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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明天回C市来,我需要你支持我。”

    “啊?桑桑,你要和李微然说你是秦家小姐的事情啊?”

    “恩,要说的。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和我爸爸先坦白李微然的事。这个年我可能会过的很凄惨了。”秦桑语气淡淡的,却十分笃定认真。

    初三的宴会过后就去和爸爸说,秦桑暗下决心,当了这么多年的乖巧女儿,她还是要放肆一次了。

    ……

    初三,秦家。

    秦柳四点就起床了,来回穿梭于自己和秦桑的房间,换了不下十五件礼服,头发和妆容更不必说,脸部娇嫩的皮肤都擦的有些微红了。

    “秦柳,你穿哪件都很美,真的。”秦桑扫着腮红,从梳妆镜里看身后床边只穿着内衣裤挑选衣服的秦柳,“其实对于那些男人而言,重要的不是你穿什么样的衣服,而是你不穿衣服什么样。”

    “秦桑你坏死了!”秦柳娇嗔,焦急的比较着手头一黑一白一粉红的三件小礼服,“你看,是黑色端庄别致比较好呢,还是白色纯净文雅比较好?或者是粉色的,活泼优雅,青春洋溢?”

    “你想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唔……今天有个人要来,我希望让他觉得惊艳。”秦柳大大方方的说。

    宴会是十二点整开始的,秦桑看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不到了,她自己是已经着装完毕了,蓝色丝绸的长裙,简简单单,细看衣服上有暗纹的玫瑰花图案,很是别致。她把头发挽起用黑色的发夹固定住,挑出凌乱的效果,用发蜡定型,脖子里带了毕业那晚李微然送她的项链,细细的微光在纤长白皙的脖子上点点闪闪,整个人都灵动起来。

    “什么样的男人啊?让我们秦家二小姐春心萌动?”秦桑过去给她挑衣服,笑着问她。

    秦柳咬着唇一笑,“一个……坏男人。”

    喝喜酒

    “什么样的男人啊?让我们秦家二小姐春心萌动?”秦桑过去给她挑衣服,笑着问她。

    秦柳咬着唇一笑,“一个……坏男人。”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可是太坏了的话,你会受伤的。所以这之间的尺度,秦二小姐可要把握好哦。”秦桑给她挑了一件粉蓝的短裙,衬她的肤色,人也显的高挑。

    秦柳换上了之后照镜子,果然觉得很好看,高兴的试着首饰,问秦桑:“你家程浩不坏吗?他不是最近又上报了么?和那个玉女红星CC,人家小姑娘才十六岁,他也下的去嘴。”

    秦桑从小就比家里任何一个孩子都要懂事,从学业到婚事,不需要大人开口,她就能知道该怎么做才会使父母满意。高考结束,爸爸说女孩子还是学些实际的东西比较好,秦桑默不作声的收起了当时正在挑选的几家国外艺术学院的简要介绍摘录,报考了离家不远的C大,安安稳稳的念了四年。大二的时候,一场其实是给她们姐妹两个挑选对象的聚会在秦宅举行,年长一岁的秦柳只当儿戏,而没过多久之后秦桑却微笑着牵程浩来家里吃饭。

    好像除了一开始搬来时的几次离家出走,爸爸从没有对秦桑的任何事皱眉过,虽然爸爸实在是个再挑剔而严格不过的人。

    可是顺风顺水如秦桑,还是没有选得良人。秦柳心有戚戚焉,好像那个坏男人比程浩更花名在外呢!以后像秦桑今天要面对的场面,她秦柳也常常会神伤吧?真烦恼!可是谁让自己一眼就喜欢上他坏笑的样子了呢?

    “秦桑,你说是爱了之后再后悔比较好,还是后悔没有爱比较好?”

    “前者。”秦桑在刷睫毛膏,想也没想就这么回答她。

    秦柳一笑,顺势对着镜子在笑肌上刷好了腮红,左看看右看看,颇为满意,“唔,我也这么觉得。”

    ……

    程浩十一点多就到了,熟门熟路的找到秦桑的房间,秦桑正在补妆准备下楼。

    “哇哦!”程浩夸张的绕着秦桑走了半圈,“桑桑,我后悔了!这么漂亮的老婆拱手让出去,不甘心呐!”

    秦桑从镜子里瞥了她一眼,淡淡的笑,“比CC还漂亮?”

    程浩自讨了个没趣,尴尬的清咳了两声,装模作样的踱到一边研究墙上的摆设去了。

    “这几天我就挑个时间和我爸爸说李微然的事情。你家里那边有什么要注意的吗?我们没有正式订婚,应该牵扯不到彩礼什么的吧?”秦桑照着镜子,不知怎么回事,她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程浩摸着自己的下巴,摇了摇头,秦桑嫣然一笑,“走吧,下楼去。最后一秀,我们好聚好散。”

    程浩笑的很莫测,低了低头掩饰眼里一闪而过的歉疚,“恩,走吧。”

    ……

    客人渐渐的到的差不多了,秦威和王怡四处招呼着,秦杨秦柳秦槐和秦桑程浩坐在客厅的大沙发上,陪着一些年轻的客人闲聊。

    “还缺谁啊,还不开饭?一大早的就来了,也没吃早饭,我都饿了,”萧逸永远懒洋洋的,“秦杨,你家老头子永远是白天不懂夜的黑。”

    大家都笑,也是,别人家的聚会都是西式晚宴,自助形式。而秦家永远是中规中矩的中餐,下午大家在宅子里室内高尔夫,打麻将、闲聊、喝下午茶,然后晚上还有一顿晚宴,极为传统的中国式聚会。从中也可见秦威的古板严肃。

    秦桑听他这么抱怨,连忙吩咐佣人给萧逸上一盅小馄饨来垫饥,程浩却皱着眉把桌上的零食盆往萧逸面前一推,“知不知道烦人两个字怎么写?你脸上就写着呢。”

    秦杨鼓掌大笑:“各位见着没?我大舅子心疼老婆了!”

    一片笑闹声里,程浩摆摆手,顺势轻搂过身边微笑着的秦桑,甜蜜十分,气氛大好。

    秦柳却忽然的轻撞了秦桑一下,压低的声音里有止不住的激动,“秦桑,我说的那个人真的来了!你说我现在是对他笑好还是不笑好?”

    秦桑脸上还挂着敷衍众人的标准害羞微笑,缓缓抬头装作不经意的想看看秦柳的心上人,却看见气宇轩昂的容岩正和秦杨握手寒暄,一边站着陈遇白,另一边站着的是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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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她的,李微然。

    那个瞬间,迎面呼啸而来的是命运层层叠叠黑色的纱,绵缠细致,扑头盖脸的罩住了秦桑的眼鼻,闷的她呼吸顿住,心跳戛然而止。

    如果时间可以停在那一刻之前,秦桑甚至愿意哪怕就此死去。可是秒针滴答,人群依旧谈笑风生,一切都没有因为她秦桑心里的悲凉有所停顿。

    “桑桑?”程浩低头在她耳边亲昵的低语,“怎么了?傻傻的?”

    秦杨领着容岩他们过来,一一介绍在场的各家少爷小姐,“我二妹秦柳,三妹秦桑,最小的弟弟秦槐。这位是诚是基建刚刚走马上任的总经理程浩,秦桑的男朋友。”

    程浩对李微然微笑,搂着秦桑的手扣紧,迫使她僵硬的半靠在他身上,站在一边的秦槐看着秦桑的脸色刷一下雪白,很是不忍,趁着大家和梁氏兄弟打招呼的混乱挤了过来,在秦柳和秦桑之间坐了下来,伸手握住秦桑已经冰凉的手。

    李微然游刃有余的应酬谈笑,眼神时而自然的从秦桑脸上掠过,就好像他没有听到秦杨那段像把匕首直插他心头的介绍,好像他没有看到他的桑桑言笑晏晏靠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好像他们从未相爱过,好像,他从未认识一个叫做秦桑的女子。

    ……

    安小离站在小区门口准备拦出租车去陈遇白家里拿行李,根据小禽兽的线报,今天他们几个都要去喝喜酒。正好避免了尴尬。

    大概是过年的缘故,路上的车辆很少,等了很久也不见一辆。安小离正无聊的在路边发贺岁短信,面前缓缓的停下了一辆银色的法拉利。

    楚浩然在车里对她一笑,拿起手机拨通了她的号码,安小离看看他又看看手机,莫名其妙的接了起来。

    “干嘛?”

    “我今天要出席一个宴会,没有女伴,你陪我好不好?”

    “不好。”

    “是桑桑家的宴会哦!”

    “不去。”

    “李微然正在去那里的路上哦。”

    “什么?!”

    安小离暴跳,扑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去,急急的问:“李微然去了桑桑家那个宴会?”

    “嗯哼!”楚浩然很得意。

    “我靠!”自陈遇白的“教育”之后很少说脏话的安小离忍不住破口大骂,“那你为什么不通知桑桑啊?”

    她连忙的掏手机给秦桑打电话,可是秦桑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去准备宴会的事情了,手机一直没有人接听。楚浩然看她急的团团转的样子实在可爱,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她的脸,却被她用了大力气“啪”一声打开,“楚浩然你是不是人啊?!你为什么不通知桑桑李微然会去?!”

    楚浩然委屈的吹着手上的红印,眨巴着眼睛扮可爱,“桑桑的未婚夫和大哥联手助她脱离一时迷惘的苦海,请问我该用什么理由去拆他们的台啊?”

    “未婚夫?桑桑订婚了?和谁?”小离愕然,她从来不知道秦桑有个未婚夫啊!

    “程浩啊,就是以前一直和我还有秦杨萧逸他们一起玩的那个ABC。他们还没有正式订婚,可是双方家里都默认了,只等程浩定下来就要举行仪式的。”楚浩然的手被她抓着,心情愉悦,看着她的眼神越发温情脉脉。

    安小离懵了,程浩她认识……可是桑桑说起的时候不是说他是“伙伴”吗?原来秦桑要坦白的不止她的身份,还有这件事?

    “你带我去吧!快点!我得去看看桑桑,她肯定受大打击了!”小离摇着楚浩然的手臂,可怜巴巴的。

    楚浩然觉得心都被她摇软了,真好,真是不枉他极力帮着秦杨劝服程浩瞒着秦桑做这场戏。

    “其实就算今天李微然不去,秦杨和程浩也还是会找机会的,就算你现在告诉了秦桑,秦桑也是躲不掉。再说,你总不能穿着运动装去吧?我们先去买衣服,好不好,小公主?”楚浩然低头在她手上亲了亲。

    安小离“刷”缩回了手,按耐心里的不适,点了点头。

    楚浩然早就准备好了一切,驱车到了常去的造型店,一件火红色的小礼服已经等在那里了。时间紧迫,小离不断的催着化妆师他们快些,可化妆造型弄下来也已经十二点多了,小离把红色的小高跟鞋抓在手里,头发被卷成风情万种的大波浪,顶着精致优雅的烟熏妆,提着裙摆大步大步往外走,楚浩然在全体店员好奇的注视下笑着摇头追了上去。

    ……

    他们的出现引起一阵哗然。

    楚浩云看见弟弟挽着个娇小美人进来,皱了皱眉。萧逸看在眼里,捅了捅秦杨。

    “浩然,你小子怎么才来?午饭都开过了!”秦杨抢在楚浩云前面半开玩笑的责问楚浩然,“这又是哪家的碧玉?”

    楚浩然大大方方搂着东张西望的安小离介绍:“安小离,我九死一生破镜重圆的最爱。”

    小离看到沙发上坐着的秦桑前所未有的沮丧呆愣表情,心疼的不得了,哪里还在意楚浩然说了什么。

    萧逸和程浩对看了一眼,同时耸耸肩,秦杨却是一愣,看了眼秦桑。

    秦桑自从容岩等出现后就没有开口说过话,午宴后梁氏三兄弟作为稀客,被城西的各家老总包围了大谈商道。容岩长袖善舞,陈遇白是个活数据库,李微然将两者传达的信息一结合就能当场凑出个漂亮翔实的计划来,三个人硬生生折服了在场的一大半商场老饕,都道梁氏做到这么大不是没有原因的。

    楚浩然看了眼人群里正微笑的陈遇白,手紧了紧,对怀里专注看着秦桑的小离温柔的笑笑,“过去坐。”

    秦桑程浩边上的位置腾了出来,小离挨着秦桑坐下,手覆上她的手,低声的问:“没事吧?”

    秦桑不说话,一眼不眨的看着自己的膝盖,两手交握,用力的指关节都泛白。

    小离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把她冷汗涔涔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桑桑!”

    场面很诡异,秦杨程浩楚浩然是早就知情的,这时仿佛看不到秦桑的异样,照样和大家谈笑风生,秦柳不知何时不见了,秦槐一向安静,被秦杨有意的安排坐在角落里,只能担心的看着秦桑。其他人也许知情也许不知,反正没有人去和秦桑说话,任由她像洋娃娃一样坐在那里,好像身处孤岛一般。

    “桑桑,你是存在的,真的,你是存在的!”小离低声的在她耳边急急的说。连说了好几遍,秦桑才抬起了头,纤长浓密的睫毛眨了几眨,眼神里一点焦点都没有。

    安小离好像又看到了十多年前,那个深夜里敲开她家门的小女孩,“小离,我是不是存在的?”那时的桑桑就是这样迷茫的眼神,无助的问,吓的她睡意全无。

    那个初秋寒凉的夜里,不知道秦桑是怎么从C市回来的,鞋子不见了一只,披头散发,不敢回叶阿姨那里,只能来找唯一的朋友,问一句,桑桑是存在的吗?为什么……桑桑自己感觉不到呢?

    “小离。”秦桑总算是认出眼前的好友来,极为小声的唤了一声,嘴唇嗫嚅,再也说不出话。

    “我知道我知道,”小离也不顾这是什么场合了,起身把她的头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桑桑,你是存在的,我知道。”

    秦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顿时秦桑和安小离成了焦点,大厅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都往这边看。程浩和楚浩然互换了个眼神,一个站起来拉开小离,一个搂过秦桑。

    楚浩然挑衅的看了正分开人群走过来的陈遇白一眼,一只手绕过小离的背搭在她肩头,低头轻声笑着说:“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桑桑很可怜?”

    安小离不疑有他,乖巧的点点头。

    一阵熟悉的冷冽之气扑向她的后脑勺,那种酸酸的要起鸡皮疙瘩的感觉立马惊着了正在难过的安小离,这怎么……好像是某人的气场啊?

    她从楚浩然的怀抱里扭头看去,身后隔着一张沙发,陈遇白薄唇紧抿,眼里的冷光像漫天的匕首一样“嗖嗖”射来。

    “你……”安小离语塞,大脑熟门熟路的短路了,“你不是喝喜酒去了吗?”

    夜宴

    陈遇白周身笼罩着一股戾气,脸上的冷色越来越重,周围的人很默契都各自聊各自的,没有人往这边看,他看着小离的眼,缓慢而平静的说:“过来。”

    安小离条件反射正要挪过去,那边的程浩却就在这一刻不高不低的低呼了一声,“桑桑?”

    小离心里一紧,回头去看秦桑,楚浩然力道轻巧推了她一把,她顺势跌坐在秦桑身边的沙发上,楚浩然立刻往前一步,和陈遇白隔着一臂的距离翩翩的站着,眼神里充满了得意和挑衅。陈遇白从安小离的背影上收回眼神,低了低头,冷冷自嘲的牵了一下嘴角,却根本看都没看楚浩然一眼,表情冷傲的走开了。

    晚宴很早就开始了,依旧觥筹交错,风云暗涌。之后各家上了年纪的都散了,秦威和王怡也上楼去了,把楼下留给一帮年轻人。

    大圆桌被拉开,精致的西式餐饮和各种饮料烈酒全都上来了,音乐灯光很好的调节了气氛,夜晚的派对正式开始。

    开场舞时秦柳诡异的出现了,不顾秦杨皱着的眉头,主动上前邀请了容岩,容岩发扬一贯的“不主动、不拒绝”,微笑着拥着秦柳翩翩起舞。

    场面越来越有趣,安小离看见楚浩然往她这边走,连忙拉住正要被程浩拉下舞池的秦桑:“桑桑,陪我出去透透气吧!”说完也不顾程浩同意不同意,拉着秦桑就从侧门往后院去了。

    ……

    秦宅的四周都是树,遮天蔽日,到了这寒冬时分,叶子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的枝桠愤怒的指天呐喊。

    后院里秋千独自在风里摇晃,秦桑一言不发的坐上去,靠在上面幽魂一样的晃。小离怎么和她说话都得不到回音,站了一会儿想了想,走开几步,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手机给李微然打了电话。

    冬天是秦桑最爱的季节,因为人们都穿很厚的衣服,距离拉的更远。距离远一些,受伤的几率也就小一些。

    八岁那年,也是这样冰封的冬季,她第一次从C市搭长途汽车到R市车站,再从车站走了两个半小时回到妈妈那里。那个时候的秦桑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还会哭着求人,她抱着家里的桌腿嚎啕大哭,发誓以后一定听话不吃零食好好学习……妈妈却还是拿起了电话。

    秦桑掉进了冬夜的梦魇里,眼前落叶飘零的秦家后院和八岁那年黑暗的回家之路重叠,冷着脸的妈妈和微笑的微然同时出现……

    桑桑……桑桑在哪里呀?

    李微然挂了电话,从侧门出来,很远就看到他的桑桑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坐在秋千上,胳膊纤细,手紧紧抓着两侧的绳幔,寒风吹起她散落的发丝,她雪白的肩头裸在这刺骨的空气里,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他心里便是狠狠的一揪。

    安小离拽着裙摆从他身边跑过,冷的缩着肩直哆嗦,上下牙齿“咔咔”打架:“外套借我穿穿吧!”

    “你进去,三哥在里面。”李微然心不在焉的说,眼神专注的看着秋千上的秦桑,脱下了外套,却没有给小离,而是拎在手里往秋千方向走去。安小离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小步跳着往屋子里去了。

    李微然走过去先给她把衣服披好,手指感觉到她肌肤上的冰凉,他也是一阵的寒意。她还是低着头,不言不语。摸摸她的头发,他终于对她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桑桑,我们分手吧。”

    ……

    安小离搓着起鸡皮疙瘩的双臂进屋,迎面差点撞着人,她急急刹住,那个人却更往前跨了一步,一下子和她贴的极近。应该一辈子都忘记不了的淡淡薄荷气息扑在她脸上,不用抬头小离也能知道这人是谁。

    “好漂亮的衣服。”陈遇白冷冷的开口夸她。

    小离还在气他的不告而别,于是甜甜的一笑,“谢谢,表哥。”

    他好像是被气到了,仰头喝干了手里的酒,把杯子随手往身后的桌上一放,死死的盯着她看了会儿,他忽然微笑了起来,缓缓俯身,在她耳边轻佻的呵气:“漂亮到我想亲手把它从你身上撕下来……撕成碎片,恩?”

    他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她耳垂上,安小离没出息的一个哆嗦,立刻往后退了一步。陈遇白继续紧逼,把她困在墙和他的身体中间,他低头看着她,眼里有着噬人入腹的浓烈欲望。

    整晚楚浩然都盯的很紧,远远看到这边的情形,马上走了过来,不轻不重的拉了陈遇白一把,把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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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离拉出来护在了怀里,“陈总,和我女朋友很投缘?”

    陈遇白被他拉了开来,忽然柔柔的一笑,从未见过他这样和善笑容的楚浩然一时之间楞了一下,可就楞了那一下,陈遇白揉身上前,一手抓他肩头,一手擒住他拆石膏不久的那只手狠狠的往墙上撞,楚浩然猛的遭袭,痛的叫都叫不出来,腿弯一软,被扯的往前一倒,陈遇白的膝盖毫不犹豫的重重顶上了他的小腹。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安小离惊讶的嘴还没来得及用手捂上,楚浩然已经沿着墙壁缓缓的往下坐倒,受了伤的手软绵绵的垂着,还能活动的那只手捂着小腹,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一晚上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被引爆,人群顿时沸腾了起来,萧逸和几个发小都是暴怒,摔了杯子,随手抄起家伙就朝陈遇白招呼。

    一张凳子呼啸着被扔过来,陈遇白下意识的侧身去躲,眼角却扫到身后站着呆呆的小傻子,他连忙转身去紧紧抱住她,用自己的背挡住了那张凳子。安小离埋在他胸口,很清楚的听见“嘭”的一声,感觉他整个人往前踉跄了一步,闷哼了一声,一定是很痛。

    “陈遇白……”

    “边上待着去。”陈遇白咬着牙忍着背上的剧痛,把她往角落里推。转身拎起地上的凳子,往已经冲到了面前的萧逸肩上砸了下去。

    场面一时极为混乱,楚浩然那些兄弟大有要把陈遇白结果在此地的架势,陈遇白却是和梁飞凡他们经历过欧洲日本韩国数次黑帮大型火并的,枪林弹雨里都过来了,哪里把这小场面放在眼里。或许拳脚硬拼他是不及纪南他们,可是论及心思慎密,下手狠而准且毒,恐怕连梁飞凡也自愧不如。

    秦杨是主人,当然是不方便明着偏心帮哪边的。程浩和楚浩云容岩算是比较冷静的,也在中间劝着拦着。

    萧逸当下就被放倒,陈遇白狠狠的补了一脚,彻底废了他的战斗力。后面又扑过来好几个人,陈遇白不慌不忙的躲了几下,卷起了袖子,往后一摸,倒拎起酒瓶,有一个砸一个来一对砸一双,哪里还管都是什么有身份的人,下手一下比一下狠,大厅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被推到安全角落的安小离第一个念头是——圆满了,终于也有男生为了她打架了,还是这么帅这么轰动的群架。

    第二个念头则是——小白的胃!

    可是男人们打成一团她也插不进去,只能在一边看着陈遇白以寡敌众,不断的放倒别人,偶尔的中招痛的微微皱眉。着急之间无意瞥到了被人移到一边的楚浩然,安小离灵机一动,立马扑了过去,趴在他身上伤心的大哭:“楚浩然!你怎么没呼吸了?!啊……浩然你别死啊!”

    ……

    眼前明明还是这个人,英俊依旧,挺拔非常,可怎么就好像隔了千山万水呢?

    微然,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我……”秦桑终于说出了一个字,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沙哑,难听的可怕。

    “微然……求求你……”她哽咽,渐渐泪腺顺畅,捂着脸任由眼泪从指缝里流下,哭的说不出话来。

    她像受了伤的小动物一样,蜷着身体苦的格外悲咽,李微然纵使为了今晚准备良久,还是为她这个样子动容了。

    秦桑,我们怎么会走到这般田地的?

    他把她拉起来,搂入怀中深深的抱住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我爱你,想和你过一辈子,可是你呢?你对于这段感情投入了什么?你连基本的信任和坦诚都不愿意给。”

    “对于人生和我们之间的关系,显然你与我的理解、目标都不一致,你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这样的你共度一生。”

    他冷静的如同在谈一个合作案,陈列利弊,得出结论——我们不合适。

    好像能言善辩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秦桑语不成句,有千言万语要解释、要哀求,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客厅的喧闹声传来,李微然透过树木之间的空隙往里面看了一眼,大惊失色,放开了秦桑匆匆进屋去了。

    秦桑低着头,并未察觉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他漠然的推开了自己。寒冬的深夜惯常的起风了,如细薄的冰片插入人周身。大步离开的男子衬衫单薄,面色漠然,身后草地上痴傻坐着的女孩子,此刻如坠地狱。

    ……

    艺术来源于生活,狗血天雷大多都有现实来源。

    凄厉的女声划过喧闹大厅的上空,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安小离一招得手,心中颇为得意。她向陈遇白看去,却只见他看向她时从未有过的复杂神色——诧异、愤怒、伤心,最后被他用冷漠通通掩盖住,别过脸去不再看她。

    程浩连忙叫人把楚浩然和地下的伤员都往医院送,秦杨安抚着剩下的客人,收拾残局。

    衣衫凌乱神情狼狈的容岩走过来,狠狠的给了陈遇白一拳。

    “你他妈不能出了门再动手啊!”容岩恶狠狠低声的骂。

    陈遇白活动着青肿的手,淡淡的回答:“等不及。”

    容岩欲言又止,正好李微然这时进来,他便急急上前和李微然研究接下来的应急措施去了。

    安小离小心翼翼的接近,拉拉他的袖子,“你没事吧?”

    陈遇白很静很冷的看着她,墨色的瞳孔发出冷厉的光,他一直沉默,直到安小离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呼吸都要被冻住。他很慢很重的对她说:“安小离,从现在、此刻起,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五空

    一上车,容岩马上拨通了梁飞凡的电话。

    “谁啊?”

    “……烟姐?我是容二,我哥呢?找他接一下电话。”

    “你还没跟我拜年呢。”

    顾烟不冷不暖,不紧不慢,容岩心里暗骂,嘴上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说了一大堆的好话。

    “真乖,”顾烟的声音带了点笑意,“梁飞凡在做夜宵呢,你过一个小时再打来吧!”

    电话被干脆利落的咔哒挂断,容岩气闷的无以复加,“去大哥家!”

    开车的是李微然,以往总是多话活泼的他今天格外的沉默,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座上闭目仰着的陈遇白,他迟疑了一下,“要不先去下医院?”陈遇白的手被玻璃割了好几处口子,袖口上染了血,他躺的姿势是侧着的,背上应该伤的不轻。

    容岩敲敲车窗,没好气的问陈遇白:“怎么说?”

    “死不了,”陈遇白还是冷冷的,他睁开眼,脸上有一丝的疲倦。过了好久,他烦躁的低声咒骂了一声,敲敲容岩的座椅背,“给秦杨打个电话。”

    “干嘛?谢谢人家招待我们?”容岩翻着手机,讽刺他。

    “……问问他……是不是所有人都散了。”

    容岩不解,“恩?”了一声,陈遇白却再不说话了。李微然几不可闻的叹息了声,“安小离还没走,她和楚浩然一起来的。”

    容岩一愣,随即边打电话边摇头叹息:“三少,你算是栽了。”

    李微然瞥到他没有找秦杨,而是拨通了秦柳的电话,心里一动,到底还是没有忍住,趁他电话还没接通,快速的说了一句:“跟她说一句,秦桑还在后院里。”

    秦柳娇滴滴的“喂”这时正好传来,容岩却因为李微然的话,一口气倒抽,惊天动地的咳嗽了起来。

    我靠,这帮小子都吃错药了!

    ……

    他们三个到梁宅的时候,梁飞凡正和顾烟在庭院里放烟花。一看陈遇白挂彩,顾烟惊讶的小声问李微然:“谁啊连陈遇白都不怕?”

    李微然无精打采的摇头。

    “五空,你怎么了?”顾烟拍拍李微然,平时比猴还好动的人,这大过年的怎么垂头丧气的。

    说话间到了屋里,李微然捡了最近的沙发,无力的坐倒,一只手抬起盖在脸上。

    “没电了?”顾烟戳戳他的头发,开玩笑的问。

    “不是,”李微然闷闷的,另一只手捂上了胸口,“我的心很疼。”

    梁飞凡招招手把顾烟叫过来,哄了她几句叫她上楼去。顾烟起先不乐意,可是陈遇白今天的样子实在吓人,她想了想还是走了。

    梁飞凡等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弯处,才开口问容岩:“怎么回事?”

    “鸿门宴。”容岩耸耸肩,“城西那几个小子是计划好的,看那样子估计是秦杨和程浩联手要给老五好看,瞒着秦桑的。楚家那二公子搭顺风船也想整老三的,哪知道老三动真格的。哥你是没看见,咱老三可是好多年没这么生猛了,不错,没给咱梁氏丢太大的脸。”

    梁飞凡打量了下陈遇白,欲言又止,只好瞪了容岩一眼。容岩格外的委屈,“你瞪我干嘛呀!去之前我千思万想,提防着小五别到时候发疯砸场子,这才带老三去压场的。整晚我光顾着盯着小五,哪里知道……哥你自己说,你能想到咱家老三也有武力解决情敌的时候不?”

    陈遇白眼神极血腥暴力的扫了容岩一下,容岩举起双手投降,立马闭嘴。

    佣人送热茶和点心上来,梁飞凡吩咐人给陈遇白包扎一下。

    “微然,你那怎么样?”鉴于陈遇白此时的危险系数,梁飞凡转问李微然。

    李微然躺在那里,像所有活力都流失殆尽了一样,一动不动。

    “哥,你怎么看?”容岩替李微然遮掩过去。

    梁飞凡端起茶喝了一口,沉默半晌,看了容岩和陈遇白一眼,“有什么怎么看,秦杨他们既然敢埋伏,肯定就有这个准备我们会反击。你们各凭本事,别让人家对我们梁氏的能力失望就行了。”

    容岩故作天真,摸着下巴眼神清澈,“秦杨亲生的那个妹妹对我很感兴趣呢,哥,这算不算‘本事’?”

    陈遇白嫌恶的瞥了容岩一眼,梁飞凡很正经的看着容岩:“那要看人家满不满意你的‘能力’,当然,对于这么龌龊的事情,我们五个作为正当商人对你表示鄙视和不屑。”

    容岩摊摊手,“吃不到的葡萄都是酸的,我是知道的,你们五个一向嫉妒我的花容月貌招蜂引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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