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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爱情不等同于婚姻,那么,婚姻是什么,爱情又是什么,她更加迷惘了。

    乔阳笑笑,看着沈惜凡一脸郁闷的样子,拍拍她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了,看看你那脸拉得老长的样子,比我还忧郁。”

    沈惜凡装出一副悲痛的样子:“大哥,你说得轻松,但是我已经被你搞得很郁闷很郁闷,你说怎么办吧?”

    乔阳笑笑,目光瞥到了她手上的那袋话梅,提议:“我请你喝乌梅汤吧,公司附近开了尚福堂的分店,味道不错。”

    她眼睛一亮:“小时候奶奶给我们每人灌上一壶带去学校的那种乌梅汤?你确定味道是一样的吗?”

    “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尚福堂是家百年老店,主营药膳,乔阳介绍道:“我试过很多家,这里的冰镇桂花乌梅汤最正宗,爽口好喝,甜中带酸。”

    两碗茶盅端上,果然清香扑鼻,沈惜凡边喝边说:“做得真不错,现在这样潮湿的天气,喝上一碗最舒服。话说我最近吃的中药里面也有这一味药。”

    “你吃中药,怎么回事,生病了?”

    她把袖子一拉,大大咧咧地指着快消退的湿疹:“这个东西痒死我了,只好去看了医生。”

    倒是乔阳一愣:“对了,你这丫头跟李介那个家伙合伙起来耍我们。”

    沈惜凡“扑哧”一下笑出来:“千万别告诉我妈,不然她非把我给杀了。李介是个好男人,只是我跟他没有缘分。”

    乔阳话中有话:“那你和谁比较有缘分?”

    她抿起嘴笑,乌梅汤融在口中,酸甜芳香,眼睛里暗含温柔:“不告诉你。”

    天已经大黑,城市里阑珊的灯火温柔地铺展开来。

    她捏着话梅袋子,从公交车上下来,一眼就看见何苏叶背着包从后一辆公车里出来。原来,她和他差了一个班次,却同时到家。

    真是有趣的巧合。

    何苏叶一眼就看见那大袋话梅,微微不满:“小丫头怎么又乱吃东西,我开的方子是乌梅,不是话梅。”

    沈惜凡笑嘻嘻,递过去:“要不要来一颗?话说这个乌梅敛肺止咳,涩肠止泻,生津止渴。”

    何苏叶伸出去的手一滞,狐疑地看着她,然后轻轻地笑起来:“土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呀,小丫头长进不少呀,以后可以自已看病了。”

    她不好意思:“哪里哪里,江湖医生而已,何医生不要过誉呀,担当不起。”

    何苏叶眯起眼,“看样子心情不错嘛。”

    沈惜凡沉重地点点头:“那是那是,我刚喝完桂花乌梅汤回来,那是相当神清气爽。”

    “哪家有?我自已做总是觉得不正宗,甜味总是欠缺了一点。”

    “你会做呀?做出来我给你品鉴一下到底正不正宗。”

    “丫头,我问你哪家有呢。”

    “嘿嘿,下次我带你去吧,你请客。”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当然是我请你,你帮了我那么多忙,总觉得难以回报啊。”

    何苏叶看着沈惜凡在他前面走着,马尾辫上下跳动,他轻轻地笑起来,右边的小酒窝更深了:“本来我做的,就不需要回报……”

    他声音很轻,几乎不可闻。

    瞬间,小区所有道路上的灯火一齐绽放。夜凉如水。

    乌梅汤

    原料:乌梅50克,白糖、桂花适量。

    做法:乌梅用清水洗净,放在开水中浸泡7~8个小时,再用文火熬煮一小时。将汤水滤去残渣,再加入凉开水、桂花和适量的白糖,煮沸后冷却即可饮用。也可以根据个人喜好加入山楂或甘草适量。

    出自《本经》,乌梅,敛肺止咳、涩肠止泻、安蛔止痛、生津止渴。用于肺虚久咳,适用于少痰或干咳无痰之症,常与罂粟壳、杏仁等同用,如一服散。用于久泻久痢、蛔厥腹痛、呕吐,用于虚热消渴,可单服,也可与天花粉、麦冬、人参等同用,如玉泉散。

    第十九章

    荞麦

    第十九章

    荞麦

    金荞麦,苦、平,清热解毒、清肺化痰。

    今天去递了辞呈,领了最后的薪水,从此以后,她沈惜凡就成了无业青年了。

    从总经理室出来,她一脸的轻松,最后一次环顾酒店,工作了四年的地方其实真的是很有感情,毕竟这里记录着她人生至关重要的部分。

    她想起第一天来到酒店的情景,捏着推荐信,迷惘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木然地被秘书领去经理室,出来后半个小时腿还在发抖。后来正式签约的时候,她还开玩笑地说生是酒店人,死是酒店鬼,没想到,四年真的很快,一眨眼就过去了。

    从此还有更远、更艰难的路要走,她对自已说。

    回到家她大睡了一场,吃完饭上网和苏杉聊天,自从李介生日之后,她便和苏杉越发熟稔起来,也许是志趣相投,总之无话不说,相见恨晚。

    冷不防地苏杉甩出一句:“能不能做我的伴娘?”

    她大惊,随即发了一个笑脸:“这么快!荣幸之至。”

    苏杉还在卖关子:“明天下午有时间吗?能不能先陪我去看礼服,然后吃顿饭,顺便看场好戏。”

    她没有深思,立刻回道:“好呀,时间地点你来定,打电话给我就好了。”

    第二天,她们去看礼服,沈惜凡被吓一跳,原来礼服早定做好了,是为她选伴娘的衣服。挑了一个下午,沈惜凡拎着两套礼服、两双鞋子不无感慨地说:“我只巴望穿过伴娘的衣服就可以穿婚纱了,可是我已经做了两次伴娘了。”

    苏杉“哧哧”地笑:“怕是想娶你的人都排队,挑花眼了。”

    她摇摇头,转移话题:“苏杉,你和李介现在结婚,会不会觉得有些早了?”

    苏杉挑眉:“早?一点都没觉得,有时候遇见了对的人,只会想每一分、每一秒都一起度过,人生多短暂,和爱的人度过不过短短几十年,越发显得时间珍贵。”

    沈惜凡唏嘘:“真是让我眼红,罚你包两倍红包给我。”

    晚上她们约在一家广东茶楼,醉虾、怡香茄子煲、鱼翅灌汤包、蟹粥、蒜茸果皮蒸斑球、北京片皮鸭,连饭前小碟白肉凉瓜丝和河豚干都精致可人。可惜桌前的六个男人,确切地说是五个男人加一个男孩子吵吵嚷嚷,兴致完全不在食物上。

    待沈惜凡和苏杉走进包间的时候,便看见方可歆拿着一把绳子,再普通不过了,冲着她们两个招呼:“快来,快来,迟了就看不到好戏了。”

    苏杉抿嘴笑起来:“来了,来了。”瞥了一眼她手上的绳子,打趣,“可歆,这绳可都是一样的吧,你可别包庇你的大师兄哦。”

    方可歆啐她一口:“我应该帮你找根长一点的绳子,让你老公好好管教你。”

    苏杉啧啧嘴:“哎哟,方可歆看不出你好这一口啊,学医学得都重口味了是吧?”

    只有沈惜凡茫然,做石膏状,对面何守峥还冲她眨眼,她自言自语:“这是什么情况?”

    苏杉拉她坐下,邱天伸手就去接绳子,边递边解释:“咱哥们五个……”想想又觉得不对劲,转头问何守峥:“何首乌,你跟咱是哥们儿吗?”

    何守峥哼了一声:“当然,我还知道李介大三时候补考的事呢!”

    何苏叶“扑哧”笑出来,摸摸何守峥的脑袋:“小鬼,你确定你要做伴郎?”

    沈惜凡瞠目结舌:“这五个人……”指指绳子,“莫不是要决斗做伴郎啥的?”

    一旁的苏杉和方可歆沉重地点点头。

    邱天手拎着绳子在她眼前晃荡两下,沈惜凡看不出什么名堂,只看见绳结翻腾,眨眼一个整齐漂亮的结出现在她面前:“这叫外科结,一分钟谁打得多,谁就做伴郎。”

    这是她第一次注视外科医生的手,不由得生出无名的敬畏。一个合格的医生,当他还是一个医学生的时候,就要接受如此苛刻的训练。

    不过这也是她第一次这么专注地看着何苏叶的手,真是修长的一双手,骨节分明,看上去就让人觉得沉稳有力,尤其是在打外科结的时候,一转一拈,像弹钢琴似的,指尖流淌出不可思议的华美乐章。

    大概觉得自已的眼光有些肆意,她不动声色地转去看别人,那个叫“何首乌”的小鬼,何苏叶的小侄子,他居然也有模有样地打着结,不过可惜的是小孩子手指太短,总不如大人灵活,一来二去她也看了个明白,怕是何苏叶和邱天不相上下。

    她隐隐地希望何苏叶能赢。

    可是最后还是让她失望了,一分钟后,何苏叶打了98个,邱天打了101个,她觉得没什么奇怪的,邱天是心内科的医生,实践上是胜了一筹。

    但是学医的人脸上都浮现了惊讶之色,尤其是邱天,他细细一比,修长的眼睛一挑:“小何同学,退步了嘛。”

    倒是何苏叶脸色如常,仔细地帮何守峥擦去嘴角的果汁:“我不打‘结’好多年了。”

    此话一出大家都会意地笑起来,邱天不无感慨地说:“当年考试,打这结都打疯了,拿着绳子吃饭打,上课打,连鞋带打的都是外科结。尖尖角睡我上铺,我就在他床沿上挂了根绳子,随时打,两个星期后,发现绳子没了,结果他告诉我那绳子被他打断了。”

    李介插嘴:“那时候外科老师告诉我们,本校学生的外科结记录是128个,我听了差点晕了过去,结果很抑郁地跟大师兄抱怨,他居然还一脸无辜地说,那不就是我的记录吗?”

    何苏叶摆摆手:“历史,历史,别提了。”

    倒是何守峥一脸正气:“忘记历史就意味着背叛过去!”众人哈哈大笑。

    沈惜凡不由得心生佩服,何苏叶笑起来坦率真诚,一点失落都没有,反倒是让她觉得自已有些小心眼儿。既然他们用这个方法选伴郎,愿赌服输。

    不过,她眯起眼睛偷偷看邱天,这个据何苏叶说比狐狸还精的男人,总是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一副游戏人间的姿态,细看怕也是个人物。

    两个性格迥异的男人,居然是最好的朋友。

    席间其乐融融,何守峥到处乱窜,喊起人来一点不客气:“李家小子,你咋地就结婚了呢?我叔叔还没结婚呢。”

    李介白他一眼:“你叔叔不结婚关我什么事。小鬼,叫我叔叔,没大没小的!”

    何守峥不服:“就你那破妇产科补考,还指望我叫你叔叔。”然后他又故意赖在何苏叶身上,“叔叔,你咋还不结婚,我过年要双份压岁钱。”

    李介气得牙痒痒的,苏杉忙给他盛了一碗荞麦冷面,笑他:“跟小孩子计较什么?”

    邱天想想:“这个荞麦好像是一种中药是吧?我中药学不好,尖尖角你说呢?”???

    何苏叶想了一会儿:“那是金荞麦,清热解毒,清肺化痰,用于肺热咳嗽、咽喉肿痛。荞麦面营养价值很高,防治糖尿病、高血脂、牙周炎和胃病,我家老太爷几十年用的枕头都是荞麦皮做的,清热明目。”

    散席时,沈惜凡领着何守峥在酒店外和苏杉说话,何苏叶和邱天走得最迟,邱天一脸狡黠,搂着何苏叶的肩:“我知道你是故意输给我的,最后三结你顿了一下,当年我跟你一起考试的时候,我估摸得出你的速度。”

    何苏叶还想解释,邱天一记拳头,轻轻敲在他脑袋上:“说吧,打啥主意?”

    他没躲,笑得坦诚,酒店大厅水晶灯细碎的光华悉数洒落在他的眼睛里:“不是我不想做伴郎,可是第一我不能喝酒,第二,我要做了伴郎,谁来照顾她?”

    邱天大跌眼镜:“都说我精,我看你比我还精,我算是服了你了,不过这样也好,多点相处的机会。”

    他倒是一下子被触动了:“邱天,其实这事我挺没信心的,我和她平时生活中几乎没有交集,不过是住在一个小区,还不是经常看到,对她过去一概不了解,想起来就觉得错过了人生最好的时候才遇见她。”

    邱天丢给他一个白眼:“难得你这么文艺腔,不过就我的经验来说,人生最好的时候不是早,也不是晚,有些人你穷其一生也不会爱,有些人你一眼就爱上,恰好那个人也爱上你,那就是最好的时候,最巧的时候。”

    何苏叶笑笑:“心理学你没理由考得比我差呀?”

    邱天无语:“李介妇产科不及格,他外婆还是妇产科专家呢!有你这么想问题的吗?”

    何守峥毕竟是小孩子,夜一深他便呵欠连天,没一会儿就倒在何苏叶肩头大睡,沈惜凡也没出声,三个人就安静地走在长长的小区主道上。

    忽然何苏叶出声:“喜欢吃什么?”

    沈惜凡有些惊讶:“问这个做什么?”

    他笑笑:“后天晚上他们都来我家吃饭,难道苏杉没告诉你吗?”

    沈惜凡恍然:“我忘了。”仔细想了一会儿,“我讨厌香菜,别的都还好,喜欢吃甜食,一般来说比较好养活的。”然后又加了一句,“今晚的荞麦面挺好吃的,何苏叶你会做吗?”

    没想到何守峥醒了,揉揉眼睛:“小叔叔,我也要吃,在哪里?”

    何苏叶没好气:“小鬼,就知道吃,想不想吃爆炒栗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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