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喜欢,我送你。”“……”
“不要他的。”
陈星夏服这个醋缸了。
“人家那是水晶做的。”她故意气他,“不会凋谢,你送的能行吗?”
“行。”,尽在晋江文学城
严宵表情认真,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只要你喜欢,我每天为你准备一束新鲜的玫瑰。”
“一直送到我不在了的那一天。”
陈星夏一怔。
她本该说大过年的不许说不吉利的话,可想起陈沛山日日在何筱桢照片前送上的那一束玫瑰,就说不出来了。
何筱桢最喜欢玫瑰。
因为她喜欢,所以陈沛山坚持送给她。
而陈沛山这一坚持,就坚持了整整五十六年,哪怕在何筱桢去世以后,也没有一天间断。
东棠里外的那家花店,店铺转让四次,老板换了四回,不变的只有陈沛山风雨无阻的光顾。
每天一束,新鲜玫瑰。
严宵见陈星夏不说话,犹疑是不是自己话说的太满,她觉得不真诚,是在逗她。
可这就是他的真心话。
只要是她喜欢的,他都会为她办到。
“怎么了?”严宵问,“唐辰的玫瑰,我不会乱动。我只是……”
“你不能骗我。”
严宵立刻说:“我再也不会骗你。”
陈星夏瞟他一眼,背过身吸吸鼻子,放下手里的东西做甩手掌柜,叫他收拾剩下的残局。
临近傍晚,陈沛山他们满载而归。
夏澜和表姑又赶紧清蒸了一条鱼,等晚饭大功告成,也快七点了。
陈家的圆桌旁围满人,大家一同举杯,庆祝元宵节。
作为家里的大家长,陈沛山自然要在这时候说两句:“希望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大家这一年都顺顺利利,身体健康。”
随后,大家坐下开动。
有表姑父在,加上陈教授跟着互动,气氛活跃又温馨。
陈星夏的笑就没停过,她小碟里的吃的也没断过,只要吃完,总有人给她补上。
“诶,咱们一会儿是煮元宵还是炸元宵啊?”轩轩表弟问,“能不能炸几个?总吃煮的没意思嘛。”
表姑说:“那有什么了?就给你炸几个呗。”
说完,表姑想起来他们陈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年元宵都是小辈来煮,取个延续团圆的意头。
于是,表姑看向陈星夏:“小满,炸汤圆会吗?”
陈星夏吃虾呢,一听,虾掉到了碟子里。
严宵正给她剥下一只,一看便把她掉的那只放到自己碗里,新的给她。
陈星夏觑他,他也侧头看她。
两人一句话没说,但都知道彼此想到了之前那次。
在厨房,炸汤圆。
那个额头吻。
“她哪儿会啊?”夏女士不客气地拆女儿台,“也就煮点儿东西还凑合,那饺子还总煮破。”
表姑笑道:“那今天就我来吧。”
陈星夏想说还是她来,结果严宵先她一步:“我来。”
表姑一顿,目光立刻在两个小辈之间逡巡,堪比扫描仪。
陈星夏低下头,桌下的手狠狠掐住严宵的腿,严宵面不改色,伸手包住陈星夏的手,又说:“我负责炸,小满负责煮。”
这么一说,表姑的神经又收回来,心中有些失望。
她还以为两个孩子终于有戏了呢。
*
吃完饭又看看节目、聊聊天,表姑一家走时正好九点。
陈星夏跟着爸妈送表姑他们出去,回来时,严宵也该告辞,但陈星夏偷偷给他递了句话,叫他在陈家旁边的小巷子等她会儿。
陈星夏进了家门,火速上楼。
路过陈沛山房间,她见爷爷正在擦拭奶奶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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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我来。”陈星夏过去,接过了布。
其实相框一点儿都不脏,陈沛山每天早中午各擦三次,连个灰都没有。
陈星夏知道,爷爷只是想奶奶了。
越是这样热闹人多的场合,就会越想。
陈沛山坐在一边,舒口气:“小满长大了,越来越懂事。”
“还越来越孝顺呢。”陈星夏说,“等我毕业挣钱了,我给您养老。”
陈沛山笑笑,说自己有小金库,告诉她:“你就给爷爷带回来一个孙女婿就行。”,尽在晋江文学城
陈星夏脸一红:“您说什么呢?我才多大啊。”
老人拉着孙女坐到身边,问:“和小宵和好了是吧?”
陈星夏捏着手里的布,嗯了一声。
“既然和好了,就好好相处。”陈沛山说,“要是小宵欺负你,尽管来和爷爷告状。”
有撑腰的那可好,陈星夏刚要点头,老人又补了句:“但我觉得只有你欺负他的份儿。”
“……”
你们这些不明真相的人!
十五分钟后,陈星夏拎着一个纸袋下楼。
严宵站在她说的地方,背影挺括。
陈星夏像小猫似的踮着脚尖过去,想拍拍人吓他一跳,严宵却早已经透过地上的影子看到某人的靠近。
他弯弯唇,没转身,只在陈星夏手伸过来时,一把抓住。
是暖的。
那就好。
陈星夏偷袭失败,嘟哝了句没意思,将袋子递了出去。
严宵打开一看,是一条深蓝色的围巾,手工织的。
“本来是你的生日礼物,可是……”陈星夏懒得再提那个事,“你现在就把它当做元宵节礼物吧。”
严宵握紧袋子:“什么时候织的?”
“就……我也忘了。”
实际没忘。
严宵给她给过完十八岁生日后,她就一直在想等他过生日送个什么礼物好。
也想过用奖学金给他买些东西,可这讨厌鬼的喜好少的几乎没有,她苦思冥想半天也没个结果。
最后,想到了这个。
他生日那天,她早早地就醒了,一直望着还差一点儿织好的围巾。
那时心里乱,想放弃,可最终也还是把东西都拿出来,又把差的那一小截给补上了。
当然,补的时候没少骂他,叫他撒谎!
陈星夏噘噘嘴,说:“你试试,看看合适吗?”
严宵拿出围巾围上,颜色倒是一向和他配,尤其深色更衬他的白。
再加上他本身气质清冷,带着一股沉淀的书卷气,围上以后更加少年,特别有韩剧男主伫立在雪中的唯美感。
只是这个长短……
陈星夏来气:“我已经比平常围巾多织了快二十厘米,你怎么围着还是有点儿短啊?”
严宵低头看,自动忽略有一侧的围巾落在他胸口以上的位置,说:“好看。”
哪里好看?
缺斤短两的,一看就是织的人没计算好。
“你摘下来,我再续一段。”陈星夏说,“我那里还有毛线。”
严宵后退一步,侧过身:“我觉得很好。”
“你气我是吧?”陈星夏瞪眼,“要我给你拿镜子照照吗?傻里傻气的。摘下来。”
“不。”
“我再给你……”
严宵摇头,护着他的围t巾。
他这样子,就像是小孩子得了心爱的玩具不肯撒手似的。
陈星夏看得心里发软,想着既然他不嫌弃,那干脆回头再给他织一条新的好了,到时候她的技法也更高超了。
陈星夏上前伸出手,严宵以为她还要摘他的围巾,躲了下。
陈星夏打他,说:“不摘了,我给你弄对称一下,总行吧?”
闻言,严宵重新站好,弯下腰。
陈星夏踮着脚帮严宵整理围巾,两人挨的有些近,略热的鼻息交缠,拂过彼此面庞。
陈星夏知道严宵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搁往常,她绝对狠狠地瞪过去,再补上一句:看什么看?
可这会儿,她没这个心思。
她要做一件事。
按照之前的规划,她本想再延长一下这个时间,要不太快了,一是显得她脾气太好,二是怕某人高兴太早。
毕竟他之前骗了自己,也该受些惩罚。
可今天他说送她玫瑰的那些话,叫她改了主意。
反正这么多年都是她宽宏大量,也不在乎再多那么一回。
反正他讨厌人也不是一天两了,她也习惯成自然。
又反正,就是他了。
陈星夏深吸一口,抬眸,和严宵的视线碰撞。
空气里似乎电流激荡。
严宵喉结滚动,下颌紧绷,想说剩下的他自己来。
还未开口,一个轻的不能再轻的吻,落在了他的侧脸。
会有一颗星
今晚月光皎洁。
巷子里的路灯散发出莹白色光,
点点柔柔。
谁家的聚餐还没结束,正进行到兴头上,有人喊着:“今天真高兴!好几年都没这么高兴过!来,
再喝一杯!”
陈星夏听见了这话,
也跟着高兴。
她这个吻一触即分,收回脚时,她不由自主地偷瞄了严宵一眼,想看看他的反应。
此刻的严宵,大脑一片空白。
只是女孩的这一眼,带着羞涩,
带着探求,像一柄钩子,狠狠地勾住了他的心。
可偏他像是丧失了所有的力气,动弹不得,眼看着人一溜烟跑回了家,等反应过来时,
身边只剩下萦绕着的玫瑰清甜。
陈星夏长这么大没跑这么快过。
快到什么程度呢,大阿哥的播报都没开嗓,她就已经进屋了。
大阿哥:“?”
一口气跑上楼,
陈星夏就跟做了什么不法勾当一样,
怕警察上门抓她,
赶紧关上门,
还上了锁。
刚才是亲到了吧?
嗯,
应该亲到了,空气没这个触感。
陈星夏捂着脸颊,
靠门站着发愣,脑海里一会儿什么都没有,
一会儿又是分别时某人透着茫然又清透的眼神。
她深呼吸,口渴得厉害,想去楼下斟杯水喝。
刚转过身,手机震了下。
像是有感应,她顿时知道是谁,迟迟不敢拿出来看。
而那边的人也没多给她纠结的时间,微信不成,很快就打来了电话。
陈星夏看着“无敌讨厌宵”的来电名,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一咬牙,接了。
一时间,听筒里只有微弱的电流声。
细细听,还有略快的呼吸声。
“小满。”男生磁性的声音之中有些粗糙的颗粒感,莫名透出几分蛊惑,“下来。”
陈星夏只觉自己脸要着火,立刻拒绝:“不下。”
“听话,下来。”
“……”
“那我翻你这边的阳台。”
他这语气不是那种带有威胁意味的商量,而是平淡直接地给出解决办法。
陈星夏赶紧跑到自己的小阳台上,就见某人已经要上她家围墙。
“你疯了是吗!”
陈星夏喊了一声,又捂住嘴,回头看了眼。
见家里人没有听到这声动静,她又转回来看着楼下的人,压低声音说:“你快回去!不许翻墙!”
“那你下来。”严宵盯着她,“我等你。”
“……”
几秒钟过后,女孩哎呀一声。
陈星夏探头探脑从房间出来。
这个时间,陈沛山都是在屋里看书看报,陈教授的话,有了夏女士,夫妻俩也不会多管旁的。
陈星夏蹑手蹑脚下了楼。
快出门时,她想起自己还没喝水,又去了趟厨房。
桌上有温度合适的温水,可陈星夏口干舌燥的,就想喝点儿凉的,于是打开冰箱,把表姑今天专门送的果汁干了下去一杯。
等喝好了,实在没别的事可磨蹭了,陈星夏再次来到巷子里。
严宵还站在正对她阳台的那片位置,路灯投下一束窄细的光,落在他肩膀上。
听到响动,他转身。
四目相对,陈星夏嘴像黏了胶水,怎么都张不开。
等严宵向她走来,她更是有想跑的冲动,往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气焰,半点儿都没有了。
严宵来到陈星夏身边。
第一件事便是抓住陈星夏的手,以防她再跑。
陈星夏也没挣,就是有点儿抖,问:“干嘛非叫我下来?时间不早了,我该休息了。”
“想问你。”
“什么?”
“刚才是什么意思?”
陈星夏一愣,差点儿反问你说什么意思?
可严宵过于正经严肃的态度,又硬是叫她说不出来。
严宵上前,抓着陈星夏的手一点点试探着分开她的五指,再问:“小满,刚刚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
“我想你说。”
“……”
可是邪了门了。
今天他俩的台词是调换过来了吗?
平时都是她叫他说,现在居然是他叫她说。
陈星夏抬起头,对着干:“我要就不说呢?”
这下轮到严宵恢复正常,看着她,不言语。
只是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直白,带着侵略性,哪怕桃花眼最是深情,这会儿也瞧不出多少缱绻来了。
陈星夏背脊发紧,有些心虚,不由得又放软语气:“干嘛非要我说。”
“我想听。”
你想听我就得说吗?
陈星夏憋憋气,觉得自己还是不能怂,不然以后的领导地位会受到动摇。
于是,她做了今晚第二件事。
她再次踮起脚尖,双手突然抓着严宵胸前的衣服,用力将人向下一扯,对着他的唇,贴了上去。
还是一触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