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明天我和你一块去,两个人速度能快一点。”谢明城跟着后面,雨夜中俊美的脸如同冷玉,只是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显得有些好笑。谢云舒回头看他一眼:“别以为多干活,我就不给你算账!”
谢明城清冷的黑眸中闪过窘迫,弱弱喊了一声:“姐......”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筒子楼那边走,细细的雨从天上落下来,在昏黄的路灯下如同无数银针,落在脸上也能带来一阵刺痛。
走着前面的谢云舒突然停下来脚步,她紧紧皱起了眉头,楼道下面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一个孩子?可是这么晚了,怎么会有小孩出现在这里?
谢明城显然也看到了,他快走两步才看清,小孩不过四五岁的年龄,全身穿着单薄紧紧闭着眼睛,嘴唇已经冻到发紫,也不知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他颤抖着手探到孩子鼻子下面,发现还有微弱的呼吸,急忙把人抱了起来:“姐,他快冻死,赶紧让人进屋再说!”
不管这孩子是谁,这么在外头冻一晚上真要没命了!
谢云舒没看清那孩子的脸,听到谢明城的话心也跟着一紧,快步往屋里走:“我去倒点热水,先暖和过来再说!”
屋里李芬兰坐在床上就着微弱的灯光织毛衣,还有两条袖子就完工了,等着过年云舒就能穿上新毛衣。听见门响,她笑了一声:“折腾了半夜快点睡觉吧,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去卖包子?”
却听到谢明城急切的声音:“妈,快把我床上的棉被抱过来!”
李芬兰抬头一看顿时吓坏了,她穿了鞋下来,又惊又急:“这哪里来的小孩?天,怎么冻成这个样子,快点那棉被包起来!身上也是湿的,得把衣服都脱了才行!”
谢云舒倒了热水过来,她端着碗放到孩子冻到发紫的唇边,动作突然顿了下来脸色复杂:“妈,这孩子是......”
这孩子她见过不止一次,是周新月的儿子,现在应该叫陆小伟......
李芬兰把热水往小伟唇边倒了一点,见他因为暖意睫毛动了动才松了一口气,拧起眉头看向谢云舒:“这孩子是谁,你认识?”
她并没见过陆小伟,谢明城也没有见过,都扭头看向谢云舒无声询问。
谢云舒心情复杂,她动了动嘴唇叹口气:“先把孩子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吧,这么下去身体要冻坏了。”
这么小的孩子,也不知道周新月和陆知行怎么会放任他一个人跑出来?难道他们不担心吗,更何况外面这么冷还下着雨,就算遇不到坏人,也要冻死了。
对于陆小伟,其实谢云舒谈不上恨不恨,梦里面的那十年她对这个孩子印象也不深,只记着好像这孩子总是生病,不怎么说话甚至不敢看人,总是畏畏缩缩的。
最后好像生了很严重的病,那个时候她和陆知行的关系已经很差了,也没有过多关注这个孩子。
李芬兰眼中充满怜惜,她拿了热毛巾过来给孩子擦了脸和手,还感叹了一句:“这孩子怎么瘦成这样,怕不是没有父母管的小可怜吧?”
谢明城已经皱着眉头把小伟身上的湿衣服脱了下来,光着上半身的孩子更是皮包骨头,看着都让人心疼。
只是,这还不是最令人惊讶的。
谢明城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看向谢云舒:“姐,这......”
第164章
眼前孩子瘦弱的身躯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疤,手臂和脖子上是扭曲的烫伤,后背胳膊甚至肉眼可见的肋骨上,也泛着红肿如同狰狞的小蛇蜿蜒盘踞。
那些痕迹有的已经结痂,呈现出暗沉的颜色,有的还未愈合,泛着青紫,一看便是人为打的。纤细无肉的大腿上,是大片大片的瘀青,颜色深的仿佛是被暴风雨肆虐后的土地......
李芬兰拿毛巾的手都不由自主抖了起来,她用热毛巾颤颤巍巍擦过那具小小的身子,几乎落了泪:“这么小的孩子,谁这么狠心下得去手?他才多大呀!”
再调皮的孩子,也没有这么打的呀!更何况,这些伤痕一看就是常年虐待留下来的!
谢云舒深吸一口气,不忍再看。孩子那小小的身体,仿佛成了一个承载痛苦的容器,而这些伤疤,是他所经历的残酷过往的残忍见证。
周新月是她的亲妈,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身上这些伤痕,一年多的时间,陆知行以小伟太可怜把工资都送给周新月。从而冷落自己,偏向周新月。
那么他可怜孩子关心孩子的结果,就是孩子受到非人虐待吗?
热毛巾擦过小伟的后背,就蹭掉了一层灰,可见孩子已经很久没有洗过澡了,也只有露在外面的小脸和小手是干净的。她不敢想象,这一年多这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温暖的热气包围着小伟,他动了动睫毛终于醒了过来,满眼都是迷茫和惧怕。他从家属院跑出来,没有任何方向,不知怎么回事就想到那天妈妈带着他去磕头的地方。
那天他在这里磕头,有人把他拉起来,回去之后没有挨打也没有挨饿,他不懂大人的那些感情纠葛,下意识就认为这里是安全的地方,他只是想来试一试而已。
因为他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到底在哪里......
家里没有小孩子穿的衣服,李芬兰只能先用被子把他裹起来,然后轻声问了一句:“孩子,你家是哪里的?爸爸妈妈是谁?”
谢云舒叹口气:“妈,他是周新月的儿子,现在应该也算是陆知行的儿子。”
她是厌恶周新月,可是祸不及孩童,先不说这么小的孩子什么都还不懂,而且这孩子看起来也确实太可怜。哪怕她再硬的心肠,也不可能在这么冷的天气下,把人赶出去。
李芬兰果然脸色变了,就连谢明城的眼神也阴沉下来:“那女人的孩子怎么在这里?”
她也不知道呀!
谢云舒坐下来,看着裹在被子里面瑟瑟发抖的孩子,皱起眉头:“先不管这些,给他弄碗姜汤喝吧,这么冷的天大人也要冻坏身子,何况他还这么小。”
李芬兰面色复杂,想到刚刚满是伤痕的小身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孩子,你身上这是谁打的?”
这新旧相加的伤痕,任何一个正常的母亲都不可能看不见,可是周新月却从来没有说过,甚至把自己标榜成为一个爱孩子的可怜母亲。
那么是谁打的,不言而喻。
小伟只怯怯摇头:“我听话的。”
第165章
他听话,能不能不打他?兴许是想到什么,小伟突然把被子松开然后挣扎着在床上跪下来,朝着谢云舒磕头:“我错了,我听话......”
这大概是他仅有的,会说的语言,剩下的就是周新月让他说什么,他才会说什么......
谢云舒咬着牙把被子给他重新裹住,语气有点凶:“你是不是傻,给我磕头干什么,刚暖和一会还敢乱动,真不想活了?”
小伟被她吓住,却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哭出来,他只是咬住唇又小声说了一句:“别打我,我听话的。”
“真是造孽呀!”李芬兰别开脸不敢再看,她走到蜂窝炉子前点了火开始煮姜汤:“先别管谁的孩子了,先去寒气再说,等着明天再送回去。”
这么冷的天,外头还下着雨,孩子连一件能穿的衣服都没有,再折腾人都要没了。
谢明城脸色也不好看,他看了一眼小伟,语气冰冷:“上梁不正下梁歪,那样的女人能教育出来什么好孩子?”
他对周新月和陆知行这两个人恶心极了,一想到这孩子是他们的,都想直接扔出去了!可他到底只是嘴上说说,寒着脸把被子又裹紧了一点:“不想死就好好听话,不然现在就扔你出去。”
小伟对听话似乎有着天然的畏惧,他紧紧闭着嘴巴,只知道点头。
姜汤很快煮好了,里面也没放糖,李芬兰害怕小伟不喝耐着性子哄了一句:“把这个喝了,对你身体好。”
小伟乖乖地端着碗,一口气就喝了那碗姜汤,甚至连眉头都没敢皱一下。
谢云舒觉着这孩子有些不对劲,她拧了拧眉心看着他手臂上的青紫痕迹:“这是谁打的?你妈?还是陆知行?”
但是陆知行虽然愚蠢自大,但并不是残暴的人,相反他喜欢高高在上拯救者这个身份,要不然也不会把工资给周新月,就因为他觉着周新月可怜。
说实话,如果这是陆知行打的,谢云舒还真有点不相信。但如果是周新月,那就更可怕了,什么样的情况下亲妈会对一个孩子下这么狠的手?
大概身上有了暖意,小伟渐渐生出了一丝安全感,他咬住唇小声开口:“我妈妈不会打我。”
周新月不是他的妈妈,只是他不喊妈妈就会挨打挨饿,他不敢反抗也不会反抗罢了......
“不是周新月?”谢云舒眉头皱得更紧了:“那她知不知道你身上这么多伤,难道是你学校的同学或者老师动手打的?”
如果不是周新月,这么多伤口都能造成犯罪了,打小伟的人要送去坐大牢才对!以陆知行那个性格,他不可能坐视不管......
提到周新月的名字,小伟惧怕地往被子里缩了缩:“不是妈妈,妈妈别打了。”
“什么?”谢云舒听得颠三倒四,没太明白小伟的意思:“到底是谁打的,周新月看不见吗,她还是不是你亲妈?”
孩子被打成这样,亲妈怎么可能不知道?
第166章
听到这句她还是不是你亲妈,陆小伟反而像惧怕什么东西一样,拼命地往被窝里面缩,嘴里来来回回只有几个字:“我听话......”
谢云舒的心情沉重又复杂,这是周新月的孩子,出于私心她根本不想管。可作为一个人,她又不可能狠心把这么小的孩子扔出去。
谢明城脸色冰冷:“明天早晨卖完包子,我就把他送回去,谁的孩子谁教育,我们不多管闲事。”
李芬兰抿了下唇:“还是说一声,这么小的孩子不能这么打。”
看起来,这孩子精神都已经不正常了,真不管心里这一关实在难熬。
谢云舒伸手把被子拉开,然后拉过一个凳子坐在小伟面前,眯着眼睛看他:“现在我问你答,不准说谎,不然现在就把你扔出去,能不能听明白?”
李芬兰不忍心,小声说了句:“云舒,你别吓他了。”
谢云舒叹口气:“妈,不吓他,他什么都不会说。”
倒不是她用恶意揣摩一个孩子,按理说她和陆小伟没有半分交集,大晚上怎么会跑到筒子楼?如果这身上的伤真是周新月打的,那她对孩子恶毒到这种地步,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她怀疑,不会是周新月故意把孩子扔在这里的吧?
这受到谢云舒的‘威胁’后,陆小伟果然拼命摇头:“我听话的。”
外面好冷,他缩在被窝里,从来没有这么温暖过,他不想被扔出去,也不想回去。
谢云舒点头:“那好,你先告诉我,你身上的伤是不是你妈妈打的?”
陆小伟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
谢云舒皱起眉头,又换了一个问法:“那我问你,你身上的伤是不是周新月打的?你只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陆小伟轻轻点了头,清晰吐出一个字:“是。”
还真是她!
李芬兰这样的面团子性格都气地拍了桌子:“这才多大的孩子,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就算是个陌生娃娃也不能这么打呀,何况还是自个生下来的!”
哪个孩子不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一个正常的母亲别说对孩子下死手,恐怕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舍得动孩子一下。可这周新月竟如此狠心,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这般重手,实在令人发指。
谢云舒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陆知行每次扔下自己去周新月那里的借口都是,小伟生病了或者小伟受伤了,现在看了这生病受伤并不是偶然。
曾经她也这么想过,但很快止住念头,觉着不可能会有母亲拿自己的孩子当借口,就为了勾搭一个男人。可是现在周新月的恶毒和无耻让她刷新了下线,这还是人吗?
还有,小伟身上到处都是伤,陆知行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谢云舒捏了捏眉心,觉着自己上次让周新月跪下了磕头实在太温柔了,应该给她几个大嘴巴子,让她也尝尝挨打的滋味。
小伟垂着脑袋,一言不发,似乎在为自己辩解又似乎在自言自语:“我没有不听话。”
第167章
他太小了,根本理解不了为什么周新月会喜怒无常,对他动辄打骂,她每次的理由都是自己不听话,可是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听话才不会挨打。
谢明城坐在一旁,他咬着牙挤出几句话:“周新月是不是你亲妈,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
本来只是一句气话,可是小伟却猛地抬起头。
他没说话,只拼命摇头,不是,她不是!
李芬兰奇怪地看着他:“孩子,你是哪里不舒服?”
可小伟还是摇头,一句话不说,只用一双因为瘦弱而凸起的大眼睛死死盯着谢云舒,拼命摇头。
谢云舒怔然,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她狠狠拧起眉心:“难道周新月还真不是你亲妈?”
陆小伟还是只摇头不说话,他不敢说,周新月说过被人知道,她会拿刀剁了他然后喂狗。他不想被喂狗,也害怕刀......
李芬兰也愣了:“这什么意思,周新月不是他亲妈?那这孩子哪里来的?”
但小伟已经不再说话了,长期受虐待让他和正常孩子不一样,心理防线很重。虽然他凭着本能跑到了筒子楼,可他心里一样恐惧、焦虑、不安。
这一晚上受惊挨冻,虽然喝了姜汤又裹在了棉被里,他小脸还是出现了不正常的红晕,整个人已经没了力气。
谢云舒捏了捏眉心,觉着自己也是疯了,周新月怎么可能不是小伟的亲妈,弄这么一个孩子在身边,对她能有什么好处?难道就为了方便打孩子出气?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李芬兰摸了摸他额头,长叹一口气:“发烧了,我去拿退烧药,让孩子睡觉吧。”
晚上陆小伟跟着李芬兰睡在外面,隔着一层布帘子,谢明城低声问道:“姐,你还要管周新月孩子的事情?”
陆小伟虽然可怜,但是他们今天救了人还不行吗,他没姐姐那么大度,根本就不想管周新月的孩子。
谢云舒翻了一个身,闭上眼睛都是陆小伟身上的伤痕,她不答反问:“那我明天把人送回去?”
谢明城咬了咬牙:“那谁知道周新月会不会再打他?”
谢云舒勾了勾唇:“行了,别想这么多了,赶紧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卖包子呢,陆小伟不管是不是周新月的孩子,这事也不归咱们管。”
这下谢明城反而急了:“姐,咱们真不管了?”
就看孩子这身上的伤痕,直接送回去,那他们不是把孩子往火坑推吗?可这孩子嘴里跟装了锁一样,怎么问都只会摇头点头,反反复复就会说一句话,我听话。
难道直接把孩子留下来自己养啊,怕是她自己都要骂自己神经病了!
谢云舒哼哼一声:“什么周新月、陆知行我一个都不认识!我就知道这孩子是咱们从门口捡回来的,满身都是伤,估计是被拐的孩子!所以明天卖完包子,我要把他送到派出所去,让警察同志来调查!”
她不是观世音菩萨,也没这个能力去拯救小伟,但是让警察同志插手,让大家都知道周新月虐待孩子的事实,那么依着陆家人那死要面子的德行,多少也会护一护小伟。
第168章
第二天早晨不到五点钟,谢云舒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昨晚下了一夜的小雨,外面现在快要冻死人了,谁乐意在暖和的被窝里面出来呀!
谢明城每天都会早起读书,年轻的男孩子火力也旺,他已经穿戴整整齐齐,还去摸了摸小伟的额头。李芬兰也醒了,她小声开口:“烧退了,没什么大碍,等着你们回来再说。”
她没说把孩子送回去,可留在自己这也不是那么回事,李芬兰叹口气觉着左右为难,又真心可怜这么一个小孩子......
谢明城压低声音:“我姐说送到派出所那里去,让警察同志去管,咱们光可怜没用,也帮不了他。”
反正不能硬把孩子留下来,周新月那样的人说不定还要反过来告他们拐卖儿童。
这个年代的老百姓对穿制服的同志有着天然信赖,听到要送到派出所,李芬兰松了一口气:“那你们去忙,我一会起来先去切肉,不是中午还得卖盒饭?”
一天卖两顿饭,生意还这么好,可没有闲着的功夫。
那头谢云舒戴好了棉帽子,又皱着眉头从谢明城换回来的那个包装袋里翻出新围巾:“戴好!”
谢明城不想戴:“这是新的。”
这条围巾是配着那条毛呢大衣来的,姐姐还没穿新衣服呢,他怎么能把围巾戴上?
谢云舒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是不是想让我现在就给你算一算羽绒服的账?谢明城,我警告你,别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
这下谢明城不敢说话了,乖乖戴上围巾然后不等谢云舒提醒,自己把手套也戴好了,大高个头耷拉着脑袋往外走,声音带着一丝示好:“姐,我骑三轮车。”
租的大院里,赵婶已经烧了锅,蒸出了两笼包子,看到姐弟俩皱起眉头:“来这么早干啥,我有小芸帮忙,不到六点准能全部蒸好!”
赵小芸腼腆地朝姐弟俩笑了笑,目光扫过谢明城时不敢多看,动作麻利地往炉灶里塞柴火。
谢云舒笑起来:“赵婶,我是黑心资本家,可不给小芸开工资的。”
赵婶哈哈一笑:“就你丫头会说笑,小芸哪里是来给你帮忙的,她是给我帮忙的!我领着工资不干活,哪还有脸让你喊一声婶子?”
赵婶一边说着,一边掀开蒸笼盖,热气腾腾的包子香味瞬间弥漫在整个院子里。
谢明城把箱子搬过来,里面垫好干净的软布,可是往里面放包子,笑着说了一句:“赵婶这包子比外头大饭店包得都好看,个个都带花。”
赵婶瞅了一眼,自豪笑了:“这一锅准是小芸包的,只有她扭出来的包子花中间没有面疙瘩,我也没这个水平。”
赵小芸脸微微发红,她抿着唇低头把锅盖盖上,然后轻声说了一句:“云舒姐,这是最后一笼了。”
包子全部蒸好带到证券交易所,也才刚刚六点半左右,外面排着长长的队伍几乎全是男人,比昨天在百货大楼抢羽绒服还疯狂。
谢云舒啧了一声:“这玩意真能挣钱?”
第169章
谢明城点点头:“一共只有两只股票,九月份发行的飞乐股票,有人一口气买了五十股,等着十月份交易的时候净挣了五百块钱。”
谢云舒瞪圆眼睛:“啥也没干,就挣五百?”
谢明城眼底有隐藏的狂热,他点了一下头:“对,只是一买一卖,就这么简单。”
怪不得这些人跟疯了一样来抢,这和在大街上捡钱有什么区别?谢云舒也有些冲动了,不过她被风一吹又冷静下来:“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这不和赌博一样吗?肯定也有人赔钱......”
“是,能挣五百就能赔五百,不过这个和赌博也有区别。需要研究国家政策和发行企业的经营状况、业务发展前景,我想未来的股票价格也和国际局面息息相关,当然运气也占一部分。”
谢明城说起来股票头头是道,惹得谢云舒警告看他一眼:“你可别学这个。”
谢明城笑了:“姐,我哪里有钱干这个,现在一支股票起始价格就是五十块钱。”
那买二十支就是一千块钱了,一般的老百姓可没这个闲钱,一个月工资才多少钱啊!像他们这样的,还是踏踏实实挣钱才行,至少谢云舒这个时候是这么想的。
说是小笼包,但为了省事,包子比一般小笼包都要大,一毛钱一个,大男人五六个就能填饱肚子。谢云舒价格虽然卖得稍微高一些,但里面的肉馅都是真材实料的,有人吃完竟然还乐呵呵又要了好几个,说一会带回去给媳妇孩子吃。
七点多钟,五百个包子就下去了一多半,这可把谢云舒乐坏了。她顺手拿出来一个包子塞给谢明城:“你也吃个垫垫,这么冷的天吃饱才暖和。”
谢明城咬了一口气,清隽的脸上浮出一个笑:“姐,真好吃。”
眼看包子见底,谢云舒乐得眼睛弯起来,她在心里默默算账。昨天挣了将近五十块钱,今天的包子再加上中午的饭盒,应该还能挣七十多,明天再干一天,估计这买卖就干不成了。
一是证券交易所也快放假了,二是不出意外肯定有人要眼红她的生意,跟着来卖饭,竞争者一多利润可就没这么高了。
不过能挣二百来块钱也足够了,至少忙活三天,她能去百货大楼重新买回来那件明城退掉的羽绒服,这次他要是再敢回去退衣服,她绝对要打断他的腿。
还剩下十几个包子,谢云舒本来想着带回去自己吃,三轮车前站了一个穿黑色羽绒服的男人:“剩下的都给我吧。”
谢云舒想都没想立刻应下来,她拿出来牛皮纸:“还热着呢,我给你包好,趁热吃可香了!”
她抬起头才愣了下:“沈队?你也来买股票啊?”
沈苏白眉头微挑,目光不动声色从她旁边站着谢明城脸上扫过:“我看你生意做得不错,自己一个人能忙得过来?”
谢云舒骄傲地拉了拉谢明城:“我弟给我帮忙呢,他现在上高三明年就考大学了!”
而且肯定能考上一个特别好的大学!
沈苏白颔首:“那挺好的。”
原来是上高中的弟弟,怪不得那么年轻,怪不得看着两人关系亲密......
第170章
包子全部卖完,太阳也才刚刚升起来没多久。
沈苏白似乎真的只是路过,他拿了包子没有再多余的语言就大步离开,谢云舒也没放在心中。
谢明城目光从沈苏白高大的背影中收回来,把保温箱收好才好奇问了句:“姐,他是谁?”
“就工地上的一个大队长,人很正直的。”在谢云舒和沈苏白接触的这段时间里,她对沈队这个人的印象只有一个,那就是直,非常直!
正直得就像不染七情六欲似的,她都不敢想象这么正直的男人,要是有对象是个什么样?她胡思乱想,该不会新婚夜也要念一遍道德经吧?
谢明城哦了一声,他虽然年龄尚小,但也能看出来沈苏白一点也不像普通人,身上有种长期处于上位者的压迫感。不过姐姐不是就在工地卖盒饭吗,怎么会和这样的男人认识?
“你去菜市场买上五只鸡,再弄上十来个冬瓜。今天挺冷,再买点红辣椒我回来炸辣椒油!”
谢云舒已经骑上了二八大杠自行车,一条腿努力撑着地面:“我先回去把那孩子弄走,总在咱们家不是那么回事。”
周新月和陆知行但凡长一点心,孩子失踪了一夜也该满城找了,送到派出所她得说明情况,这么小的孩子被打成这个样子,都属于犯罪了!
可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无奈,父母打孩子好像就天经地义,那就算是警察也难管......
想到那孩子可怜的模样,谢云舒叹了口气,说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感觉。按理说小伟受虐待的事情被大家知道,那么陆知行包括陆家就更成了一个笑话。
拿着上位者的姿态施恩他人,就为了塑造自己悲天悯人的好人形象,结果呢?陆知行和周新月光天化日之下搞到一起,被人耻笑也就算了,拿着可怜孩子当借口,可孩子却在他眼皮底下被打成这个样子!
赤裸裸揭开陆家伪善的面具,让陆知行在海城医院也抬不起头。
可是谢云舒也没什么高兴的感觉,她现在一闭上眼睛就是小伟孱弱布满伤痕的小身躯,别说小孩子就是大人有过这样的经历,以后也很难再走出来。
她充当不了解救者,甚至也帮不了这孩子多少......
回到筒子楼,李芬兰已经做好早饭了,用昨天剩下的肉烙了几张馅饼,里面放了小葱和猪油,闻着就很香。
小伟胆怯地坐在炉子旁,他身上的毛衣已经被烤干了,李芬兰从楼上林翠萍家要了件林小虎小时候穿的棉袄给他套上,脸上被打的巴掌印还没下去。
看见谢云舒他慌忙站起来,手里面还捏着半块油饼,只敢小心翼翼看她,那模样就像被打怕了的小狗,夹着尾巴小心讨好地摇,看得人心里发堵。
谢云舒抿了抿唇:“坐下来吃饭。”
陆小伟不说话,但是很乖,重新坐在凳子上,手里面的饼也放下来了,好像不敢再吃。
李芬兰怜惜看他:“才吃了两口,怎么不吃了?”
在他仅有的印象中,吃多了是要挨打的,更何况还是这么好吃的东西。
小伟手放在肚子上,小声开口:“我吃饱了。”
他看起来倒是比昨天精神了一些,至少除了我听话这三个字,还会说其他的词语。
第171章
可怜归可怜,但说实话谢云舒还是对这个孩子难以生出好感,大概因为他是周新月的孩子,现在还挂在陆知行名下,之前这一年陆知行用孩子可怜的幌子,让她受了太多委屈。
“你妈妈没有教过你不能浪费粮食吗?你吃剩下的饼要让谁吃?”谢云舒淡淡看他一眼,然后盛了一碗米粥放在桌子上:“把剩下的饼吃完,再喝完这碗汤。”
陆小伟大口吃饼,然后又一口气把汤喝完,速度很快没有半点犹豫,生怕晚一秒就会有巴掌落下来。
李芬兰看得又眼眶发红:“这孩子......”
该战战兢兢到什么地步,才会让一个五岁的孩子这么听话,就像一个训练有素的机器人,你说什么他做什么,这样的孩子周新月是怎么下得去手打的呢?
谢云舒喝了几口汤,又吃了一大块饼才开口:“妈,明城一会买了菜回来,你和赵婶把锅烧上先准备着。我把他送到派出所,很快就回来。”
李芬兰犹豫了一下:“云舒,这么快就把孩子送走?”
谢云舒知道妈妈一向心软,虽然是周新月的孩子,她还是见不得这么小的孩子受罪,只得软下来声音:“他有爸爸妈妈,咱们哪里能一直留着,等人家父母找过来咱成人贩子了。”
李芬兰不敢再看一眼这孩子,别过眼去:“那你和警察同志说清楚,可不能让他们再随便对孩子动手了。”
说完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对孩子动手这还是人吗?”
谢云舒捏了捏眉心,看向陆小伟:“走吧。”
陆小伟的小脸突然变得煞白,可他不敢说一句不,刚刚因为吃饱饭眼中亮起的光倏然熄灭,他麻木地站起来,眼神空洞,甚至想到这次再回去是不是就要被打死了?
死了也挺好,他上次在学校听其他小朋友说,死了就去天堂了,天堂多好呀......
谢云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中午还要回来卖盒饭,她也没时间耽误,带着陆小伟骑着自行车就朝离家最近的派出所去了。但是到了门口,却又停了下来。
她想了一会,又骑着自行车继续往前走,一直来到海城医院对面的派出所才停下来。
“看见这里没有?就在你住的院子对面,如果以后再挨打挨饿就跑这里面找人。”谢云舒把车子停好,指着派出所外面的牌子一字一顿告诉小伟:“里面的叔叔都是好人,他们会帮你的。”
她家附近那个派出所离这里有点远,如果小伟以后要求助,离海城医院最近的这里才合适。
小伟站在自行车前,小声问了一句:“那你呢?”
“什么?”
谢云舒没听清,她皱着眉头弯下腰:“你刚刚说什么?”
小伟垂下来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听话,吃的东西也很少,也可以不吃东西。”
外面也能捡到剩饭吃的,有一次饿极了,他还从流浪狗那里捡过半块干馒头。
所以能不走吗......
第172章
从昨天到现在,这还是陆小伟说出来的唯一一句完整的话。
谢云舒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只大手捏了捏,又酸又疼,可她什么也答应不了!顶多下次见了周新月,狠狠打她一顿,这孩子才多大点呀!
只能狠下心来:“不可以的,孩子本来就应该和妈妈在一起。”
可他没有妈妈了呀......
小伟抬起头眼睛发红,却没有泪:“我听话的。”
谢云舒别过脸,一只手牵着他往派出所走:“我帮不了你,但是里面的叔叔能。”
海城家属院。
昨晚陆知行一夜没有回去,他现在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住在医院里。曾经柔弱美好的菟尾丝一夜之间好像就变成了蔓藤,张牙舞爪地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本来以为周新月是善解人意的,是善良温柔的,哪怕因为迫不得已和她结了婚,自己也能再和她离婚,然后去挽回云舒。可现在,周新月已经变得他有些不认识了......
今天本来不该他值班的,但他实在不愿意回去面对那一屋子狼藉,下意识就想躲在医院里逃避那里的一切。
这时程凡气喘吁吁推开了值班室的门,看见陆知行哎呀一声:“陆哥你还真在这里,嫂子来找你了,我看着挺着急,你快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云舒来找我?”陆知行猛地抬起头,眼中射出惊喜的光,他慌忙把大衣穿上,又理了理头发:“我头发乱不乱,衣服不皱吧?”
程凡脸色怪异,他抿了抿唇:“我说的是周新月。”
陆哥不是和谢云舒离婚了吗,虽然和周新月那事闹得不光彩,但总归两个人结了婚,他可不得喊一声嫂子吗?
陆知行整理头发的动作顿住,他脸色阴沉下来:“谁让你喊她嫂子的?”
程凡干笑一声:“那你出去看看,我看着周护士挺着急的样子。”
他在医院是陆知行的助手,也算是半个好友了,平日里对于谢云舒、周新月都是认识的。说实话他对周新月这个女人是没什么好感的,当初陆知行要把大部分工资给她们母子时,他就反对过。
哪有男人挣钱不给自己媳妇,给其他女人花的道理?别说陆家欠周新月家的恩情,把人救出来然后还安排了工作这还不行吗?这报恩还报一辈子呀!
可当时陆知行怎么说来着,用那种凉凉的眼神看他:“云舒不是那种人,我心里面分得清谁重要。”
这可真是分得清呀,这和瞎眼有什么区别?
后来谢云舒和陆知行离婚,他心里还暗暗想过,人家终于不受这委屈了,但他没想到陆知行这样清高的人,竟然刚离婚转脸就和周新月睡到了一起!
如果说他们之前原本清白,狗都不信!
第173章
医院外面周新月正在捂着脸哭,她穿着一件毛呢大衣,围着格子毛巾,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并没有什么狼狈的样子,但哭得倒是挺伤心:“我家小伟才五岁呀,还这么小,他真要出点什么事情我可怎么活呀!”
虽然大家都看不上她和陆医生之间的事情,但是一个丢了孩子的母亲,大家也都真心劝她:“小伟那孩子挺乖的,肯定不会乱跑,你放宽心,说不定一会自己就回来了。”
“赶紧让陆医生陪你去派出所问问,他认识的人多,不会找不到孩子的!”
也有人觉着奇怪:“周护士,这都一晚上了,你现在才发现孩子不见了?昨天不是陆医生值班,他怎么没在家?”
周新月捂着脸呜呜哭,她和陆知行吵架的事情,自然不会让这些人知道。昨天晚上陆知行摔门离开后,她打了小伟又把人扔了出去,那件新马甲也让她泄愤用剪刀剪成了碎片。
发完火她就躺在床上睡着了,根本就没有想过一个孩子在外面待一夜会不会冻死。等着第二天她睡醒,才想起来人还被自己关在外面,可是拉开门却根本没有人。
她当然不是担心小伟会不会出事,而是因为这是逼陆知行回来心疼她的好机会,一个丢了孩子的妈妈多令人怜惜呀!如果小伟真出了事,那她还能利用陆知行的愧疚心,拿到更多钱挥霍!
陆知行从值班室出来时,周新月身边围着不少人在安慰,他脸色不太好看语气也很冷:“发生什么事了?”
周新月一把抓住他的手,哭得泣不成声:“知行哥,小伟不见了!这么冷的天,你说他能跑到哪里去,我找了好长时间......你帮我找找孩子好不好?”
“小伟不见了?”陆知行神色一变,他急声问:“什么时候不见的,昨天晚上我离开的时候,他不还好好在家里吗?”
周新月抽抽噎噎的开口:“他自己跑了出去,可能是想去找你......”
陆知行深吸一口气:“什么时候不见的?”
这她怎么知道?
周新月只好垂着泪眼随口说了一个时间:“早晨五六点钟吧,我给孩子做饭呢,谁知道他自己就开门跑了呢?”
如果是早晨那么走丢的时间不长,陆知行想到昨天自己刚给孩子买了衣服,后来又和周新月吵架,怕不是吓着了孩子,所以才会大早晨自己一个人跑出去?
陆知行心中有些内疚,对周新月语气也柔和下来:“别着急,小伟这么乖不会出事的,我陪你去派出所报案。”
周新月顺势靠在陆知行身上,哭得可怜:“知行哥,如果小伟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不想活了!”
陆知行全身僵硬了片刻,还是扶住她的肩膀:“不会有事的。”
医院里面的人纷纷交流了一个眼神,看来这陆医生也不是被迫娶的周新月呀......
派出所里,谢云舒把小伟的衣服稍稍解开几个扣子:“这孩子是我昨天晚上捡着的,身上都是伤!警察同志,不管是亲妈打的还是其他人打的,你们总要管一管吧?”
几个警察同志也都是有孩子的人,见小伟衣服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都不忍再看:“孩子,你告诉我你家在哪里?妈妈叫什么名字?”
谢云舒垂下长长的睫毛,摸着小伟的头发轻声开口:“他胆子挺小不怎么说话,昨天晚上我倒听他小声说了一句。孩子姓陆,爷爷叫陆建设......”
第174章
小伟迷茫的眼睛动了动,没有说话,似乎默认了这个说法。
谢云舒是故意这么说的,直接找陆知行不可靠,她更不放心直接把小伟交还到周新月手上。让派出所的同志,直接给陆建伟打电话,他这个便宜爷爷不管也要管。
她能帮的也只有这么多。
几个派出所的同志都愣了,陆建设这个名字可不陌生,他们这些小警员对海城大大小小的干部基本上都认识,这个陆建设该不会是他们知道的那个陆领导吧?
谢云舒又补充了一句:“警察同志您们能帮忙找到孩子爷爷吗?”
记录案子的老张心里头咯噔一下,陆领导家的孙子被常年虐待?这要是传出去,整个陆家又要丢一次人了!
整个海城也没多大,尤其是静安区这边,大家基本属于拐着弯八竿子也能攀上那么一点关系,文娱活动尚且不够丰富的八十年代,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桃色八卦了。
比如谁家媳妇在外面不安分、隔壁婆媳又大战了三百回合、哪个汉子爬了某寡妇的床、谁家男人在外头偷吃,其中讨论最多的自然还是桃色事件......
而这个派出所就在海城医院对面,离家属院也不远,当初陆知行和周新月那点破事大家都有所耳闻,虽没有大肆议论但大家心里都有数。现在又冒出来一个虐待孩子,陆家不出名谁出名?
不过这孩子着实可怜,老张也没多想,直接一个电话就打到了陆建伟的单位:“你好,我们这边是静安派出所,请问陆建伟同志在吗,他的孙子现在被人送到了派出所,希望他尽快赶过来。”
领导的孙子?
接线员连忙回道:“陆领导正在开会,确定是他的孙子吗,我们可以现在派人把他接过来。”
领导的孙子,她当然不敢推脱,可是陆建伟现在忙着呢,会议室里领导还在呢,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进去打扰。
谢云舒离电话筒近,听到小姑娘的回答,挑了挑眉毛把话筒拿过来:“孩子是我送过来的,他身上都是伤,受到了很厉害的虐待,我认为有必要让陆领导知道这件事。”
她绝对不会悄无声息把孩子送回去,周新月虐打孩子的事情,必须要让所有人知道,不是为了报复周新月,而是让她以后不敢再随便动手!
那头的接线员啊了一声:“受到虐待?”
谢云舒嗯了一声:“没错,而且孩子昨天晚上穿着单薄一个人在外面待着,如果不是我们及时发现,现在恐怕命都没了。我怀疑有坏人蓄意报复,这件事必须要陆领导知道。”
接线员这下不敢耽误了,他急急说了句:“那您稍等一会,我马上去通知陆领导。”
挂了电话,老张眼睛都瞪圆了:“我说小姑娘,这话你怎么张口就来,什么坏人蓄意报复,这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呀!”
谢云舒眨眨眼睛,认错态度良好:“对不起呀,只是我自己的猜想,我也是太生气了,毕竟昨天晚上我见到这孩子的时候,他差点就没命了。”
那些伤一看就是陈年旧事,身为孩子的家属不可能不知道,暂且不提孩子到底是怎么走丢的,但是就孩子受虐待这个事实,肯定是和陆家人有关。
第175章
而且十有八九,和孩子父母有关。
老张心里叹口气,今天这事闹得,陆家人不想丢人也要丢人了!
整个过程陆小伟都没说一句话,他就那么呆呆坐在凳子上,只有听到谢云说领他回家的时候,木讷的眸子动了动。那模样让谢云舒又叹了一口气,她蹲下给他把衣服拢好,轻声开口:“记住这个地方了吗,警察叔叔可以帮你,也可以救你,能听明白吗?”
可以救他吗?
小伟的眼睛动了动,还是没有说话。
海城家属院,周新月哭哭啼啼抓着陆知行的胳膊:“整个家属院我都找遍了,没人见到小伟。”
小伟丢了的事情,现在整个家属院都知道了,虽然心底鄙视周新月,但也没人希望孩子出事:“陆医生,要我说你们还是赶紧去派出所报个案,这马上过年了,坏人多着呢!”
“小伟才五岁,平时又不怎么爱说话,真要让人贩子抓走,去哪里找?”
“不是说丢了没多长时间吗,抓紧找肯定能找到。”
陆知行眉心狠狠皱起来,他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家,推起来自行车朝外走:“我们现在就去派出所。”
派出所?
周新月哭着的脸僵了片刻,她下意识不想去:“知行哥,我们再找找,说不定孩子贪玩躲在了哪个角落呢?”
李家嫂子早就看不惯了,孩子丢了,这当妈的不说赶紧找,还有功夫扒拉着男人撒娇?她早晨起得早,压根就没见周新月满院子找孩子,反倒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往医院去了。
“周护士,你再磨叽一会孩子真要出事!这都多长时间了,你到底是不是孩子亲妈呀,怎么半点不着急?”
她这么一说,大家的目光也都看了过来,周新月虽然哭着没错,但那一整个梨花带雨的柔弱模样,头发丝都没乱一根,哪里像丢孩子的母亲,倒是和唱戏的演员差不多。
陆知行寒着脸把她推开:“行了,找孩子要紧,我现在就去派出所!”
周新月咬了咬牙,只得跟了上去:“知行哥,你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