坏丢开他的手:“你、你不许往歪处想!”
燕少将军面无表情,嘴硬的很:“我没有。”
“哦。”三七眼神心虚,嘴巴诚实:“那我有。”
燕度:“……”
这个时候你这么诚实干嘛!
他只觉脸上阵阵热浪,猛的转过身,目光频频闪烁,“你、你等我一下。”
燕度快步出了屋子,跑到院子里捧起一把雪在脸上搓了搓,又往衣领里塞了一捧,刺骨凉意让他打了个激灵,彻底冷静了。
目睹着这一幕的郡主府仆人们:“……”
没来伺候郡主前,他们想象中的燕少将军:矜冷贵气、姑射神人。
来伺候郡主后,亲眼见识的燕少将军:……难评。
燕度回来时,三七也降温完了。
她瞄了眼燕度鬓角沾着的雪粒,两人心照不宣,都没再揭彼此的短。
燕度接过避火图,忽略掉上面那让人难以启齿的姿势,沉着冷静询问:“你想让我看什么?”
“这个这个。”三七指着艳鬼头上的花:“这是彼岸花,但是我莫名觉得它更像黄全村外种的石蒜花。”
燕度眸光微动。
他记得三七口中的‘石蒜花’,红艳艳的一片,像是汪洋血海。
有了上一次剁骨刀的提醒,所以燕度没有再借机让三七想起旧事,他盯着这花,思忖着这一次出现的艳鬼,莫非也与‘黄全村’有关?
“你们看什么呢?我也看看。”
一个脑袋突然从两人后面伸过来,卡在中间。
五皇子一眼就看到了画上的高难度姿势的人鬼情未了,骇的连连后退,一张脸爆红。
“啥玩意?”云不饿晚了一步,刚想去看,被五皇子拉住,一巴掌捂住眼:“别看!伤风败俗!世风日下!不堪入目!胆、胆大包天!”
他看三七和燕度的目光像是在看两个色中饿鬼:“正常的避火图已经满足不了你们了吗?居然看人鬼的?!刺激啊——”
云不饿一把拽下他的手,双眼冒光:“哪儿呢哪儿呢?”
燕度和三七都是一脸无语。
三七把避火图丢给云不饿,云不饿难为情的瞄了眼,下一刻就和碰见啥脏东西似的丢出老远,立马摸出一张清心咒贴自己脑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