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异教徒:300年前,简宁第一次让虫记住这个姓氏,靠的是科技研发。】【异教徒:黑洞航道锚定科技,军工科技,以及。】
【异教徒:联盟第一代AI芯片理念提出者的姓氏就是简宁。】
【异教徒:我拿到了联盟封存拆解的第一代杀戮AI的芯片主板。】
【异教徒:老师,如果您想迭代手中的超级AI,全宇宙不会有比这更贵重的拜师礼。】
原来是这个。时寸瑾系腰带的手一顿,随即轻缓出一口气,“成长速度真是惊人。”
系统问,“我没算懂。他该对鬼牌寻求帮助,寻求猫眼的势力支撑才是简宁当前最稳当的出路。小简宁还有一个雄父活着,与猫眼的关系比原著更紧密,但他选择了菲特。为什么呢?其中又有我没有算出来的‘情绪’吗?”
时寸瑾想了想,说:“也许是弗兰·简宁还活着的另一位家长所提示,猫眼系虫族和首都盟虫族的思考方式是两条平行线,像戈贝利尔那样灵活变通两派思维的人物毕竟是少数。弗兰·简宁被家长提示,发现了联盟大派系之间既要又要的猫腻,你之前说简宁家族的航道被瓜分许多,也许这就是弗兰·简宁让出去的‘利’,他借此拿到联盟封存已久的危险资产。”
“他之前猜到我手中有超级AI,现在给出了一个逻辑常理中,菲特很难拒绝的握手言和礼物。”时寸瑾轻声回答系统的疑问:“比起求助亲辈建立出来的猫眼关系,他更想下一代虫族议论时,说的简宁虫族是弗兰基米尔·简宁。”
系统立刻诙谐地在时寸瑾视网神经中成像出一个宣讲图,上面是弗兰·简宁的卡牌成年照,横批:弗兰基米尔·简宁,新时代的投资者!
随即,系统恶狠狠地说:“啊哈,被拆穿了吧!虚伪的雪中送炭!”
时寸瑾示意系统看那句拜师礼,“他输给我多次,年轻,家族形势不稳,态度似乎不够诚恳,却又表现得如此走投无路,让人忍不住去想,自己就是他唯一能翻身的机会了。”
“在认错方面,弗兰·简宁比戈贝利尔厉害,他能让人相信他真的会听话。”
系统立刻涂掉诙谐演讲图下的宣语,换成新的:养不熟的狼。系统想了想,又补了个【崽子】
时寸瑾‘看’着视网神经中的消息,在【AI主板】上停了片刻,沉思说:“记上吧,拿到智脑环就联系他。”
“好。”系统继续汇报:“下一个原著角色是伊文斯·埃蒙。”系统少见停顿,咔咔冒出两声AI音:“时老师,他目前是原著牌里活得最牛马,最现充,最暴躁也是最拥护阿努什卡的一个了。”
“……”
也许是曾经的副官杰克牌太惊世骇俗决绝搞同,又是阿努什卡网聊时期对二孩家长菲特果断求偶,时寸瑾情不自禁地怀疑了一秒钟,这位从未正脸接触过的伊文斯·埃蒙先生,是否又是一位,搞同大使。
漫游者,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
系统没有察觉时寸瑾的宇宙迷惑,它在时寸瑾脑域成像几张星网截图。
非常熟悉且亲切的画风,是【早安!菲特】论坛的截图。
【第一张HOT:【主播主播你开开门,我是你的菲特·怀恩!】
1楼:[主播菲特主页截图]
楼主:什么家族事务能让你直接休假到归期不定啊!!!你的家族落住在黑洞之门旁边??报地址,老子带团过去助力你搬家!!
2楼:我**真的服了,我虫脉多让我来,马上滴滴高等军团的顺风快递过去给你组人墙,十八个高等分支团贴身保护你的家族虫,你的亲眷睡床,他们睡床底!起码给我写个回归日期啊!!
3楼:归期不定?归期不定!?
…
109…11楼:兄弟们快去看法庭官网最新发出的控告令!!!嘉年华那件事搞真的啊?
109…12楼:疯了吧!怎么可能!菲特举办的候选赛给猫眼和军团带去多少好处?除非菲特突然神经错乱,不然怎么可能囚禁阁下?我敢说!只要北极星正常嘉年华结束,菲特板上钉钉免审核直飞猫眼!
…11
0;3,7;96。8。2,1“:真的假的……20届那个明星军雌搞这出?直接迁区emmm这不直接坐实有点猫腻了。
201…34楼:坐实好啊!说不定主播菲特就在他的军团里呢!我支持首都盟和第一军制裁他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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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3…77楼·狼牙小刀:我是说,可能,只是一种可能,如果我在驻地区发现疑似主播菲特的亚雌,只是一种可能,我该怎么样想办法混到主播菲特身边?最好是可以合理站在他背后监视他创作的那种。
503…78楼:?
503…79楼:?
503…80楼:卧槽!竟然又当事军团士兵现身说法!!
503…77楼·狼牙小刀:?我团只是迁徙,又不是掉黑洞里死全了。】
时寸瑾:?
他很快看到第二张HOT截图。
【HOT!菲特的文字竟有复活功效!】
1楼:我服了。
2楼:?
3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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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楼·楼主:你们完全不出勤的吗???
101楼:废什么屁话,智脑战甲双开摸鱼呢,菲特写新故事了?
楼主:菲特屁动静都没有。是我兄弟,上一场南区102序列区保卫战打完,我战友的机甲替我挡了一下,他的战甲被异兽撕裂,被破坏的位置很糟,是胸甲驾驶舱。被军医从战甲里拖出来的时候,心率已经被异兽毒液毒到只剩40频。
楼主:他只要坚持到驻地医疗城就有救,但是他的心率太低,又是脆皮的蝉种,运到一半的时候心率跌到20。结果谁懂啊!跟送的军医实习生简直鬼才!他骗那个蝉种军说,主播菲特一小时前发开播通知了!主角竟然是少见的蝉种,是军雌,来自南区!最巧的还姓***(我团的一个大众姓氏)
新故事背景竟然还是异兽潮汐!卧槽啊,我那个兄弟本来瞳孔都涣散了,一听到菲特新故事主角种族和出身地区和姓氏关键词,触须和心跳硬生生钢硬了回来,靠着低频20-40的心率撑到了医疗城。
楼主:他**的,简直生物学奇迹!
102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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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唯心主义里程碑#
****楼:那么问题来了,谁刚一下,组团去敲敲北极星极东大区的卡许区海关门。
****楼·狼牙小刀:一种构思,如果我在驻地区发现疑似主播菲特的亚雌,我该怎么样混到主播菲特身边?最好是可以合理站在他背后监视他创作的那种。Ps:最好可以活着。
****楼:怎么哪个HOT帖子都能看见你的账号在发这种言论啊!不会真是那个谁军团里的二五仔吧!
****楼:上面那个狼牙小刀你有本事别开ip隐藏!敢背叛总长老子把你肠子掏出来!!
****楼:哦哟哟怎么还内斗了!
“这是伊文斯·埃蒙。”时寸瑾不太确定。
“这是伊文斯·埃蒙。”系统非常确定道:“我能联网的时候顺着IP位置摸了一下,真的是他。”
系统投影另外几十张摄像头监视图。
连续的图片组成了十多秒的微录像。
微录像里的伊文斯·埃蒙满脸扭曲地和雌父漫游者总长回消息。
埃蒙总长:【我听说你在帮阿努什卡周旋第四军的问责?】
E·A:【不然呢。】
埃蒙总长:【我是指,你在帮阿努什卡稳固名声,这是好事。但令我惊讶的是,你竟然完全往好的方向周旋,还想办法抠出军团法典几百年没用过的团战开启条例卡住了第四军的搜捕令,令第四军忌惮正规开启的换位战规则而不敢轻举妄动。】
E·A:【我本来就是个慷慨的虫,我甚至在做他的副官。】
埃蒙总长:【……】
埃蒙总长:【伊瓦,你被阿努什卡打到头了?能认得出我写的是你的小名吗?你最讨厌的小名,脑神经还正常吗?我会和阿努什卡谈一下,让他和你对练的时候下手轻点。】
图片里,第15张,伊文斯·埃蒙气得脸绿手指抖。
他满脸忍辱负重,鹰爪捏得智脑环咔咔裂,回道:【长官,您没事就去和雄父打个视频通讯,别来关怀我了,谢谢您。】
埃蒙总长:【?】
伊文斯·埃蒙设置消息忙碌,下一秒又跑去论坛HOT发消息。
许多条HOT贴中,狼牙小刀单开一个询问贴:【一种假设,如果我现在能把菲特送到囚星,我该申请哪种法律操作,才可以一天探监20小时,站在他背后监视他写更新?高等星法官进。】
时寸瑾:……
“他真的这样想的。”系统沉重地说,“他现在是A567比较倚重的副官之一,靠近您最近的一次是拿着四军急信赶到城堡山脉下的通讯塔台。”
时寸瑾心中涌动复杂的千言万语,最后化成一句:“…这张卡健康活着还在助力阿努什卡,的确算是好消息。”
原著卡牌的近况来到最后一位,时寸瑾问:“好消息是vv成功度过了发育关?”
系统嘿嘿嘿笑了起来。
时寸瑾的寒毛不知为何一根一根地竖了起来。
“不止哦!!!!!!”系统欢快又兴奋地一咕噜快速道:“vv成功度过发育关!基因等级稳定在A级!!我近期内一旦能联网就冲到猫眼的露宫外围!猫眼虽然加强了信号防护,但只是加强了圣殿中心和所有A级阁下居住的卫星城!”
“vv早您一周醒来,他的露宫信号还没有完全上锁!而且!他成年了!可以申请一只联通星网的智脑环了!三天来,他每天早上会进我探测不到的圣殿中心做祷告,我猜鬼牌也在里面,因为vv早上做完祷告就回露宫,接下来一整天哪儿都不去,就在卧室待着,把所有时间泡进星网搜索主播菲特的事迹!”
“一天前,A567让工程机器人进来装修新的浴场。”系统突然岔开一句,“时老师顺便说,您现在这个浴场只是城堡其中之一,还有很多新的风格。”
时寸瑾咳嗽一声:“不必强调这个。”
系统立刻继续道:“工程机器人每次进入城堡会工作五个小时才离开,这五个小时里,我通过工程机器人联网监听猫眼仆从的智脑环拼凑出一个情报。”
“越来越频繁的异兽潮汐和A567的拒绝交涉令猫眼做了一个决定。”
“法庭将在一周或半月后派遣一个谈判团出发前往A567的驻地区,亲自上门与口头称法庭有前科的卡许总长谈判,愿意将谈判主场放在北极星区,以示让出监管权,由卡许总长亲自监视猫眼与菲特开会,确保菲特的安全。”
“哇哦。”
时寸瑾听到此都忍不住一叹:“的确是相当大的让步,难以置信。”
系统激动地说:“更精彩的还在后头!!”
”vv不知在圣殿里和鬼牌或者其他礼仪长说了什么,不论说了什么都好,此次队伍名单里,vv在第一页!!!他主动找您来了!!!!啊啊啊啊啊!!!!”
“真的,是很好的消息。”时寸瑾轻轻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来。
度过成年关后,他就不怎么容易累了,即使系统在脑中高强度聒噪两个半小时,时寸瑾也没有感到眩晕和伤神。源源不断的精力犹如永不枯竭的泉水,从他的血肉神经中源源不断地涌动,流淌全身。
即使世界忽然骤变,系统时而断网无法时时维持马甲菲特的产业,重要卡牌死亡一张,异兽侵略提前,似乎一切都混乱了。时寸瑾仍然没有惊慌失措,他的身体变得健康,有力,充满旺盛的精力。
忽变的一个月现况在时寸瑾面前化为一座高耸入云的绝境雪山,他是雪山前那位早已准备好,却迟迟至现在才能穿上钉鞋,拿上冰镐的登山者。
“还有30分钟就三小时了,阿努什卡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时寸瑾一手抱着沉重的头发,往浴场另一个候茶卡座走,他呢喃两声:“稍微做点谈话准备吧。”
……
城堡次卧,冲洗室。
“嘭!”机甲头盔砸在地上。
“咔嗒、咚、嘭。”各式贴片和护具衣物一一被阿努什卡解下,丢在地上。
阿努什卡赤脚走进冲洗室,在白瓷砖地上走出一串血脚印和四条扭曲蜿蜒的细细血线。
“唰——”冲洗室喷头被打开,滚烫的热水混合着清洁消毒液一块儿冲下来,从阿努什卡身上冲下更多血水。
血水顺着阿努什卡肩背上收不回去的四翅黑翼上流下,染出一地池的深深浅浅的红。
阿努什卡有几根蝶骨在鳞膜内折断,四翅黑翼耷拉着,纯黑的蝶翼表面鼓出一大片一大片的蛇形蠕动的肉芽,新的软骨和血肉在黑鳞膜下蠕动着生长修复,冲洗室除了唰唰水流声,隐约还能听见一点黏腻的肌肉撕裂音。
等冲洗室的地砖只余清水流淌时,阿努什卡的四翅也愈合好,他关掉花洒,收起鳞翅。
可收到一半,阿努什卡突然皱着眉又放出来,把左右不对称的上下各一边黑色蝶翅伸到面前。
“啧。”阿努什卡舌尖抵着齿,嗤了一声。
他的蝶骨自愈歪了,需要找军医重新折断再接骨愈合,不然歪曲的延长平衡骨会影响他的飞行速度。而且还收不回去,歪曲的延长骨变形会戳穿他的肺。
阿努什卡没有在选择方面犹豫一秒。他把蝶翅收拢成鸽形,快速穿上训练背心,垂着四翅往天空浴场走去。
天空浴场就在城堡主卧上方,有直达的玻璃景观电梯。
推开浴场门之前,阿努什卡在原地站了几秒,手放在门把上方,不怒也不悲,脸上只余水洗过的、空洞的苍白英俊。
他也没有怎么好好打理自己;金发湿乱,鬓角湿淋,水滴从额侧流至下巴,一滴一滴砸在浴场雕花的铜把手上。
“簌簌。”
“簌簌。”
阿努什卡对着空气无声一句:停下。
背后因为扭曲愈合而难耐痛意的黑色蝶翅又簌簌颤了两下,耷拉垂着不动了。
他拧开浴场门把手。
门开了,里面霎时涌出一股温暖饱满的香风热气,结结实实地浪扑了阿努什卡满身满脸。
许多声音在阿努什卡耳边轻柔响起;温泉池的水流声,舒缓的轻音乐,天空穹顶装饰的旋转星体机械声…许多声音都比浴场内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响。
但阿努什卡还是第一秒就捕捉到了德斯蒂尼健康有力的心跳声。
浴场是圆形建筑,那道强劲有力的心跳声犹如圆形隧道里的回音,四面八方地抱过来似的,拥得阿努什卡动弹不得。
他在浴场门口站了一会,才抬眼看向浴池的位置。
下一刻,阿努什卡立刻往前走了两步,浴池里没有身影,他……
“嗒。”
阿努什卡顿住。
“嗒。”
阿努什卡把浴场门推开一点,往左侧茶厅方向看去。
德斯蒂尼坐在茶桌边,换过一身睡袍,一头过长的银发整齐地编成长辫,从左肩一顺落至他的左手臂弯,长辫在臂弯处缠了一圈,又垂直落在地上,和睡袍下探出的一截银色鳞尾靠在一块儿。
茶桌摆着的酒水套组里的金制烟盒摊开在桌上,少了一支白烟和一支配套的细长过滤器。
阿努什卡刚刚听到的嗒嗒声就是开烟盒和开点烟器的声音。
德斯蒂尼的手指夹着一支配装黑色过滤器的细烟。
那支烟刚刚点燃。
阿努什卡下意识抬脚。
“站着。”时寸瑾说。
阿努什卡一脚落下,停住。
一张苍白的脸正正对着时寸瑾的方向,不怒不悲。
“阿努什卡,我们谈谈,好吗。”时寸瑾轻而缓和地说。
一声“好吗”轻盈挑着询问的音,像吹在耳边的一口气,如羽轻抚过耳畔,留下一瞬难耐的痒,令阿努什卡想起他落下轻吻的珍惜。
时寸瑾的吻大多数时候都是轻柔细慢的,惯用柔软的嘴唇蹭着吻过的地方,像品尝没尝过的酒,食物,果实,饱含爱欲与食欲。
往往时寸瑾落下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吻礼,阿努什卡就想剖开皮肉,露出生着更多感知神经的心,请爱侣尽情落吻。
阿努什卡畸形愈合的鳞翅便又簌簌地颤抖两下,没擦拭过的消毒水顺着耷拉的蝶尾突流下,落在深色地砖上,犹如两道泪痕。
温柔的背后是敏锐与洞察。
“穿着战服还急匆匆地消失又出现,阿努什卡,外面战况不太明朗,对吗。”
敏锐和洞察组成的陈述句是无法否定欺骗的现实。
现实。
现实这个词像一条鞭子,轻轻抽在阿努什卡受伤的蝶翅上。“簌簌。”他的鳞翅又开始颤了,蝶翼尾突更是蜷了起来。
“为避免浪费珍贵的作战时间,我的将军。”时寸瑾目光柔和地与阿努什卡对视,“烟烧完前,也许你愿意和我说一下我的亲属近况。”
时寸瑾一字一句清晰地念着每一个音节:“我想听。”
阿努什卡忽然别开脸。
“嗒嗒。”
时寸瑾夹着那支充当计时器的黑色过滤烟器,轻轻敲了一下桌子,“阿努什卡,看着我说。”
阿努什卡闭眼,眼球在眼皮下剧烈颤动两下,像是在克服某种神经反应。
片刻,阿努什卡把脸转正回来对时寸瑾对视,说:“我不会放你出去。”
他的语态淡漠,嗓音又很干涩沙哑,喉间仿佛咽过一捧冻碎的砂砾,只余下血润湿的寂寥平静。
“你想听什么,我都可以说。”
第180章
已黑化
“除了亲属的近况,
”
时寸瑾在该知道和想知道的范围里选了一个合理的询问:“我还想知道外面局势如何。”
时寸瑾往阿努什卡拢着不收起来的蝶翅上扫了一眼,感到些许奇怪,对茶桌旁边的另一个位置偏了偏头,
示意阿努什卡坐到自己身旁来:“外面的局势有多糟糕?你看上去很累。”
“不累。”阿努什卡平淡地说,
“我最近的外勤强度只比在漫游者服役期间高一倍。”
“说谎。”时寸瑾否决。
阿努什卡杵在原地沉默,
肃杀的冷硬凝在眉间与抿平的唇旁,瞧上去不好相与,
难以沟通。
浴场一时安静下来。
时寸瑾很少当面令人下不来台,但显而易见,阿努什卡知道自己的行为有问题,
但仍坚持目标明确地继续往错误的方向前进,
停下在他眼中可能更像结束。
如果不及时纠正,
他们之间再爆发一次类似情况,
阿努什卡会做出更加不可控的行为,在一次又一次的暴怒与失控中彻底扭曲,失去闪闪发光的品德与自制力,
沦为只能吸食强刺激情绪和绝望来保持前进动力的行尸走肉。
他和阿努什卡之间,必须有一个抓过那条勒令悬停错误的鞭。
时寸瑾点了点过滤器,染着炭红的烟落下几粒灰,
“阿努什卡,别哄我,
这方面你总是做的很差。”
时寸瑾的态度仍温和轻柔,阿努什卡的蝶须却瞬间僵硬,
他的金发剪短许多,
蝶须的变动变得显眼了。
“疲劳对我不是麻烦。我在壮年初期,
基因等级高且DNA稳定,
我本身就是带毒种族,
我的新陈代谢能够处理掉多数兴奋剂和缓和剂的毒性,即使真的提神剂过量出现心脏负荷,在心脏难受前,我的自愈速度已经把血腔附近的血管修复好了。”
阿努什卡:“我不累,我没有说谎。”
“所以这段时间你几乎不休息也不睡觉,高强度维持外勤任务。”时寸瑾平缓地复述阿努什卡的话:“药物用以治疗救助身体机能,如果你不累,你为什么用这些?阿努什卡,疲劳的确在伤害你。”
时寸瑾望着阿努什卡:“你认为劳累与疲倦不值一提,我为此感到伤心的事情,你觉得不值一提。”
阿努什卡垂下眼睫,挡住眼神。一旦他的爱侣不愿意顺着谈话方向,他就很容易没辙,也不可能胜得过。
“嗒!”过滤器重重敲在桌面上。
“不要让我强调第三次。”时寸瑾平静地说。
阿努什卡的蝶须倏然蛇立而起,眼睛又看回时寸瑾方向,但这次他只凶恶地看着那支点着的烟。
“我把你的亲属都接到驻地区了。”阿努什卡忽然生硬转折:“他们有些区别,显然只有银发的那两个胡蜂幼崽才是你的血系亲属,但我并没有区分对待,我将他们一同送进军团驻地,分别按照他们之前学习的课程持续加深培养。”
“外面的局势很糟糕。”阿努什卡每说一句,就往时寸瑾的方向走一步,“东大区…”
时寸瑾静静听着。
阿努什卡将外面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一个小事件走一步,事情不多不少,直到说至猫眼,他正好走到时寸瑾旁边。
阿努什卡没有去坐时寸瑾示意的茶椅,忽然毫不犹豫地在时寸瑾身旁单膝跪下。
即便他刚刚才说过,他夺下了北大区将近四分之一的星区,成为20世纪毁誉参半的军总长,首都盟与法庭都要忌惮三分。那些声名鹊起的金名头并不能焊死阿努什卡的膝盖骨,在时寸瑾面前,他永远不会居高临下。
“如今我的辖区安全且牢不可破,你无需担心来自法庭和首都盟的任何警告。”阿努什卡半跪着平视时寸瑾放在桌上的手,他的手腕内侧有一颗鲜红似血的小痣。
那颗红痣鲜艳,肤色莹白,时寸瑾腕间主血管的颜色甚至是靛青中透着点紫红,仍谁看到都会想:只要伸出舌头轻轻吮一下那颗痣,一定可以在薄薄的白皮上嘬出血,牙齿一挑,就能勾出他的手筋,废掉他双手的执行力。
就是这样孱弱无力的一双手写出搅得星网天翻地覆的故事,就是这样的一双手在混乱不堪的世界里硬生生挖出一条生路。阿努什卡抬脸仰望时寸瑾,温暖的水雾轻轻团在爱侣周身,将银光染成了水雾,染得朦胧,美的静谧又虚幻。
“这件事我会很快解决。”时寸瑾正要接着说,阿努什卡忽然又起了另一个话题,打断他的继续。
阿努什卡:“这一个月来,我得罪的势力超乎你的想象,每个高等军团和其他区的科技家族都在想尽办法监视我。我的作战计划,我的战术布局,偷窃我新研发出来的军阵。我旗下的科技家族因此加紧开发一款全新的路径检测插件,没有上市投入产出,在全封闭的科研室开发落地。这款插件几乎可以检测市面上99%的黑客痕迹。”
阿努什卡顿了顿,说:“包括每周悄悄黑城堡作业机器人线路来看你的科技势力,。”
系统在时寸瑾脑海中短促地惊叫一声。
“然后呢,你发现了什么。”时寸瑾夹烟的手很稳,一动不动,呼吸的频率都没有变。他一直没有忘记,原著中到底是谁的偏执压倒整条主线,逼得原作者不得不拉拔起一个又一个的硬角色来狙击。
阿努什卡知道他背后有科技势力,调动全力排查,查到系统痕迹的概率很小却不是没有。
系统只点了40%的能量点,不是400%。
阿努什卡仰着脸与时寸瑾对视,即使跪着,收敛了危险气息,他身上那股被战争与绝对胜利养出来的气场也不损分毫。但他表现得很静,很温顺,时寸瑾问然后,阿努什卡就接着说了。
他不仅说,还很听话的诚实过了头,好的坏的想法一股脑地全流出来了。
“照顾你成长的科技势力里肯定还有虫担心你,我从嘉年华救下你之后的一周内,那些监视你的科技虫无时无刻都在想办法操作机器人偷走你。我感到厌恶和烦躁,所以我建造了这座城堡。”阿努什卡说到厌恶时,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仿佛在说另外一个虫族的故事。
“你背后的科技势力很厉害。”阿努什卡冷冰冰地夸了一句,“所以我专门划出一个星球来养我旗下的科技公司,全球局域网,不连接星网也不对外传输信号,我想物理隔绝足够遮掩你背后的电子眼睛。”
“事实证明的确瞒住了,照顾你的科技虫每周都会按时黑掉我的工程机器人来看望你,每一周都是固定时间,在我启动工程机器人的第一秒,那个黑客就来了。”
“这点其实令我满意。”阿努什卡淡漠评价,“至少我知道,照顾你长大的家族里仍然有谁在关心你,这很好。”
“之后的三周内,我的科技实验室查到你的背后科技势力的ip路径遗留痕迹。痕迹非常多也很麻烦,但当整个科技星球的任务只有找出神秘科技的ip坐标和星网痕迹一个的时候……”阿努什卡忽然发出一声“嘭”,沙哑地说:“那个科技虫潜入我的星球,在我的监视下就像一头被剥去皮的死兽,骨骼清晰。”
“时老师,我们要不考虑一下跟猫眼投诚吧。”系统哆哆嗦嗦地在时寸瑾脑中说,“他这不比鬼牌邪门啊??!他甚至监测到了我每周联网的时间!卧槽!卧槽!!”
时寸瑾却知道,情况远不糟糕至此,阿努什卡目前仍然认为系统是一伙科技虫,也没检测出系统其实是从城堡内部发出的信号。
所以他只是用手指点了点过滤器的柄身,将烟灰弹进贝壳状的瓷白烟碟中,轻缓一声:“继续。”
阿努什卡盯着时寸瑾几秒钟,很突然地伸手去抓时寸瑾拿烟的那只手。
“滋…”阿努什卡的手心被烫出血和伤。他扣着时寸瑾的腕,强硬引导时寸瑾将那支快要烧至烟蒂的烟摁灭自己手心中。
“松开。”时寸瑾凝起眉头,抽了一下手,第一下没抽动,第二下,阿努什卡抓住那几根手指,放到自己脸上。
对,更多的情绪,你该生气的。阿努什卡僵硬地扯了扯唇角,“我还查到照顾你的科技虫的ip途径某个信号区时会突然消失。”
“据我的科技实验室报告回复,那片突然消失的信号区里肯定存在一颗开启了全球屏蔽藏匿坐标的高等星。因为我的科技星球也是这个模式,我相信找出那个科技虫的落脚星球只是时间问题。”
阿努什卡顿了顿,又说:“你曾经和北极星区某个军工星产业合作交换了一批特殊战甲,你远在首都盟的合作伙伴,那个曾用名是格林的怀恩议员正是靠着特殊的AI战甲订单在首都盟议会另起一派,现在怀恩议员仍然在和北极星的军工合作,首都盟的星际部队已经有单独的AI分支团了。我想,你背后的科技虫也助这位怀恩议员不少。”
“首都盟,猫眼,军团都为你所牵动……但你醒了,我就不查了。”阿努什卡攥着时寸瑾的手,引导他的手在自己脸上轻轻蹭动。
最后,阿努什卡让时寸瑾的手盖住自己的眼睛。
“你住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不管你想做什么,把我安排进你的计划里,我会是你最好的战刀。”阿努什卡亲吻时寸瑾的尾指,沙哑说:“即使一切因杀戮崩塌,我也能带你去世界尽头。”
…
系统在时寸瑾脑中倒吸一口冷气,声音抖的不成样子,“他竟然以为你想报复联盟??您您您悠着点回复!!A567现在离毁灭世界他*的就差您一句话!!他他他他!!大后期!大后期!!”
时寸瑾担心的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连再一次相似情况都不需要,阿努什卡现在直接开始走黑路了。
也许这就是系统说的15天前阿努什卡状态持续下滑的诱因。
阿努什卡往深查到更多系统的痕迹,痕迹消息却不完整,不完整的消息碎片能组合出太多可怕的猜想。
尤其,阿努什卡还单方面认定他是1980案的遗孤,即使时寸瑾现在说不是,阿努什卡也听不进去了。
阿努什卡的确是时寸瑾在虫族遇到最具备人性的存在,但他的性格底色是极致的偏执。正是因为这份偏执,原著中,他才如此真挚且义无反顾地抱着双亲描述的奇迹一路走到黑,走到死。
虫族的亲情教育稀薄贫瘠,阿努什卡先是汲取冷漠轻蔑又诡异的社交认知成长,成长途中稍微嘬饮到了一点点双亲遗留下的奇迹概念,奇迹概念让他得以从困惑中脱离,找到一个清晰的人生目标为之努力。
现在时寸瑾就是阿努什卡的奇迹。
他的昏迷加上阿努什卡自己去查的七零八落的消息组合出可怕的催化剂,催熟了阿努什卡的偏执底色。
当他想紧紧抓住奇迹的时候,他可以做出任何事情。就像原著中,阿努什卡·卡许杀穿猫眼,打碎联盟三大势力的平衡,打算亲自抓瓦伦丁结一场毫无感情的公章婚约。
瓦伦丁状态如何,他不在乎,会不会抑郁而死,他不在乎,即使这样做猫眼和军团的关系直接冻僵,他、还、是、不、在、乎。
时寸瑾的菲特身份有和猫眼礼仪长互殴,试图影响首都盟新建法令的情况在前,阿努什卡认为他可能想找联盟要一个有关于1980案的真相或者道歉或是为一些无辜卵澄清。
但,联盟决计不可能承认错误。
让大人物们低头承认错误不亚于重塑历史。
阿努什卡真的想关他,又不想让他像其他阁下那样因为心愿不完满精神崩溃。
阿努什卡已经做好摁着那些大人物低头或者干脆替他去洗牌联盟的准备了。
时寸瑾轻呼出一口气。
“阿努什卡,排除已经产生意外的那部分,你记得在嘉年华结束前,我答应过你的承诺里都有什么?”时寸瑾问。
“你要到我的星区居住。”阿努什卡闭着眼睛缓缓说,他沉默几秒,又轻声重复一遍:“你要到我身边居住,我很高兴。”
“但我不只想要你在我身边居住,我还有更多要求,很多要求都干涉了你的生来该有的权利和权力。”阿努什卡平静地说,“我要你什么都不要做,就安安全全生活在城堡里,去哪里都必须是我带着你去,永远只能生活在我生活的地方,你要见什么虫都必须由我同意,还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家庭娱…”
时寸瑾摁住阿努什卡的脸,打断:“在你讲出更多乱七八糟的话之前,阿努什卡,你需要知道一件事。”
“我只打算和你一个结婚,一对一,没有其他家庭娱乐伴侣。”时寸瑾说,“在我点头同意和你订婚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决定未来只会有你一个伴侣。”
阿努什卡猛地拉下遮住眼睛的手,一双兽化的异色瞳怔愣地从针状瞪回了圆点。
时寸瑾表情变得有些冷淡,伸手屈指弹了一下阿努什卡的额头。
第181章
震惊!求婚对象当天又被他虫闪婚!
“再说一遍。”阿努什卡抓着时寸瑾的手指摁在脸上,
从时寸瑾的手指缝隙看他,沙哑地说:“请再说一遍。”
时寸瑾神情淡了些许,不笑了,
浴场温暖的光落在他的银睫上,
泛出的几抹银光倏然变得冰冷。
阿努什卡从时寸瑾手中得到了一直在想的“生气”,
却又觉得没有那么高兴了。
时寸瑾的生气和阿努什卡见识过的所有虫生气状态都不一样。
阿努什卡遇到的99%的虫族暴怒时都像烈焰,越是愤怒,
给出的情绪便越是激烈,可他的爱侣不是这样的。
时寸瑾生气的时候,情绪是被冰水熄灭的火,
没有热意,
只留下一缕令人知道这儿曾燃过火的细细黑烟。
“我只和你一个结婚。”时寸瑾淡淡地说。
忽地几秒,
阿努什卡看着时寸瑾,
异瞳中的黑色瞳仁小小地扩了一圈,令他看上去少了几分危险。“对不起。”阿努什卡说。
阿努什卡既不迟钝也不笨,很快反应爱侣是因为哪一句话变得冷淡,
他说出太多过分的话,爱侣都一一沉静倾听着,好似全部都愿意接纳,
全部都同意。这种沉默的宽容实在危险,令阿努什卡忍不住多次得寸进尺,
攻城略地,直到理所当然地触碰到爱侣的底线。
“我从来没有质疑过你的爱意。”阿努什卡用额头抵着时寸瑾手心。
他不是拖泥带水逃避的性格,
要道歉就会把心中藏的小心思都挖出来给爱侣看,
坦诚坦地不顾身后路。
“我只是想从你身上得到更多承诺。”阿努什卡望着时寸瑾,
诚实到赤裸:“口头约定和承诺并无实证,
要写在纸上,
入库档案,由世俗法律权威印下纹章,留存成不可改写的历史铁证。”
“在你说出只和我结婚前,我已经准备好婚约合同。非开放式,只有两个签字位,我的和你的。”阿努什卡的声音低了些,“…这样的婚约合同在历史上从未有过。”
阿努什卡的话变成一个个关键词,在时寸瑾的脑海中鱼跃,时寸瑾想起原著书里轻描淡写的一笔:阿努什卡·卡许自小失亲,所有记录在册的新闻都将这对逃亡的爱侣定义成笑话丑谈,即使阿努什卡·卡许18岁成年基因飞跃定型,他的双亲在历史舞台上仍是一对丑角。
阿努什卡深吸一口气,利落:“我没有质疑你对我的爱和选择,我这样说只是讨承诺话术的一种,惹你不高兴我很抱歉。”
“好。”时寸瑾点点头,就像过去每一次答应阿努什卡任何事情那样自然,他动了动手指,摸了摸阿努什卡唇边的旧伤,身子倾去,头俯低,左肩辨成团的银发像一枝被压弯的花条,轻柔地垂到阿努什卡的肩头,又滑进了他的黑色蝶翅后。
时寸瑾在阿努什卡的唇侧旧伤处啜了一下,笑意又回到了这个吻里,他的双唇一动一动贴着阿努什卡的伤低语:“你什么时候拿合同过来?”
每一个字都成了一个吻,阿努什卡感到几秒眩晕。
“…就这样?”阿努什卡沙哑地问,“在我说了那么多冒犯的问题后,你就只是这样回应吗?”
阿努什卡紧紧盯着时寸瑾,不错过时寸瑾面上任何一个表情变动。
时寸瑾轻轻眯了一下眼睛,嘴唇轻轻张开,阿努什卡看到牙齿和舌尖,没什么威力。但,时寸瑾唇舌一碰,顷刻间挖出阿努什卡心中更躁动更原始更难以说出口的想法。
“你总想我生气。”时寸瑾俯低身子,透亮的银瞳朦着浅浅的翅影,语气不轻不重:“都听你的了,还一直想要我生气。你哪里是想要答案?”
“阿努什卡,你过去十多年来习惯使用暴力与尖刻的言语与其他虫建立关系连接,你现在渴望我与你建立更亢奋的情绪连接,你渴望我不同于平静之外的暴虐情绪。”
“你自知做了许多干涉雄虫阁下的行为,你与世界背道而行,你认为我现在的妥协是太年轻,从未在云上生活过,见识太少,且陷入了你急追的爱意而共同昏了头。你一边想让我妥协更多,一边又矛盾的知道,这是不对的,你在利用我对你的在乎,斩断了我作为雄虫的九成权利。我同意你一切要求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你感到不真实。一份历史上从没出现过的结婚合同,我竟然就这样同意了。”
时寸瑾忽然加快语速,人为制造令人不安的谈话紧张压迫感,“你知道这太夸张了,你不敢置信但又不知如何刨根问底,你怕再一次往下深挖,又像去搜索我的亲属和档案一样,挖出心碎的答案。”
“所以你在期望我伤害你,以伤害和暴力作为连接报复,只要我报复你,这份违反历史与世俗的合同就等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