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顾斯闲摇摇头,又拿了杯清酒,一边小酌,一边等电话。然而顾斯闲等了一夜,那边叫嚣着要告家长的少女,也没打来第二个电话。
于是顾斯闲就清楚。
自己这表面乖巧,实则顽劣不堪的妹妹,大抵是对这个叫夏知的,动了真心。
*
夏知回寝室的时候,寝室没人,不过能看出来似乎另外两个室友也都回来住了。
床上有了被子,很整洁,另一个有点乱,放了很多奇怪的娃娃,但也算乱中有序。
夏知也没想太多,也没空想。
他手机被贺澜生没收了,他也没找到贺澜生藏哪了,弄得夏知还怪心疼的,那苹果11是他去年苹果12发行的时候,11降价买的,钱是打赢了几场球赛赢的赞助奖金。
但丢了就丢了,夏知也不想因为一个破手机就再被人摁床上翻来覆去的草,他只想贺澜生远离他的人生。
夏知又看了一下室友的床,心中微微松口气,他想,有室友的话,就算贺澜生回来……应该也不会太嚣张。
夏知打开衣柜,他原来的衣服,除了打篮球的球服,都被贺澜生扔了,衣柜里全是贺澜生给他买的衣服,一看都贵的要死。
夏知眉头蹙起来。
他蹲下,从衣柜底下拿出了一个钱包,里面塞了一些夏知偶尔没事儿打点闲工得到的现金。
他准备去买手机。
他出门的时候,却正好和宴无微碰上了,夏知想起来他也转学过来,肯定也住在这楼里了。
当下皱着眉,让开就走了。
宴无微脚步一顿,然后转过身,亦步亦趋的跟了过去。
……
夏知随便花了几百块买了个备用机,导购送了个手机壳,挂脖子上的那种,黑绳子,带着银片。
夏知看了一眼觉得还挺合心意的。
贺澜生那个偷手机的狗东西。
夏知把手机挂脖子上,又去食堂吃了点东西。
但是他发现他以前吃惯的肉,现在吃就觉得有点腻味难受,一盘炸鸡拌米饭,他愣是只吃了一两块。
夏知以前运动量特别大,高热量的东西随便吃也胖不起来,火锅炸鸡烧烤啤酒随便撸。
但是现在他对着炸鸡,一点胃口都没有,但又没有浪费粮食的习惯,皱着眉头,跟小鸡啄米似的,一点点吃完了。
吃完之后,夏知有点想吐,咬牙缓了一会。
他想起来,贺澜生给他喂的东西都是些不认识的食材,但估计考虑着他的身体,都很清淡,他都是囫囵吃,没心情思考是什么东西。
估计是习惯了清淡的,回来吃油腻的东西,胃就受不住了。
夏知难受了一会,低头用备用机上了自己的微信和qq。
先把那些贺澜生辣眼睛的图片保存下来,加密,以备以后。
微信上是顾雪纯给他发了一堆消息,直接上99+。
他在天台上答应和顾雪纯恋爱后就把顾雪纯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一开始是问他去哪了。
然后安静了几天。
发你怎么请了那么长时间的假,去干吗了。
之后就是,恋爱还谈不谈了。
为什么贺澜生帮你请假。
然后说贺澜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要跟他走太近。
之后问是不是回家了,有没有好好吃饭。
……
然后开始说自己的事,说今天扒了个街舞有点累,但感觉超帅气,等你回来教你跳。
又或者做了新美甲,买了新裙子感觉漂亮,然后发自拍给他看。
少女一只手捂着眼睛,唇翘起,笑得明媚好看。
就算什么回应都没有,照片里的女孩还是笑得很漂亮。
……
夏知不忍再看下去,他感觉很难受,又很愧疚。
他终于还是要辜负了一颗真心。
夏知给顾雪纯发,“我们分手吧,对不起。”
他把顾雪纯的置顶解除了。
他想,他觉得他能把贺澜生给他的影响从他的人生中排除出去,但现在看来,好像大错特错了。
他这边跟人有着情侣关系,那边被人草的下不来床,贺澜生亲着他的嘴巴,甜蜜蜜的跟他说他们在偷情,然后又像个小三一样突然发怒,揪着夏知的睡衣领子要给顾雪纯打电话——
“她要是知道自己的男朋友被男的草烂了,会不会这辈子都不敢和男的谈恋爱了啊,乖宝。”
男人阴郁的声音带着笑意:“有老公了还招惹人家姑娘,乖宝真是浪死了。”
“人家看着男的就想起来你。”他舔着他的耳朵,舌尖伸进敏感的耳朵里,“到时候,都是你的错。”
章节23:
10
months
ago
标题:第二十三香
概要:零落
……是,夏知是可以无视贺澜生给他造成的一切伤害勇敢生活。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些伤害并不存在。
它就像一道血淋淋的疤,夏知可以不在乎,说一点也不疼,老子昂首挺胸往前走又是一条好汉——但这并不意味着别人也不在乎,不意味着,顾雪纯这个当事人,也可以不在乎。
就好像一个漂亮的帅哥,看见就说哇好帅。
胖胖的女孩,别人看见第一印象,哇好胖。
而他的伤疤在那里,被人看到了,那就是——
哇,那个被男的上了的同性恋,还和女生谈恋爱呢。
夏知松开手机,戴上耳机,两手插兜里,想,干脆不谈恋爱了。
弯弯直直这种事自己清楚就好了,他再找女孩子谈恋爱,在别人看来,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直,听起来就渣的很。
夏知想,以后毕业了就老老实实按部就班的相亲。
食堂吃的炸鸡着实让他难受,夏知准备去体育馆溜溜,消消食。
少年身材高挑,衣服合身,手机挂在胸前,银片微微发亮,头发剪得碎碎的,偏偏打理的干净又敞亮,一点傻气也没有,皮肤白的发亮,黑瞳红唇,反而显得很潮。
“那就是那渣男啊。”
室友在一旁说,“一看就长了张海王脸。”
顾雪纯咬着嘴巴没吭声,要以前她肯定反驳,但现在夏知都因为小三要和她分手了。
她想着要不要上去找他对峙,或者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看到了跟在夏知背后的出轨对象。
顾雪纯脑子嗡的冒火,她恶狠狠的盯着宴无微,咬牙切齿。
一张无辜小白脸!死小三!!都是他勾引了她男朋友!不要脸!
还没等顾雪纯冲出去暴揍小三,就听见室友嘶了一声,“哎你男朋友是不是要被人揍了啊?”
顾雪纯一愣,立刻说:“小谢你帮我拖住那个死小三别让他靠近小知了,我现在就过去。”
夏知冷不丁的就被人摁住了肩膀,摁在了树荫下。
“夏知!!”
夏知回过神来,对上了红着眼的戚忘风,“你他妈的退出篮球社了?!你怎么敢!!”
夏知被戚忘风摁到粗糙的梧桐树干上,后背被磨的巨疼,嘶了一声,“你松开!”
“我不松!”
戚忘风气疯了,他简直不知道这半个月怎么过的——一开始他按部就班的打球,夏知罕见的缺席了,他知道夏知生病,以为在养病,也没当回事。
但是队友都说他打球没什么精气神的样子,浑浑噩噩的。
戚忘风当然不会承认,冷笑怼他们说因为对面现在都太菜了,跟他们打一个劲的赢,没劲。
队友就嘻嘻哈哈的开玩笑说:“估计夏知跟我们打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吧,觉得没劲所以不来了。”
随口一句把戚忘风气破防了:“别他妈的胡说八道!”
“他那是生病了!”
“哎呀队长你这么关心人家啊,还知道他生病,哈哈哈。”
戚忘风冷笑:“我那是怕他死了,对面整四年都这副瘟鸡样了。”
结果戚忘风头天刚说完,篮球社社长地天就过来说夏知退社了。
戚忘风脸都绿了,“他退社?!为什么?!凭什么?!我不许!”
篮球社社长含糊其辞:“就给我发了个不想打了,要退社……”
篮球社社长犹豫说:“可能就觉得没意思了吧。”
昨日队友一语成谶,但没人高兴,都偷偷瞟戚忘风。
戚忘风强忍着怒气:“打篮球没意思,什么有意思?”
篮球社社长:“呃……我倒是听说他报了街舞社,还听说他跟系花谈恋爱了……系花也是跳舞的。”
戚忘风一言不发,随后把手里篮球往地上一拍,篮球在地上扁了一下又狠狠弹起来,砸到墙上,又精准的落到球笼里,无助的滚了滚。
戚忘风神色冰冻,转身走了。
之后他没碰过跟篮球有关的东西——但是他没办法忘记夏知。
他打篮球只有一年,但在这与篮球结缘的一年里,在身体越来越好的路上,无论是受过的伤痛,还是得到过的荣耀与骄傲,苦辣酸甜的长路上,永远无法缺席那个笑容阳光灿烂,又骄傲明媚,锐不可当的球场bking。
他们曾经针锋相对,你死我活,也曾经为校出征,一起打赢过同一场球赛。
少年意气风发,眼里灿灿明光,第一次笑着拍他肩膀,“打的不错嘛,要不是你,靠着后面那群水货,奖金恐怕到不了手了。”
那块一起得到的奖牌还被戚忘风好好藏着。浴沿
后来少年踢断了他的骨头,也许是愧疚,也许是别扭,虽有歉意,但再也没对他那样笑过了,而他心里虽有崇拜和仰慕,
但也藏着委屈和恨,自然看夏知也摆不出好脸色来。
伤是他给的,荣耀也是他给的。
所以知道夏知放弃篮球后,戚忘风忽然就觉得一切索然无味起来——甚至有种恨意在生长。
这种恨不亚于看av的时候忽然发现对方长着他老婆的脸。
又或者一直喜欢的明星突然发现对方吸毒酒驾无恶不作,马上要去监狱蹬一辈子的缝纫机了。
虽然夏知的罪行没那么夸张,但戚忘风之前的滤镜又多厚,执念有多深,现在就恨的有多狠。
……凭什么?!
就是他妈的姚明虽然不打篮球了,人家还去当教练了!!
你他妈的夏知才……几岁,几岁来着,不知道,但他妈那么年轻,怎么好意思!!那么大好的年岁不好好打球打到世界杯为国争光,他妈的去学跳舞,去谈恋爱!跳你吗的舞!谈你吗的恋爱!!
戚忘风气得直砸桌子,半个月下来,实木桌都被他砸烂了三个,吓得室友都不敢回寝室。
后来戚忘风就去舞蹈社那边蹲点,但蹲了半个月,除了那个传言中的女朋友,啥都没蹲到。
戚忘风当然不会去质问一个女人,只凉凉的想,说是谈恋爱,但看起来关系也不咋样。
他想到夏知,那个在球场上所向披靡的少年bking,再看顾雪纯,又阴暗的想,其实是这女的倒贴的吧,死缠烂打,让夏知忘记打球,去跳什么傻逼舞。
真他娘的不要脸。
……
现在终于让他蹲到人了。
戚忘风几乎脸色狰狞:“谁让你他吗放弃打篮球的!!你怎么敢!!”
戚忘风力气大的简直要把夏知摁死在树上,粗糙的树皮隔着薄卫衣陷到皮肉里,疼的夏知脸都扭曲了,“我……嘶……我打不打球关你什么事儿……我想打就打,不打就不打!”
“你怎么能不打球!!”戚忘风摁着夏知,冷笑说:“你不打球还能干嘛?”
“你家又穷,学习成绩也就那样,脸勉强……”戚忘风一顿,略有微妙,“勉强能看吧……你不打篮球去跳舞,准备以后卖屁股吗?”
夏知脸一绿,“滚!”
戚忘风定定看他一眼。
空气中的香味浓烈起来,戚忘风忽然松开了他,拽着他的手往体育馆走。
夏知挣扎不开,被他拖着走,卫衣都被拉扯往上,露出雪白的一截腰。
戚忘风正走着,忽然被人拦住了,“你干嘛?”
戚忘风一抬眼,嗬,这不夏知谈的女朋友吗?顾雪纯对上戚忘风,也有点害怕。
戚忘风长得高壮,而且是看人极其凶狠的三白眼,眼尾微微上吊,冷眼看人的时候能吓得人头皮发麻。
但是顾雪纯还是站出来了,咬着牙,“……你有什么事情冲我来,别打他!”
戚忘风冷笑看她,又看夏知,“好一对苦命鸳鸯。”
夏知站稳,戚忘风也意识到围观群众很多,不太雅观,也松开了手。
整理衣服,不敢看顾雪纯,“yo……顾雪纯,我没事……”
顾雪纯被夏知那声连名带姓的叫给喊愣了。
戚忘风抱着肩膀,“放心,不会对你宝贝男朋友怎么样,不过——篮球社不是他家开的,他夏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顾雪纯回过神来,“你想干什么?”
顾雪纯气笑了,“我怎么不知道社团还有这流氓规矩?比我家都扯淡。”
戚忘风眯眼,盯着夏知,“就今天,就我,定下的规矩。”
他居高临下望着夏知,“社长大四了,已经找到公司实习了,社长这个位置——本来是你的,但是现在这个位置归我了。”
“你退社。”戚忘风仿佛要把夏知盯出个洞来,“我不同意。”
夏知:“……随便你同不同意。”
戚忘风淡淡说:“篮球社有学分的,夏同学,你也不想你的学分被扣光吧。”
夏知:“……”
夏知回头看戚忘风,“你想怎样?”
戚忘风看顾雪纯。
夏知:“……我跟他处理一点私事,你不要管……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戚忘风诧异的挑眉。
夏知没有看顾雪纯,跟戚忘风说,“走吧。”
顾雪纯呆在原地,低着头,很久都没动。
谢红走过来的时候,发现顾雪纯低着头,地上一滴一滴的眼泪。
*
戚忘风把夏知带到球场的时候,看见少年一直低着头。
“怎么,知道自己配不上人家?”戚忘风拿起篮球,猛然一拍,篮球弹起来,咕噜噜滚到夏知脚下。
夏知手指攥得很紧。
他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顾雪纯。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寥落的顾雪纯,她背对着他,没有回头,背影却在颤抖。
Yoky是富士山终年不化,却热烈的冰雪。
如今终于像山脚下的樱花一般,零落成了霜泥。
章节24: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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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go
标题:第二十四香
概要:??
于是夏知知道。
不管怎么洗脑自己,跟自己说没关系,不管嘴上说分开多好,多么为顾雪纯着想……
但终究是伤了人姑娘的心。
夏知自嘲的想,借口那么多,说的多么曲折弯绕,目的地终究不过一个分手罢了。
如果他能够足够坦然,足够勇敢的把这件事明明白白的告诉顾雪纯,以对方的性格,他未必不能得到谅解和心疼。
但他不能。
他没有办法把自己被男人强迫的事情告诉顾雪纯,也不想承受任何因此而造成的怪异目光。
他有自尊,也有着自己的倔强和坚持。
但无论怎样,他也知道,所谓男子汉大丈夫的自尊,说到底也不过是只想全了自己的体面,拿着自尊的刀刃,逼迫对方放弃感情的懦夫。
他不够勇敢,所以不配得到顾雪纯的喜爱。
所以……就这样吧。
球滚到了脚下。
戚忘风看到少年抬起眼,愣了一下。
夏知皮肤白的几乎透明,眼圈偏偏红的要命,眼泪仿佛要落下来,却又没有,唇色也是苍白。
“是。”他对戚忘风说:“我配不上她,你满意了吗。”
戚忘风一下僵在了原地,他下意识的想反驳说不是这样的,是她配不上你。
但他又做不到自打嘴巴,于是只能僵硬着一张难看的脸,说不出话来。
少年捡起了篮球,眼神冰冷,“我怎样才能退社?”
戚忘风:“……为什么一定要退社?”
少年侧眼,长长睫毛遮掩着眼瞳神色,摆出意兴阑珊的样子:“没意思了。”
“跟我solo最后一场。”戚忘风回过神,发觉自己牙咬得都要碎了,他好恨夏知这样浑不在意的洒脱样子,把他衬得像个上蹿下跳的小丑。
他微微抬起下巴,努力摆出一副气焰十足的样子,语气却干巴巴:“赢了我,我放你走。”
夏知抱着篮球的胳膊紧了紧,闷声说:“好。”
夏知望着戚忘风:“但是,三天后。”
戚忘风:“三天后你跑了怎么办?就现在!”
戚忘风轻蔑的看着夏知:“你看你这弱鸡样子,半个月没锻炼了吧?不会是打不过我,怯场了吧?”
空气中的香味涌动起来,伴随着少年倏然凌厉起的双眼,戚忘风微微一窒,莫名心潮起伏。
“我不会跑。”
少年胳膊夹着着篮球,漆黑的眼瞳依然有着一往无前的沉着,“就算我两腿骨头碎了,两手折了,就是我病的要用呼吸机,肌肉都僵化了,我也能把你打到一辈子都不想看见篮球,戚忘风。”
“跑了我他吗跟你姓。”
他说完,夹着篮球,转身走了。
体育馆大门敞着,烈烈的风卷进来,吹起少年身上的卫衣,脖颈上挂着手机的银绳闪烁。
戚忘风忽然发现,他是那样的单薄,偏偏那样耀眼,仿佛春日明媚东风,夏日烈烈骄阳。
戚忘风感觉这半月死去的热血重新开始在胸腔沸腾。
只有夏知,唯有夏知,能勾起他这种兴奋又热烈的感觉。
一对上夏知,他就成了巴甫洛夫的狗。
那个少年映着傍晚的秋风,单指转篮球,淡淡望来一眼——动静之下,都在隐秘的摇动让他分泌口水的铜铃。
他不可能让对方离开篮球社。
*
宴无微买了水。
a大旁边几十km开外,有家小学,小学里面,有个破烂的年久失修的球场。
宴无微拿了水,坐在观众椅上,看着少年运球。
他穿着蓝色的7号球衣,面容苍白带着汗水,看起来风一吹就倒的羸弱,但速度和技巧都在线,全然帅气又耀眼。
唯独力气。
他跳不了那么高,也投不了三分篮了,甚至很快就会脱力。
好几次宴无微看见少年打到一半,体力不够,抱着篮球躺平在被太阳晒得温热的地上,呼哧呼哧的喘气,睫毛都被汗水浸得湿透。
但很快,他就会擦擦汗,继续打,一边打一边琢磨着走位。
宴无微能听见他很低的自言自语。
“力气不够的话,速度要跟上……”
“到时候可以用假动作……诈一下。”
“三分球投不了有点麻烦,但一分球也可以试试……”
……
浓烈的香气随着汗水,随着被太阳蒸熟的空气滚过来,让宴无微觉得沉醉。
夏知知道宴无微在跟踪他,也在看他,但是也不上前,也不打招呼,就像一只尾随主人的狗,巴巴看着。
夏知他没空搭理他,随便了。
宴无微买的水他也不喝。
但是这些也就算了,最让他无语的是,宴无微居然是他的室友——就那个床上都是怪娃娃的室友。
夏知不知道是偶然还是刻意,但他现在对这些诡计多端的同性恋真是服的透透的。
至于另一个室友居然是高颂寒,夏知意外了一下,也很快就接受了。
他倒还正常点。
至于贺澜生一直没出现,估计是被他那一案板伤到脑子住院呢。
夏知从不诅咒别人,但是对于贺澜生,夏知恶毒的希望最好老天有眼,让对方在医院呆一辈子。
晚上,夏知带着篮球,一身是汗的推开寝室门,准备去洗个澡。
高颂寒似乎刚从图书馆回来,他见夏知一身汗回来,有点洁癖的他本能的皱起了眉头,但很快又被夏知身上的浓香安抚。
高颂寒想起来他之前在哪里闻过这个香味了……
隐藏在桂花香下的那股,让他有点难忘的透骨滋味。
夏知没察觉他不对。
虽然贺澜生的教训足够刻骨铭心,但由于他闻不到身上的味,所以他还是会经常会忘记香味这个事儿,尤其是以现在这副虚弱身体打完球之后,疲惫让他无力去思考太多东西。
他把球塞床底下,去柜子里拿换洗的衣服,直接去了浴室,把门一关,高颂寒还听见了锁门的声音。
夏知现在上浴室已经知道锁门了。
他以前洗澡想着大老爷们被人看了就看了,又不会掉块肉。
但现在他知道完全不是这回事。
人总是要经过惨烈的教训才能成长。
贺澜生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实在不低。
高颂寒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洗漱间门口。
冷不丁寝室门又被人打开了。
宴无微闻着味儿进来了,他看了一眼高颂寒,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洗漱间的门。
——就算门扉紧闭了,那惹人心神荡漾的滋味还是从门缝里一点一点,一缕一丝的,要命的透出来。
高颂寒看见宴无微张口,“很香吗。”
只是做口型,没有发出声音。
高颂寒眉头皱起来,“你跟他熟,跟他说,不要在身上喷这种奇怪的香水。”
宴无微眨眨眼,老实的点头:“好的。”
宴无微眼神奇怪的明亮起来,“我会告诉他,让他知道他很香的。”
高颂寒就打开电脑,继续看文献了。
他模糊听到一些动静,一侧眼,就看见宴无微跪下来,把刚刚夏知塞到床底下的篮球捞了出来。
高颂寒:“?”
那篮球被夏知抱过,无意染浓香。
宴无微却很无辜的解释,“夏哥篮球滚脏了,我帮他擦擦。”
一边说一边拿出了干净的太阳花手帕,开始细致的擦灰。
于是高颂寒皱了皱眉头,没再搭理。
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些在意,无意又瞄一眼,就见宴无微说是帮忙擦擦,擦着擦着就抱着篮球,还踮起脚,把篮球藏到了被子里。
宴无微在贺澜生的上铺。
而且宴无微脸色发红,耳尖红透,眼睛亮亮的,诡异的要命。
高颂寒:“……?”
随后就见浴室门打开了,少年穿着大熊睡衣出来了,身体因为没擦干净,睡衣被水渍浸着,隐约能看清底下的肤色。
他拿着蓝毛巾,擦着个头发,走过来的时候带出了湿漉漉的水渍。
高颂寒盯着夏知看了一会,视线缓缓挪移到从浴室带出来的水痕上,眉头又凝聚起来。
……他是真的很讨厌,有人洗澡出来,把水痕带出来,很邋遢。
但是很快他就没空想这些了,因为……太香了。
是一种欲语还休一般让人通体舒畅明媚的香气,仿佛是从少年雪白的肌肤下流淌的血液里蒸出的味道,盈盈融在滚过他躯体的每一滴液体中,诱的心脏发痒。
夏知没注意高颂寒在看他,只当他还在看论文呢,头发擦擦,又懒得擦了,也懒得用吹风机吹,直接一裹,伪造成阿拉伯酋长,开始窝桌子前面,打开了守望先锋。
好久没打了,先来一把。
这边夏知操纵着蜘蛛女横扫六合的时候,忽然感觉隔壁高颂寒站了起来。
他也没在意,直到他眼角余光看见高颂寒拿着阳台上的干拖把,一言不发的把他从浴室带到地上的水痕拖干净了。
夏知:“……”
夏知一下就不好意思了,他之前一个人在寝室浪习惯了,后面有了贺澜生,这些琐事也是贺澜生处理的。
但是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只能很歉意的看着高颂寒。
少年眼珠乌黑,巴巴的瞧着人,身上微湿,睡衣透着薄薄的水痕,香气袭人,偏偏像只很乖的小香虎。
拖把上也染着让人神魂颠倒的浓香。
高颂寒顿了顿,淡淡说:“不要用奇怪的香水。”
夏知:“……”
夏知猛然意识到身上的香味,他微微睁大眼,看见高颂寒拿着拖把,想进浴室拖地的架势——
“桄榔!”
夏知连滚带爬的从椅子上滚下来,猛然拽住了高颂寒:“等等等——等等!”
少年裹着头发的毛巾掉到肩膀上,湿漉漉的头发耷拉下来,水渍落在肩头,浓密的香气更是一股又一股的蔓延开来。
但夏知这么突然的靠过来。
高颂寒瞳孔一缩,想到对方和贺澜生暧昧,以及勾搭女孩的事,再嗅到这蛊得人心神不宁香味,一霎脸色冷的像是覆着寒霜,他本能的推开夏知,“别碰我。”
夏知被推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的时候却被人扶住了。
一回头,是宴无微。
青年脸颊上还带着诡异的薄红,狗狗眼水润有光,声音轻轻的:“夏哥,地上滑。”
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夏知心中诡异。
对方却仿佛对夏知的警惕毫无所觉似的,幽幽说:“小心摔到。”
夏知僵硬至极,他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半晌,他对宴无微说了声谢谢,伸手拿走了高颂寒手里的拖把,“我洗的澡,我拖,我拖就成了,你回去……”
高颂寒冷着脸,转身回到了座位上。
夏知连忙进浴室。啪嗒把门关死了开始拖地,把窗户开的大大的通风。
而宴无微望着自己摸过少年皮肤的手,盯了一会,慢慢放下。
他刚刚……很想舔一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