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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姐姐,你男朋友长得那是差一点吗?那可是随心所欲、猥琐欲为啊!

    《狮子王》里的疣猪都比他清秀可人!

    此刻,她身边的两个顶尖大美女,红玫瑰的男朋友是个英俊的石头,白玫瑰的男朋友是个有钱的蓬蓬,这不免让还没谈过恋爱的乔文淑很慌张,要是男人的十全九美都这么带劲,那她宁愿去五台山做姑子……

    兰漪知道她在想什么,主动地举起自己新买的cf包:“你看,这是我男票送我的毕业礼物。”

    “哦,不错,多少钱?”

    乔文淑问之前,自己先有了个答案。

    看兰美女这沾沾自喜的模样,怎么说也得上千了。

    “原来便宜呢,现在涨价了。六万四。”

    “多少?!!!”乔文淑一下子化身尖叫鸡。

    她一年的生活费也到不了六万四啊!

    偶遇

    “哎呀……”兰漪捂着耳朵,慢条斯理地用兰花指整理着包链,“我也觉得贵。但是大追的比我还贵呢,二奢全新的也要二十万哦。”

    南追笑笑,可能包的价值也唯有在这一刻有所体现。

    乔文淑石化了。

    是她浅薄了。

    她本来以为兰漪就是单纯热爱野生动物,闹了半天,小丑竟是她自己!

    但兰漪的男朋友那个样子,这个包真的可以算做是工伤赔偿金了……

    乔文淑沉痛地想:这份钱就是该她拿的,谁也不配说什么。

    她甚至觉得给少了。

    价格摆在那,乔文淑不由地又仔细看那个包。虽然认出了logo来,却还是不能理解兰漪为了这种东西仙女亲猪——

    “这个样子的包,我看很多人背啊?白水街才卖五百,还能砍价。”

    “那是假的呀!”兰漪高贵冷艳地说道,“我可绝不要背假包,被人看出来,我还要不要活了。”这样说完,她突然来了灵感,赶紧拍了一张包的照片,发在了自己的社交平台上:

    「哦莫,今天看到有人背了假的cf,好可怜呀,真的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吗?????~」

    她打完,美滋滋点了发送。

    忠心的粉丝很快闻味儿涌来:

    「因为兰兰是白富美啦」

    「我也不能理解」

    「谁有兰兰这么完美呀」

    ……

    在乔文淑朴素的观点里,仍然觉得这个破玩意儿不值钱,禁不住直摇头,“哎一古,咱们国家之前割地赔款就算了,现在还要被奢侈品洗脑继续割!难怪盛产韭菜。”

    南追和兰漪都笑了。

    “那文淑有钱了,会买什么?”南追好奇问。

    “有了大钱,就振兴山村、办女校;如果是自己消费,就买黄金,反正不交智商税。你们想啊,15世纪,胡椒在欧洲可以当钱用;17世纪,一个郁金香花球能买一个教堂。80年代,电视机空调是奢侈品,现在再看呢。”

    兰漪辩白:“但是,「you

    only

    live

    once」嘛,我觉得很有道理啊,人总要享受当下的。”

    文淑嗤之以鼻:“拜托,那些什么「享受当下」,「假货会被人看出来」,这种话的创造者和受益者是谁?”

    “额……”兰漪语塞。

    当然是卖各种昂贵商品的公司。

    文淑:“那些话术,都是公关团队想出来的,不这么说,怎么让你乖乖掏钱。”

    她又劝南追:“大追你也别太上头这些了,当年欧洲有钱的傻子为了证明自己有钱,吃胡椒吃得满嘴泡,现在人看来就是纯纯有病。”

    南追又是笑又是叹气。

    文淑说话一向如此犀利。

    兰漪星星眼,忍不住拍马屁:“哇,文淑就是好清醒的。你以后要从政了,一定会一路高升青瓦台。大追嘛,以后肯定要做学术。你们都要成为女中豪杰啦。我就比较笨啦,能优渥一辈子交智商税就行。以后生三个孩子,做好好妈妈。”

    南追瞄了她一眼:“做好妈妈才不容易吧。你不会以为跟里似的,孩子生来就是天才,而你只需要美美美就行吧。”

    “哦。”兰漪心虚了一瞬,又很快满怀希望:“万一呢……”

    文淑一本正经地挤兑:“看孩子它妈这个样,有点悬。”

    “啊啊啊啊,讨厌!”兰漪破防了,捂她的嘴。

    文淑顽强地刺激她:“而且你的智商没有到起征点,怎么交智商税?”

    “大追,你看她,真的有毒!”

    ……

    三个人东拉西扯地聊着闹着,很快就来到了电影院。

    南追泊好了车,又给两人买了大号爆米花和奶茶。

    兰漪承了她俩的救命之恩,提出一会儿请她们吃烧烤:

    “新开的城南烤鸽,你们去过了吗?我上次去吃了,外焦里嫩,真的很不错,就是吃多了上火……”她慢悠悠正说着,突然戛然而止,视线呆呆地投向了不远处。

    乔文淑不明所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好家伙?

    那不是康司平和邱若霞吗?!

    下一秒,她已经条件反射地看向了南追。

    南追也已经看到了。

    她的脸色很僵。

    心脏在胸腔锁紧,又骤然膨胀。

    要是没有那一脸五彩斑斓的彩妆,她现在一定面无血色了。

    这是南追在现实生活里第一次见到邱若霞,因为之前再怎么过分,都没舞到过她眼前来。

    亲眼见到的震撼与愤怒,和幻想时的刺激果然不一样。

    邱若霞和照片一样娇小、清丽,自然且亲昵地挽着康司平的胳膊,就像是这个动作做过了千百遍一样。

    不是情侣,又胜似情侣。

    南追知道自己在情场的这一局已经输了

    ——因为她从来没有和康司平这么亲昵过。

    一瞬间,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付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不,不是应该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吗。

    难道之前就没有发现不对劲吗?

    难道他们是第一次来看电影吗?

    难道她有什么立场表达不满吗?

    她自得于自己的勇敢和真诚,其实,在别人眼中——以及在邱若霞和康司平眼中——就只是个笑话。

    但是,当勇敢和真诚变成笑话的时候,当事人是笑不出来的,只想口吐不重样的芬芳!

    就连兰漪和乔文淑也不明白康司平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真的互相喜欢对方,大大方方地在一起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暧昧地吊着南追呢?

    不会是想脚踩两条船吧。

    南追有点眩晕,她低下头看爆米花。

    对于体面的追求,还是再一次胜过了愤怒。

    恋爱嘛,本来就像树叶,要么绿了,要么黄了,间或隐藏着几颗正果。她现在的状态,大概就是绿中泛黄,黄里渗绿了。

    似是察觉到了注视的目光,康司平也看了过来。

    看到南追,他身子一僵,站住了。

    “怎么啦?”邱云霞不解地问道。

    听到她的问话,兰漪冷冷地小声讥讽:“还好意思问呢,修罗场了呗。”

    南追强笑着说道:“说什么呢?走吧,电影都开始了。”

    乔文淑也回过神来:“对对,看电影,快走,开始了。”

    不等康司平说什么,三人已经闪进了黑咕隆咚的影院里。

    电影的名字叫《前任的葬礼》。

    乔文淑这就很想给自己一板砖了。

    借着荧幕的灯光,她不安地瞄了几次南追。

    南美女的神色很僵,眼神好似很专注,却闪烁着隐隐泪光,乔文淑知道她根本什么也没看进去。

    因为康司平和那个女孩也看同一场。

    这种要人命的巧合,搞得乔文淑百爪挠心,真的有种参加前任葬礼的感觉。

    整个过程里,唯有兰漪缺根弦似的,看得一脸认真,还不紧不慢地吃着爆米花。

    嚼嚼嚼,嚼嚼嚼。

    乔文淑不由萌生了刻薄且由衷的感慨:

    要不说,还得是傻子活得轻松呢……

    电影结束出来,兰漪嫌弃得直叹气,拎着嗓子吐槽:“这导演神经吧,女生之间感情好,就一定要拍得像百合吗?叫人看了好不舒服。”

    又说:“这个男主好丑,是怎么当上主角的,比哥哥差远了。”

    乔文淑忍不住揶揄:“醒醒,再丑jojo至少不会挂你专业课。”

    兰漪被逗笑了,嗔怪地推她。

    南追一直埋头走在前面,步速很快,绝境求生,第一个冲进了电梯。

    身后的两人也忙不迭跟了进去。

    电梯门缓缓关闭,文淑好像看到了康司平的身影出现在了那一线缝隙里。

    “哎,考完试了真好,对吧,大追?”兰漪抻了懒腰,把话题转向她,懒散的语气难得谄媚,这才想起来哄她高兴,“没有你和文淑,我这次真的完了,我请你俩去吃烤鸽子,你就别想烦心事了,好吗。”

    她这样说,无非是后知后觉,想哄南追开心一点。

    毕竟,南追此时的表情简直就是戈壁滩上惨遭暴晒的牛屎,又臭又硬,让人很担心她会随时报复社会。

    南追一脸虚无的假笑:“好啊,我都行。”

    毕业了,她以为会是新的开始。其实很多事,就是该结束的。

    三人到了地下车库,她才解锁了车门——

    “南追!”康司平追了过来,在他的身后,邱若霞也在快步向这里走。

    乔文淑和兰漪对视一眼,果断躲进了车里。

    就算车里热得能闷死人,也好过在外面感受刀光剑影。

    南追站住了。

    她回过头,冷漠地注视着眼前的两个人。

    最擅长伪装亲和温柔的女王蜂露出了这种阴气森森的表情,就算乔文淑没见过别人分手,也知道这绝对是个不祥的信号。

    兰漪“啧”了一声,凉凉旁白:“居然还敢追上来,不知死活。”

    “追追,”康司平幸运地搭上了下一个电梯,是一路跑来的,气喘吁吁,冰山难得消融,满脸急切,“我以为你下午要睡觉,没敢打扰你。你醒了怎么没和我说一声?”

    邱若霞也追了过来,不解地问:“哥,怎么走这么急,这是谁啊?”

    妙啊妙啊,被她视奸了这么久的邱若霞,连她是哪块小饼干都不知道!

    她不是谁,她是nobody。

    康司平没听到邱若霞的问题,看着南追的神色,他有点慌了。

    南追从来没有这样过。

    别人口中强势的南追,面对他的时候,永远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温柔可爱,像一个不会出错的AI仿生人。

    但现在,她好像被系统重置了,不但完全没有了人类的感情,好像还被植入了清洁人类系统。

    没能等来回答,邱若霞只得向南追道:“你好,我是康哥哥的发小,我叫邱若霞,你是她同学吧?”

    南追身高169,今天又穿了10公分的高跟鞋,所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但是,她仍没说一句话。

    她看着康司平,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她冰冷的神色令康司平慌得嗓子发紧,后悔不迭,如果早知道今天会被南追撞见,他是死也不会来的。

    他急忙对邱若霞道,“小霞,我和我同学有事说,你去楼上等我好吗?”

    “啊,可是,我刚才在厅里吹了冷风,现在胃疼得厉害,想早点回去。”她可怜巴巴地皱着脸。

    南追转身就打开车门上了车。

    滚你大爷的「同学」吧。

    死货。

    康司平左右为难,却还是扒住南追的车灯:“等一下,追追,我一会儿给你打电话,好吗?”

    “滴——————!!”她死死摁住喇叭。

    刺耳且连绵不绝的喇叭声惹得停车场里的人纷纷侧目,逼迫得康司平不得不松手。

    车立刻启动,扬长而去。

    ~

    乔文淑有点慌,眼珠子乱转。

    兰漪刷着手机,水月观音似的,眼观鼻鼻观心。

    没人敢说话。

    这种时刻,她们只能祈祷南追心理素质过硬,最好回家后再自己默默吊死,不要拉着姐妹们一起殉情。

    车漫无目的地开了好久,要不是兰漪提醒,差点就上了高速奔向诗和远方。

    南追这才清醒了点,把车停在路边,一开口就是熟悉的王霸之气:“还去吃鸽子吗?”

    兰漪看了一眼乔文淑,赶紧说道:“吃啊,大好的日子,光看电影多无聊?”

    南追没吭气,利索地更新了导航,车一拐,向着烤鸽子店而去。

    两人都不敢安慰她。

    南追这种活得很尖儿的女生,最讨厌别人安慰。

    良久——

    “哎,我今天真的太开心了。”南追这样说着。

    兰漪看着乔文淑,用嘴型说道:“她气疯了。”

    南追自言自语:“有种解脱的感觉……”

    装b

    到了鸽子店,三人在冷凝的气氛里等着上菜,都一脸肃穆,好似不是来吃鸽子的,而是来给鸽子过头七。

    南追的表情一直没有缓解,这就让死气沉沉的气氛更多了一点别扭的诡异。

    康司平罕见地一直给她打电话。

    她没接。

    乔文淑于是很佩服。

    这就好比被诈骗了五百万后,受害者不但能绷住不哭,还能绷住不接骗子的道歉电话。

    牛逼。

    这时,服务员哼着小曲,步履欢快地来送鸽子了。

    可一掀开帘子,包厢里积攒的沉痛就排山倒海而出!

    一下子,他惊得不轻,声音也不自觉地有了点“节哀顺变”的低沉意味:

    “蒜香烤乳鸽,你们点的吗……”

    不会是鸽子姐妹来报仇雪恨的吧。

    “是,”兰漪的声音轻得虚无缥缈:“放那吧……”

    服务员打量着三人,放下盘子的时候,都很小心地没有发出太大声音,像是在放鸽子的骨灰。

    浓郁的香味儿散开,南追这才尸体回暖,深吸一口气,拢拢头发,“你俩说话啊。我知道你们想发表高见,别憋着了。”

    “我先说!”乔文淑早就忍不了了,举手,“就算康司平是个大帅比,我也觉不会容忍他在我头上拉屎,搞出这么多沉没成本来。完毕。”

    原来文淑是个大女人,只爱读书绩点,于男色上从不十分要紧*。

    “对呀,男人嘛……”兰漪把一个外焦里嫩的鸽子放在南追盘子里,用一种情感导师的语气说道:“对你好才是最重要的,别的优点都是锦上添花罢了。再说,就算再帅,不给你上,不也是白瞎。”

    文淑不解:“上什么?”

    她又用嘴型说:“床。”

    二位“专家”的话,并没能让南追好受一点。

    她反而更委屈了,喉头发哽。

    失望好像随时会冲破眼眶的束缚。于是别过头,不想被人看出来。

    两个人何曾见过女王蜂这般落魄,都心生怜悯。

    文淑叹道:“真搞不懂康司平想干嘛。”

    按照南追的性格,如果康司平没有在两人的相处过程里给过积极的信号,她绝不至于浪费两年。但说他想左搂右抱吧,又不像,因为他和南追一直没什么实质的进展。

    不会是个拥有武大郎同款的倒霉蛋吧……

    “好啦好啦,聊臭男人没意思。”兰漪腻着嗓子岔开话题:“多谢你俩这次考试帮我,千万别客气,多点几个菜,不许帮我省钱。”

    气氛缓和,乔文淑也拿出随身的小本本和ipad,看着考试题试图估分,又感慨:“哎,现在的男的都怎么了?周学礼也是那种冰山帅哥,一点不亲切。”

    兰漪瞅了她一眼,郑重道:“不许你说我家哥哥坏话。”

    乔文淑“切”了一声。

    周学礼就是个不亲切的老师,这有什么问题?

    他那双玻璃球子似的眼珠,一点人的温度都没有。

    她还记得,有一次一个学生给周学礼发邮件问了一个基础问题。第二天上课,记忆力极好的他就点名了那个学生,问:“我看到了你的邮件,这个问题你会了么?”

    学生赶紧点头:“会了。”

    他面无表情,语气冷淡:“我觉得你也该会了。”

    学生们都被吓得冷汗直流,于是不到万不得已找不到资料不敢轻易去烦他。

    但即便是如此变态且冷酷的周学礼,对南追也不得不另眼相待。

    因为他在南追这里吃过瘪。

    乔文淑犹记得,那是开学第五次上课。周学礼前脚在黑板推演完公式,后脚南追就“唰”地高高举起了手来。

    不愧是自由大学赫敏格兰杰,京成知名窜天猴。

    本来偌大的教室里就只有她坐在第一排,现在再举起手,活脱就成了《自由引导人民》里的自由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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