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陈星夏收回腿，揪着扇子边边，叹了口气：“也不能算是难过吧。不对，是难过，但是……没有那么难过。”这段时间，陈星夏想了很多。
她从不否认她对盛昊的喜欢，但她也知道这种喜欢源于初见时那一刹那的美好，所以要说这喜欢能有多么深刻，实属也谈不上。
可即便没有那么喜欢，她同样也是难过的。
难过自己人生第一次的喜欢落空，也难过自己喜欢的男生心里先有了别的女孩，更难过自己的少女心事还没见天日就以失败告终。
这里的难过，更多的是她自己。
“你知道吗？”陈星夏问，“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如果我告白成功了，我和盛昊会怎么样？”
“怎样？”
“除了想到过可能会和他来看这场音乐节，我没有任何其他想象。”
“……”
“就是没有具体憧憬，你懂吗？”
当然，并不是说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就是要把他们的余生都想象一遍才叫喜欢。
但至少她家陈教授说他遇见了夏女士后，经常就会想象能和她看电影、和她喝咖啡、和她在下雨天散步……而这些幻想，陈星夏对盛昊全没有过。
哪怕只是一闪而过，都t没有。
严宵问：“想象和另一个人的未来，就是喜欢吗？”
“我哪里知道。”陈星夏噘噘嘴，“我要是知道，我也不会琢磨这么多天了。不过——”
“我应该是放下了。”
既然盛昊心里有过另一个女孩，不管他们以后还会不会在一起，陈星夏都不想再继续了。
她说过，她要的是唯一，绝对的唯一。
或许这话说的太绝对了，等将来有朝一日会打脸，但至少现在，盛昊不足以让她打破这个原则。
陈星夏踢踢严宵的脚，说：“那些信你没给也对了，就当做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挺好的。”
严宵张口要说什么，陈星夏又抢先道：“但这和你骗我说送信了实际没送，是两个概念。我还没有原谅你。”
“那你怎么才能原谅？”
“还没想好。”陈星夏扬着下巴说，“但有一点，这件事你不许告诉任何人，也不许……笑话我。”
第一次对一个人有好感，但连开始都没开始就泡汤了，说惨是惨，但也蛮好笑。
陈星夏怕严宵以后会拿这事取笑自己。
“不会。”严宵说，“这件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更不会笑你。”
“真的？心里笑也不行。”
“嗯。”
他也懂那种感觉，怎么忍心还笑她？
陈星夏深吸口气，站起来，拍拍屁股，宣布：“那这件事就让它过去了吧。”
她刚说完，广播放起音乐，估计是怕大家中场休息时无聊。
陈星夏听了听前奏，惊喜道：“是《怦然心动》的主题曲！你还记得《怦然心动》吗？咱们看过的，那个电影！”
严宵点头：“记得。《let
it
be
me》。”
“就是这个！”陈星夏笑道，“我可喜欢那个男主了，这首歌我也特别喜欢。”
她跟着哼唱两句，夜空中这时炸开一朵烟花。
陈星夏吓了一跳，以为是哪个爱浪漫的游客放的，结果也是主办方的手笔。
望着一朵朵绽放开来的绚丽烟花，陈星夏终于露出这些天以来久违的笑容，她指了指上方，示意严宵也看。
严宵却移不开目光，直到陈星夏推了推他，催他快看，他才仰起头。
烟花是很美。
周围人都在欣赏，各种惊呼声不断。
但严宵内心非常安静，他在听广播里的歌声：
I
bless
the
day
I
found
you.
I
wanna
stay
around
you.
Now
and
forever.
Let
it
be
me.
如果说喜欢一个人就是幻想和这个人的未来——
那在他计划的未来里，每一帧画面，都有她。
独一无二的玫瑰
音乐节在八点多就结束了。
后面再有乐队上去，
基本都属于玩票兴致，没什么欣赏价值。
陈星夏他们在周边随便转转，这也是四人第一次一起出远门，
不敢玩的太晚，
商量着再逛逛集市，九点之前离开海滩。
早先苏雨萌买的巨无霸鸡排还横在陈星夏胃里，以致于她这会儿看见任何食物都没了食欲，谢正和严宵也差不多。
苏雨萌一看大家都不吃，自己便也歇了心思。
他们看了几个卖手工艺品的小摊位，苏雨萌忽然问：“星夏，
你怎么不戴严宵送你的手链啊？现在学校可管不着了，大胆戴。”
陈星夏看了眼严宵，心想还没翻篇呢，才不戴你送的东西。
“诶，你们看。”谢正指了指前面，“这儿也有抓娃娃机，
玩吗？”
苏雨萌一口回玩，陈星夏则顿了下。
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不想想起什么，
周围的一切却偏要和你作对似的，
不停提醒你。
陈星夏想起盛昊送她的那只小猴子。
连同小柿子钥匙扣，
都被装在纸盒里，
放进抽屉的最下面。
她把这视为一种专业的告别。
但告别的过程还是需要时间，
不可能说忘就忘，那就只能试着忽略或直面吧。
“我也要玩。”陈星夏说，
“上次都没玩成。”
说着，她又看向严宵，
可人并不在她身边。
陈星夏四下寻找，就见他买了一袋游戏币回来，问：“一起吗？”
“你要和我比赛？”陈星夏问。
严宵说：“不比。”
“你抓上来的是你的，我抓上来的也是你的。”
嘁，说的自己好像一抓一个准儿。
陈星夏接过游戏币，找了一个有小熊玩偶的娃娃机。
苏雨萌和谢正在她旁边的机器，两人上来就浪费了好几个币，结果连个玩偶影儿都没抓上来。
“这机器是不是坏的？”苏雨萌拍拍，“要不咱们换一个？”
刚说完，严宵抓上来一只猪，给了谢正。
陈星夏立刻说：“不是说你抓来的是我的吗？”
严宵问：“你要这个？”
陈星夏看看这只歪瓜裂枣猪：“算了，这个一看就是谢正走失多年的兄弟，我就不抢了。”
谢正：我这谢谢说不说呢。
后面，陈星夏他们三个还是一直失败，而在此期间，严宵又抓上来一只小狗，给了苏雨萌。
对此，陈星夏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接下来，严宵再抓上来什么就都给陈星夏了，直到他抓到那只小熊为止。
抱着三只玩偶，陈星夏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家伙是私下修炼过抓娃娃神功吗？还是看了什么秘籍，这么会抓！
谢正笑道：“我说严同学怎么一直往那个角落抓，原来是为了抓这只熊。”
“啊，这样啊。”苏雨萌杵杵陈星夏，“这不是你最喜欢的熊崽吗？”
陈星夏点头：“对呀，所以他得抓这个。”认为的理所应当。
苏雨萌和谢正姐弟俩对视一眼，默契挑眉。
至于严宵，默默去退了剩下的游戏币，回来帮陈星夏拿着她的三只玩偶，陪她再去别的地方玩。
时间一到，四人也不再外面晃了，启程回民宿。
民宿门口有一家便利店，路过时，严宵说进去买点儿东西，是两个玻璃瓶装的啤酒。
“你晚上还要喝这个？”陈星夏惊讶，“我怎么不知道你喝酒？”
严宵摇头，让店员帮忙起开，回到房间卫生间，把酒都倒了。
之后，他将两个酒瓶一横一竖摆成十字的形状，告诉陈星夏和苏雨萌，等一会儿关了门后，就这样把瓶子摆在门后面。
苏雨萌一听，恍然大悟：“这样万一有坏人进来，碰倒了酒瓶，我们就能听见了！”
“那咱俩呢？”谢正问，“严同学，咱们是不是也去买两瓶？”
严宵看着谢正。
两秒后，谢正微笑：“嗯，我们不用。”
陈星夏和苏雨萌笑笑，严宵又帮她们检查了一遍电路设备，确认无误，也该回自己房间了。
临走前，严宵和陈星夏说：“有事给我打电话，多晚都没关系。”
“知道了。”陈星夏嫌他啰嗦，推他出去，“你快和谢正走吧。”
没了男生在，陈星夏和苏雨萌就松快了。
两人先是洗了个澡，然后就开着电视，没形象地挤在一张床上说话。
以前学业没那么重的时候，苏雨萌偶尔也会来陈家找陈星夏过夜，现在又有了回到过去的感觉。
苏雨萌一条腿压在陈星夏胳膊上，望着天花板，问：“星夏，你说咱们都能考上理想的学校吗？”
“能吧。”陈星夏说，“但如果没能行，我爷爷说也没什么，人生不光是高考一条路。”
苏雨萌叹了口气：“可我不想我爸妈失望。你也知道我家那些叔叔婶婶们的德行，总瞧不起我爸，我就想给我爸争口气。”
闻言，陈星夏翻过身趴着，两只手托着下巴说：“你肯定能考上你心仪的大学，我的预感超准。”
苏雨萌笑笑：“你真好，星夏。”
陈星夏轻轻弹了下苏雨萌脑门，下床去拿玉米片，苏雨萌又说：“上了大学后，你要不要谈恋爱啊？”
“……”
差点儿崴脚。
陈星夏也有点儿佩服苏雨萌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功力了，她这刚失败，还热乎着呢，就问起来大学恋爱了。
她说：“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不得看缘分？”
“那要是说缘分，我看你和严宵的缘分能绕地球一百圈。”
陈星夏一愣：“什么意思？”
“你说呢？”苏雨萌也坐了起来，“要我说啊，你这先天优势绝了，直接把严宵收了，内部消化，省得这么好的资源便宜了外人。”
陈星夏下意识反驳：“那你怎么不说他要是能有我，是他捡了大便宜呢？”
苏雨萌拍着床，点了点陈星夏：“这么说，你是想过和严宵谈恋爱了？”
不，我没有。
请你不要用如此惊悚的事情吓我，我承受不来。
这是陈星夏的第一反应。
但上述话到了嘴边，她又卡了下，才说：“我和他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苏t雨萌反问，“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陈星夏莫名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就觉得脑子里会乱。
她丢过去零食，说：“别跟我提他。在我心里，他和我爷爷一个作风的。”
隔壁，严宵头撞了下柜子。
谢正忙问：“没事吧？”
他摇摇头，拿了换洗的衣物进了浴室。，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正巴头望去一眼，总觉得自从吃完大鸡排，严宵的心情非常不错。
那鸡排这么好吃吗？多油啊。
谢正后悔没带包大麦茶来。
另一边，苏雨萌也不非死乞白赖谈严宵了，她和陈星夏又聊起上大学后其他的憧憬和规划。
这么聊着聊着，奔着凌晨就去了。
明天中午他们还得坐绿皮火车晃悠五小时回去，再不休息，就没法儿早起去景点了。
“睡吧。”苏雨萌说，“我关灯了啊。”
“嗯，。”
熄了灯的房间黑黢黢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空调那里有个绿色小光点在显示空调运行中。
按理说这样最助眠，但陈星夏却睁着眼睡不着。
盛昊的事该是告一段落了，她有信心可以慢慢消化好，她现在琢磨的是苏雨萌提的严宵。
她和严宵……不行，不可能，连想一下都浑身难受。
想想她十七年，即将十八年的人生，严宵就占了将近十六年，这是一种何等的熟悉啊！
要是他俩能擦出火花岂不是就跟过去指腹为婚似的？
不对，那是童养媳？
也不对，童养夫？，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是不对，那就是他俩互为童养？
不管什么吧，他们不可能就对了，都那么熟悉彼此了，没新鲜感不说，这么多年也早往亲情那方面发展了。
严宵多像她爷爷啊！
陈星夏这么一想，释然了不少。
她抓来放在头顶的小熊，捏着人家毛绒绒的小脑袋，渐渐有了困意，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可她做梦都没想到，她竟然梦见了严宵。
而且不仅梦见了，还是那种有具体画面和故事情节的，就是两人手牵手漫步在沙滩上，一起看星星，然后看着看着就……
陈星夏惊醒。
这一醒，已经是早上七点。
严宵叫她起床的微信已经发了三条。
*
拜这个梦所赐，陈星夏整个人都不太好。
吃早餐时，严宵如常分离好煮鸡蛋的蛋白和蛋黄，可她看到蛋黄的时候，直接就说了一句我不吃！
吓苏雨萌和谢正他们一跳。
苏雨萌问：“怎么了，星夏？不舒服吗？”
“没，没事。”陈星夏扫了眼严宵，“就是睡少了。”
谢正笑道：“要说还是严同学了解夏姐呢。我在房间里都等急了，想直接过去敲门叫你们，可严同学不让，说让你再睡会儿，不然状态不好。”
陈星夏心道他那也是保你狗命，不然吵醒她，她非发飙不可。
“昨天睡很晚？”严宵问。
陈星夏敷衍地嗯了一声，脸快埋碗里。
她这会儿不太能面对严宵，容易联想，而一联想她就觉得毛骨悚然，罪大恶极。
叹了口气，陈星夏拿起筷子吃小笼包，严宵这时往她碗里夹了一块儿紫糯米做的小点心，说：“甜的。”
她尝了口，是她喜欢的味道和口感，有些生硬地说了句谢了。
严宵一听，皱了下眉。
吃完早餐，他们要去海边一个名叫“明天会更好”的景点打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