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秦沉发现楚暮有一个很可爱的习惯。楚暮一闻到烟味，就会捂着枕头不断的发抖，不是过敏，只是生来的习惯。
偶尔还会被呛得咳嗽，咳嗽的时候特别小声，小脸埋在枕头里就跟猫叫似的。秦沉觉得他就像个缩起来的小猫，可怜兮兮的，但却越让人挪不开眼。
楚暮现在想咳嗽，他赶紧憋住了呼吸，他用意念点开后台，赶紧在工具栏里花8888个金币买了张气味屏蔽卡，时效为30分钟。
楚暮急忙点击使用，这才闻不到空气中弥漫的烟味了。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转头瞄了眼秦沉，然后直视前方张开嘴，当着他的面吸了一大口秦沉的二手烟。
真没素质
。
不知道二手烟对鱼的危害也很大嘛？
素质·楚·暮·标杆对秦沉的不文明行为表示不屑。
秦沉见楚暮毫无反应，他的眸底暗了暗，看样子兴致缺缺，随后把烟按在了透明的烟灰缸里。
秦沉的声音幽冷，低头道，“你再仔细想想。”
随后，几名高大的黑衣保镖就站在了楚暮的身后，乌压压的黑影覆盖在他的身后。
楚暮心头一颤，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人，干咽了一口口水，紧张地说：“我只是一名普通的救生员，在CM海上分公司就职，昨天遇到海啸时和公司的船冲散了，我真的什么也没看到，真的。”
“跟我来。”秦沉起身，又走向了透明水池的高台前。
楚暮在保镖的“督促”下，也硬着头皮跟着秦沉上了控制台。
秦沉站在水池入口的旁边，下方就是被一片血水浸染的鱼池，白鲨缓缓游着，撕扯啃食着碎尸残骸。
秦沉垂眸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宠物，对身边站着的楚暮悠悠地说，“一头成年白鲨的咬合力是1800kg，像你这种体格的，如果被扔下去，它们咬死你平均只需要6秒。”
秦沉耸了耸肩，嗓音富有磁性，说，“既然你没什么要说的，那好吧……”
楚暮望着水下的巨兽，瞬间吓得腿软，扒着透明的栏杆半蹲在秦沉的身边，“等等，等一等！”
秦沉垂眸看着害怕得缩着的楚暮，低笑了一声。
“我说，我说！别把我扔下去！”楚暮闭紧了双目，他道：“我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哦？”秦沉也半蹲在楚暮的身侧，“你说说看。”
楚暮手抖着，掀开自己的衣摆，把藏在中衣里面兜着的海藻团拿了出来，他的衣服湿透了，里面的最后一层衣服黏着肌肤。
他的肚皮看起来雪白，隐约能看到肚脐旁有一处红色的印记。
楚暮把海藻团依依不舍的交出来，快速把衣服盖了回去，编着谎：“我在海上捡到了这个，而且隐约看见了一条大鱼，好像是游向深海流域了……”
秦沉骤然抬眸，狠狠攥住了他的手腕。
秦沉记得楚暮的肚脐旁就有一处很特别的红色胎记，颜色殷红，如花瓣般点缀在雪白的肌肤上。
当时楚暮还觉得这块胎记很难看，但是秦沉却喜欢得紧。
秦沉经常会虔诚地亲吻这块似羽毛状的殷红胎记。
或者在宁静的夜里。
只盯着这块漂亮的胎记，满眼爱意地喃喃道，“真可爱。”
他不会记错。
楚暮一惊，手中的海藻团被他撞得掉落在了地面上。
楚暮只顾着自己藏在海藻团里的宝贝了，他盯着地上的东西，挣着秦沉的手想先去捡，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楚暮抬头茫然地回瞥他一眼，又瞥了眼掉在水池边沿岌岌可危的海藻团。
他心里焦急得很，心里没底，问道：“怎……怎么了？”
快松手。
我石头要掉啦！
第05章
人鱼海岸（5）
楚暮挣了几下没挣开，秦沉的力气很重，紧紧握着他的手腕，他的手臂上青筋清晰分明，神色阴鸷。
楚暮皱着眉头，又抬眸瞥了眼他。
他这才发觉到不对劲，顺着秦沉的目光低头，看向了自己腹部。
楚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快速眨了两下眼睛，心想秦沉怎么莫名其妙的。
盯着他的肚子干嘛。
楚暮琢磨两秒后，心上一惊，双肩瞬间僵硬住了，不敢动弹。
完蛋了。
胎记！
秦沉把楚暮养的很好，楚暮的体型瘦，但也不是那种骨瘦如柴的程度，他的肚子白白软软的，很健康。
秦沉以前每天都会盯着他那块丑得要命的胎记看，喜欢的不行。
“你怎么了？”楚暮深吸一口气，小幅度地挣着他的手，“你抓着我干什么。”
秦沉的神色晦暗，他的眸底神色迫切，语气令人害怕，“你肚子上是不是有块胎记。”
“没有啊。”楚暮低头，急得满头是汗，紧张地要死，低头躲着他的目光：“你看错了吧，真的没有。”
秦沉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了，他松开了楚暮的手腕，“那你现在给我看一下。”
？
秦沉难道不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变态吗。
也对。
他本来就是个变态。
楚暮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喘着气，怯怯地说，“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看这个。”
“你不用知道那么多。”秦沉站起身盯着他，他的眼眸狭长，眸底阴暗看不清情绪。
“那……如果我给你看了，如果没有，”楚暮瞥了眼血池中游动的巨兽，又抬眸瞥向秦沉，“你是不是能放过我。”
“你现在没有立场跟我讨价还价。”秦沉冷冷地提醒他，“我的耐心有限。”
楚暮抓紧了衣摆，还是大着胆子，说道：“如果没有，那……你不会把我扔下去吧？”
秦沉：“我看情况。”
楚暮深吸一口气，他秦沉的注视下，掀起了自己的衣摆，他里层的衣服被水浸湿，腰身隐隐若现。
楚暮一不做二不休，把遮挡的手放下。
只见楚暮的腹部干干净净的，他的肌肤雪白，肚脐旁根本没有秦沉说的什么胎记。
秦沉眉头微蹙。
不可能……
他刚才分明看见了。
楚暮托着衣摆让秦沉看了十秒，就赶紧放了回去，小声说道，“我都跟你说了，我肚子上没有什么胎记，你刚才看错了吧。”
还好他刚才反应快。
用意识在系统商店里买了一张仿真皮肤贴纸贴在了肚子上，但只要上手一揭就能被撕下来。
他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
但他赌对了。
好在秦沉对陌生人有洁癖，肯定不会轻易碰别人的肚子。
秦沉没有回应楚暮的话，而是紧紧盯着楚暮躲闪的眼睛，沉默许久。
楚暮把衣服拢紧，紧张兮兮地缩在边上。
“那是什么？”秦沉突然开口，看向水池边沿的那个海藻团。
楚暮这才敢上前，赶紧把自己岌岌可危的宝贝捡了回来。
“这是我在海上捡到的。”楚暮在秦沉的目光下，只好把由海藻紧密编织成的包裹小心地拆开，把里面五颜六色的稀有宝石展示给秦沉看。
楚暮攥紧了海藻带，祈祷秦沉不要把他的宝贝拿走，然而下一秒，秦沉就把宝石连着海藻都夺走了。
秦沉仔细看着手中的这些宝石，将其放在明亮处仔细打量，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温柔，薄唇微微弯起。
只一看，他就认出了这是楚暮的东西。
楚暮一直以来都很喜欢亮闪闪的东西。
尤其是颜色鲜艳的宝石，他会将那些宝石当作宝贝一起偷偷藏起来，特别可爱。
秦沉就经常会往楚暮藏宝石的秘密基地里投放几颗宝石和钻石，楚暮看着自己的宝石越攒越多，就会越开心。
而这也成了楚暮的一个最致命的缺点。
贪恋宝石的人鱼总会再次回来寻找自己的宝物。
秦沉很了解楚暮。
楚暮一定会回来寻找自己丢失的宝石。
秦沉把那些宝石全部收了起来，楚暮看着秦沉的动作，心都凉了半截。
说拿走就拿走啊……
“你刚才说什么？”秦沉明显冷静了下来，但目光里仍然待着审视的意味，“再说一遍。”
看着眼前这个人的动作和神态里，秦沉却仿佛看到了楚暮的影子。
那种感觉很真切，虽然他的外貌和特征和楚暮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
室内的两个游客早早地被放了出去，控制台上只剩楚暮和秦沉两个人。
楚暮扶着透明扶手起身，小腿肚控不住轻颤，“我刚刚说，我昨晚在海底隐约看见了一条大鱼，朝着深海流域游去了。”
秦沉依旧沉默着，他看了眼楚暮的脸颊，豆大的汗珠顺着楚暮的脸颊缓缓流到了脖子，流过精致的锁骨，最后流进了衣领里。
楚暮流了很多汗，全身湿透，耳垂小巧粉嫩。
秦沉觉得眼前这个人除了脸不像楚暮以外，其他都特别像楚暮。
秦沉的理智告诉自己也许只是他思念成疾了，可是这种直觉很偏执，尽管猜疑被否认了数次，他还是无法打消自己的猜疑。
秦沉收回目光，什么话也没留下，自己走下了台阶，离开了这片水池。
楚暮看着秦沉的背影，瞬间松了口气。
……
楚暮被安排在了轮船的二层的员工宿舍里，当他被救援队队长分到了一张员工卡时，楚暮还愣了下。
楚暮双手捧着员工卡，低头思考。
这是干什么。
被救了就得被当成壮丁拉来当苦力回报嘛？
哪里有这种道理。
救援队队长是个中年大叔，性格直率，是个热心肠，他像白痴一样看了眼楚暮，“看什么，你没上过班啊。”
“？”楚暮茫然地问：“我在这里工作？”
救援队长啧了一声
，“你不是咱们分公司的救生员吗？咱们老板破例给你升了职，以后你就在咱们船上上班了，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知道好好把握。”
“啊？”楚暮用意识点开了自己的新身份卡。
【玩家身份】
【姓名：陈小暮】
【职业：救生员】
【所属公司：CM海上C区分公司】
他又看了眼分公司的隶属总部——CM海上集团。
啊？？
这给他找的什么新身份，他不就等于直接扎根在了老窝吗。
系统你怎么这样！
【宿主，121也没办法，因为主线任务就在这艘巨轮上激活呦。】
“好好干啊。”救援队长拍了拍楚暮的肩，“今晚你就负责顶层1点-3点的安全值班工作吧。”
“好的。”楚暮只好点头。
……
深夜，楚暮被闹钟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坐起身，轮到他值夜班了。
他拿上电筒和安全装备，来到了巨轮顶层最角落的值班室，值班室空间逼仄狭小，而且和总统套房隔着一道长廊，基本上听不见什么声音。
楚暮还是第一次来值班室里，他坐进了自己的岗位里，面前就是一面巨大的监控显示屏。
夜里很寂静。
楚暮干坐着没什么事干，左看看坐着的凳子右摸摸麦克风，不到半个小时，他就有点犯困了。
楚暮的眼皮耷拉着，他在闭上眼之前瞬间坐直，拍了拍自己脸。
不能睡不能睡！
要认真工作。
……
楚暮睡得东倒西歪，手没撑住脸，突然往右斜倒，楚暮在摔倒前瞬间惊醒，坐直了身。
他脑袋昏昏沉沉的，上前瞥一眼时间。
2：09
坏了。
他睡了将近一个小时，都忘记巡逻了。
楚暮的巡逻地点是在顶层巨轮外围的围栏和长廊周围，主要检查一下周遭有无异常。
他快步拿着电筒走向船舱外围，走入长廊时，长廊的光线莫名越来越暗，空气也变得越发幽冷。
楚暮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他特别怕黑。
电筒的光线照向黑暗的长廊，还好前方什么都没有，楚暮谨慎地往前走。
当他拐过长廊的拐角时，突然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楚暮的脚步一顿。
“彭！”
他一惊，向声源望去，他接着手电筒的光，只见黑暗的长廊尽头的窗户骤然被推开。
一个只长满了脓疮的怪物爬上了窗沿，怪物像是某种杂交鱼类，但却长着一张酷似人类的脸。
怪物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和腐烂味，它全身是血，头部有一个很大的血坑，坑洞里面血肉模糊，烂肉里蠕动着密密麻麻的白色蛆虫，它缓缓张开了血口，满嘴锯齿，像是在朝着楚暮阴阴的笑……
【主线任务激活30.1%】
【临时任务：存活3分钟。】
【宿主。】
【跑！】
楚暮想都没想就转身快步跑向了长廊，怪物的肢体怪异地扭动着，但却爬得很快，呜咽嘶叫着，恶狠狠地追着楚暮。
楚暮拼尽了全力，他的鞋跑掉了一只，也不管什么方向，沿着房间门一间一间地撞去，直到撞进了一间半掩着门的房间。
他有力过猛，是直接侧着身撞进里面的，身体重心根本控制不住，直接摔进了这间黑暗的房间里。
楚暮回望了一眼房门外，怪物丑陋发青的手只碰了一下门，就赶紧缩了出去，在黑暗里消失了
楚暮松了口气。
他累的直喘粗气，缓了好一会刚想爬起来，刚以为自己安全了，却隐约发觉到这间房间里更不对劲……
他抬眸，环顾了一圈周遭，心跳漏了一拍。
房间里放满了人偶，人偶做工逼真，五官立体，拥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庞，就仿佛有一群男孩正坐在他的面前。
而且……全都是他的脸！
人偶被诡异地摆放在室内，好像下一刻就会说话似的。
楚暮就像是看到了一屋子的自己。
楚暮吓呆了，他环顾了一圈，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的看到这些跟他的脸一模一样的人偶。
秦沉真的疯了，真的疯了。
他害怕地连连往后退去，踉跄一下就倒坐在了地上。
突然。
室内的灯开了，明亮的光芒瞬间照亮了精致的人偶们，让人偶的每一根睫毛都显得格外清晰。
楚暮看着更害怕了，肩膀止不住地发抖。
“你怎么吓成这样了。”
秦沉站在门口，慢条斯理地走进去，站着楚暮的身后。
他背对着黑暗，抬眸看向人偶，目光偏执又虔诚，幽声说，“这是我的人鱼，很好看吧？”
秦沉的语气温柔，却让楚暮听得直生冷汗。
他的这句话就像是触发了什么，莫名让楚暮想起了从前，秦沉就很喜欢用这样温柔的口吻。
在他的耳畔厮磨，温声呢喃。
“我的暮暮真好看，是海里最好看的人鱼。”
“我要把整片海都买下来，这样暮暮也永远是我的了。”
秦沉恩将仇报地赠予给他嵌满宝石的金笼，无数次向他诉说着无尽的爱意。
“怎么这么可爱呢宝宝……我亲亲。”
——
“你怎么不说话啊。”
秦沉的声音打断了楚暮的回忆。
楚暮坐在地上瞬间回过神来。
秦沉站在楚暮的身旁，他的嗓音低沉。
他语气听起来很愉悦，却又像在质问他：“难道我的人鱼不好看吗？”
第06章
人鱼海岸（6）
006
楚暮的睫毛轻颤，他的双唇微张，像是刚缓过来，硬着头皮答道，“好看……很好看。”
他第一次觉得夸自己的话这么难说出口。
秦沉垂眸审视了他半晌，满意地弯起唇，他经过楚暮身边，慢条斯理地走近人偶。
他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其中一个人偶的白皙的脸庞，温柔的说，“他是我的爱人，我们的感情很好，过得特别幸福。”
秦沉的声音很轻，在寂静的室内回荡着，楚暮仿佛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楚暮低着头，刚想撑地起身。
秦沉就突然转过身，狭长的眸光晦暗，突然问他，“你觉得，世界上有人鱼吗？”
楚暮被问住了，他与秦沉对视了一秒，就下意识地垂下眸，“我觉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