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他深吸了一口气,指了指站在身边的蝙蝠侠:“这位……这位先生会保护我的。”他其实很清楚对方根本不是魔术师,但在这种紧要关头,蝙蝠侠却显得格外可靠。
格蕾于是转头看向布鲁斯,郑重其事地将埃尔梅罗二世拜托给了他。双方各赴战场,埃尔梅罗二世坐进蝙蝠车的副驾驶当中,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但你们怎么知道诺克斯的位置?”
迪克问,他和Archer打算以游击的状态去排查城市当中是否还有其余的影从者。
“我在他身上安了定位器,每具身体上都有三个以上。”
蝙蝠侠发动了引擎。
*
“我大概能猜到他想干什么。”
埃尔梅罗二世在车里说,“当初是我推荐他来哥谭,姑且也要为现在这种局面付出一点责任……啊啊啊!”
他的最后半句话带着狼狈的颤音,因为蝙蝠侠狠踩了一脚油门,并且再度确认了对方确实不擅长战斗——很难想象这位君主平时过的究竟是怎样的生活。
“朝北开!”
两只手狼狈地抓住车厢内一切可以固定自己的地方,埃尔梅罗二世强打精神大声指挥道:“他肯定在距离印第安山很近的地方!”
“那儿极大概率是哥谭圣杯真正降临的所在地,也是身为魔女进行灵脉争夺的关键,他和Saber肯定待在那附近!”
明确了目标之后,蝙蝠侠将车开得几乎要原地起飞。
如果只是为了躲藏来自于猫头鹰法庭的攻击,那他没必要连他们的联络都全部掐断——蝙蝠侠一只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按了一下自己耳朵上的通信器,他发给诺克斯的消息依旧没有回复,这或许意味着对方陷入了某种麻烦。
伴随着小圣杯所汲取的魔力逐渐增加,属于人的生理机能也会不断为魔力储存的功能所让步——这个过程毫无疑问会伴随痛苦,就像是一个逐渐被吹鼓的气球一样,直到承载能力的极限,气球破裂的那一刻为止。
他在承受痛苦,而这种痛苦极有可能会因为他们不断击败影从者的过程而加剧——一想到这一点,心脏就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攫住一般,在胸腔之下急剧跳动。
他很清楚,魔女几乎不会死去,也很难受伤。
对方声称,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坚固的朋友。
但……他不能接受这个。
半小时之前,意气风发的魔女先生还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露出有些得意的笑容。他对于诺克斯的资料收集已经积累了厚厚的一册,里面填满了人格侧写和各类与魔女相关的童话故事,可即便如此,他仍旧没办法完全弄懂对方——魔女是随心所欲的生物,而蝙蝠侠的故事又太沉重。
“他来到这座城市里,究竟想得到什么?”
布鲁斯突然问。
“和大部分魔女一样。”
埃尔梅罗二世看了他一眼,很快就又被蝙蝠车的一个急转弯将脸摔到了侧面的玻璃上。
就在他们驱车行驶过大桥的时候,天色突然暗了下来。
原本正是刚过午饭的时段,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这一天的阳光不错天气明媚,可日光却在转瞬之间消失,整个城市都陷入了猝不及防的黑暗当中。
所有的市民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行道灯在白天处于关闭状态,黑暗铺天盖地而来,整个哥谭都仿佛坠入了一片压抑的鬼域。
布鲁斯打开蝙蝠车的车灯,两道灯光像是利剑一般刺破了黑暗,又过了几秒钟,远处的高层建筑物才陆陆续续将灯打开,星星点点地填补着漆黑的底色。
随后,蝙蝠灯亮了起来,正打在他们所行进的方向上。
“能不能再开快一点?”
埃尔梅罗二世脸上的表情有些焦躁,“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没赶上——”
不需要对方提醒,蝙蝠侠就能感觉到眼前情况的不妙。天空当中裂开了一道缝隙,好在他安装在诺克斯身上的定位器性能足够稳定,让他成功将车停在了一片废弃的实验室前。
他迅速朝着天台的方向跑去,诺克斯穿着那套花纹繁复的长裙站在屋顶边缘,暴露出来的四肢和脖颈上都遍布着密密麻麻的魔力刻痕。那些魔术回路无一例外全部都在迸射出亮光,就好像是整个人即将自内而外破裂一样——即便不是魔术师也可以看出,这句身躯已经到了承载力量的临界点。
Saber就站在他的身边。有风吹起诺克斯的发梢,而更远的地方,还有两只Berserker的影从者在虎视眈眈。
Saber双手握剑,摆出迎敌的姿态,而面对蝙蝠侠的大声呼喊,诺克斯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神色空洞——看来这具身体的听觉功能已经彻底关闭。
蝙蝠侠一脚将想要从身后偷袭的影从者踢开,刚想要伸手去触碰诺克斯的肩膀,却被Saber握住手臂。
“这是最关键的时候。”
对方轻轻说,他脸颊微红,带着怀念的表情:“这就是我的愿望。”
他看到诺克斯高高举起一只手臂,魔法阵自脚下缓缓展开。虽然布鲁斯对大多数的魔法阵都缺乏概念,可恰好眼前的这一个他十分熟悉——不久之前,他和詹姆斯戈登一起在韦恩老宅当中绘制出了一模一样的版本,并且从中成功召唤出了Lancer。
……他竟然是要在这种时刻召唤从者。
“虽然圣杯战争当中的从者被严格限定为七骑,但特殊情况下,也可以以自身为凭依,让被召唤出来的从者附身在自己身上。”
埃尔梅罗二世说,“凭依在使魔的身上,那些影从者就是类似的情况。”
但诺克斯所想要做的很明显还要更进一步,他是希望英灵座上特定的某一位能够回应自己的召唤。
“盈满吧,盈满吧。
周而复使,其次为五。”
对方发出仿佛耳语般的呢喃。
伴随着咒文的咏唱,诺克斯漆黑的头发从发梢开始染上白色,神情凛然手持长枪的从者将他一点点替换。这毫无疑问又是一期神灵规格的从者,对方抬起眼睛,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齐格鲁德之后,一下子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终于见到你了!”
她激动得几乎要哽咽:“等待了那么久,我终于……”
“布伦希尔德!”
“齐格鲁德!”
布鲁斯原本以为自己即将见证一场有情人时隔千年终于重逢的感人戏码,但下一秒,布伦希尔德就举起自己的长枪,毫不犹豫地朝着齐格鲁德攻击过去。
每一击都是用尽了全力的杀招,长枪贯穿齐格鲁德的腹部,鲜血几乎以喷溅的状态洒落在地上。
“好久不见。”
齐格鲁德握住枪柄,露出羞赧的笑容,看上去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口:“我亲爱的,我也一直在想念你。”
布鲁斯:“…………”
这对夫妻有大问题。
第109章
昏暗的天色下,齐格鲁德和布伦希尔德挥动武器相互厮杀。诺克斯因为这次额外的英灵召唤而消失无踪,眼前的这一对千年前的爱侣显然没有哪一个能向他解释眼前的混乱(他们的视线和攻击都死死锁定在彼此的身上)——这也让布鲁斯的心里产生了深深的困惑。
……如果召唤出来布伦希尔德只是为了让这对夫妇自相残杀,那这种召唤究竟有什么意义?
还有齐格鲁德,他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这位魔剑使——他看上去非但不觉得痛苦,反而脸上带着格外幸福的笑容,就好像被自己的恋人下死力气殴打也是一件浪漫的事。
他原本只以为对方是个普通的恋爱脑(当然,一骑从者做到这种程度也不那么普通了),没想到已经到了无惧生死的程度,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这大概是刻在灵基里的诅咒吧。”
埃尔梅罗二是站在更靠后方的位置评价:“布伦希尔德会杀死齐格鲁德,这是已经镌刻在量子记录固定带上的事实——即便他们已经成为了英灵,即便跨越了千年的时间,这种命运都无法被改变。”
“但现在他看上去已经快死了。”
布鲁斯说。
实力到达了他们这个水准,战斗意志对作战的影响权重会非常大。布伦希尔德的每一招都是杀招,而齐格鲁德则更多时候都在防守,那把能够用于屠龙的魔剑甚至没有哪一次将魔力灌满过——在这种情况下,胜利的天平会向哪一边偏转显而易见。
齐格鲁德的额角被锋利的长枪划破一道裂口,血液顺着眉骨和鬓角流淌下来,让整个人显得格外狼狈。然而即便多处负伤,齐格鲁德的的精神状态看上去却显得格外振奋,似乎浑然感觉不到自己遭受到的痛苦。
诺克斯把他召唤出来,肯定不是为了让他被自己的老婆直接弄死——Saber和眼前的从者又进行了一轮紧张的缠斗,以那种几乎要互相杀死对方的强度,同时还像是货真价实的情侣一样发出久别重逢的甜言蜜语。
“齐格鲁德。”
布伦希尔德的脸颊也微微泛红(布鲁斯很怀疑这是由于杀意和运动量导致的),对方抬起长枪,魔力逐渐汇聚在枪尖,昏暗的天幕之下只有布伦希尔德的武器焕发出灼目的亮光。
——这是宝具。
遭了!埃尔梅罗二世立即反应过来,还扯着布洛斯的一条手臂:“那家伙想要释放出宝具,如果不想被波及死掉的话就快逃!”
两人迅速向后撤出十几米,然而就在布伦希尔德的魔力即将汇聚到顶峰的时候,她的枪遥遥指向齐格鲁德却始终没能向前突进。
布伦希尔德握紧武器的双手微微发颤。
“哎?这是……哎呀!”
她仿佛恍然般反应了过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影子已经从身下缠绕上四肢,将她牢牢固定在了原地:“这是把我召唤出来的魔术师……他形成的魔力限制!”
是诺克斯?
布鲁斯朝前走了几步。
“我明白了,这大概是一种拟似从者。”
埃尔梅罗二世说道。
“以凭依的形式降临在某个人的身上,就能够短暂地稳固从者的灵基,如果双方相性合适的话,甚至可以让两个人的意识同时对身体产生作用。”
诺克斯是魔女,本身就能提供良好的魔力亲和性;而魔女自身对于情感的汲取又可以在某种程度上遏制布伦希尔德身上所背负的诅咒,让这种凭依召唤实现了岌岌可危的平衡——布伦希尔德虽然对齐格鲁德报以杀意,但无法顺畅地使出杀招,双方能够在这种你死我活的交锋当中勉强沟通,又不至于让齐格鲁德真的被布伦希尔德杀掉。
黑色的影子化作无数道绳索,从四面八方捆住了布伦希尔德的枪尖,即便对方肌肉绷得很紧,两条手臂都在颤抖着想要夺回武器的控制权,却始终没能成功。
“真是奇妙的术式……没想到在现代还能有方法让我们像是现在这样互相和平地聊天。”
布伦希尔德有些惊喜地称赞道。
蝙蝠侠:“…………”
看着齐格鲁德仿佛已经丢了半条命的模样,他实在很难赞同眼下这种互相对峙的状况称得上和平。
“他把你们两个召唤出来是为了什么?”
埃尔梅罗二世躲在布鲁斯的身后,探出脑袋大声问道。
“似乎是希望我们能够保护这个城市……”
布伦希尔德一边回答一边抬起她的长枪,出其不易地给了齐格鲁德一枪,又被对方早有准备般躲过:“实际上,这位Master在召唤我的时候并没有给出太过清晰的指示,只是希望我能够根据接下来的情况随机应变。”
说完,她恍然般又补充了后半句:“如果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就参考一下蝙蝠侠的意见。”
蝙蝠侠……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回到了他的身上。
“这座城市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布鲁斯问,“既然他用凭依召唤的形式召唤了你,原本作为小圣杯的身体怎么样了?”
“小圣杯的身体还在这里。”
布伦希尔德回答道:“普通人类没有办法承受神灵从者以全盛时期降临带来的负担,所以恐怕在召唤结束的一瞬间,这句身体就会像是破损的残片一样,瞬间失去身为人类躯体的全部机能吧。”
“就像是将小圣杯所收集来的魔力额外抽取出去了一部分,用作这一次的英灵召唤。”
埃尔梅罗二世也向他解释:“如此急切地召唤出布伦希尔德,大概是因为Berserker的魔力突然大量涌入小圣杯,如果不能及时将这些溢出的魔力消耗掉,反而会带来更糟糕的结果。”
既然魔力放着不用也会浪费,不如恰巧趁着这个机会一并实现saber的愿望。
至于小圣杯当中原本储存的魔力……
布伦希尔德正要解释,他们脚下的土地就突然发生了强烈的震颤。
这是地震,并且等级远超于布鲁斯此前所经历过的那几次——整个城市在眼前剧烈的摇晃,紧急情况之下,他们两人狼狈地从建筑物的窗口跳了出去,两名从者也各自逃生,稍一停顿再回头,原本废弃的研究室就已经化作了一片货真价实的废墟。
随后,隆隆的响声和地震的余韵由远及近。
布鲁斯曾经在网上看过一些灾难片,但一栋高耸的建筑物在眼前凭空倒下还是第一次见——他们所在的位置远离市中心,恰巧能够从远处眺望整个城市,几乎转瞬之间,哥谭的地标建筑物就在地震当中毁于一旦。
这是多少等级?灾难突如其来,布鲁斯立即打开通信频段,却只能听到一阵混乱的噪点——大概是通信基站也因为刚才的地震而受到了影响。
“格蕾!”
埃尔梅罗二世点亮了自己的一枚宝石袖扣:“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师父!您没事吗!”
格蕾的声音立刻从中传来,“刚刚的情况好像是地震……幸好戈登先生没有受伤,我们和Lancer的情况都还好,但有很多人被埋在了废墟下面,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该怎么办?
就连埃尔梅罗二世都陷入了一瞬间的茫然——他早猜到这座城市有问题,但没想到问题会以如此形式被直接引爆。
该不会真像是阿尼姆斯菲亚所说的那样……
哥谭市并不在地震带上,在这座城市建立的两百年历史当中,也从来没有发生过如此规模的灾害,有那么一瞬间布鲁斯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诺克斯拖进了某个梦里,毕竟这种恶作剧确实像是对方能做出来的——但他等待了几秒钟,眼前仍旧是仿佛末日来临般的昏暗场面,没有发生丝毫变化。
紧随其后的就是新一轮余震。
空气当中传来浓重的灰尘味,三门大桥扭曲之后断裂,杂进海水当中发出震耳聚拢的轰响;更遥远的地方,先是迸发出车祸碰撞的声音和爆炸声,随后又掩盖在了新一轮的混乱和嘈杂里。
“师父!”
格蕾急切切地喊道:“您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和亚德马上就赶过去……请千万注意安全!”
“我这边情况还好。”
埃尔梅罗二世的声音:“优先保护好你自己的安全。”
水泥路面沿着道路中缝裂开一道深深的刻痕,布鲁斯接通了卫星通信,万幸的是,阿尔弗雷德的状态听上去还不错,甚至还有余力关心他这边的情况,并且讲几句宽慰他的话——“大部分的寻常通信手段都已经暂时失效,您能在这个时候记得带卫星电话,真让我感到高兴。”
在处处都陷入混乱的时刻,秩序仿佛短暂地从这座城市当中消失了——又或者原本,秩序就是一层包裹在混乱之上的漂亮皮囊,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就足够暴露出糟糕的本质。
詹姆斯·戈登现在怎么样了?Lancer应该还在他的身边,一位从者的力量足够提供应急保障。那个英国来的小姑娘也说他们的状态很好,那暂时应该不必担心。
迪克的情况应该也类似,更危险的是芭芭拉,她现在还在医院,而且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
无数纷繁复杂的念头从脑海当中闪过,最后化作深深的怀疑——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这很显然绝对不是一场寻常的、自然发生的地震,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场突如其来的灾祸?
“大概是用作封印的魔术失效了。”
埃尔梅罗二世的脸色发白,他注视着不远处水泥路面上那道纵向开裂的深痕:“我明白了,这座城市在建立之初就选在了一处特殊的土地上……”
哥谭就像是一座不断蓄水的水库,而那真正的危险就暂居于水库当中的水怪,灵脉的力量提供了让它遮蔽视线昏昏欲睡的环境,而当原本的环境发生变化,就足够刺激它苏醒过来。
原理听明白了,但——
布鲁斯转过头去问:“那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你们所有的魔术师都不肯把那个真正的答案说清楚?”
就算拥有着保守秘密的本能和习惯,这些英国佬们也显得太过于神秘人了一些。
“在神秘学的世界当中,注视是相互的。”
尽管整个人看上去脸色发白,几乎要由于缺氧而倒下,埃尔梅罗二世还是坚持说完了最后这句话:“呼唤名字也一样,对于一些神秘等级过高的生物而言,哪怕只是背后直呼其名的说坏话也有可能会被视作是僭越和诅咒,旧时代里一些有关于渎神的描述就是基于这种原理……”
天空当中的缝隙越来越大,随后一只巨腿从那片缝隙当中缓缓落下,紧接着是半截身子,足足有几百米高,双足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由远及近的震波。
仿佛噩梦一般的场面照进了现实。
“……那是什么?”
布伦希尔德眺望向远方喃喃自语,不忘顺手又刺了齐格鲁德一枪:“给人带来的威慑感觉像是坠入了黑暗的苏尔特尔[1]……”
齐格鲁德以一个极为惊险的动作躲过去,空出另一只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赞同道:“那周围的魔力浓度正在急剧提升,核心区域甚至在逐渐接近神代的浓度……毫无疑问但是比法夫尼尔[2]还要危险的敌人。”
他缓缓拔出了屠龙的魔剑。
“我们应该就是为了这件事而被召唤的。”
第110章
尽管还有大半截身子处在裂缝的另一端,布鲁斯仍旧能够感到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就像是某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异常生物正在浮出水面——他久违地感受到呼吸急迫,过量的氧气争先恐后地涌入肺部,直到战衣内部的生命监测装置检查到他的状态异常后发出示警。
这一切就像是曾经发生过的、最糟糕的那一天。
区别只在于,那一天里他所失去的是自己的父母,而现在的哥谭四面八方都源源不断地有人在失去生命。
城市当中的许多高层建筑损毁,就连阿卡姆大概也失去了秩序……或许应该感谢那栋建筑物当中埋藏的大量钢结构,阿卡姆疯人院的主体并没有在这场地震当中发生什么太大的损伤,但短时间内带来的秩序混乱仍旧有可能会导致大量患者越狱。
……不行,要呼吸。
布鲁斯用惊人的意志力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时钟塔的计划当中绝对没有这一步,至少我所规划的解决方案当中,绝对没有‘强行将沉睡在哥谭地下的东西唤醒’这个步骤……”
埃尔梅罗二世语速极快地说道,“这看上去简直像是ORT从南极当中苏醒过来了一样……”
完全没有听懂对方在说什么,但布鲁斯本能猜测,那一定是种很糟糕的境况。
即便身为从者,而且还是来自于遥远神代的从者,齐格鲁德和布伦希尔德的身形面对这种巨大的怪物仍旧看上去像是高山和瓦砾。他猜测这类北欧的从者一定有过对抗超巨大体型敌人的经验,但哥谭对他们而言显然不是最好的战场。
伴随着裂缝的逐渐合拢,眼前巨大怪物的身形也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两对单翅膀和生着脚的头颅,就像是那种恐怖故事当中所描述过的、长相倾向于恶魔的邪龙。
埃尔梅罗二世看上去就像是要原地晕过去了,但他还是坚持站在了原地,没过多久,格蕾就带着变作了冲浪板模样的亚德从无数建筑物的顶端跳跃着疾驰而来,最终落在了他们两人的身前。
“抱歉,我来迟了!”
她先是道歉,随后才迟疑着问道:“师父,远处的那个,到底是……”
“——阿尼姆斯菲亚到底在想什么!”
大概是由于精神压力过大,这位君主直白地点着名字谩骂了起来:“这绝对不是地球上的原生生物,来自异星的怪物原本就应该是他们所涉猎的方向,难怪那群家伙坚决不肯亲自来哥谭……一定是因为一开始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想想最初的计划吧,如果真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强行将这座城市的灵脉彻底破坏,一定会在一开始就将这东西完全唤醒……地球上难道就没有一点点他在乎的东西了吗!
“这是外星生物?”
布鲁斯反而从对方的抱怨当中精准地抓住了关键词——如果真是外星生物的话,他恰巧有那么几个外星朋友……
“不只是外星,极有可能是领域之外。”
埃尔梅罗二世颤抖着声音说:“涉足了第二法的生物拥有干涉平行宇宙的力量,最糟糕的情况是,眼前的这东西可能拥有平行宇宙同一性,意味着单一宇宙的我们根本没办法对他产生有效的伤害,因为它的身上甚至没有死亡的概念——”
这种不死生物在几个月之前还只不过是他讲义当中所描述的极罕见现象,埃尔梅罗二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不了多久就能直面这种极有可能毁灭整个世界的灾厄。
“不管最后是什么结果,既然已经提前支付了代价,那么我们也要想办法去实现master的愿望。”
齐格鲁德的面甲扣了下来,亮光闪过之后,原本红色的屠龙魔剑重新焕发出湛蓝色的光辉——灵机再临之后,他的魔力储量再度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不是彼此杀死对方,而是在共同面对敌人的过程当中死去。”
布伦希尔德对着齐格鲁德一枪横扫,脸上却显出微笑:“能够在千年之后拥有这样的机会,对于我来说已经像是神迹一般的幸福了。”
格蕾双手握紧重新化作镰刀形状的魔术礼装,脸上露出有些犹豫的神色。眼前的怪物让她感到很矛盾——抛去强烈的压迫感和威慑力不谈,这条比高层建筑物还要高的巨龙给她一种“根本不可能被圣枪命中”的错觉。
但这绝不可能——伦戈米尼亚德原本就是锚定世界的终焉之枪,如果圣枪都无法将其撼动,那究竟意味着……
面对这种前所未有的敌人,她不太敢去朝着那个方向思考。
另一边,迪克·格雷森迅速赶往医院。
沿途四面八方都是废墟,他只能在心中祈祷医院的受灾害情况不要太过严重。
万幸的是,等他赶到的时候,芭芭拉和许多病人正待在医院不远处的空地上——这儿原本是用作慢性病病人平时散步的休息区,由于没有建筑物的遮挡,被大家用于临时避难。
迪克一路上都在怀疑,是否他们集体陷入了某种糟糕的真实幻觉,但芭芭拉脸上沉重的表情打消了他的——陷入恐慌的病人们、茫然无措的医护人员,沉默着伫立在远处的巨大怪物,这一切的一切都无比真实。
“迪克。”
坐在轮椅上的芭芭拉问道:“那究竟是……这也是圣杯战争的一部分吗?”
“说实话,我不知道。”
迪克·格雷森说:“但我恐怕这和圣杯战争没什么关系……Archer也不认识那究竟是什么。”
好在这只巨大的怪物看上去并没有完全苏醒,只是沉默地伫立在地震的废墟之上,看上去活像是个巨大的、给人带来危险预感的雕塑。
四面八方都传来痛哭和惨叫声,甚至有人在集团精神紧绷的情况下用头撞墙,在这种极端危险的情况下,迪克自然不敢轻易离开芭芭拉的身边。现代社会当中的信息传播得极快,即便哥谭的网络信息短暂中断,想必这场惊人的大地震所带来的剧烈影响一定在迅速向着全球的每个地方传播。
“要糟糕了啊。”
Archer揉了揉自己原本就有些散乱的头发:“大地震之后通常就会伴随着海啸,以及各种各样的物资不足……你们经历过粮食储备不充分的灾荒年代吗?情况很有可能会发展成那样。”
“应该不会吧……”
迪克自己也不很确信他只能凭着本能安慰芭芭拉和Archer:“现代社会的工业体系和罗宾汉生前的那个时期有巨大区别,而且联邦政府也不可能对哥谭如今的情况视若无睹——”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视线看向远处,海岸线另一边的天空上亮起了一个小小的、正在闪烁的红点。许多人都注意到了昏暗天空当中的这一点亮光,又等了十几秒钟,喷气式战斗机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
“他们这是想……不行!”
埃尔梅罗二世同样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他迅速反应了过来,却没办法做些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携带六枚导丿弹的战斗机越飞越近:“这样做杀不死它的!那东西身上根本没有死的概念,这样做只会让他从沉睡当中加速苏醒……”
然而他的呼喊显然没办法传达给美国政府。
战斗机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发射出了导丿弹,战斗部全部精准地命中的目标,而巨响和硝烟之后,沉默的巨龙却没有丝毫变化。
“神秘的等级太高了吗……”
就像是无法使用现代的制式兵器来杀死一柱神一样,在发觉一击不中的时候,轰炸机和两架用于护航的歼击机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准备调转方向离开,然而他们却没能成功逃脱——即便开足了加力燃烧室,这几架飞机却像是被牢牢钉在了画布上一样,无法在天幕当中向前移动哪怕几个英寸。
下一秒,或许只是一个呼吸或眨眼的功夫,整架飞机连同其中的飞行员就都被变成了石头,在半空当中碎裂成几块之后坠入海中,溅起巨大的浪花。
仿佛是被这几架飞机打扰了睡眠,巨大的怪物缓缓开口,仅仅只是声波就在城市当中激起了强烈的风暴;行道树被吹得剧烈震颤,街巷当中甚至就连没停稳的轿车都因此而被吹得挪动了距离。
随后,怪物缓缓张开的口腔当中,有高浓度的魔力团块开始汇聚。
“……紧急回避!”
埃尔梅罗二世立刻喊道。
在场几人反映灵敏地迅速卧倒。
齐格鲁德举起魔剑。
“那个方向不是冲着我们!”
布鲁斯·韦恩从建筑物掩体当中抬起头,这对他们来说原本是件好事,可他的情绪却格外沉重:“那里是哥谭的市政大楼——”
想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就算在这个时候把超人喊过来,他都很怀疑对方是否能抵挡这种包含着强烈诅咒的魔力放出——
古恩太太的空教室里,地上建筑已经变成一片废墟,杰森·托德守在地下室的入口处,身后是一小片压抑着的哭声。
“没什么!”
他皱起眉头,故意大声说道:“不过就是个超大号的从者被召唤出来了……他们很快就能解决这个!”
说实话,他自己心里都很没底,没有手机又通信中断,杰森·托德握紧那把从诺克斯手里获得的枪,却不知道应该将枪口指向谁——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将自己的一只手按上墙壁,尝试着使用魔力来将这栋建筑物进行强化。
……至少不能让这栋建筑物在这种时候塌陷,这就是现在最该做的事,杰森在心里想。
同一时间,几乎就在这种魔力放出即将到达临界点的时刻,詹姆斯·戈登举起了自己的手臂。
哥谭警署的情况算不上太好,在周围有一众同事围观的情况下,他现在的这种行为毫无疑问将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彻底。
……也来不及管顾那么多了。
“…………反正圣杯战争已经很难有个好结果了。”
他深吸一口气,话语当中带了些鼻音:“Lancer,很抱歉,我可能没办法和你一起赢得胜利。”
“哈哈!”
斯巴达之王爽朗地笑出声:“能够在这个最合适的时刻使用力量,对我来说也是件愉快事!”
斯巴达之王列奥尼达,拥有最好的防御之盾。
即便在绝无可能获胜的绝境当中,他都能够展现出守护他人的奇迹。
“最后没什么话想说吗?”
对方的头顶上燃起一簇火焰,在昏暗的大环境下,火焰熊熊燃烧,将周围的空间点亮。
四周有好几个都是他们曾经一起出过井的熟面孔,虽然哥谭警察的身份只不过是临时用于掩盖圣杯战争的,但“新人警员列奥”其实给很多人都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他热情、勤勉、勇敢又真诚,即便在很多时候喜欢说些不合时宜的怪话,看着总是勇敢冲在第一线的份上,大家都愿意包容这点无伤大雅的小问题。
“你到底是……”
有人讷讷出声,意料之中地没有得到回答。
“我有点想给芭芭拉打个电话。”
詹姆斯·戈登摸了摸鼻子:“其实她跟我说过,自己没必要为了这种愿望而使用圣杯……我只是。”
他顿了顿:“是我自己更想这么做。”
事实证明,芭芭拉比他这个父亲还要更加坚强。
“以令咒的名义!”
詹姆斯·戈登拔高了嗓音,“保护这座城市不要被摧毁!”
第111章
一道道魔力的辉光照亮黑暗,三百名斯巴达勇士分散着出现在了街巷的各种方位——建筑物的顶端、公交车站的站台前、停摆的巴士车顶、市政厅附近巨大的雕像上。
甚至有人出现在了碎砖瓦砾旁边,现界之后就顺手搬开那些已经被地震摧毁的建筑垃圾,将埋在下面的市民从废墟当中拖了出来。
“……谢谢!”
惊恐未定的市民们睁大了眼睛,注视着眼前仿佛奇迹一般的场面:“你们是——”
被召唤出来的勇士们没有回答。
他们身披全套甲胄向着天空举起了自己手中的盾牌。相较于面积广阔的整个哥谭而言,这三百勇士的人数仍旧还是太少了他们分散在各个建筑物的顶端,相较于铺天盖地压抑着整座城市的黑暗这些魔力的亮光看上去简直像是黑夜中的点点萤火。
下一秒,所有勇士齐齐发出吼声。
「Molon
Labe!」
有种就来取!
这里不是遥远时代的温泉关。
属于斯巴达人的时代也早已过去。
然而英灵列奥尼达和他麾下的勇士们仍旧是镌刻在历史传说当中,奇迹的化身。
高低错杂的盾牌在城市当中构筑起网络,将建筑物与众多市民笼罩在巨网之下。在亲自跃上屋顶之前,列奥尼达回过头看着詹姆斯·戈登,露出爽朗的笑容。
“不要因此而觉得遗憾,我的朋友。”
他说,“能够被召唤出来参与这场圣杯战争,我确实看到了许多不错的东西。”
医院距离这里不算太远,从市政厅的屋顶上,能够看到不远处红色十字的标记。芭芭拉就在那儿,那是这个男人向圣杯许下愿望的开端——列奥尼达收回视线,缓缓回过头:“麻烦最后帮我向芭芭拉捎句话……说些什么好呢?”
“就说,我最后也没有违背和她的约定。”
父亲的愿望是保护女儿,女儿的愿望是保护父亲。
列奥尼达在生前倾听过许许多多类似的愿望,而现在,他作为愿望的载体,拥有了能够对着天空举盾的力量。
「炎门守护者!」
「Thermopye
Enomotia!」
以列奥尼达为核心,盾牌编织而出的网络被令咒的魔力所激活,湛蓝色的魔力辉光竟然硬生生挡住了眼前怪物的魔力放出。
大多数普通人在这个时刻只能感受到有种令人呼吸不畅的压迫感从头顶上方的位置汹涌而过,而唯独有首当其冲承担压力的列奥尼达才能明白,他所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怪物——
阿波罗,战神阿瑞斯,甚至说宙斯……
眼前这个透出邪恶感的东西,在放出的魔力强度上甚至能够媲美那些遥远机神们全盛时期的力量。
“然而!”
他脚下的水泥屋顶都已经发生了皲裂,露出镶嵌在其中的钢筋,随时存在坍塌的可能。列奥尼达猛然向天空当中伸展手臂,火焰从头顶覆盖至全身,几乎要叫他整个人全部吞没:“然而!我等来自战神阿瑞斯所庇佑的国度,绝不畏惧于任何战场!”
詹姆斯·戈登在紧张的情绪当中不住抚摸自己的手背,那上面盾牌形状的令咒已然消失无踪,只剩下了一点点红色的余痕。他和Lancer之间的魔力连接按理来说已经彻底消失,可令咒原本存在的地方仍旧传来一股仿佛被灼烧的感觉。
根据医生的说法,瘫痪的患者虽然无法控制自己的一部分身体,但却有许多人仍旧能够感受到本不应该存在的痛觉——医学概念当中将其称之为患肢痛。
他的工作繁忙,在圣杯战争开始之后更是没有太多时间去医院里亲自照顾芭芭拉,每一次和对方见面的时候,对方都显得格外坚强,想要强硬地向他表现出「这一切都不会把自己击倒」,但——
但现在,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间。
他们终于能够感受到类似的疼痛了。
列奥尼达一只手举盾,另一只手握紧长枪,在全面爆发的魔力当中化作一线火柱,枪尖遥遥指向怪物的方向。三百勇士们构筑出来的魔力盾牌像是脆弱的瓷器一般一个接一个爆裂开来,灵基也逐渐动摇消失,唯独列奥尼达自己牢牢定在原地,一如温泉关之前血战不退的那三天。
他整个人几乎要与那把长枪融为一体,伴随着最后的怒吼声,列奥尼达仿佛化作一束火炬,逆着迎面而来的魔力放出向怪物发起了冲锋,他高高跃起,火光闪烁,仿佛自地面向天空逆行的流星。
“——”
*
“……”
埃尔梅罗二世心有余悸地从地面上爬了起来。
如果是肯尼斯老师在这里的话,一定能够做出比他自己更从容的、利用水银魔术形成的完美庇护所吧。
然而他不是肯尼斯,这个君主当得也常年狼狈,因此只能像是初上战场的士兵一般原地卧倒,情急当中在地面上写下了最为简陋的加护。
蝙蝠侠也跟着他站了起来,他的情绪阴郁,沉默地注视着远处,从他们所在的距离只能看到一点点遥远的亮红色萤火,从屋顶的方向逆飞出去,迎着魔力放出的磅礴攻势,上升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仿佛转瞬即逝的火星一般被吞没在那庞大漆黑的魔力当中。
仿佛坠入漆黑海面的战斗机,浪花一卷就失去了踪迹。
虽然没有亲临现场,但蝙蝠侠很清楚刚刚那一定是Lancer的魔力。詹姆斯·戈登在紧急情况下用掉了自己的最后一滑令咒,这同时也意味着他已经失去了参与圣杯战争的权利。
说实话,能够全须全尾地从圣杯战争当中退场也没什么不好……毕竟站在他身旁的那个男人就曾经经历过一场连时钟塔的君主都彻底殒命的残酷战争,倒不如说詹姆斯作为对神秘学全无了解的警察,能够坚持到如今这个时候已经形同奇迹。
他所担心的并不是这件事。
Lancer毫无疑问已经在刚刚的战斗当中用尽了全力,赌上了燃烧灵基的防御,也只不过是挡住了那仿佛随口叹息一般的攻击。而现在,他们已经失去了唯一一骑擅长防守的从者,在场剩余的从者当中,抛去本身就是游侠的Archer不谈,即便齐格鲁德和布伦希尔德作为英灵的能力十分出色,也很难想象他们能够成功对抗这样的怪物。
如果战斗力相差不大的话,尚且可以通过计谋来转圜战局,可眼前所面临的是存在数量级的硬性差距,不仅他自己,就连身旁的那位君主也露出了堪称迷茫的神色,不知道应该怎样对抗眼前的这种怪物。
“就算现在去联络天体科或者法政科……不,他们的魔术也很难影响到眼前这种情况。”
埃尔梅罗二世喃喃自语:“难道要去求助螺旋馆的那群人?可他们对于亚洲大陆以外的事情向来甚少介入——”
不管怎么想都是死局。
抓着自己的长发狠狠揉搓了几下,直到将自己的头发抓挠得乱七八糟,埃尔梅罗二世强迫自己振奋精神,转头看向蝙蝠侠:“你之前应该到达过一次他们在地下的魔术工房对吧?你在那里有什么发现吗?”
“你指什么?”
蝙蝠侠回过头,他猜想对方应该不是想在这个时候询问有关于利爪的秘密。
“魔术术式,封印术式,或者随便什么,把你知道的有关于这件事的一切全部都告诉我。”
埃尔梅罗二世显然已经有些语无伦次,语气激动地按住了他的肩膀:“有关于那些魔术师结社的文字资料也可以!”
“……你要现在开始进行解构?”
布鲁斯愕然问道。
他曾经委托康斯坦丁对于这位声名在外的君主进行过调查,对方有很多堪称神奇的名声,有的赞誉有加,而另有一些则评价不佳——那些魔术师们认为他是神秘的解构者,换句话来说,就是杀死魔术与神秘的那个人。
「魔术的掘墓人。」
很难想象这种鬼神一般的称号会和眼前这个遇事就慌乱无措的青年联系在一起。
布鲁斯迅速思考起自己在猫头鹰法庭当中度过的短暂经历,他掏出自己的手机,给对方展示出他曾经拍下的巨大魔法阵。
“格蕾,我需要专注演算一段时间,周围的警戒就交给你了。”
下达指示过后,埃尔梅罗二世就从胸前不知道哪个口袋当中掏出了一根粉笔,就着已经遍布灰尘和碎屑的地面开始写写画画了起来。
“真糟糕,如果我能够像别的魔术师一样顺利进行思考分割的话,演算速度一定会比现在快上数十倍……该死,偏偏是这个时候!”
但他似乎已经很习惯自己能力上的不足,短暂抱怨过之后,埃尔梅罗二世就开始迅速写下一串周围人看不懂的符号。
“根据我们之前在水银镜当中看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