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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闻炎矢口否认:“没去。”

    靳珩看着他:“那就是杀人放火了。”

    闻炎:“……”

    靳珩有时候聪明得过了头,闻炎这种粗神经自然是瞒不过他的。懒散的不想动,就只能翻身把脸蒙进枕头里,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反正没事做,兼职。”

    与学习无关的事闻炎总是能做得很好,抽烟,打架,喝酒,滑板,飙车,哦,现在还得加上一项,修车。

    靳珩没说话,过了那么片刻才道:“你年纪还小……”

    他在以一个成年人的角度来说这句话。

    闻炎趴在床边,背对着他。原本想来一根事后烟,但没找到打火机就放弃了,皱了皱眉:“成年了,小什么。”

    那个女人说过,等闻炎高中毕业之后,如果他没有考上大学,选择出去工作,就不会再往卡里打钱了。

    闻炎反正已经做好高三毕业就出去工作的打算了。他听徐猛说过,上大学很费钱,靳珩的学费生活费都得从现在开始攒,还有闻炎自己的衣食住行,哪哪儿都要花钱,总不能以后找人借吧。

    靳珩静静看着他的后背,上面除了一些陈年旧伤,还有新落下的吻痕印记,用指尖摩挲片刻道:“是因为我吗?”

    “别管那么多,”闻炎说,“迟早都要工作的,提前适应,”

    顿了顿才道:“你好好上学,以后我供你。”

    “……”

    靳珩闻言不知想起什么,指尖顿了顿,有片刻失神。他缓缓贴近闻炎的脖颈处,像毒蛇般轻咬一口,引得后者闷哼一声,随后收紧双臂,将人密不透风圈入了自己的怀抱。

    闻炎有些喘不过气:“靳珩……”

    靳珩不语,闭眼吻他,又是那种连牙关下颌都开始发酸发痛的感觉。闻炎说不出话,只感觉身上这人有复苏的征兆,搂住了靳珩的脖颈,被颠得声音破碎。

    都说人生如棋,落子无悔,靳珩深以为然,但他一直在想,上一世自己有没有后悔过。

    现在想来是后悔的,不该把闻炎一个人丢在冰冷的监狱里……

    靳珩不算一个十足坏心的人,甚至从前孩童时期,也做过愚蠢到令人发笑的善事,但架不住周遭的人将墨水一盆盆的往白纸上泼,到底也扭曲得不成样子。

    于是闻炎担了这个恶果。

    靳珩谁也没说过,上辈子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他心中都有一个念头如野草疯长,逼迫着自己回到那个噩梦般的地方,去见一个人。只是还未等行动,翌日初升的太阳便如燎原之火,将那点子念头烧得干干净净,分毫不剩。

    只是野草难除根,来年春风,便又疯长。

    他们吻得炽烈,抵死缠绵。

    靳珩将闻炎抱去了浴室,二人抵着冰凉的瓷砖,头顶稀里哗啦淋下的却是温度灼热的水,热气很快弥漫,模糊了视线。

    靳珩抵着闻炎的额头道:“别去,现在不是时候。”

    在他心里,面前的人依旧只是个半大少年。

    闻炎往他唇上亲了一下,算作模棱两可的回答。

    靳珩拦不住闻炎,他在学校补课的时候,没办法时时刻刻盯着对方。闻炎甚至也学聪明了,每次衣服都换得干干净净,除了烟草味,什么味道都闻不出来。

    靳珩知道他一定还在外面兼职,但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等着高考,等着毕业,然后带着闻炎一起离开这座城市。

    从来只有扭曲杀意的心,第一次生出了某种渴盼。

    也许这才是活着的感觉。

    九班经历了一次小月考,只是班级内部测验,所以没有年级排名,除了靳珩以近乎满分的变态成绩独占鳌头外,还有一个人的成绩跌破了众人眼镜,那就是班长程豆豆。

    他虽然刻苦学习,但从前在九班的成绩并不算靠前,一直在中下游徘徊,就连邹凯那种学渣好好上几天课都能把他赶超,可见其水平。但这次却一反常态,突飞猛进,直接考进了全班前五,岑老师特意单拎出来表扬了一番。

    “靠,豆豆的脑袋这是让人给开光了?”

    “我看是开窍了才对。”

    课间的时候,众人都围在他桌子旁边,啧啧称奇,恨不得拿他当珍稀动物。

    程豆豆本人倒是很谦虚,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一紧张就结巴的毛病还是没改过来:“没……没有,都是靳珩教……教的好……”

    岑老师当初随口一句话,靳珩倒是认真执行了,每天课间都会纠正一下程豆豆的做题思路,一个月下来无论如何也会有点进步。

    众人恍然大悟:“靠,差点忘了,你旁边坐着一个学霸呢,我还以为豆豆开窍了,原来是学霸教的好。”

    岑老师正坐在讲台上休息,耳朵微动,把话听进去了,不由得看向了正在座位上低头写套卷的靳珩。

    第151章

    靳长青

    靳珩很聪明,起码岑老师教书这么多年,目前从来没遇到过一个像他这样的学生。虽然平常也会刷题练习套卷,但靳珩学习的时间显然比那些刻苦勤奋的学霸要少得多,也游刃有余的多。

    程豆豆的情况岑老师是清楚的,靳珩居然能把他教出来,实在相当令人费解。

    最近学习压力重,就连上厕所都成了一种奢侈。短暂的课间休息时间,班上学生基本都跑空了,直奔洗手间而去,余下的几个也是蔫头耷脑,有气无力。

    最近办公组的老师又出了一套联合A卷,难度有些高,以九班学生的实力水平很难做出来。所以数学老师只讲了前面的基础题,后面的压轴题只能跳过。

    岑老师走到靳珩座位旁边的时候,就见他抵着下巴,全神贯注的在解那道题。手边的草稿纸记了一些东西,但因为太散碎,岑老师也看不出来什么。

    过了大概一分钟,靳珩才发现岑老师的存在,下意识坐直身形,以为她有什么事情要交待。

    岑老师却没说什么,只是看向他的卷面道:“后面压轴题如果有不懂的,你可以私下问一下数学老师,她平常讲题会跳过一些知识难点,你只能往办公室多跑跑。”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事实上九班的教学方式确实不适合优等生。这套联合A卷主要是给火箭班写的,用来筛选考重点的苗子。因为九班整体实力水平的原因,老师讲卷子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忽略后面的压轴拔高题。

    不是她们不愿意讲,而是讲了学生也听不懂。其中涉及到很多超纲内容,都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倒不如把时间花在基础题上,但却又有些耽误了靳珩。

    靳珩知道岑老师可能误会了什么,把刚才算到一半的答案在卷子上补充完整,放下笔道:“没事,数学老师讲的很详细。”

    他只是听说后面这道题很难,刚好有空闲时间算一下。最后发现确实挺麻烦,很明显是出题组故意刁难,不过高考不会出这种超纲太过的题型,写不写的意义不大。

    优秀的学生总是招人喜欢的。

    岑老师面色一缓再缓,轻言细语的样子不太符合她平常严厉的作风:“你来九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还习惯吗?”

    靳珩点头:“挺好的。”

    事实上无论怎么看,九班都比原来的班级要好上太多。

    岑老师继续问道:“平常学习时间紧张吗?”

    靳珩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问,只能模棱两可的道:“还好。”

    岑老师见状微微放心,终于表明来意:“老师最近想在班上成立一对一的学习互助小组,成绩近的互相帮助,就像你帮程豆豆那样,六个人为一个小单位。”

    教室里的空调冷气发出轻微的响声,驱散了外间闷人的暑热。

    岑老师见有些学生已经三三两两的回来了,继续道:“老师想把班上除了你之外的、成绩排前五名的学生组成一个小组,然后由你担任小组长,负责关注他们的学习情况……老师知道最近时间很紧张,如果你实在忙不过来,也可以告诉我。”

    成绩虽然分高低不齐的档次,但有些人如果拉一把,就是专科和本科的区别,岑老师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班上有些坐在教室休息的学生听见他们之间的谈话,一边喝水,一边悄悄竖起了耳朵,想知道靳珩会怎么回答。

    靳珩还是那副安安静静的样子,点头答应了:“好。”

    其实只要不涉及到底线,靳珩是个相当好说话的人。大概是心境转变的原因,有时候他会觉得帮帮九班的半大学生也没什么,毕竟……有些路只能走一次。

    而高考也只有一次。

    岑老师听见他的回答,面上一喜,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告诉老师。”

    上课铃响后,岑老师就马不停蹄的开始分配学习小组名单了。学生坐在底下,见她不讲课,不由得好奇的交头接耳。

    “岑老师不是说讲卷子吗,怎么还没动静。”

    “嘘,我刚才看见岑老师找靳珩了,让他帮我们拉成绩,现在正在分学习小组名单呢。”

    “靳珩答应了?”

    “答应了,我看见他点头的。”

    周遭响起轻微的哗然声。

    别看靳珩已经转过来一个多月了,但其实不怎么说话,都是邹凯那几个人带着他玩,理所当然也就留下了一个不近人情的高冷形象。

    靳珩之前帮程豆豆学习已经有些跌破众人眼镜,没想到还答应帮他们成立学习小组。说句实话,在高三这个档口,时间就是金钱,亲兄弟都未必能这么帮忙。

    九班学生看着靳珩一惯安静的背影,心情多多少少有些复杂。

    岑老师很快就把学习小组的名单分出来了,并在班上通知了这个消息:“以后靳珩同学就是一组的学习组长,别的小组同学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在他闲暇时间讨论交流。对分配有什么问题的,可以下课再找老师。”

    名单一出,有喜有忧,喜的是一组组员,忧的是程豆豆。

    原本只是他一个人的师父,现在要被五个人“瓜分”,那心情堪称欲哭无泪。

    程豆豆他爸是弄房地产项目的,家里不缺钱,就是缺个光耀门楣的读书人。上次小月考,因为程豆豆的成绩进步,他家里人还专门在大酒店摆了好几桌庆祝,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办升学宴。

    程父不明所以,特意拎着一堆高级补品想要感谢老师,不过这年头老师作风抓的严,东西压根也送不出去。

    放学的时候,程豆豆几经思虑,支支吾吾看向了靳珩:“那个,你平常周末的时候都忙吗?”

    学校虽然补课,但好歹每个周末给了两天休,不至于太惨无人道。

    靳珩正在收拾书包,闻言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周末的时候靳珩通常没什么事,要么躺家里睡觉,要么帮颜娜补课,再就是和闻炎四处闲逛,回去滚滚床单,一天就过去了。

    程豆豆脸憋的通红,后头皮都快挠秃了才结结巴巴的道:“那个……就是……你能不能当我的补习老师啊……我爸给我请的老师……感觉没有你灵活……就辞退了,以后你每个周末帮我补课,我按小时给你算工资行吗?”现在外面的家教老师收费不菲,几个小时的课可以抵别人好几天工资,普通一点的也能维持生活基本收入了。靳珩虽然成绩好,但仅限老师知道水平,如果出去当家教,没有哪个家长敢聘用。

    靳珩动作顿了顿:“你父母知道吗?”

    程豆豆用力点头:“知……知道,我和他们说了……这次成绩考那么好……都……都是你教的……”

    他不知道靳珩缺钱,怕对方不同意,紧张得汗都冒出来了。

    靳珩却答应得很爽快:“可以,我周六周日都有时间,你想一天补几个小时?”

    这下傻眼的换成了程豆豆:“啊?”

    靳珩:“那就先四个小时,不够的话再加。”

    窗外云霞漫天,操场上有三三两两的男生在打球,追逐打闹,不肯离校。

    靳珩背着书包下楼,把不慎飞到脚边的球扔回去,晚风吹起他的衣角,流逝而过的时候也象征着他们少年时期结束的倒计时。

    也许这才是正常的高中生活。

    学习,打球,操场,枝叶繁茂的夏天,喧哗吵闹的教室。而不是无休止的欺凌和恐惧。

    闻炎今天有点事,赶不及来六中门口接送,和靳珩订好了在附近的一家烧烤摊碰面,颇有些请客做东的意思。

    靳珩见路不远,就没有挤公交,而是跟着手机导航走,结果没走两步,就敏锐发现身后似乎有谁在跟着自己,眯了眯眼,关掉手机。

    靳珩站在路中间回头,不期然看见一个模样沧桑的男子亦步亦趋跟着自己,像做贼一样,赫然是靳长青。

    “呼……”

    靳珩忽然意味不明的低叹了口气。有时候不是他不肯放下,只是每每在他快要抽身离去的时候,总会有人攥住他的衣角不肯松手。

    令人厌烦得,想要用刀砍断。

    靳珩静默几秒,短暂压制住了内心许久未曾翻涌的杀意。他朝着靳长青走过去,面无表情,让人难窥喜怒,最后在距离三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靳珩睨着靳长青瘦削不少的脸颊,心中无动于衷,似笑非笑的问道:“跟了我好几天,有事?”

    靳长青这段时间为了躲高利贷,如过街老鼠一般四处逃窜。饱一顿饥一顿,胡子拉碴,和乞丐已经没什么区别了。他听见靳珩的话,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光亮,想要伸手去拉他:“阿珩,爸爸……爸爸知道错了……那天不该打你的,你有没有钱,借我吃顿饭,两百,一百,五十也行!”

    靳珩嗅到他身上几天没洗澡的汗味,后退避开,眉眼除了凉薄,剩下的就只有冷笑,轻言细语的反问道:“爸,你都没钱,我怎么会有钱呢?”

    靳长青不信,他跟踪好几天了,靳珩身边一直有一个眉眼狠戾的少年跟随,所以不敢上前。今天靳珩好不容易落单,他怎么都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你没钱,你怎么上的学,又怎么吃的饭?难不成喝西北风吗?”

    人被逼至穷途末路,已然癫狂,与疯狗无异。

    靳珩原本想做些什么,但见靳长青恶臭丑陋,又陡然失了兴趣。

    第152章

    醉酒

    路边人来人往,靳珩不欲与靳长青再多纠缠。他不动声色侧身,避开对方身上的汗臭味。垂眸一瞬,遮住了眼底冰凉的笑意:“那你就当我是喝西北风长大的吧。”

    他后退几步,转身离开。

    靳长青却不愿就此罢休,拽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攥住了他的手,满面迫切恳求:“阿珩!阿珩!我是你爸爸,你可不能不管我啊!我这几天落魄到只能睡大街,连馒头都吃不起了,你帮帮我!帮帮……”

    话未说完,靳珩却已经甩开了他的手,听不出情绪的道:“你再缠着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靳珩说的是真话。他连杀人都不怕了,还怕什么呢?

    靳长青某一瞬间被他眼底翻涌的暗沉吓到,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却仍是站在原地,僵持着不肯离去。

    邹凯原本和朋友约了出去聚餐,走出校门时,不经意看见这一幕,还以为靳珩被什么流氓混混缠上了,带着人走了过来,喊了他一声:“靳珩。”

    九班这几个高高壮壮的男生,全都是一米八往上的个子,看起来很是不好惹。

    邹凯见靳长青胡子拉碴,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出声问靳珩:“这人谁啊,是不是小流氓勒索,我小舅舅在派出所工作,如果有事儿的话我打电话给他。”

    这一番话把靳长青给吓到了。他好赌成性,欠了一屁股高利贷,这些年在外面偷鸡摸狗的事儿没少干,被抓进去调查还了得?

    靳长青急道:“我可不是小流氓,我是靳珩的爸爸!”

    邹凯等人俱吃了一惊,毕竟靳珩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怎么也和靳长青这种人搭不上边,两个人怎么会是父子呢。

    靳珩眉头皱起一瞬,又缓缓松开:“我没承认过。谢谢你,帮我打派出所的电话。”

    后面一句是对邹凯说的。靳珩故意为之,显然把靳长青给吓到了,他一边警惕往四周看去,一边骂骂咧的后退:“靳珩,你可别想跟我撇清关系!”

    甩下这句话,老鼠般蹿没影了。

    邹凯还有些懵逼,见靳长青离去,不由得诧异出声问道:“那人真是你爸爸?”

    靳珩不遮不掩的嗯了一声,言简意赅道:“他喜欢赌博,在外面欠了高利贷,想找我要钱。”

    邹凯等人面面相觑。靳长青在外面赌博欠高利贷就算了,居然找还在上学的儿子要钱,什么脑回路:“那你家里人呢?不管吗?”

    靳珩平静道:“我家里只有我一个。”

    他在学校里沉默寡言,很少与人交流,导致大多数同学都不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但也有人猜测过,靳珩言行举止不俗,成绩又好,家里可能是书香门第,不管怎么说,谁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状况。

    邹凯心想怪不得靳珩那么孤僻,一时同情心爆棚:“哪儿有这么当爹的,下次他再找你,你就和我说,我告诉我小舅舅去。”

    邹凯的小舅舅是派出所所长,以后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儿,说不定真能帮上忙。

    旁边一个瘦高个男生扶了扶眼镜道:“他这种行为已经对你构成了骚扰,也不符合监护人标准。而且赌博是犯法的,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告他。我妈妈在律师事务所工作,到时候你如果需要帮忙,可以介绍熟人给你。”

    九班学生其实都很早熟,除了每个人的性格原因使然外,再就是他们大部分都是关系户,受父母辈影响,深知现在打下的基础,都是以后步入社会的人脉,所以相当团结。

    靳珩没有什么背景,也没有什么家世,按理说没什么费心结交的必要,邹凯等人却愿意对他释放最大的善意与帮助。

    说不上来原因,可能靳珩虽然成绩好,但从来没有瞧不起他们,甚至愿意费心费力的帮他们提升成绩。九班众人虽然不说,但都看在眼里,每次发零食发饮料,靳珩桌上都是满满当当的。

    靳珩笑了笑:“……谢谢。”

    邹凯不以为意:“这有什么,都是一个班的,有事儿尽管开口。”

    他身边的几名男生也跟着点头。

    天边晚霞绚丽,随着暮色的降临,又渐渐的变成一望无际的黑夜。靳珩和邹凯等人告别后,到了和闻炎约定好的烧烤店门口,他们家露天摊子生意火爆,俨然成了夜间最热闹的所在。

    闻炎已经提前占好了座,见靳珩过来,抬手示意:“这边。”

    他手边堆积着几个烟头,显然等了有一会儿。如果不是靳珩一直和他用手机保持消息联络,只怕他都怀疑靳珩又被谁欺负围堵了。

    周围人很多,但靳珩不怎么排斥这种热闹了。他在闻炎身旁坐下,习惯性抽出纸巾擦了擦桌子,结果发现干干净净,没什么油渍。

    闻炎说:“我擦过了。”

    靳珩心想他倒是难得这么细心:“怎么想起来请我吃烧烤?”

    闻炎穿着一件纯黑色的短袖t恤,大概因为热,把袖子卷了起来,露出精壮的手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太久,手背上的那个骷髅纹身已经由黑色褪成了偏青,带着一道还没来得及擦去的修车印子。

    “今天发工资,带你下顿馆子。”

    靳珩觉得那道印子有些刺目,用指腹抹掉他手背上的一星点污渍,然后不动了。维持着那个姿势,像是牵住了他:“修车累吗?”

    闻炎当然说不累。

    靳珩说:“还有最后一年,我们熬过去就好了。”

    他说完,这才松开闻炎。

    闻炎不知道他们的未来是怎么样的,内心仿徨且期许。听见靳珩这么说,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笃定,点了菜,然后百无聊赖的咬着筷子尖道:“大学还有好几年呢。”

    他趴在桌上,侧脸轮廓分明,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看就是小混混,但偏偏又带着一股率真。

    靳珩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的话,开玩笑似的道:“那你岂不是还要供我好几年?”

    闻炎不以为意:“小意思,对了,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靳珩见菜已经上齐,往闻炎碗里夹了一份烤茄子,然后戴上塑料手套剥小龙虾:“靳长青来找我了。”

    闻炎听见这个名字,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是谁,眉头一皱,面色也阴沉了下来:“他找你做什么?”

    同时目光上下打量着靳珩,想确定他受没受伤。

    靳珩叙事的时候永远都那么风轻云淡:“他找我借钱,我没给,说要报警,他就走了。”

    闻炎下意识问道:“那你想给吗?”

    靳珩似笑非笑的看向他:“你觉得呢?”

    闻炎懂了。

    吃烧烤啤酒是标配,闻炎点菜的时候没想那么多,顺手点了几瓶,等上菜的时候才发现一个人根本喝不完。靳珩撬了一瓶酒:“一起喝。”

    闻炎按住他的手,嘀嘀咕咕:“你还在上学,喝什么酒。”

    这话说的,好像他没有上学一样。

    靳珩在酒瓶中间划了根线:“我只喝小半瓶,剩下的你喝。”

    闻炎觉得可以接受,于是松开了手。但不知道为什么,带靳珩喝酒总有一种负罪感。席间吃饭的时候,他把手边的四瓶酒全喝完了,只让靳珩喝了两小杯。

    闻炎酒量虽然好,但猛灌了几瓶下去,难免有些醉醺醺的,脚步发飘。

    靳珩气质疏离浅淡,坐在位置上的时候,比树梢头的月亮还干净几分。他光明正大的将闻炎揽入怀中,然后带着他往家里走去。

    闻炎一偏头就能看见靳珩微凸的喉结,眨了眨眼:“我没喝醉。”

    “我知道,”靳珩看了他一眼,“我想抱着你。”

    闻炎喝酒喝的脸都红了,步伐趔趄,靳珩揽着他肩膀的时候,路人看了也只会以为他在搀扶醉鬼回家,窥不透这样的心思。

    闻炎没说话,借酒装疯,在靳珩耳垂上咬了一下。

    靳珩任他咬,反正也不痛。等一路回到了家里,反手带上房门,这才将闻炎打横抱起,俯身放到了床上。

    他们什么都不用说,自然而然亲到了一起,呼吸间满是缠绵的滋味。逐渐升高的除了体温,还有心跳。

    靳珩捏住闻炎的下巴,在他唇齿间进退逗弄。修长的五指在他发间穿梭,然后缓缓扣紧,声音模糊问道:“你是不是喝醉了?”

    闻炎望着天花板。慢半拍的眨了眨眼:“我觉得还好?”

    他感觉自己目前思维还是清醒的。就是被靳珩亲的有些发晕。勾住对方的腰往自己这边带了带,然后掀起了靳珩的下衣摆,看起来轻车熟路。

    靳珩今天想换个姿势,他让闻炎面对面坐进了自己怀里。带着酒意的吻密密麻麻落在对方眉眼间,深入时两个人一瞬间觉得骨血灵魂都融在了一起。

    “靳珩……唔……”

    闻炎声音嘶哑,死死扣紧了靳珩的肩膀。不知道对方一天天哪儿来的这么多花样。脊背绷紧成了一条直线,随后又因为极致的快感而战栗痉挛。

    靳珩却只是拥着他,吻遍了每一处角落。房间内虽然开着冷气,但依旧难以平息身体内的燥热。

    闻炎这下真觉得自己有些醉了,体力不支的倒在床上,只剩喘气的份。靳珩却似乎还未尽兴,继续在他耳畔亲吻逗弄,痒意直接蹿到了尾椎骨。

    闻炎眨了眨眼,视线有些模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刺激的,雾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他只能捧着靳珩的脸,仰头回吻过去,像是一个瘾君子。

    靳珩低声问他:“我是谁?”

    闻炎含糊念出他的名字:“靳珩……”

    靳珩……

    他喜欢的少年,想放在心尖上一辈子护着的人。

    第153章

    缓解压力

    靳珩犹不满意这个答案。他俯身吻住闻炎微凸的喉结,舌尖轻轻划过,触感细若游丝,仿佛在教导着对方该吐出怎样的词句:“靳珩是你的谁?”

    闻炎仰头,无助扣紧了他的后脑:“靳珩是……”

    他无声动唇,眼神溃散,似乎不知该如何形容内心的想法。

    靳珩极富耐心:“靳珩是谁?”

    闻炎眼神聚焦了一瞬:“是……”

    靳珩睨着他:“谁?”

    闻炎终于呢喃着吐出了几个字:“我喜欢的人……”

    靳珩没有说话,但闻炎被颠到声音破碎的的情况直接暴露了他内心的翻涌起伏。那种无名的情绪比夜色更深沉,比烈阳更灼热,最后在喉间滚动,封缄于吻。

    ……

    后半夜的时候,靳珩睡着了。他睡得很沉,呼吸平稳,怀里紧紧拥着闻炎,呈现一种保护与占有的姿态。也许直到这一刻,他才真切的觉得自己攥住了什么东西。

    闻炎仍清醒着,他靠在靳珩怀里闭眼休息了一会儿,直到枕头下的手机响了一声,这才轻轻起身,掀开被子下床。

    靳珩似有所觉的动了动,但没睁眼,只是带着困意的问道:“怎么了……”

    闻炎停住穿衣服的动作,过了一两秒才道:“家里没纸了,我去楼下超市买点。”

    身后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动静,靳珩没怀疑,已经重新陷入了睡梦中。

    闻炎轻手轻脚的离开房间,又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看了眼手机,然后径直往楼下走去。步伐飞快,衣角带起一阵迅疾的凉风。

    空荡的街道口站着几名混混,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时不时左右张望,似乎在等着谁,其中一个赫然是徐猛。他见闻炎下楼,起身迎上前去道:“那个人找到了,不过不确定是不是,你得自己去看一眼。”

    闻炎嗯了一声,眸色暗沉:“人在哪里?”

    徐猛道:“桥洞底下睡着呢,怕把人吓跑了,就没敢打草惊蛇,我让顺子去盯着他了。”

    这片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平常也不经常有外来人口。要找一个欠了一屁股高利贷,走投无路的人,实在太容易不过。

    靳长青身无分文,没有落脚的地方,每天只能在路边或者桥洞底下将就一晚。但他落魄到这种境地也不愿意出去找一份正经工作,睡梦中还在嘀咕着什么,估计正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

    闻炎带着人找过去的时候,靳长青躺在角落里睡的安稳,夜晚乱飞的蚊子也不能打搅他。

    徐猛看向闻炎:“是这个人吗?”

    夜晚天色黑,但依稀能看见五官轮廓,闻炎面无表情用手机灯照了照靳长青的脸,然后一脚将他踢翻过身来:“是他。”

    这一脚有些重,饶是靳长青睡的跟死猪一样也不得不醒了过来。他皱眉迷迷糊糊睁开眼,结果就见一群人围在自己身边,还用手电筒照他的眼睛,吓的一激灵,哗啦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你们是谁?!”

    他还以为是高利贷派来的人,靠着墙勉强站立,面色惊慌,腿肚子都有些转筋。

    闻炎不说话,只是揪住他的衣领反抵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靳长青痛得险些叫出来,侧脸被迫紧贴着粗糙的墙壁,摩擦时激起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靳长青艰难转头:“大……大哥……有事好商量……我有钱了一定还……”

    话未说完,他后腰上就挨了一记重重的闷拳,疼得脸色煞白,连声求饶,只是身后那少年却不肯就这么放过他。

    闻炎已经有段时间没惹事,但眉眼间的狠戾一旦沾染,就再难褪色。他冷声问靳长青:“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靳长青当然不知道,他早就把闻炎忘记了,哪里知道对方为什么找自己,颤声惊慌道:“不……不知道……”

    闻炎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他将靳长青一把甩在地上,不偏不倚刚好倒在角落,跟闻炎一起来的几个人见状立刻会意,围上去将靳长青狠揍了一顿。

    闻炎背过身,点了根烟,因为刚刚才经历过一场情事,眼角眉梢都带着些许懒散。一点猩红的火在桥洞中亮起,烟雾未来得及凝聚成形就被夜风吹散。

    徐猛没参与进去,他看了眼闻炎,似有所指的道:“你最近做事越来越没数了。”

    闻炎以前打架点到即止,收拾够了也就算了。但自从认识靳珩后,出手一次比一次狠,底线也在一次次的往下降,像是疯狗没了约束。

    闻炎不以为意的哦了一声,望着远处夜色翻涌的天空,吐出一口烟雾:“放心,死不了人。”

    他并未对徐猛所说的话提出什么异议,反而有一种宿命如此的感觉。

    徐猛骂了一句脏话:“他妈的,老子懒得管你。”

    别人不了解闻炎,他还不了解闻炎吗。事情都明显到这个份上了,徐猛如果还猜不出来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那就是瞎子!

    震惊吗?肯定是有的,但更深的是一种无力感。

    徐猛觉得闻炎太疯了,总喜欢做一些不为世俗所容的事,却又无力插手干预,也无力劝阻什么。

    闻炎一根烟抽完了,才叫那些人停手。他走到靳长青面前,居高临下的打量他半晌,然后蹲下身形,耐着性子问了一遍:“现在知道你做错什么了吗?”

    靳长青被打得凄惨,鼻青脸肿,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闻言点点头,又欲哭无泪的摇摇头,显然还没想明白原因。

    闻炎把烟头扔到地上,听不出情绪的道:“仔细想想,你今天去见过谁。”

    见过谁?

    靳长青今天去见的就只有靳珩一个人而已……

    他脑子艰难转了几圈,终于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什么,瞳孔放大,怎么也想不到闻炎居然是来替靳珩出头的。靳长青一下慌了神:“我我我……”

    结结巴巴半天,也不知道说了个什么东西。

    闻炎失了耐性。他攥住靳长青的头发,往地上用力一磕,一字一句声音低沉的道:“你给我记住了,以后要是再敢出现在靳珩面前,被我发现,卸了胳膊腿都是轻的,今天只是警告,明白吗?”

    靳长青磕的脑子都晕了,腥咸的血从额头流下,模糊了视线。现在他的小命正攥在别人手里,不答应岂不是死路一条,只能慌不迭的点头:“知道!知道!我以后再也不出现在靳珩面前了,我我我……我看见他就躲着走!你放过我吧!”

    闻炎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除了相信,也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能真把人打死了。他松开靳长青,声音冰冷:“记住你说的话。”

    语罢从地上起身,这才带着人离开。

    闻炎回家的时候,在楼底下找了家24小时便利店,买了几卷卫生纸,又买了一些零食,拎着满满当当一大袋子东西出来,看着空荡的街道眯了眯眼。

    不知道靳珩醒了没有,但肯定还是没醒最好,这种事没必要让他知道。

    闻炎拿了瓶矿泉水,蹲在路边把手上的血迹洗干净,这才拎着东西上楼。他推开房门的时候,里面静悄悄的,料想靳珩应该还睡着,飞速洗了个战斗澡,然后摸黑钻进了被窝里。

    靳珩习惯性把他搂进怀中,声音沙沙哑哑:“买东西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闻炎心想我总不能说出去把你爹揍了一顿吧。睁眼看着天花板,花了十来秒的时间,编了个很扯的瞎话:“天太黑,我买东西的时候没看清,走错路了。”

    靳珩信他就出了鬼,往闻炎微凉带着水汽的皮肤上亲了亲,语气笃定:“你打架了。”

    闻炎眨了眨眼:“小架。”

    靳珩没问那么多,他只是在被子里窸窸窣窣摸了摸,确定闻炎没受伤,这才收回手,说了一句话:“嗯,以后少打。”

    闻炎应了:“明天还要上学,早点睡吧。”

    他知道靳珩对靳长青没什么感情,但做这种事的时候,还是会本能避着他。没什么原因,打架到底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不是万不得已,闻炎也不想再去沾。

    之后的一段时间,风平浪静。暑假一眨眼就过去了,靳珩也正式升入高三,期间靳长青一直都没有再出现过,仿佛那天的纠缠只是一个再小不过的插曲。

    九班黑板的右上角有一个高考倒计时,纪律委员每天都会更改上面的天数,以此来提醒同学们时间所剩不多。紧张的气氛在教室蔓延,让人神经都跟着紧绷了起来。

    班上唯一能够清闲度日的大概就只有靳珩。他身上看不出任何学习压力,永远都那么风轻云淡慢慢悠悠的。每次程豆豆被学习弄得焦头烂额,看见他时,紧绷的神经总会不自觉放松些许。

    程豆豆结结巴巴的道:“靳……靳珩,马上就高考了,你你你……不着急吗?”

    他觉得靳珩虽然成绩好,但多多少少都应该紧张一下。

    靳珩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再想紧张也紧张不起来。他的人生中发生过太多事,每一件单拎出来都比高考要来得惊心动魄。

    “哦,我紧张的,只是你们看不出来。”

    靳珩说完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从抽屉拿了一包零食出来,吃了两口才道:“吃东西有助于缓解精神压力,你也可以试试。”

    他的抽屉里面每天都会塞满零食,不知道是谁送的,大概是九班其他的学生。反正满满当当,什么都有。清空了第二天又会多出一堆新的,吃都吃不完。

    第154章

    感动

    程豆豆摇头:“不……不行,我还是紧……紧张。”

    高考所剩无多的时间就像巨石悬在头顶,每天都会缓缓下降,再没心没肺的人多多少少也会有些紧张的情绪。靳珩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有压力也好,有压力才有动力。

    他不知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摞用班费打印的习题册,三页一份,集合了大部分数学基础题型。

    靳珩抽了一份递给程豆豆:“课间的时候写一下,然后给我改。”

    他每个周末都会去程豆豆家帮他补课,时薪只高不低。后者的成绩也有了显而易见的提升,起码每次考试都能稳在班级前十名之内,就是数学方面还有些薄弱。

    程豆豆只有做题的时候才会轻松一些,他这种勤奋的性格一闲下来就会有负罪感,见状连忙接过去,当场就埋头苦算起来。

    岑老师成立学习小组还是有些用处的,个别自制力不强的学生在小组长督促下多多少少都会学一点东西,班级均分往上拉了不少。

    靳珩把剩下的试题一份份发下去。这是他筛选了很多试卷挑出来的经典题型,只要练熟了,高分暂且不谈,基础分是肯定能拿一些的。

    邹凯最近练题都练疯魔了,他看见靳珩发下来的东西,眼睛一瞬间成了蚊香圈。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醒神,自言自语的念叨:“清醒,清醒!”

    别人也是和他差不多的情况。

    每天学作业到凌晨,大清早又要爬起来上课,个个都成了熊猫眼。

    靳珩见状看了眼手中的试题:“要不明天再做?”

    邹凯还没来得及回答,别的同学闻言就纷纷来了精神,七手八脚按住了靳珩手里的卷子,生怕他反悔:“别别别,就今天做,今日事今日毕。”

    “我还可以再战一百年!”

    “邹凯不做,我们做!”

    邹凯急了:“谁他妈说我不做了,出来!”

    环境很大程度上能影响一个人。九班虽然学渣多,但在这种人均刷题的情况下也难免受到影响。以前他们成绩差,一半是因为不喜欢学习,还有一半就是找不到方向。

    老师很难把班上每个人都顾虑周全,下课了就算任务完成,大概率不会管课堂外的事。有些没听讲的浑浑噩噩度日,不会的东西越积越多,到后面就干脆放弃治疗了。

    靳珩每天都会布置题目下去,不多不少,刚好二十道。乍看都是一些很简单的基础题,但难度呈阶梯式缓慢上升,第二天的题目都会在前一天的基础上进行变化拓展。

    有些人越往后做,就越急得抓耳挠腮,前面都做出来了,没道理后面做不出来啊。谁也没办法否认,当一个多年学渣解出一道难题的时候,那种成就感是无与伦比的。

    更何况靳珩现在相当于在牺牲自己的时间无偿帮他们补课,得多缺心眼的人才会拒绝啊。

    厚厚的一摞习题很快就被瓜分干净。岑老师走进教室的时候,就看见班上学生在埋头写题,偶尔有几个讲话的也是在讨论题目,心头不禁一暖。但不知想起什么,又有些忧心的皱起了眉头。

    靳珩正在给颜娜讲题,耳畔忽然听见有人叫他,下意识循声看去,却见岑老师站在门口,对他招了招手:“靳珩,你出来一下。”

    颜娜喝了口奶茶,觉得有些腻,又放回去了。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向门外:“老师找你干嘛?”

    要说这班上最让人省心的学生是谁,那非靳珩莫属,学习好又乖巧,堪称全校模范,从来不闹事。

    靳珩也不知道,他把颜娜后面的几道题飞速瞥了一眼,在其中一道上画了个圈:“这道错了,你先重新算,等会我再来看。”

    说完放下笔,在班上人的注视下走出了教室。

    众人见状,七嘴八舌的低声讨论着:“岑老师表情好像不太对,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学习委员消息比较灵通:“靳珩好几次考试都压过了一班的榜首,听说一班的老师想把他调到火箭班去,岑老师不太愿意,还在交涉呢。”

    此言一出,如巨石入水,激起千层浪。九班纷纷炸开了锅,就连颜娜也愣了一下。

    “靠,我们班好不容易来了个学霸,结果屁股还没坐热就要被调走了?”

    “学校领导也太见风使舵了,当初不肯破规矩把靳珩调到火箭班,现在看他成绩稳又改主意,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把靳珩当什么了。”

    “一班那几个尖子生都不是好惹的,他插班过去万一被排挤了怎么办?”

    “我这破成绩好不容易有点进步,淦!”

    靳珩虽然平常安静沉默,但不得不说,他以一己之力担起了九班的学习重任,某种意义上已经成了主心骨般的存在。如果真的被调走了,别的先不说,学习氛围肯定就先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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