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的妻子在旁边哭天喊地，

    “你们这些庸医，要是救不了我老公，我告到你们倾家荡产。”

    我无暇理会她，赶紧喊小张去取肾上腺素，我则跳到了抢救床上用力的做着心肺复苏，

    一下、两下、三下……

    不知道做了多少次，汗水不断的从我的额头上滴落。终于，在我的不懈努力下，仪器上的直线出现了波动，王茂的心跳慢慢恢复了。

    他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那个眼神看的我心里发毛，仿佛那天刺向我的尖刃藏在他的目光里。

    我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靠着墙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按照现在王茂的这种情况，现在让他去别的医院治疗或者转院，他几乎是必死无疑，甚至连医院的门都出不去。

    我有些无力的冲着小张挥了挥手，

    “收他住院吧。”

    就算知道他以后可能会杀死我，可眼前，我还是没办法见死不救。

    恍惚间大学刚入医学院时宣誓的《希波克拉底誓言》回响在我耳畔，

    “我志愿献身医学……”

    3.

    收下王茂住院之后，我始终埋头查看他之前的病例，全神贯注地搜寻着任何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

    或许在这一世，只要能避免药物过敏情况的发生，我还是有希望逃过那一劫的。

    一个男人扶着一个小女孩礼貌的敲了敲我诊室的门，慢慢的走了进来，

    看着眼前的这对父女，我内心不禁感慨万分。

    上一世，他们同样也是我的患者。

    这个女孩叫杨洛洛，才9岁，是先天法洛式四联征患者，而且病情还属于较为严重的那种。她已经经历了多次手术，庞大的经济压力将这个家庭彻底压垮了。

    杨洛洛的母亲早早的就放弃了她，选择离婚改嫁，她和他的父亲相依为命。为了能彻底治愈她，她的父亲四处打工，不辞辛劳地求医问药，最终听从别的患者的推荐，来到了我这里。

    实际上，只要再进行一次大型手术，平日里的养护再精心一些，基本上她就能够像正常孩子一样读书、成长。

    可她的手术时间，是约在王茂杀害我之后的第二天。而且她的手术，在全院范围内，只有我能够为她操刀手术。

    在我遇害的第三天，她就因为突发心衰，不幸去世了。

    她那可怜的父亲，实在承受不住原本的希望变成了绝望，在处理完洛洛的后事之后，也选择跟孩子一起离开了人世。

    这本来是一场可以避免的悲剧。

    此刻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望着我，里面却没有属于这个年龄本该有的无忧无虑，

    “医生叔叔，我的病还有治么？”

    她父亲的手紧紧的握着孩子的手，神情满是期盼。这么多年的求医路，他们一定听过了很多次的拒绝，

    我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我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起伏的心情平复下来，而后微笑着对他们说道，

    “医生叔叔不敢保证，但叔叔一定竭尽所能，好不好？”

    她稚嫩的脸上绽放出笑容，用力的点了点头，

    “好！”

    他的父亲连连对我作揖道谢，满是沧桑的脸上全是感激之情。

    我为他们办理了住院手续，这次杨洛洛的手术被我安排在了王茂的手术前面。

    望着他们期待又开心的背影，我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重活一次，能多救几个患者，那真的再好不过了。

    4.

    连轴转了一下午，到6点多我才勉强把所有的患者都看完，

    出了医院，我开着车，一路风驰电掣的往家里赶去。

    我实在太想太想赶紧再次见到我的妻子和女儿了。

    我和妻子是高中同学，大学恋爱，从校服到婚纱，我们一起走过了无数的风风雨雨。

    结婚这么多年，我们的感情一直很要好。今年正逢女儿高考结束，我答应她们母女俩忙完这一阵儿就休假带她们去旅游。

    她们满怀期待了许久，只因我的工作太过繁忙，几乎未曾好好陪伴过她们，此次可以说是我们这个家庭真正意义上的首次一同出游。

    可是最后，我还是食言了。

    看着她们扶着我的水晶棺痛哭，妻子哭得几近昏厥，女儿则声嘶力竭地呼喊着“爸爸”，我的心仿佛被无数把利刃狠狠地穿刺着。

    我多想伸出手抱抱她们，告诉她们不要哭，却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回到家里，妻子正在厨房炒菜，听见开门的声音，回头笑意盈盈的看着我，

    “老赵，你回来啦。菜马上就炒好了，你天天给患者看病那么幸苦，吃完饭好好放松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